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冷女道士无情抛弃后——第一只喵
时间:2022-05-30 09:17:30

  纪长清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洛阳那边诸事已毕,我想着你若是回长安的话,多半要回玄真观,所以便来这里等你。”卫隐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脸上带了些歉然,“来得太急受了风寒,让长清见笑了。”
  纪长清知道,他修的是问心道,于灵力符咒一途并无研究,自然不能用那些手段治愈,伸手搭上他的脉门,浑厚灵力在他经络中迅速一过,见他低着眼,眸中温存无限:“多谢你,长清。”
  “不必,”纪长清淡淡说道,“举手之劳。”
  “以你我的交情,自是不必言谢,但长清如此关切,又让我心中十分感动。”卫隐说着话,目光忽地一滞。
  身后随即响起贺兰浑的声音:“哎哟,是你呀。”
  纪长清回头,见贺兰浑骑着马飞奔而来,唇边带着笑:“从洛阳追到长安,你跑得还挺快。”
  卫隐垂目,看着纪长清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淡淡一笑。
  下一息,贺兰浑跳下马跑到近前,动作无比自然地抓过纪长清的手:“说好了等我一起走,结果你一声不吭先走了,害我洗澡洗了一半跑出来追你,你看。”
  他弯着身子低着头,给她看两鬓上薄薄一层冰花:“跑得太急又结了冰,跟上回一模一样。”
  纪长清看他一眼,他扬着眉,语气暧昧:“我今天都帮你擦头发了,你也得帮我擦,就像上回,咱俩在上清观那晚上一样。”
  余光瞥见卫隐温和的笑容突然转为阴冷,贺兰浑忽地抬眼,冲他咧嘴一笑:“我跟道长一向不拘小节,让你见笑了。”
  拉着纪长清往山门里走:“我头一回来,带我去拜见拜见师父呗?”
  卫隐很快恢复了平时温和疏离的笑容,迈步跟上时,贺兰浑拉着纪长清走在前头,忽地回头向他眨眨眼,眼中尽是揶揄。
 
 
第42章 
  纪长清走出两步, 甩开了贺兰浑的手,贺兰浑连忙又去握,见她沉着一双凤眸, 冷冷淡淡:“够了。”
  是说他闹够了,还是说他占便宜占够了?原来她早就看出他的用心,然而方才当着卫隐, 她也并不曾翻脸,对他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贺兰浑嘿嘿一笑,轻声说道:“道长待我真好。”
  余光里瞥见卫隐看了过来,贺兰浑连忙凑近了:“当着外人, 道长给我点面子呗?回头就剩下咱俩了, 随便道长怎么处置我都行。”
  纪长清一言不发离开,见他三两步追上来:“我带了些东西给咱师父用, 车子走得慢,还在后头, 估计再过半个时辰才能上来。”
  “不必,”纪长清神色冷淡,“拿回去。”
  “别呀, 咱俩谁跟谁, 跟我客气什么?”贺兰浑微微俯着身子向她, 语气亲热,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就是一车柴火一车炭,山里头冷, 师父她老人家用着也能方便些, 还有些新鲜菜蔬, 大米白面什么的, 你是一观之主,这些个柴米油盐的事都得你费心张罗,如今你忙着查案顾不上,也不能让师父她老人家替你懆心不是?”
  纪长清听他抛出来纪宋,倒有些听进去了,她虽是观主,其实一年里倒有大半年在外面奔走,观中一应吃穿用度之类说到底还是纪宋在操持,方才看纪宋的情形并不很好……纪长清默不作声,迈步走进山门内。
  贺兰浑便知道,她是答应了,笑嘻嘻地跟上去,又回头看着卫隐:“卫道长来了有一会儿了吧?”
  卫隐看他一眼:“你有何事?”
  “我看你到处晃来晃去的,想必对附近的道路都摸得很熟悉了,正好有件事要你帮个忙,”贺兰浑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我带了些柴火菜蔬给老师父,赶车的头一遭来山里还不认得路,要么你去迎迎呗?”
