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口说:“那就来一个冷血杀手吧。”
那公子伸长了胳膊要来搂她,流离忙往旁侧靠了靠,问道:“冷血杀手怎么上来就要抱人?”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爱上一个姑娘后总忍不住要动手动脚的。”公子嘴角含笑继续来搂,旁后却挡来一只胳膊,把他的手格开了。
黑白无常从椅子上腾地站起身,惊惧无比地往后退了几步站着。
流离明显发现这里的空气冷了起来,半晌扭过头去看了看,正撞见师父没什么温度的一双眸子。
流离立刻也从椅子里站起来。
南风馆里的人都知道寒渊神君的大名,只是谁也盼不来他往店里走上一步。
如今见他就站在这里,一个两个都激动地跑过来远远瞧着,不敢往前走一步。
流离更是可乐,竭力忍着笑,想自己这位师父竟是男女通吃。不仅迷得了仙子,竟还迷得了男人,实在佩服。
寒渊早看出她在想些什么,气得额角乱跳,转身出了门去。等她在后头跟来,抬眼看着她道:“让你去杏椿处修行,怎么不去了。”
“我……”
“我什么我,现在去,修满两月之期再回来!”
“是。”流离十分委屈。
杏椿那里方圆十里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实在无聊得很。她敢怨不敢言,转身蔫蔫走了,路上买了几壶陈酿给杏椿和合欢带去。
到了那儿,杏椿见她整个人闷闷的,问她道:“小流离,怎么,是谁惹你生气了?”
流离摇头道:“这里那么荒凉,师父以前还来陪我修炼,现在干脆都不来了,每次都把我一个人打发过来,他在外面玩得倒高兴。”
“怎么,你是嫌我这里不好?”
“一眼望去除了草就是花,连个活物都找不见。坐牢的人还能每天见着个牢头,跟狱友们说说话,你这比坐牢都惨。我每回来几个月都无聊得快死了,不知道你是怎么在这里待上几万年的。”
“你跟我如何一样,要知道树是最能耐得住寂寞的了。”杏椿晃了晃叶子,眯眼看向前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这里原是一片荒原,除了纷飞的尘土外什么也没有了。后来东山之巅出了五头上古凶兽,大乱天下,是寒渊神君独自一个提剑过去,斩下了它们头颅。
寒渊落了一身伤,过来找一个灵气充裕的静修之地,在此处闭关了有两百年。临走时他托天上的百花仙子修整此处,这儿才变成现在这样有了些生气的样子。”
流离听得心疼,再也没有抱怨,默默低下了头去。
第75章
【篇十一、鸡毛蒜皮压死人】
流离在后山静修了两个月后回来,客栈里早就有生魂在那里等她。
近些日子来的客人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
就是这些鸡毛蒜皮把他们压垮。可见压垮人的不分大事小事,是事儿就能把人压垮。
一位是有中度社交障碍症的女孩,名叫余忆,二十二岁,不善与人交流。
并且看谁都不顺眼,不愿意跟人交流。毕业三年换了四份工作,平均下来没有一份跨了年。
旁人过年抢不到回家的车票,她过年在想借口怎么能从现在这个糟糕的公司里辞职出去。
也是老天不垂怜,在上个公司里她脑子有点犯抽抽,等公司欠薪半年后才发现不妙,后知后觉辞了职。
她去讨工资,可老板脑子有毛病,不是做生意的料,做的生意又不干净,欠了几个亿巨款拿不出来,早就上了老赖名单,哪里在乎欠她的这点工资。
她好说歹说,手机被拉黑。去法院,法院说他们忙得很。大半年以后才给了她消息,说公司拿不出钱来,已经上了黑名单,他们也没有办法,她只能等。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拿着刀要去砍那个姓刘的女老板,结果对方人多势众,她被反过来砍伤了腿。
女老板威胁说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但凡她敢去警局报警,就一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余忆本就性格孤僻,对这个社会失望,经此一事,更是委屈得很。虽然是个小事,到底是没打过黑了心肝的资本家,心里怎能太平。
流离就带着余忆找到了那个女老板。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女老板做生意一塌糊涂,资本转移得却巧妙,此刻正在自己占地百亩的超豪华别墅里辅导女儿做作业。
佣人拿来的牛奶有些凉了,被她好生训斥了一顿。她女儿也是被养得骄矜刁蛮,见妈妈生气,端起牛奶往佣人脸上一泼,脆生生地骂她道:“笨蛋老太婆,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流离在别墅周边设下结界,等佣人一走,立即带着余忆在女老板和她女儿面前现了形,如期把她们吓得支哇乱叫。
女老板搂着自己女儿撒腿往门外跑,却发现她们根本就打不开门,不由叫得更大声了,躲在角落里满脸惊恐地看着流离。
女老板时不时安慰自己正大哭不止的七岁女儿一句,瞪大了眼睛问流离:“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流离勾唇一笑,朝她又走近了几步:“自然是山里修炼成精的妖怪,知有不平事,特来相助。”
她在这别墅里走了一圈,拿起一个不知价值几何但想来应该挺值钱的观音玉雕,说道:“原来你还信佛啊,信佛的人怎么不知道多行善事这四个字呢?”
