小川奈奈一上场就摔了，摔的还不轻。
她虽然很努力地想要控制，但脚踝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后半段的三周跳都变成了两周，看的场外教练垂头丧气。
秦远歌出场的时候，不少观众站了起来。
“秦远歌，华国。”
她滑到场中央，几乎是瞬间屏蔽了外界的所有信息。耳朵里传来钢琴的声音，她的身体跟着节奏柔美地动了起来。
秦远歌的风格比较接近俄罗斯系。
虽然她没有在俄罗斯受训，但她的芭蕾基础是典型的传统俄系风格，观感上跳跃极其轻松和优美，动作舒展大气，对肢体的控制感无人能及。
她的2A落冰之后，轻松的让人以为她是在飘，好像蜻蜓点水一般，美的空灵。
不少国家的教练看到这里，都朝李潇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这个奥运期，如果不出意外，将要升起一颗新的耀眼之星了。
李潇紧张地跟着音乐轻微晃动，秦远歌的滑行技术极好，平衡度更是一流，这是天赋所在，但作为教练在比赛没有结束之前他依然会担心。
场上的蓝色身影两脚压步，以极快的速度左脚点冰，像一只冰蓝色的箭直冲云霄。
“后外点冰四周跳！”
第18章 金牌
观众席上掌声四起。
李潇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什么时候学会四周的，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居然都不跟他商量就直接上了！
舒尔远远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表示佩服。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决定好吗？
作为最后一个上场的选手，虽然的确会根据前面选手的表现进行编排上的调整，但他绝对不会为了提高基础分上没有太大把握的动作，这不是胆小不敢拼，而是不希望秦远歌成为第二个小川奈奈。
花滑的伤病率太高，大多都是为了跳跃。
小川两年前为了奥运金牌，最后的自由滑强行上了还不成熟的3A，结果现在惨不忍睹。
他决不能让远歌也这样。
秦远歌心如止水。
她并不是为了提高分数而跳了四周，与其他选手相比，她在跳跃的时候几乎不减速，随身体的本能飞跃，刚才起跳的一瞬间她不过是想起了蹦床馆里的感觉，自然而然做出了动作。
每一个旋转，每一条弧线，都是她的呼吸。
最后一个定点动作结束，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白色的冰面，熟悉又陌生。
身体里的血液滚烫如火，秦远歌做着谢幕，看见观众们激动倾慕的神情，心弦微动。
她喜欢站在这里的感觉。
下冰场的时候，李潇原本想说她两句，但嗓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哽咽。
多少年了，华国的女单从未在赛场上如此闪耀过，远歌终于打开了这扇尘封的新世界的大门。
秦远歌坐到等分区，卡莱尔和小川奈奈都友好地与她拥抱，虽然小川的自由滑发挥不好，但总分依然在朴惠英之上，现在就等秦远歌最后的得分了。
摄像师格外偏爱这颗新星，镜头一直打在她的身上。
只见她抱着一只黑色的毛绒小猫，冷冷清清地抽纸擦着汗，反差感很强，看见摄像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那只猫一模一样。
冷淡里带着一点小傲气。
华国
B市国家集训队。
严冰一脸严肃，和几个教练一起看着电脑屏幕。
B级赛国内是没有转播的，昨天秦远歌的短节目一鸣惊人，虽然比起其他顶级选手还有距离，但在华国已经断层碾压。
即便是被誉为紫微星的甄乔，最好的短节目成绩也只有71.8。
大家都在期待。
也许，虽然有点魔幻，女单也能拿个冠军回来？
“技术得分71.14，表现分60.33，自由滑总分131.47。”
严冰旁边的女教练哎呀一声：“卡莱尔是137.32。”
“短节目咱们是多少，80.59吧，那总分是212.06啊！”
“赢了！你看排名，卡莱尔是212.05。”
冰场上顿时一阵掌声，一言不发的严冰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200分，女单我们的选手从来没有上过这个线，她是从外国归化的吗？怎么会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选手？”
“太不可思议了，80分的短节目，俄罗斯现役的平均也是这个水平，我简直不敢相信华国女子有人能滑出这种分数。”
