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格眼前一黑。
谢谢你,二剑阁。
你真是太聪明了。
她感觉自己迫切需要吸氧。
“还有呢!”
李一格举起手,止住了陶恃酒的话头。
不能再有了呜呜。
她还年轻,她这具身体只有四十岁,顶不住这接踵而来的负面新闻。
“哎呀,不是坏事!”
李一格心情更加悲伤。
什么不是坏事!
你以为不是坏事就不是坏事了吗?
不是坏事的事才是真正的完蛋他爸妈给完蛋开门——完蛋到家了。
“姐你别这个表情嘛,”陶恃酒随着大地颤动的节奏颠了两下,唤出小笨鸟,扶着鸟翅膀站稳,一脸神神秘秘,“所有人都说裴济楚不喜欢你。”
哦。
那确实不是坏事。
李一格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她深呼吸三次,掐人中的手也放了下来:“好铁铁快展开讲讲,让我听了高兴高兴。”
“就是,昴峰大师兄不是很有威望的嘛。”
李一格点头:对,所以他不喜欢自己才是特大好消息!
“但是他在照顾你的过程中,竟然完全没有负起大师兄的责任,连最基础的法术都没有教过你。”
李一格:?“等等,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她试图替大师兄辩解:
“是这样的,我从小就不聪明,不但笨,还相当的贪玩。那不是大师兄不愿意教我,实在是我不肯学也学不会啊。”
陶恃酒又丢过来一个痛心的眼神:
“姐,你怎么总是遇人不淑!”
他摇摇头:“不过好在你离开的这两百年里,裴济楚已然意识到了你对他的重要性。人现在天天搁你洞府住着,给你种地种花布置房间,一日三餐和瓜果零食都准点备着,就等你回来吃上一口热乎的呢!”
李一格:???
“不是,什么情况?”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那只疑惑的黄色鸭子表情包,嘴巴扁扁,问号大大: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不是都说大师兄不喜欢我吗?”
“对啊,”陶恃酒理直气壮答,“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儿了。现在宗门内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你狠虐大师兄的,另一派是认为大师兄幡然醒悟后可以抱得美人归的。”
他嘚瑟地“哼哼”两声,抱臂道:
“怎么样,不是什么坏消息吧?虽然也谈不上好事儿,但比起看你被人渣玩得团团转,我还是更喜欢看人渣被你玩得团团转!”
李一格恨不得当场蹦起来打他脑壳:什么玩人渣!谁想玩人渣了!
“对了。”
陶恃酒浑然不知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即将降临,神神秘秘地问:
“所以……老祖答应当你的剑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
说了这么多句话,总算有一句问到了李一格的需求点上。
她当即梨花带雨,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姿态:
“你说……我究竟是哪里不如小师妹……”
陶恃酒也愣了,一管笔舞得飞起,就等着记录第一手八卦:
“好铁铁,展开说说。”
李一格“啪叽”一下摔倒在地,引得周遭修士纷纷侧目:
“老祖听说我想将他炼化成剑,为了顾全我的脸面,表面上答应下来,背地里却严词拒绝,说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他!”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
“陶师弟,你说我究竟是哪儿不如小师妹?”
陶恃酒即答:“脸、脸皮?”
李一格:……
记录新闻的小本又翻了一页,露出了正红色的一角。
陶恃酒“哦”了一声,拍手道:
“瞧我,刚才都忘了,还有几件事儿得和你商量商量呢!”
李一格左手捏住右手,控制住情绪,再三告诫自己不要随便将负面情绪发泄在旁人身上,闭上眼深呼吸三次,道:
“说说看。”
“沈西回要办合道大典啦,她特意遣人过来,托我把请帖送给你。”
第80章 计划周全
沈西回。
一提这个名字, 李一格脑中便朦朦胧胧浮起一道火红色的影子。
呃……
她俩的关系,有好到互相参加婚礼的地步吗?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李一格谨慎答:“那挺好的。”
前有自己加戏的裴济楚, 她可不敢再让沈西回自导自演一出追友火葬场了。
还是继续讨厌她吧,阿门。
看她这个态度,陶恃酒也没多话, 将请帖递进她手中后,转而说起了第二件事儿:
“由于东西二剑阁来了信,宗门高层认为,那天你没能从无名阁中取出本命法宝, 完全是忙于与人斗嘴的缘故。这样虽然有失风度, 但整体而言,你的个人潜力还是值得挖掘的。”
他背了一大套空话套话, 一个大喘气,才终于说到了重点:
“因而宗门高层决定, 为你再开无名阁。”
李一格“嗯嗯”敷衍了几声,又问:“还有别的事儿吗?”
