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醉了的北顾有些无理取闹,气哼哼道。
“好好好,我看你,但你让我先去把骨笛捡回来好吗,这东西很重要的。”千久用哄小孩那套哄着眼前蛮不讲理的醉鬼。
“不行。”北顾言简意骇。
“为什么不行?”
“你若,喜欢,我给,你买。”
“不是买不买的问题,骨笛是夜纾放我这的,你把它给扔了我将来拿什么还回去?”千久掰开他一只手,握在自己手中,软硬兼施,“你再闹我可要生气了。”
“我不管。”北顾像个小孩一样耍起了脾气。
“……”他拽着自己的力道不小,千久挣了几次无果,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好好,我正看着你呢,先把手放开好吗,你弄疼我了。”
北顾这回倒是听话地松开了手,但仍是握着她不让她走,轻声唤道:“久儿。”
“嗯?怎么了?”千久对上他的视线,只见原本冷峻的眸子被酒劲儿给烘地愈发炽热,此刻那幽深眸子里清晰地映入了自己的身影,千久被这情意款款的目光烤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只能,看我。”北顾舌头有些不利索,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着。
千久也没打算跟个醉鬼较劲,什么都顺着他,“好,我只看你。”
北顾满意地站直了身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还是千久头一次见他笑,呆呆地盯着眼前的美人。
他薄唇一翘如有万千星辰,璀璨夺目,直叫人丢了三魂七魄,千久那匮乏的文采中扣扣捡捡也就只能找出“太他妈好看了”这几个字来形容。
“你也,很好看,很漂亮,”北顾笑意更深了,“我很,喜欢。”
千久脸颊噌地红了红,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说话,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
“我能,知道。”北顾带着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又道:“这里。”
真的能听到?!难不成是因为他的半截本体?
“嗯。”北顾有问必答。
那她平日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北顾岂不是都知道?
千久诧异,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所有,是,有关我。”还未等千久震惊过来,北顾将她拉进了怀里:“久儿,”
“什么?”
北顾轻柔地在她发顶上落下一吻,“从未,想过,利用,你。”
两人身躯贴的极紧,千久听着胸膛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脸上瞬间热气腾腾的,她有些怀疑这醉意是不是会传染,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北顾说的是什么。
心中的一块巨石忽然落了下来,压抑许久的她终于喘上了口气,有些开心,又有些茫然。
“对不起,应该,早点,”北顾抚上她的脸颊,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千久看出了他的眸子里焕发着异常喜悦的光芒。
这样活泼的北顾,怕是只有在他醉了的时候才会有吧。
“没关系,”千久有些愧疚,北顾对她这么好,甚至连命都不要,她怎么能对他有一丝丝的猜忌,“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不该怀疑你的。”
“久儿……”
他微微俯身压了下来,温润柔软的触感贴上了她的额头,蹭过她的鼻尖,无比流连又无比温柔地在上面轻轻啄了下,呵出的热气打在了千久的脸上,烫得她脸颊通红。
北顾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的心却如鼓声轰隆,大脑募地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地一动不动站着。
鼻尖暧昧地触碰着,那温热而又柔软的薄唇轻碰了上来,千久猛地一惊。
不对,醉的明明是北顾,她可是清醒的啊……
“你你你,我我我,”千久将他推开,结结巴巴半晌忽然道:“我我给你弄碗醒酒汤。”
第54章 第 54 章
千久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小院,如何躺到了床上,总之一向倒头就睡的她翻来覆去一个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索性趁着未亮就爬起来去藏书阁里发奋图强。
一直忙到正午夜纾来找她用膳,她才想自己还没吃饭。
“小久,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先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身子,”夜纾命人退下,自己领着食盒走来,将饭菜都摆了开来,“我上次听你说喜欢吃酱油鸡,就自己学着弄了一道,来试试味道如何。”
其实他向来锦衣玉食,很多伺候人的活都是在遇到千久之后开始学的,虽然不习惯,但也乐在其中。
“你亲自做的?”千久听闻,从书卷里抬起头来,哒哒跑了过去,见着桌上那道色香味俱全的酱油鸡,欣喜道:“哇看起来很不错啊。”
夜纾得意地一挑眉,将筷子递给她,“尝尝,不好吃我再重新做,做到小久满意为止。”
千久接过筷子夹起一块肉,咬了口,啧啧赞许得道:“好吃,夜纾你太厉害了一学就会,比我爷爷做的还好吃。”
“那就多吃点,不够还有,”夜纾在旁边撑着下巴欣慰地看着她,“喜欢吗?”