  他早就想好了这个套,若是卫隐不答应,不消说,小肚鸡肠不肯帮忙,纪长清自然会记在心里,若是卫隐答应,那正好去掉这个碍事的家伙,他和纪长清自自在在说话,左右他不吃亏。
  卫隐没有理会,慢慢走到纪长清身边:“长清,我来之前听陛下说过洛阳的事,我总觉得,那案子似乎还有些未尽之处,譬如那些女子消失的肢体都哪里去了?尤其是那句‘神魂灭骨肉生’,长清,我总觉得,仿佛曾在哪里看见过这话。”
  纪长清心中一动:“我也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这话。”
  她这趟回玄真观,除了要向师父请教如何取出武三娘腹中的胎儿之外,也想仔细查点一遍观中的藏书,找找那句话的出处,如今卫隐提起,倒暗合了她的心思。
  “所以我赶着过来,除了想见你,也是为了这桩案子。”卫隐用袖子掩着唇,轻轻又咳了一声,“长清,我想来想去,若能在我脑中留下印象,当是先前看过的典籍,只是一时想不起到底是哪本,若是长清方便的话就随我去清净宫一趟,我们再查检一遍。”
  好嘛,这才是图穷匕见,原来也打着拐人的主意,贺兰浑不等纪长清回答,先已笑起来:“清净宫藏书再多,能多得过宫里?我来时已经让手下在宫中查阅典籍,寻找这句话的来历,我估摸着再过两天就有消息,不劳你费心了。”
  卫隐也不接茬,依旧向着纪长清,语声温存:“我想这话当是出自道家典籍,其他地方藏书再多,却不是道家典籍,多有何用?清净宫虽然鄙陋,藏书却颇有几本,长清若是此刻脱不开身,那就等长清得了空,我们再找也不迟。”
  纪长清看他一眼:“那案子大约还要一段时间,你等得吗?”
  “等得。”卫隐又咳了一声,唇边带着无奈的笑意,“也正好借长清贵宝地,暂时养养病。”
  “你这病得不轻呀,”贺兰浑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这么差,可不是件好事呀。”
  “劳心之人,难免不耐风霜,”卫隐唇边依旧带着笑,“不像贺兰郎中镇日斗鸡走马,身强体壮。”
  “让你说着了,我还真是身强体壮。”贺兰浑笑嘻嘻的,“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转向纪长清:“我在乐游原那边有个马场,新弄来一批绝好的突厥马,等案子结了,我带你骑马去!”
  说话时已来到纪宋院门前,院中服侍的小道姑匆匆迎上来,向纪长清合掌行礼:“老观主已然入定,请观主晚些再过来。”
  纪长清点头应下,却忽地想到,山门前的动静师父肯定是知道的,选这个时候入定,莫非是不想见贺兰浑?
  卫隐心中也作如是猜想,要知道他来时,纪宋可是受了他的拜见的,眼中不觉得带了笑:“长清,既然你也曾见过那句话,也许观中藏书就有,我陪你一道去找找吧。”
  眼见纪长清转身往藏书阁方向去,卫隐跟上一步,又回过头看了眼贺兰浑:“道家典籍经义深奥,门外汉看着难免枯燥,郎中可以自便,长清应当也不会怪你。”
  贺兰浑没理他,跟上纪长清:“道长,我去山下接接东西,车夫不认得路,怕他们走岔了道。”
  他转身离开,干脆利落,倒让卫隐一时猜不透他怎么想的。
  玄真观的藏书阁位于最后一进院落,满室中经卷典籍分门别类摆得整齐,纪长清拿下一卷经文,脑中蓦地闪过一幅画面。
  狭小灰暗的角落里,短发垂肩的小娘子拿过一本残破的书卷,不知何处有几线阳光漏下来,空气中能看到灰尘浮动,有几粒飘飘摇摇落在书页上,小娘子低头一看,一行漆黑的小字:神魂灭,骨肉生。
  “长清。”卫隐的声音打破画面,纪长清恍然抬头。
  那小娘子,是幼时的她,但那个狭小灰暗的角落,绝不是藏书阁。她到底曾在哪里看见过这句话?
  “长清,”卫隐走近了,与她并肩站着,仰头看着高高低低的书架,“这些书是按什么分类的?”
  “我不是在此处看到的。”纪长清淡淡说道。
  “长清想起来了?”卫隐轻声道,“是在何处?”
  不,她没想起来,那个灰暗狭小的角落仿佛是突然跳进脑海里的,她在此之前,应该并没有见过那个地方。纪长清默默看着周遭密密排列的书架,她为何会看到从不曾去过的地方?
  她不说话,卫隐便也不说话,默默在近旁看她,她微微仰着头思索,额头、鼻尖、下巴形成一个流丽的弧度,像精心雕琢的玉人一般,可望不可即。
  喉头有点痒,卫隐不舍得破坏这难得的独处,连忙低头捂嘴,却已经迟了,咳嗽声打破沉寂,纪长清看过来,卫隐忙道:“病体不支,让长清见笑了。”
  纪长清伸指搭上他的脉门:“方才我粗粗一看,你四经八脉似乎受过损伤。”
  若不是猝然受伤,又何至于一连三年,都无法来见她?卫隐眼中掠过一丝无奈:“是。”
  “我不擅长此道,”纪长清放手,“张公远或许能治。”
  “无妨,”卫隐靠近一步,眼波温柔,“长清如此相待,我已十分满足。”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等赶到近前,贺兰浑的叫声便已响了起来:“道长!”
