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重点?重点不是休息么?
半晌,谷之平扯着嘴角:“您说的是。”
又过了一会儿:“龙就不需要休息么?”
“不需要。”
“不会吧?”
“你又不是龙。”
“……好吧。”
白茶茶敲敲打打有些累了,回去屋里休息。
谷之平心里愤愤,龙也是生物!怎么可能不需要休息,龙君肯定是在诓我!
他正想着,这时,一只母鸡从山下拍着翅膀,疾驰而来。径直冲到地里,才急刹停下。伸长脖子,环顾一圈,圆溜溜的眼睛,闪亮亮。
顿了顿后,它开始扒拉泥巴,之后低头自顾自啄了起来。
敖交只是瞥了这只母鸡一眼,谷之平看到母鸡脖子上的一圈黑色花纹倒是有些惊讶。
这不是在鸡窝,老啄他的母鸡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两位仙人都没有将小小母鸡放在心上。直到白茶茶在屋里喝水,听到“咕咕咕”的声音,她迅速冲了出来。
站在门口,白茶茶觉得自己出现了的幻觉。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后,她大喊:“母……母鸡!母鸡!真的是母鸡!”
敖交知道凡人的眼睛并没有什么火眼金睛的法术,但是,他确确实实在白茶茶眼里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光芒。
白茶茶和自己提起蛋的时候眼里也有一丁点光,可从来没有这般耀眼过!
母鸡?好似白茶茶提过。
“我买不起母鸡,只好养你了,绿绿。”
心里闪过一丝连敖交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金色瞳孔的视线骤然落到正在觅食的母鸡身上。
母鸡见白茶茶靠近,本来是想逃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恐惧,浑身毛都炸了,鸡爪像是被定住,压根动不了。
白茶茶一把捉住母鸡,低头十分爱惜地摸了摸它油光发亮的羽毛。
“手感好好!母鸡母鸡,你能生蛋么?”
敖交在白茶茶抱住母鸡的时候就跳到了地面。白茶茶抱着母鸡,径直穿过他,进去屋里。
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转头看门边盆里的绿绿一眼。一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怀里的母鸡!
“咔咔咔”的声音从他脚底传来,敖交抬脚进去屋子。谷之平低头看到,他脚边,龙君刚刚站的地方,石块变为了齑粉。
风吹过,齑粉撒在田中,谷之平疑惑,这石头的齑粉能肥地么?要是能的话,就不用他去卷鸡窝的地了呀!
不过想着龙君天天窝在地里头碾石块,撒粉……噗,画面,有点不忍直视。
谷之平正准备进去屋里,就见白茶茶抱着母鸡出来了,后头跟着黑了脸的敖交。
白茶茶将母鸡放到地里,谷之平瞪眼仔细一瞧,这鸡脖子上戴了一个白茶茶遮眼睛的同款薄纱布。
谷之平哈哈哈笑了:“这一人一母鸡,同款纱布,一看就是…”
话说到一半,转头看到周身低气压的敖交,谷之平下意识停住话头,讪讪摸了摸鼻子。
敖交声音低沉:“哼,愚蠢的凡人,以为给那只鸡戴上和自己一样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么?”
谷之平弱弱道:“我看着是挺像的。”
“我看一点都不像。”
被敖交拿眼睛瞪着,古之平屈服:“……好好好,不像 …吧。”
“她今日早晨还说乌龟是她最喜欢的,刚刚居然都没看盆中乌龟一眼。虚伪的人族!”
“恩恩恩……”
“你看她的手,从刚才到现在都没离开过那只臭烘烘的母鸡。”
“欸?我闻着那只母鸡也不臭哇。”
话落,对上敖交的威胁凝视,谷之平捂着鼻子:“是有……那么一点点臭。”
“同样是卵生,像鸡这种浑身是毛的看着真是奇怪,你不觉得卵生还是光溜溜皮肤的好看么?”
“……”作为毛控,谷之平不再屈服,“有毛的摸着确实……是挺舒服的。”
敖交沉着脸,谷之平主动出击:“龙君,你莫不是因为失宠?吃醋了?”
这一句下来,敖交的脸更黑了,他一甩袖子,糊了谷之平一脸。
背挺得直直的:“我,堂堂南海龙太子,会因为一个凡人,一只鸡,吃醋?!哈!这是哪里来的天大的笑话!无稽之谈!”