“喜欢啊。”千久嘴里塞满了肉,含糊道。
“喜欢就跟我回冥界,我一辈子都给你当厨子,定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夜纾眉眼一弯,笑意盈盈。
“我不要,你这厨艺肯定会让我吃成一头猪。”味道太好,千久又饿得慌,也不管自己吃相如何,一手抓起鸡腿开始啃的津津有味。
“吃成小猪有什么不好的,多可爱啊,你要是成了我的太子妃,就算变成猪也没人敢笑话你。”夜纾拿起手帕将她嘴角的油迹给擦掉,“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我在乎的是你。”
千久翻着手上的书卷,目不转睛:“自然是没人敢笑话你这小阎王,谁能管得了你啊。”
“你啊,”夜纾抿嘴一笑,给她剥了只虾递了过去。
千久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忽然想起什么,转向他问道:“昨日是不是你在北顾的药里下了孟婆汤。”
“嗯,怎么了。”夜纾也不反驳,神色自若。
“你怎么能乱在他药里加东西,万一要是吃出什么好歹了怎么办?”千久将鸡腿放了下来,盯着他。
“喝不死的,他可没那么娇弱,顶多就是晕上一会儿,我就是给他个教训,让他好好爱惜自己,你老担心那他干什么,”夜纾说的理直气壮,“再说了,堂堂一北氏恙无君,一碗孟婆汤就倒,他丢不丢人。”
“你下次别这样了。”
“我下次还来。”
千久说不过他,叹了口气,哗啦啦地翻着书卷。
夜纾伸手将她面前的书给盖上,捏着她下巴看向自己,笑道:“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想学什么来问我,我来教你。”
“参商,”千久直视他,“我想解参商。”
夜纾直起身子来,有些不悦,“为了北顾?”
“你知道这事?”千久微微诧异,沉吟道:“算是吧,我想还北顾一个人情,所以你知道这个咒法吗?”
“又不是什么秘密,知道一点。”夜纾别过头去,似乎不乐意解答这个问题。
千久知道夜纾所说的一点就是基本都了解,连忙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方法,可以教教我吗?”
夜纾一言不发。
“夜纾?”千久歪着脑袋看向他,见他没反应,又搬了张凳子坐到面前,抓着他的手来回晃着,“夜纾,可以吗可以吗?”
夜纾沉默地将她盯了好一会儿,实在无力招架她这般眼巴巴的模样,伸出手揉了揉她脑袋,叹了口气:“小久,我该拿你怎么办呐……”
见他终于有松口,千久眼睛瞪的像铜铃,头一次露出了对知识渴望的眼神,嘿嘿笑道:“快说快说。”
“参商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曾见过凤凰的有关记载,确实可以解。”夜纾将筷子递给她,示意她边吃边聊。
“是,是要凤凰的心脏对吗?”千久筷子顿了顿,脸色沉下来,小声问道。
夜纾摇了摇头,“不是,这种只是仙界流传的说法。”
“这么说你之前看到的记载不是这样的?”千久募地抬起头。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看你吃得脏兮兮的,”夜纾捞过她的手,用手绢擦拭,跟她徐徐道来。
凤凰本是涅槃在烈狱中的一种凶猛的上古神兽,千年后才被带上了仙界,因此有关它们的记载冥界会比较多一些,再加上龙凤本就有着极大的渊源,夜纾自然比旁人更为了解它们。
千久专心致志地听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重要的消息。
“我也只是在祖父的手书中了解过一部分,并不能十分确定,”夜纾将手绢放好,继续道:“参商难解无非就是因为唯一能解此咒的凤凰不复存在,若有了它的神力,事情就好办了。”
“神力?”千久疑惑地看向他。
“嗯,准确来说是要看那只凤凰的意愿。”
千久放下筷子,“我当然愿意救人啊,可我不是那只凤凰。”
“你是。”夜纾忽然正色起来。
千久一头雾水,虽说戴斯三番四次抓她确实是因为她身上的凤凰,但金琰也曾说过真正的凤凰与瓷瓶上的这只有着天壤之别,上次那些人也试过了用自己的血根本打不开苍穹结界,这就足以说明假凤凰根本派不上用场,并且跟她毫无关系。
“我连个掌心焰都不会,哪来这种神力啊?”