严冰关了电脑，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激动。
“她的滑冰方式很特别，给裁判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所以造成她的P分虚高，如果再多参加几次比赛，这种优势就不会有了。”
站在最外围的许宋庭冷笑一声，几个教练面面相觑，原本热闹的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何必谦虚，这么高的分再说这样的话就太假了。”
严冰皱眉，他知道许宋庭一直跟他不对付，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呛声还是头一回。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李潇是你的爱徒，他收了好苗子不送到国家队来却自己偷偷藏着掖着，是觉得自己更有本事？”
严冰虽然也不赞同李潇的做法，但他却更不喜欢许宋庭的态度。
自从许宋庭带出了甄乔，他就越发脾气大，如今严冰不过是提出要招秦远歌入队，他就这么大反应。
“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没能及时发现人才是我们的失职，自己眼睛不好还要怪别人慧眼识珠，这是什么道理？”
许宋庭皮笑肉不笑，“这姑娘练成这水平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十三四岁就该送过来，跟甄乔一样，都十五岁了青年组的比赛一个都没参加过，有他这么糟蹋苗子的吗？”
严冰只能说：“米兰冬奥还有一年多，只要她进队多参赛，积分会够的。”
“老严，虽然她是不错但你别忘了，队里有队里的规矩，现在成人组的三个名额已经满了，要进队必须要参加资格选拔，她就是个人成绩再好也不行。”
许宋庭看他脸色越发难看，言语间更加张狂。
“我们冰雪项目就这么点资源，每个人都要精挑细选的，虽然这秦什么的拿了冠军，但这只是B级赛，根本算不上什么大赛场。”
“乔乔可是在青年组的时候就跟俄罗斯的两大女王交过手的，还拿了第六的好成绩，这个奥运年我们是冲着牌子去的，所有的人力物力都安排好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弄新人？”
场上没人敢说话。
许宋庭如今是花滑项目的主教练，职位虽然比严冰低，但是如今女单的甄乔被寄予厚望，上头对许宋庭自然是各种照顾的。
体制里头，只看结果，这是个残酷的事实。
严冰是华国花滑的老功臣，但那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这些年他只带出了一个李潇，而李潇最后还和国家队闹的不欢而散，再过几年他就要退休了，这种时候没有人会站出来帮他说话。
许宋庭是什么打算，严冰心里明镜似的。
秦远歌实力强劲，一旦进了国家队，有系统的团队训练加持，成绩超过甄乔只是时间问题。
许宋庭是绝对不会让李潇带的人盖过甄乔的风头，华国的紫微星只会有一个。
他缓缓扫过众人，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华国的女单，多少年的沉寂，你们不想看到有人站上那座领奖台，甚至拿到金牌吗？”
教练们干笑着打着哈哈，“严主任，我们当然想啊，现在不也在努力吗，马上的GP，甄乔也在努力中呢。”
有人勉强打圆场，“这秦远歌马上十六了，发育关能不能过还两说，比赛我们也就看了两场，现在就要招进来确实为时过早。”
严冰很失望。
这些人眼里看到的都是他们的前程，没有花滑。
他拿起电脑，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走了出去。
*
秦远歌上了热搜。
这一次是正儿八经的热搜。
华国的老百姓对花滑不了解，但是对脸还是很有欣赏力的。
新闻用的是当地电视台的截图，正好是秦远歌抱着毛绒小猫一起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偏偏看着有点憨憨的可爱。
【妹妹的颜我吹爆。】
【人家拿金牌的，不靠脸吃饭。】
【为什么我觉得她跟这小猫好像。】
【+1，我也觉得有种冷萌的感觉。】
【这什么牌子的公仔？耳朵上的小王冠看着品质不低啊。】
【同问。】
不到半个小时，整个楼就歪到了姥姥家，到了晚上的时候一条微博直接将炸翻了所有人。
L家的官博亲自下场认领。
【小猫是今年L家的奇幻世界定制品，设计图由客户自行提供。再次恭喜秦选手获得金牌！】
这一下子引起了太多人的好奇。
L家是出了名的难缠。
他们不仅限量还挑顾客。
