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中也蕴含着力量,这是“咒”。没有人能逃脱“咒”的束缚。
真人旁观着他们仿佛疯子一样的举止,他看着渊绚(泷夜叉姬)将自己的指甲深深地扎进夏油杰的肩膀里,他们就像是两只野兽一样地抱在一起。
这太过怪异了。
即便是真人也不得不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咒灵附身在人类身上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比如那位“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现在就附身在了一个男子高中生的身上。
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因为两面宿傩的强大程度,普通的人类是无法适应他的力量的,最大的可能『性』反而是吞食了两面宿傩留下的咒物——他的手指之后,当场死亡。
但那名男子高中生却活了下来。
没能看到那个人类是如何接纳两面宿傩的意识,但真人看到了渊绚是如何接纳“泷夜叉姬”的意识,这令他对人类的认知又多出了一些。
被“泷夜叉姬”侵入了身体的渊绚似乎并没有清楚的意识,她总是在吐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翻来覆去、没有逻辑。
但夏油杰却出乎意料地有耐心。
真人觉得她真的好吵。
特级假想咒灵“泷夜叉姬”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但她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威胁『性』,当她被夏油杰抱在怀里一段时间之后,那股恐怖的诅咒的气息(残秽)就逐渐弱化了。
现在她看起更像是一只在磨着爪子的猫咪——虽然主人都被爪子磨出血来了。
真是不懂事呢……
真人的想法朝着奇怪的方向飘去。
“夏油。”真人这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在特级假想咒灵“泷夜叉姬”的气息显现那一刻,他几乎被那样恐怖的威压(仅仅是一瞬间泄『露』出来的威慑力)震慑得无法动弹的感觉了,因为现在她(真人也不知道这时候她到底是渊绚还是泷夜叉姬了)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性』。
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真人又叫了一声,“夏油,”他这次的声音大了一些,他蹲在他们身边,可能是因为刚才她真的很痛苦吧,所以根本没法像最开始那样站立,而是坐在了地上。
夏油杰也这样坐着抱着她,像是在抱着一个受他喜爱的小孩子一样。
“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啊?”真人的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一点点抱怨的口吻了,他甚至打了个哈欠,就这样蹲在他们身边。
不知道是哪里来了勇气,他忽然伸出手戳了戳渊绚的脸。
夏油杰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但是渊绚却从夏油杰的怀中抬起了脸,她的眼睛里仿佛在燃烧着黑『色』的诅咒。
“你……”这时候她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幼童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是真人能够看懂她的表情——愤怒的表情。
她一字一句地开口,对他(真人)说,“去死吧。”
在她话音落定之时,真人的身体仿佛忽然被某种看不见的诡异力量所撕扯,那股力量他怎么也无法摆脱,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真人大声地喊着夏油杰的名字,“夏油!”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他『摸』了『摸』渊绚的头发,“停下来吧,不要杀他哦……”
那股力量依旧存在着。
直到夏油杰补充了一句,“暂时还不能杀他,因为他还没有发挥出作用来。”
“停下来。”渊绚说。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股已经将真人撕扯得七零八碎的力量终于停止了。真人是从人类的怨恨中诞生的,象征着“人”的咒灵,他没有实际的□□,他只有灵魂。
但他前段时间学会了给自己制作外壳,这会让他的灵魂受到更多的保护——虽然绝大部分咒术师,根本就无法触碰到他的“身体”。
但这名少女(渊绚),她却仅凭一句话,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只有非常短的几个字眼组成,然而它却给真人的灵魂带来了非常可怕的伤害。
如果不是夏油杰阻止了她,让她说出“停下来”,继续被那股可怕的力量撕扯下去,他(真人)一定会被杀死的。
从特定的事物中诞生的咒灵,即便被消灭了,也会再次出现——在人类对那些事物的恐惧之中,还会诞生出这些咒灵。
只不过他们不会保留曾经的记忆。
真人想,就差一点点,他也要落到那样的下场了。
夏油杰提醒道,“别再碰她了,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他一副对她非常了解的样子。
不过想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她的“苏醒”本就是夏油杰所为,在真人看来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前不久他们还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让诅咒们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思考要怎样才能让“咒灵”战胜“咒术师”们。
在咒术师之中存在着一个非常危险、可怕的人物,那是一个名叫五条悟的咒术师,他是现如今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咒术师,漏瑚因为不相信五条悟真的有那么强,还特意跑去半路拦截了这个名叫五条悟的咒术师。