“凤凰之血可破世间结界,”夜纾替她舀了碗汤,提醒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北氏被石化给困住的时候吗,当时你手上有伤。”
经他一点,千久恍然大悟,想起她敲石块的时候手磨破了皮,鲜血正好滑落到他腿上,石块就立马松动了,当时她太着急了,没怎么留意还以为是自己撬开了石头,仔细一想石化忽然褪去得确实有些奇怪。
难道说那时候开始她身上已经存在了这股力量?
“这么说我真的可以解开这个参商?!”得知这个消息,千久兴奋地站了起来,“太好了,夜纾谢谢你!”
夜纾拉住了转身要走的人,“你要去哪?”
“我去找北顾。”千久回头。
于是片刻后,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站在院子中相互对峙,周围横七竖八倒了一片的花花草草。
夜纾扇子指着北顾,愤愤不平道:“小久别听他的,什么剑法非得要手把手的教,我看这老东西明摆着就是在占你便宜!”
千久看着那一地凌乱,着实头疼的很,本想着北顾这么厉害,让他带着自己好好修炼,说不定就能快点激发那个什么鬼神力,早早解了这个参商回人界过她的逍遥日子去,哪曾想夜纾也跟了过来,并在北顾指导自己练剑的时候忽然就跟他大打出手,两人闹的不可开交,她夹在中间谁也不敢得罪。
北顾依神色淡然,看向千久道:“久儿,过来。”
千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见他的声音脚步一抬就要过去。
难不成是因为那个什么卖身契?
愣神瞬间,一道黑色身影闪挡到了面前,夜纾转向身后那人,语气十分不善:“你喊谁喊的这么亲切!”
他甩出方才打斗时顺手给捎的丝巾,将北顾碰过千久的地方都擦了遍,嘴角一扬,笑道:“小久,我教你,我什么都会。”
千久还未开口,只听不远处的北顾冷冷道:“你跟她气息不通。”
夜纾将折扇用力一甩开,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眯起眼睛盯着他。
小院里的火药味登时噼里啪啦地响起,千久怕他们再来一次真会把自己的院子给掀了,今晚就得露天看星星了,连忙拦住他,“别别别,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夜纾与狗不得入内……哟,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啊?”金琰盯着那牌匾笑出了声,跨步进来,一脸看戏不嫌多,冲北顾喊道:“我就知道你在这,我找你……”
“金公主你来的正好,快教我练剑!”千久像是见着了救星一般飞奔过去,拽着他就往里头走,心道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早上夜纾看见这牌匾就差点没杀了北顾,你这时候还敢触夜纾的霉头,那么大的龙字你非得装瞎,她眼角快速扫了眼夜纾,果然见他黑着脸。
“练剑?”金琰被拉到了院子中,掂了掂她递过来的一桃木剑,有些疑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过?”
“我想通了,”与其让夜纾跟北顾挣个你死我活,还不如让金琰来教,反正跟谁学都一样,“我想修仙。”
金琰嗤笑一声,语气不屑,“你现在有了北顾的半个仙根,帝君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扛过了不就成了吗,至于这么麻烦学着那些凡人修个几百年的仙?”
“我胸无大志,只想学点皮毛。”她又不是真的想要成仙,浑水摸鱼能控制得了体内的神力就行,何必受那个苦去挨雷劈,搞不好自己小命真会呜呼。
“放着这两尊大神不请教,让我来?我不干,你看那小鬼的样子,恨不得扒了我的皮。”金琰抱着胳膊,来回扫了眼两人,示威似的对上了夜纾那吃人的眼神。
“少废话,你教不教。”千久将桃木剑扔给了他,又看向夜纾眼神询问。
夜纾将锋芒收回,佯作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扇子,“我没意见,只要不是那老东西。”
北顾站到了旁边,算是默许了。
“行吧行吧,”金琰妥协道,“来,跟着我做。”
不一会儿,金琰就不耐烦地“啧”了声,眉头皱成川字,盯着千久做的那套扭头不不对马嘴的动作,走了过来,用木剑敲了敲她的手,“手抬高点,马步都站不稳,剑挥那么快干什么,就这样还想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