流离甩手丢了那玉雕,一声清脆的碎响惊起女老板痛心无比的一声尖叫。
她又拿起另一件弥勒佛玉雕,又是一摔。一件半月形的翡翠玉,还是摔。
她几乎把屋里值钱的东西通通摔了个遍,女老板的脸就在一地碎片中扭曲成了一穷二白的泼妇模样,起身过来要跟她拼了。
流离随手朝她一点儿,定住了她,又隔空朝左一甩,在她左脸上重重打出五个指印。反过来朝右一甩,在她右脸上重重打出五个指印。
女老板眼冒金星,疼得一张脸都快烂了,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污脏了她从波斯买回来的白孔雀真丝地毯。
打扮得跟个小公主一样的她七岁的女儿大哭着扑进她怀里,小脸红得猴屁股一般,看得她好生心疼。
“你要干什么!”女老板紧紧抱着自己女儿,嘶哑着嗓子问她:“我跟你无冤无仇……”
“好一个无冤无仇,”流离打断她,把余忆往前拉了拉:“可你跟她有怨有仇,我要为她报怨报仇,可不可以啊?”
扭头问余忆:“说说吧,还想怎么教训她?是卸了她一条胳膊,还是卸了她女儿一条胳膊?”
女老板吓得面如土色,抱着女儿从地上爬起来,在茶几桌子下找了找,最后竟是掏出了一把枪,指着流离扣动扳机。
枪子朝流离冲过来,流离一笑,伸出两指夹住了那个枪子,对女老板说:“我看你实在是有点儿自不量力啊。”
女老板疯了似的不停朝她开枪,枪子却都在她面前十厘米处停了下来,跟着她一起来到瞳孔大张的女老板面前。
流离举起手里的枪子,往女老板胳膊里轻轻一按,那枪子就砰地一声穿透了她的胳膊,带着血掉在地上。
女老板痛呼一声,按住自己被枪子穿透的胳膊哀嚎不止。
流离又从空中拿过另一枚枪子,在手指间转了转,低下身含笑看着她身前的小女孩:“你上学了吧?那一定学过为人子女是一定要孝顺的,你看你妈妈都这么痛苦了,这剩下的……一、二、三、四、五、六,六个枪子就由你代劳了吧?”
小女孩被她吓得哇哇大哭。
女老板唰地把女儿护在身后,歇斯底里喊道:“别动我女儿,有什么事都朝我来!!”
流离甜甜一笑:“放心,我是个善良的姑娘,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成全你。”
甩手一拂,剩下六个枪子通通穿透了女老板两条胳膊,只让她受些皮肉伤,并伤不了她的性命。
女老板已经疼得快要支撑不住,滚在地上一声更比一声惨地叫着。流离半蹲下来盯着她,说道:“刘大老板,知道错了吗?”
女老板满是恨意地盯着她,此刻恨不能杀了她,说道:“我有什么错?我什么错都没有!她是个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未来无限可能,我就是欠了她几万块钱又能怎么样,她能死吗?
能活不下去吗?我跟她不一样,我都快四十岁了,为了我的事业我连丈夫都留不住!
我输不起!你知道我现在欠多少钱吗?七个亿,整整七个亿,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东山再起了!
有没有人想想我该怎么办!现在每天,每天,我都被无数人催债,讨债,打恐吓电话,我连国都出不了,女儿上个好点儿的学校都没资格!
谁来看看我是怎么过的!她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年轻人,为什么就看不见我的难处,为了区区几万块钱还值当来逼我!”