之后敖交倒是不说话了,只是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只母鸡,和它脖子上的那块白茶茶同款纱布。
过了一会儿,谷之平幽幽来了一句:“龙君,不是无稽之谈,现在是,有鸡之谈。”
“啧。”
敖交直接一个小法术把谷之平送回了地下。
第10章
将谷之平送回地里,敖交原地站了一会后,抬脚走近抱着母鸡的白茶茶,居高临下看着脚边的小小人。
白茶茶不知为何做了伪装,假发枯黄且乱糟槽的,衣服上还沾了些泥土和木屑。
【脏兮兮的穷小人儿。】
她坐在小凳上,手摸了摸母鸡头,目光落在山下:“你是谁家的母鸡啊?不知道你主人是谁,太阳快下山了应该很快就会寻来了吧。\”
敖交知道白茶茶听不见他说话,可他还是开口了:“知道这只母鸡不属于你,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白茶茶摸了摸鸡脖子上自己扣着的纱布:“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就当我曾经短暂有过一只母□□。我给你取个名字叫,叫花花。”
敖交想到自己的“绿绿”名字,气笑了:“白茶茶你以后还是不要给人取名了。”
“花花,我和你说我还有只乌龟,它叫绿绿,是我两文钱买回来的。”
“为什么要和一只鸡说这个?”
“市场上一只母鸡要一吊钱,一颗蛋都得十文,好贵呀。你可值钱了。”
“呵,鸡焉能与龙比,是你不识货。”
“我的绿绿才拇指这么大,我听说乌龟要生蛋最小也要两个巴掌那么大,可我每天盯着着,它好像没长啊?”
白茶茶双手捧着鸡头,“花花,你说,它要多久才能生蛋啊?我怕我说多了,绿绿伤心,更加不长了,所以这种事我也不好说给它听。可我真的好想吃蛋啊……”
看白茶茶可怜巴巴的样子,敖交心中居然有些担心。他是公的,压根生不了蛋。到时候,要是白茶茶知道,自己养了一只公龟,不知道她该是什么样子?
白茶茶卖惨,将母鸡头甩来甩去,对着母鸡圆溜溜的眼睛:“看我这么可怜,你给我留个念想再走吧!”
敖交:???
白茶茶继续:“能不能生个蛋再走?看在我给你围脖的份上。”
母鸡转了转脑袋:“咯咯咯……”
敖交算是明白了,在白茶茶眼里,重要的不是有没有毛的手感,而是蛋!
原来她不喜欢母鸡呀!也只是觊觎她的蛋罢了。
看这母鸡呆头呆脑的样子……
等等。
敖交制止自己心中的愉悦:我为什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白茶茶喜欢什么关我什么事!我真是太闲了!还在这里和她讲话!我肯定是太闲了!
他一甩袖子,站到离白茶茶远远的地方。
白茶茶抱着母鸡絮絮叨叨,敖交看见山下上来一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她穿着碎花裙子,头上插了一支珍珠钗,面上抹了一层□□。正是那日鸡窝旁放鸡的女人。
她喘着气嘴里嘟嘟囔囔:“这只该死的母鸡!找到它就给炖了!炖了!炖了!\”额头上都是汗,手上拿了手帕胡乱抹着,女人走一会儿,单手靠在路边树干上,喘气休息一会儿。
敖交抬眉,如白茶茶所料,还真有人来寻母鸡。
远远看到白茶茶怀里的母鸡.女人也顾不上休息了。她撸起袖子,拎起裙子大步朝白茶茶跑来:“你个小贱蹄子!小瞎子!别碰老爷家的母鸡!就知道肯定是你偷的!”
“我没偷。”白茶茶立马解释,末了不忘病弱人设还咳嗽了一阵。
女人一把夺过母鸡,熟练拎着鸡翅膀,她推了白茶茶一把,唾沫横飞:“看看你这个病怏怏要死不活的样子,脸白得和鬼一样,还遮着眼睛,要瞎不瞎的,晚上不要跑出来吓人!下次再抓到你偷母鸡我饶不了你!”
白茶茶被推了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她不服气,上前一步,站得直直得。虽然面上上蒙了白纱,不过明显感觉她盯着面前人,又强调了一遍:“母鸡不是我偷的!”
“哼。”女人一手拎着鸡,一手叉在腰上,她领口沾了不少刚刚从脸色掉下来的□□,“整个村谁不知道你家最穷!谁不知道你做梦都想要一只母鸡。”
“那我也没有去偷,这鸡是自己跑过来的。”
“呵。”女明显不信。
“我也不是多喜欢母鸡,我只是想吃蛋。我已经买了乌龟,乌龟会生蛋。”
女人不信,白茶茶从屋子里将装着绿绿的盆端了出来。
瞧了瞧趴在水中一动不动的小乌龟,女人哈哈哈笑了一会儿,末了啐了一口:“蔫了吧唧的,早晚得死。”
“你!”白茶茶咬了咬牙,“咳咳咳,我看就是你没看好范老爷家的鸡,故意在这里赖我!”
“哈?你个小贱人!\”女人朝手掌心吐了口唾沫,扬起手来,“我让你看看厉害!”