  他飞跑着冲进来,满室寂静猛然都被打破,门外的阳光透进来,灰尘在光线中飞扬飘动,卫隐看着他,他身上都是他没有的,让人又羡慕又痛恨的活力。
  “道长,”贺兰浑大步流星走近了,看着纪长清,“东西都拉到门前了,小道姑不晓得该往哪里放,还得你去拿个主意。”
  他不由分说,拉起纪长清就走:“我刚才大致看了一眼,柴房还有地方,把银霜炭放里头,那车干柴一半搬进厨房,一半搁在柴房屋檐底下,李道姑说后头还有个地窖,新鲜菜蔬都放那里头吧,如今天冷,少说还能再存个一半月,等吃完了时,我再差人送……”
  他边走边说,霎时就出了门,卫隐也只得跟上,抬眼一看,纪长清与他并肩走在前头,虽说神色冷淡,却还是一句句都听着,卫隐步子一顿,怪道方才他不曾争辩,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半个时辰后。
  干柴木炭都已安置好,菜蔬放进了地窑,药材分门别类装好,簇新的手炉装好炭火,差人送到纪宋房中,贺兰浑笑向纪长清:“怎么样,我这差事办得不坏吧?”
  都是些日常所需,并不贵重的东西,此时天寒地冻,却又极其需要,纪长清挑不出毛病:“很好。”
  “道长准备怎么谢我?”贺兰浑凑上来,“要么留我吃顿饭呗?”
 
 
第43章 
  山中清寒, 饭菜也只是简单素食,但贺兰浑来来回回跑了大半天,何况又是与纪长清同桌吃饭, 因此这会子食欲极好,一碗接一碗地盛来,筷子扒拉两下就下了肚。
  待盛到第四碗时, 见卫隐眼前摆的还是最开始那碗,且又只下去了一小块,贺兰浑眼珠一转:“你这是嫌饭菜不合口味?”
  卫隐待口中饭粒全都咽了下去,才道:“不曾。”
  “那就是身体不好, 吃不下?”贺兰浑摇头, “年纪轻轻的就有这个病根,真是难为, 回头我跟张公说一声,让他给你瞧瞧。”
  卫隐看他一眼:“你胃口倒好, 这是第四碗?”
  “没错,我胃口一向都好,能吃能睡的, 要不方才你还夸我身强力壮呢!”
  他是夸他吗?卫隐微哂, 见桌上一碗炖豆腐看着不错, 正想夹给纪长清, 贺兰浑已经抢先夹起来放到纪长清碗里:“这个豆腐炖得的不错, 多吃点。”
  卫隐沉着脸又去夹那盘菘菜,贺兰浑立刻又抢在头里夹给纪长清:“你尝尝这个, 这是我家里种的, 让花匠在温泉边上搭了棚, 借着温泉水的热气烘着, 比暖坑里养出来的还好。”
  纪长清默不作声吃了下去,刚吃完,贺兰浑立刻又夹了一筷子过来:“再吃点。”
  余光里瞥见卫隐扒着几粒米,老半天也没吃下去,贺兰浑笑意更深,跟他斗?他收拾王俭、裴谌他们的时候,卫隐还不知道蹲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食毕已是傍晚时分,纪宋在厅中接见,贺兰浑上前行礼,纪宋冲淡的目光在他身上飞快一掠,贺兰浑有些意外,分明是温和慈祥的形容,然而看人时那种直入内心的感觉,竟让他想起了武皇后。
  “有劳郎中送来柴米,”纪宋道,“天色不早,我不虚留你了,早些返城吧。”
  竟是要赶他走?贺兰浑眉梢一抬,笑了起来:“晚辈这趟过来是为了家姐的事,等道长这边商量出头绪了,晚辈再回去也不迟。”
  纪宋也没再坚持,转向纪长清:“既如此,你随我去房里,我们好好商议商议。”
  她站起身来,边走边跟纪长清说话:“你出去将近一年,观中无人主持,你的修行也落下去不少,等案子完结就回来吧,修行最忌的便是中途荒废。”
  贺兰浑不觉警铃大作,连忙跟上去时,见纪长清低垂眉眼:“是。”
  这是连着几次下逐客令啊!贺兰浑摸着下巴,这是从何说起?分明是头一次相见,他自问生得还算讨人喜欢,何至于一上来就赶客?
  又见卫隐从身边走过,赶上前面两人:“纪师叔,晚辈虽然学艺不精,不过也曾与长清并肩对敌,愿助师叔一臂之力。”
  见缝插针这一手,玩得挺溜呀!贺兰浑看过去,正对上卫隐幽冷的目光,随即纪宋颔首答应,卫隐转过头,随着她们一道走远了。
  不对,很不对!贺兰浑摸着下巴,她师父为什么对他这么有成见?若说是怪他纠缠她,那个卫隐难道不是纠缠?难道是看上了卫隐?不可能,以他的相貌身材,岂能被那个病秧子压倒!
  一回头瞧见青芙躲在边上看热闹,便向她招招手:“来,问你件事!”
  青芙走过来,大眼睛滴溜溜地瞧着他:“什么事?”
  “先头你们回来时,道长跟老师父是不是说了我什么?”
  青芙咯咯一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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