流离眼中浮起一丝讥诮之意,说道:“第一,你非法吸引投资,坑骗老百姓,这是你的错。第二,你发现公司大江东去,无力回天,就该早早遣散员工,可你非但认识不到这一点儿,还一天天地骗他们,给他们希望,让他们给你做免费劳动力,这是你的错。
第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贪得无厌,一个住着大别墅的人说自己比一个房租都快拿不出来的年轻小姑娘过得惨,这是你的错。”
流离把玩着手里的枪子,眼神如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样紧盯着她,说道:“第四,你生意失败,觉得自己很惨,却把自己很惨当做可以欺压无辜员工的理由,这是你的错。
第五,你没过过苦日子,天生一副资本家的思想,从来不站在底层员工的立场上想一想问题,这是你的错。
第六,既然你说你欠她的不过是区区几万块钱,九牛一毛而已,就该痛痛快快给她。
可你仗着她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势单力薄的小姑娘,你就是给你女儿买一件几万块钱的裙子都不肯把钱给她,让她白白浪费了自己六个月的宝贵青春,这是你最大的错。”
女老板每一个字都听见了耳朵里,可她每一个字都不肯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儿,她没有错!
流离看出她心中所想,勾唇邪恶一笑,说道:“刘大老板,你可真是让人恶心,让人不能不动手教训。可惜你活在法制社会里,这个社会讲究法律办事,你们这些资本家欠了钱,无非就是上个黑名单,生活没有那么享受,可仍比一般人还要享受而已。既然法律奈何不了你,我就不得不出手,让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错了就要挨打!”
流离伸手,把她闺女从她身后捞了过来,揪住她早上去店里做的戴了皇冠的公主发型,任凭她哭得屋顶都要掀了,依旧冷着眉眼看向女老板,说道:“我也不想耍连坐的手段,可不利用你女儿,怎么能报复得了你。趁着我现在心情还好……”
她伸手,隔空把几片碎玉翡翠移到她面前:“把这些吃了,我就放了你女儿。不然……”
流离手下用力,揪得那女童头皮更疼,张着嘴哭得嗓子都快哑了。
“我就把她的头发薅下来。”流离恶狠狠地说。
女老板疯了一般痛苦地大喊几声,说道:“我吃!我吃!求求你放了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流离说:“那还不快吃!”
女老板只能抓起碎玉片填进嘴里,嚼得满口都是血,艰难地咽进喉咙。
流离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很好。”
回头看着余忆:“可出气了?”
余忆其实觉得她有点过了,心里哪还有气,赶紧飞快地点了点头。
流离看回那女老板:“然后呢,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女老板痛苦地开口:“还要怎么办?”
“你欠了别人那么多钱,你说要怎么办?”流离举目看了看这个别墅:“不知道人间市价如何,倒也无所谓了,你把你名下所有资产卖出去,一笔一笔地还钱。什么时候还到你倾家破产什么时候算完。这第一笔嘛,你知道该还谁吧?”
女老板看着在她手下大哭不止的女儿,含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拿!”
女老板从地上爬起来,上了二楼,从保险柜里拿了钱过来交给余忆。
流离看见数额,冷笑一声,说道:“你欠她这么久,一分利息都不给人家,你懂不懂规矩?”
女老板问她:“那……那要给多少?”
流离加重了手下力道,几乎快要把那小女孩的头扯到地上:“看你心意喽。”
女老板只好又拿了两倍的工资过来,交到余忆手里。
流离这才满意,手一松放了小女孩,如拍脏东西一般拍了拍手心说:“现在去还其他人的钱。记住,我一直在后面看着你,你要是敢藏一分钱,我就把你女儿的狗头拧下来!”
第76章
对于流离的话,女老板连连答应。可等流离带着余忆一走,第一件事却是去警局报案,说是有妖怪闯进她家门,还把她打得几乎要断气。
她抬起胳膊给警察看枪子穿过去的洞,明明还在往外流血道子,那些警察却只看见完好的两条胳膊。
他们用看精神病患者一般的目光看着她,说道:“这位女士,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女老板说什么他们都不信,无奈从警局出来,抬起头时,一眼看见门边正等着那个年纪不大长着张娃娃脸心肠却狠毒至极的女妖怪。
她吓得连连后退,请警察过来抓她。警察们什么也没看见,更觉得她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全都不肯再理她。
流离好笑地看着女老板:“你是瓷片没吃够是吧?”
女老板这才知道,凡人果然是斗不过妖怪的。
其后几天,她认命地把手下资产都变卖了出去,还清了不到一半的债务,真正地成了身无分文。
流离又去余忆那里瞧了瞧,见她实在过得太孤单了点儿,知道照她这样的社恐患者,上了班不爱参与勾心斗角的职场谈话,下了班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人帮忙恐怕要单身一辈子,便给她和一位长得十分不错三观又与她契合的有为青年系上了红线,让他们在一次爬山的路上相了遇,交了谈,从此恋了爱,彼此温暖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