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殒赫谥号怀帝,宗政筱仁谥号哀帝,皇后傅氏晋皇太后,太子之子为皇孙,殿……秦姑娘封夫人,代太孙摄政,傅筹不知去向,北临新晋太后娘家娘家傅家,抄了卫国将军府,禁卫军被换了三分之一,秦家被平反……”
容齐在案前将雀纸展开细看。
北临的国书未至,但容齐先一步知道中山城中发生的事。
先前他将北临境内的所有纸鸢告知漫儿,这一回的行动,漫儿便调了纸鸢帮忙,甚至挑选了几个人放入皇宫内庭。
他知道,她不是缺人手,而是知道纸鸢会把所有消息都原原本本的传给他。
窗外秋蝉声声,曲水潺潺,各色菊花一丛丛,在精心照料下,都开得灿烂。
从前漫儿喜欢以鲜花簪发,所以,修建长乐宫之时,他便要这里四时都有鲜花盛开。
可惜,今年的花开的格外的好,漫儿却不在。
念儿在为他特制的小床上微蜷的睡着,眼睫尚还余着湿痕。
他的小床便摆在案边不远,以便他处理政事之余能照看。
不知道是否因为感到母亲不在身边,漫儿离开之后,念儿一改先前的乖巧,时常哭泣,有时夜里都要哭两次。
除了他,谁都哄不住,但即使是他也要抱着哄上许久。
但孩子眷恋母亲乃是天性,再自然不过。
每次看到他肖似漫儿的眼睛,不安又委屈的样子,他又怎么能怪他。
容齐骤然按紧了桌面,五指在案边扣紧,几乎抠出指印来,天命发作的痛苦席卷而来,咳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伺候在一旁的小荀子,连忙上前扶住他,一边一叠声唤太医。
“不……不用,”容齐咬牙忍过,用帕子擦净唇边的血迹。
“可……您这身子……”小荀子一脸焦虑。
之前离开西启前,陛下便减了药量,提前攒下一些,但即使用量减半,服药时间延长,也早就用完,如今,陛下已经四个月未曾服药,天命之毒,发作得也越来越频繁。
“我自有打算。”容齐疲惫的阖了阖眼睛。
他心里清楚,没有解药,叫太医没用,只会泄露他的身体状况。
从北临传来的消息看,母后不久大概就会回来,他自己固然没关系,但他必须保护念儿。
他从前不愿忤逆母后,但心里一直清楚,母后警惕着他,药从来是在天仇门中配好送来,所以宫里什么也不会找到。不过,近来因为漫儿在北临的动作,天仇门中大乱,他已经派出人去,应该不用多久,便能找到药方。
母后既然抓住了宗政殒赫,那么她的仇也该算报了。
无论母后如何作想,一切也该就此了结了。
念儿还这么小,
他也答应过漫儿要一直陪她,
他已经失约过很多次,怎么忍心再让她失望。
“湘儿说,你要见我?”秦漫将摆在桌前的一份奏折阖上,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傅筹。
傅筹的表情与其说冷漠严肃,不如说惨淡麻木,“听说,西启的太后半年前入山中养病,近来回到镐京了?”
秦漫长睫一颤,她新进掌权,政务繁忙,要清洗朝廷中的探子,中山城中天仇门的余孽,要抚恤伐尉之后死亡的兵士家属,安抚百姓,要查验当年因为父亲而牵连的官员,为其平反,还有与朝臣之间的较量,还要关心民生,深入了解北临的内政,还要关注南边的宗政无忧的动向,等等等等,便抽不出时间来关心别的。
此时听了他一说,算时间,就加上她有意设置的阻拦,苻鸢也的确该回到西启。
这个消息估计她也收到了,只是还没来得看。
她倒是听湘儿说傅筹近来常常喝得烂醉,想来终于清醒了。
“这种消息,一探便知,自然不会有假。”秦漫对他点点头道。
“听说,秦家当年灭门也是因为苻鸢的阴谋?”傅筹面色阴沉道。
“这样说,也不假,”秦漫淡淡的一点头,“不过,终究是宗政殒赫下的命令……哦,对了,宗政无筹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不喜欢,可以告诉湘儿,让她重新给你记档就是了。”
她懒得给傅筹解释当年复杂的□□面。
“名字无所谓,”傅筹一挥手,“你不要岔开话题!你为什么放走苻鸢?湘儿说,你爱上了启皇,苻鸢的亲儿子?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秦漫眉梢一挑,看了傅筹一眼,按席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在质问我?”
“我和容齐的事,你无权过问。至于苻鸢,如果不是湘儿把事情真相告诉你,你现在还蒙在鼓里,被人耍得团团转,”秦漫定定的看向他,“我当然可以把所有人手都集中到一起,然后杀掉苻鸢,但我不能这样做,因为如果我这样做,整个北临都会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