敖交正欲行动,倒是一个男声传了过来:“住手!”
一个略显富态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留着两撇八字胡,一双狐狸眼拐来拐去。
“那口子!你怎么来了?”女人很惊讶。
男人拉着她的手:“梅娘,不要随便打人。”
梅娘憋着嘴:“可是…”男人朝她使了眼色,她便乖乖不说话了。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男人转而对着白茶茶,他摸了摸胡子:“谢谢你帮我们找到了母鸡,不然要是鸡少了,老爷肯定会不开心。”
见男人还算有理,白茶茶也没了火气:“还是苏先生明事理。”
梅娘恶狠狠看着白茶茶,白茶茶回瞪过去。
苏先生瞥了眼盆中的绿绿,继续道:“你这乌龟这样蔫巴,大概是只它一只龟,没精神。\”
白茶茶有些担心看着绿绿。
苏先生继续道:“夏财主也有两只乌龟,已经养了很多年,颇有灵气。明日若是你有时间,可以带着龟来,让你的龟沾一沾那两个龟的灵气。\”
白茶茶有些惊讶,苏先生居然这么为绿绿考虑,进而倒是有些怀疑。
苏先生继续:“只是希望你不要告诉老爷,梅娘弄丢了母鸡的事情。”
白茶茶了然。
夫妻二人互相搀扶着下山,敖交注意到谷之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跟着他们两下了山。
人都走后,白茶茶抱着盆,敖交回到绿绿体内,仰头看着她。
白茶茶脸上带着笑,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背,独自念着:“虽然我不想去范老爷家,但是……是为了绿绿你好,我不想你再生病了。”
敖交挪动龟壳,白茶茶以为它不想自己碰,正准备收回手指。出乎意料的是,绿绿拿头蹭了蹭她的手指,白茶茶“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落了一地。
蹭了两下后,敖交就又趴在水底不动了:白茶茶,不就是被一只龟蹭手指,这么开心做什么?
白茶茶开心将盆放回原处,人不知去了哪里。
谷之平突然趴到盆边上:“龙君!”
敖交被吓得立马收回腿。
谷之平:“龙君,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还在绿绿体内的敖交:“这张龟脸,你怎么看出来我开心?不要胡说八道。”
“我听说乌龟只有十分开心,十分惬意的时候才将后面的两条腿翘起来,我见你刚刚翘着腿,你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么?”
被点破的敖交:“你老眼昏花看错了。”
谷之平抓耳挠腮:“不至于吧,我已经这么老了么。”
出了绿绿身体,敖交岔开话题:“你来做什么?\”
“我刚刚跟在那个账房先生后面,就是那个苏先生。他和梅娘说,明天让白茶茶去财主家,其实是为了让财主家的龟,把绿绿给吃了!”
谷之平满脸愤恨,“这个账房先生最不是东西,表面上一套,背后一套。苏安,苏安,读快一点不就是算么!这人特别能算!算计人十分狠毒。”
“无妨,有我在,他算计不了白茶茶。”
“嗯嗯嗯,是的。”谷之平拄着拐杖,摸了摸胡子。
敖交见他拐杖上绑着白茶茶同款纱布:“这纱布怎么绑在你拐杖上?”
“哦,那个女人从鸡脖子上扯下来后就随意扔了,我就捡起来了。”
敖交声音低沉:“这纱布缠在你拐杖上不好看,很扎眼。”
“不会吧,我觉得挺好看啊?”
“很难看,拿下来放桌上,还给白茶茶吧。”
谷之平左看看拐杖,右看看拐杖,摇了摇头:“不要,这不是挺好看的,我挥起来的时候还飘啊飘的,仙气十足。”
敖交:“太丑了。”
谷之平:“……”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绕着敖交打量了一番,谷之平抱着拐杖,“嗖”一声,进去了地里。
进到一半,他朝敖交做了鬼脸:“我看龙君全身上下乌漆麻黑的,就是嫉妒我这点白,我偏偏就不给,欸嘿嘿。\”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第二日,谷之平顶着熊猫眼来找敖交,委屈巴巴:“老婆子不喜欢我带着这个白纱到处晃荡。\”
敖交狠狠嘲笑了他一番:“哈哈哈,叫你昨日不听我的。”
谷之平乖乖将白纱放到桌上。
过了一会儿,白茶茶见到桌上的白纱,有些疑惑:“这白纱怎么在这里?”
也没多想,瞧见盆中绿绿,她生出一个主意,将白纱缠在了绿绿背上,还打了一个大蝴蝶结:“绿绿的新衣!”
白纱缠绿龟,敖交黑着脸。
谷之平顶着熊猫眼和顶着超大蝴蝶结的绿绿面面相觑。
他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哈哈,龙君!十分合适呢!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