陶恃酒却停住了,脑门上顶着硕大的“无语”:
“姐, 你知道为一个人开无名阁是什么概念吗?你知道单独为一个人开无名阁是什么概念吗?你知道为一个人开两次无名阁是什么概念吗?”
“啊?哦哦, ”李一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回应太平静了些, “呵, 这些捧高踩低之徒,在我落魄之时出言嘲讽, 待我飞黄腾达了, 却又想凑上来吸血, 实在可恶。”
她屈指弹开肘旁的皱褶, 漫不经心道:
“不过看在他们如此诚恳的份儿上,给他没有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倒也未尝不可。”
这才有内味儿!
陶恃酒对此表示满意,点了点头,说起了最后一件事:
“再过五日,就是开年考的时候了,昴峰的开年考历来都是下秘境,所以……”
他有意停顿,也等到了李一格这个捧哏:
“……所以,你想跟我组队吗?”
陶恃酒语塞,半晌,才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
“虽然开年考是四大脉各考各的,不过我也是能帮上你一点的,毕竟你是我姐嘛。”
他悄悄展开册子一角:
“姐你看,这是我新拓展的业务,收集了历年考试的所有情况,包括时间、地点、任务和所有考生的信息、组队情况与最终成绩。只要掌握了这些情报,那就相当于掌握了开年考的命脉,何愁拿不了第一?”
李一格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陶恃酒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来。
“一本定价多少?”
陶恃酒一拍手,笑逐颜开:
“就知道姐不是小气的人。这小小一本便囊括了五十年来的考试情况,只要两百灵晶,是不是很划算呢!我这是刚拿到成品就找你了,刚开卖,两个时辰内有限时促销折扣,只要在不杀价的情况下购买,就可享受八折优惠外加三瓶本人亲手炼制的丹药!看在我们结义金兰的份儿上,我在这八折的基础上再给姐你打个九五折,友情价一百五十二灵晶,怎么样!”
李一格当场应下。
不仅如此,还相当豪爽地把库存全都买了下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收起如山高的秘籍,又问:
“你刚才提到,宗门打算重开无名阁?”
“是啊。”
“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陶恃酒轻“嘶”一声,沉吟片刻道:
“因着你前段时间不曾出来,这会儿又赶上开年考,八成要等考核完成之后,再从各脉选几名优秀弟子过去陪跑吧。”
他补充道:“不然若是真为你一人开无名阁,就太招摇了一点儿。不说旁的,只怕魔修和鬼修知道消息,第一时间就会对你下悬赏令。”
李一格点头,表示理解,又从储物袋里挑了半天,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丹炉,权当送陶恃酒的礼物。
“姐这是做什么?”
小记者眼瞪得老大,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虽然没什么职业操守……啊不是,职业操守还是有一点的。我虽然爱财,但绝不会取不义之财!”
他三指并到一起,对天发誓,不论如何都不肯收下这个丹炉: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举手之劳,咱俩即便没有结拜姐弟的关系在,那也是同出一门的朋友。说几句话都要送礼,岂不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了?”