像这种定制品，绝对不是你有钱说想买就能买的，虽然这王冠很小拿钱算不得很贵，但是全世界就这么一个。
秦远歌没有微博，肖敏敏搞的粉丝站首先被淹没了。
她看着粉丝数从一百变成一千，最后冲到了五万。
“远歌，你还是开个微博吧，你看看这些粉丝，都跟疯了似的。”
“不要。”
肖敏敏知道她的性格，除了花滑还是花滑，能抽空出来跟她说几句话，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了。
“你什么时候跟L家搭上关系了？”
秦远歌喝了一口苏打水，“什么L家？”
“你那个小猫玩具，哪里来的？”
秦远歌垂眸，没有正面回答。
“有什么问题吗？”
“L家啊，姐姐，买都买不到的。”
她把手机放在秦远歌眼皮子底下，后者被迫看完了L家的官微，脑子突然想到了那天雪夜里看到的美男图。
“别人送的。”
“别人？哪个别人？”肖敏敏想了想，突然拍手。
“金主爸爸对不对？我就说了，你拿了金牌你家金主爸爸总得有点表示，这还差不多。”
秦远歌没否认。
金主爸爸陈轩之打了个喷嚏。
坐在他对面的战御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你说你一个富家公子，跑到影视城来干什么，这里出了名的冬冷夏热。”
陈轩之一口灌了下去。
“你让我赚了钱，这不是来感谢你的嘛，顺便给你看看我准备推出的新活动，你给点建议。”
战御看着他拿出一大堆的图片，最上面的就是秦远歌抱着小猫的，他忍不住笑。
口是心非，这不是喜欢的很？
第19章 未来
“你笑什么？”
战御放下照片，“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最近好像真的把雪之梦放在心上了。”
陈轩之一脸兴奋。
“当然了，你知道这次B级赛之后俱乐部的收入翻了多少倍吗，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冰场也能让我在家里扬眉吐气，你是没看到老二那张死脸，差点没吐血。”
陈家家大业大，人际关系也很复杂，战御不予置评。
“你的新活动是什么？”
陈轩之现宝似的把一张手画的概念图拿出来。
“这不是赚了钱我把俱乐部升级了，然后还准备在其他的城市新开两个，想让你的小师妹在开业的时候露个面。”
战御指着其中一行字，“你还打算去B市？帝都的冰场太多了，这可没什么空间。”
“冰场多归多，有明星的不多，你没看到秦远歌在网上的热度，虽然不能跟你比，但作为小众的体育明星算是非常不错了，正好趁着这一波金牌热带一带。”
战御却不是太赞同。
一来，帝都处于北方，冰雪文化由来已久，本地市场的冰场早就被把控的牢牢的，雪之梦硬要杀进去，费劲不说还不一定能得到好。
二来，秦远歌估计快要往国家队去了，这种时候大张旗鼓地搞商业活动，只怕会给国家队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如果真的想开拓新市场，我反而建议你往南边去，竞争小不说，拥有代言的你绝对是独一份。”
陈轩之有点犹豫。
“南边的人都不怎么玩冰，开在那边会有市场吗？”
战御也不多劝，只说：“马上花滑大奖赛的分站赛就要陆续开始，中国站就在C城，你可以去看看是个什么样子，然后再做决定。”
“大奖赛？是什么？也有世界冠军吗？”
战御知道他不懂这个，慢条斯理地给他解释：“花滑的A级赛事，每个赛季的第一场大赛，因为获得名额比较难，不是谁都能参加的，到了最后的总决赛那就是神仙打架，很有收视率。”
“那华国女单哪里有戏啊？轮排名根本轮不上。”
“举办国站有三个名额，所以还是能上的。”
“你那小师妹怎么样？这次拿了B级赛金牌呢，我之前也没见其他女单拿过，她算厉害的了吧？”
战御没回答，岔开了话题。
秦远歌虽然拿了金牌，但进国家队的事不一定会顺利。涉及到体制内的事情，就会格外的复杂，更何况李潇当年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估计得有一段折腾了。
国庆节假期，秦远歌几乎是从早到晚泡在冰上。
李潇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谢澜实在看不过去，便抽休息的时候过来负责体能训练。
“休息一下。”
“我再做两组。”
“远歌，已经两个小时了，你需要让身体放松一下。”
“谢教练，你今天是教练不是我小姨，手下不要留情。”
谢澜看着她汗如雨下，觉得自己真是干不了这个活。
平时她训练冰球队的那群混小子从来没心软过，但是一看到自己娇花一样的小侄女，她根本下不去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