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了解天仇门的是你!你的铁甲军五万人,那时候在哪?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苻鸢……真的是西启太后吗?”傅筹静默了一会儿,问道。
“是。”秦漫冷漠的答道。
“我的母妃……是……思云陵的云贵妃?”傅筹又问一遍。
“这点,是我的猜测,”秦漫诚实的回答他,“苻鸢的计划,是让云贵妃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但你究竟是不是,这世间,恐怕只有苻鸢和林申知道。”
对于傅筹来说,十余天前与秦湘的那次重逢,是他二十多年以来,最大的悲剧。
他好不容易找回的母亲,这辈子悲苦折磨中,唯一的一点慰藉,竟然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身世是假的,母亲是假的,仇恨是假的,他二十多年的一切,是一出彻彻底底的笑话。
笑话,
没错,
还有比他的人生还要荒诞可笑的事吗?
而现在,他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傅筹知道秦漫说的对,苻鸢完全有可能当初就杀了云贵妃的儿子,另外寻一个婴儿,然后布下一切。
宗政无筹?
天知道,他是不是该姓宗政。
他到底是谁,父母是谁,他是不是宗政无筹,谁也不知道。
“你若是真想知道,”秦漫道,“可以去问苻鸢。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的确不是苻鸢的儿子。”
“因为容齐?”傅筹冷笑道。
“因为容齐,”秦漫没有生气,“苻鸢当年被打入冷宫之后,被来北临会盟的容毅玷污,宗政殒赫为了避免她反抗,给她下了一种毒,这种毒是宗政皇室内部的秘药,叫做天命。”
傅筹眼神微动。
“天命之毒,无药可解,但女子却有一种办法可以解毒,便是将毒物在分娩之时,度给婴儿。我不怕告诉你,容齐胎里就带有这种毒,所以自幼体弱,不能断药。所以,”秦漫冷漠的看着傅筹,因为惊讶而缓缓睁大的眼睛。
“你该庆幸的,苻鸢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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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鸢看着面前的容齐,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跪下。”
清瘦的、苍白的青年,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儿子。
容齐神色不动,一撩衣摆,原地跪下来。
苻鸢神色微缓,“哀家可真没想到,你为了那丫头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可知错?”
容齐平静的回答,“儿臣不知。”
“你不知,”苻鸢拖长了声音道,“哀家才回来,便听说陛下遣散了后宫,身边添了一个孩子,既是哀家的孙儿,怎么不抱来给哀家看看?”
容齐冷漠道,“孩子是朕和漫儿的孩子,朕自会照顾,就不劳烦母后关心。”
“这些年,你不想着报仇,处处同哀家作对,”苻鸢脸色浮起怒气,“你是不是忘了,因为他们,你受了这么多年病痛的折磨,无法施展你一统天下的志向,你竟然不恨?你岂能不恨!”
“朕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想要一统天下,”容齐淡淡的说着,站起来,望着苻鸢身后高高树立的佛像,“如果可以,朕宁愿只是个普通的皇子,闲散宗室,同漫儿一起,过平静悠闲的生活。”
“那是你仇人的女儿!”苻鸢在案上重重一拍。
容齐平静道,“已经够了,如今您害死了云贵妃,害死了秦永,杀光了容家,抓到了宗政殒赫,您可以对他任意施为——这也是他该受的,但这一切,朕以为已经足够了。”
“这怎么能够!这岂能够!”苻鸢怒道,“你看着秦漫那个贝戈人——
“母后!”容齐薄怒,“您真的认为当初是秦永,让您进的冷宫吗?您灭了秦家满门!是宗政殒赫,他根本没爱过你,你不过迁怒——”
“啪——”苻鸢怒极,反手一个巴掌。
容齐没有伸手去碰已经开始红肿的脸,而是冷静的看着她,“这些年,您日日念佛,可曾求得片刻安宁,可曾有一刻想过那些无辜枉死之人?您已经将悲剧的命运加诸到我的身上,难道还要将恨和毁灭,一代代延续下去?”
“你以为那个丫头是好人吗?”苻鸢双眉一横,明显动了怒却又极力忍住,冷笑一声,“当年她就撺掇你掌权,离间我们母子关系,如今,更是夺了我二十年的布置,这些年,你委屈求全,就是为了这个,成全那丫头的野心?只恨当年留了她一条性命……比起你的母亲,你竟然宁愿选择那个丫头,真是恨不得……”
“真是恨不得,未曾将朕生下来?”容齐替她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