李一格也没了法子。
只好东摸摸西摸摸,分出神识,打开储物袋中的丹药瓶子,随便捏了两粒攥在手心递出去:
“这是我从秘境中得的,一点儿小礼物,每个朋友都有,再推辞可就见外了。”
陶恃酒因而收了。
谈话的这会儿功夫里,地面的震动渐渐小了下来。
扭头一看,原是小乾坤中能倒出来的东西,全都倒得差不多了。
那些硕大的平台、锁链、封印起的机器、轨道……
原先平整洁净的环境,一时像废品站似的。
不多时,一队身穿黑金制服的修士御剑而来,急急忙忙地拉走了除尸骨之外的东西,连招呼也没打上一句,就着急忙慌地走了。
“奇怪。”陶恃酒嘟囔了一句,让李一格重新注意到了他。
——小记者手眼通天,要是把自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掏出来问一问,兴许能得到解答。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左不过是在这儿当恶毒女配,倒也没必要对这个世界的历史太过关心,于是压下心思,指腹在考试秘籍的封面上一划,又思考别的事儿去了。
“师妹!”
一道熟悉的男声将她的神智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周子猷规规矩矩地套着纯白校服,正艰难地越过遍地尸骸,往她这边走来。
等离得近了,“啪”的就朝头上来了一巴掌。
李一格被打出了一个问号:?“您有事吗。”
“倒霉孩子,”周子猷骂骂咧咧地越过一截头骨,一条腿左右乱划,总算扫出了一小块空地,“拦都拦不住你,师兄今天非得跟你好好算算账不可!”
她这下更听不懂了。
什么情况?她好像并不欠周子猷什么吧?
却见这位“好师兄”正沉浸在当长辈的氛围里不可自拔,双手背后,仗着自己个头比李一格高出不少,板起脸来装老成:
“你说说你,那天是不是给大师兄下了禁言术,又炸无名阁给他解禁了?”
“说什么呢!”
陶恃酒急了,挤眉弄眼地让他看周围环境:“这里这么多人,你难道想让姐陪你的好师侄一起去南方挖矿?”
对啊!
李一格眼前一亮:虽然想不到把温云软捞出来的法子,但她完全可以过去陪女主挖矿啊!
众所周知,有反面角色在的地方,主角的实力往往会更快地成长!
这样一来,就不必担心一百年挖矿,会消耗掉练气期修士的百年寿元。
再者说,矿区一般生存条件艰苦,她从宗门的天之骄子跌落成普通矿工,那必然是十分之憋屈的。
其他矿工或许又不那么了解宗门内的最新八卦,对她的了解又基本为零。若是她和温云软起了冲突,必然会优先偏袒朝夕相处了一段时日的小师妹!
太妙了!
陶恃酒简直就是个天才!
李一格激动地搓搓爪子,将这个构思和重启无名阁联系到了一起。
第一次炸无名阁,或许并不足够将她送进矿区。
但如果第二次也炸呢!
或者她更过分一点儿——
李一格的视线扫过紧紧围着她的剑冢弃剑。
她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剑薄荷体质,把无名阁中的佩剑都勾引出来,进行一个捆绑和封印的操作,而后将所有的剑一块儿卖了!
又赚了钱,又会被罚,传出去又会被外面的修士笑她蠢。
这简直是一箭三雕的好事!
她做好大致计划,顿觉神清气爽,之前陶恃酒那三记重锤带来的郁闷也随之烟消云散:
“没事,没事,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话音刚落,头顶又落下一巴掌:
“呆子!人都说了可能会因此受罚,你怎么还敢朝外抖搂!”
李一格:……
说真的,如果不是周子猷从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不太聪明的气质,而这气质正好又适合给剧情添堵,她真的很想亲切问候一下周子猷的父母。
不是说脏话,她只是好奇周子猷的这种症状,到底已经持续多久了。
人类也有多样性,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在认识周子猷之前,她从没想过人类能矛盾到这种程度。
凌云镇上翻书比翻脸快,姑且可以当他是受了蒙石和影响。
可现在呢?
明明几样蒙蔽神智的法器都在她口袋里揣着,周子猷还是自动自发地犯蠢。
——大哥,这件事明明是你先说的好不好?
接到她幽怨的眼神,周子猷又是一巴掌,中气十足地喝道:
“看什么看,师兄说错了吗!小兔崽子,真是胆儿肥了!”
打完这巴掌,他活动了一下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