结果就是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哇哇『乱』叫,倘若不是因为和漏瑚关系特别好的花御冒着生命危险把他的头从五条悟的脚底下抢了回来,恐怕可怜的漏瑚已经和他们说永别了。
漏瑚已经是特级咒灵之中最顶级的强大咒灵了。
但是在五条悟面前,漏瑚就好像一个只会爬的小婴儿一样,或者说简直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一样,根本就是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
但也因为漏瑚英勇地跑去试探五条悟的力量,才让他们获得了更多关于五条悟的情报。
而这些情报,最终都会产生作用,它们会成为让他们战胜五条悟,让他不再是他们成功路上的绊脚石的基础。
最终他们认为,在他们目前已经存在的“同伴”之中,并不具备着战胜五条悟的实力。
为此,他们将主意打在了不久之前误吞了两面宿傩的咒物——他的手指,而被两面宿傩的意识寄生在身上的虎杖悠仁身上。
真人和夏油杰他们想让他彻底吞下二十根手指——这和咒术高专那边的想法是一样的。但不同的是咒术高专那边的人是想让他在吞下了二十根手指之后就将他杀死,以此彻底杀死“两面宿傩”,但真人他们的目的却是让两面宿傩彻底复活,占据虎杖悠仁的身体之后,重新获得“诅咒之王”的力量,而后开创属于诅咒们的时代。
漏瑚他们,想要成为“新世界”的“新人类”。
但现如今,夏油杰却用真人之前完全不知道的方法,弄出了一个看起来简直不亚于两面宿傩的“泷夜叉姬”。
第1卷 第55章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 但灵魂的长度却可以触及「永恒」。
即便是漫长的岁月流逝,也不会磨灭灵魂的本质。』
自从那天在电影院里看了那场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的电影之后,鲤川无惨的脑海中就总会浮现出那个人的脸来。
在电影中扮演了“别天王”这一角『色』的女演员, 也是这部电影的原着小说《记忆》的作者的渊绚,鲤川无惨找到了许多有关于她的资料。
她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露』面,是第一次开小说签售会的时候。
那段时间里鲤川无惨因为病情突然恶化, 所以在医院里静养了一段时间。鲤川家的资产中也有正在经营的医院,他住在最高级的病房里, 整个楼层的病人屈指可数。
鲤川无惨很讨厌人多的地方,他讨厌听别人说话,也讨厌别人和他说话——在他看来那都是自以为是的行为。
他从不承认自己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
鲤川无惨一直都是个坏脾气的孩子,他的坏脾气总是被娇惯着,家里的佣人们是不敢管他, 他的父母则不会管他。
这也间接导致, 无人敢在他面前攀谈, 在那段时间里大火的小说、因为考古学家们的发现而大受讨论的《记忆》,竟没能在鲤川无惨的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
那段时间里,当他独自坐在医院的病床上, 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树枝上盘绕的乌鸦时,他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无论来的是医生还是护士, 他都没什么好脸『色』。在医院这种地方, 医生和护士们都见多了『性』格怪异的病人。
因为身体上的缺陷, 所以心灵上也会出现缺陷。病痛给他们(病人们)带来的不仅是肉/体上的折磨,也会伤害到他们的心。
所以那种即便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也能『露』出笑容,用温柔的话语去安慰身边之人的人们,他们的灵魂简直胜于这世间一切美丽的事物。
很显然,鲤川无惨并不具备这样美丽的灵魂。
鲤川无惨对医院没有任何好感, 自从有记忆起,医院的病房对他而言就像是另一个住处,治疗『药』物和医学仪器是他最常面对的事物。
他对这些东西发自内心地厌恶着,因为它们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你那无比脆弱的短暂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归于终结。
人对活下去有着本能的渴望,也正是出于这种本能的渴望,所以在当初出生的时候,他才能创造出“死而复生”的奇迹。
但对于人而言,却总会有那么一些东西,是比生命本身更加重要的。
鲤川无惨想要见她(渊绚)一面。
利用鲤川家的能力,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渊绚在出版社的编辑的信息,他让保镖将对方带来鲤川家的宅邸中见面,仓田主编毫无拒绝的能力。
因为当仓田主编正好好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着今天的工作时,鲤川家的一群保镖就这样穿着黑『色』的西服走进了编辑部,为首的那一名保镖径直来到了仓田主编的面前,对他说他们家的主人想要邀请他一叙。
他们的这种做派简直就像是mafia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允许黑/道合法存在的国家里,他们也是构成这个社会的一部分。一时间仓田主编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是被人寻仇到工作的地方来了。
但他想不出来自己会因为什么事情而和mafia的人结怨,仓田主编只能战战兢兢地怀揣着紧张与不安,被那群黑衣人围在中间带到车上,在鲤川家派去接他的司机的带领下,他抵达了真正想要见他的人的面前。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少年,仓田主编曾经听说过鲤川家的传闻,但一切都局限于流言之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鲤川家的唯一继承人。
鲤川家的少爷还很年轻,他有着一张没有完全长开的脸,仓田主编的视线触及他的面容之时,他猜测或许是因为鲤川夫人的缘故,所以鲤川家的少爷有着一张非常漂亮的脸。
因为大家都说,男孩子的长相会更肖似母亲。
鲤川无惨无意与仓田主编多谈,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和渊绚见面,但是他没法直接将她带来自己面前,所以他要知道渊绚的联系方式,或者更加直接一点地得到对方的住址。
出于保护小说家的人身安全考虑——因为以前就发生过小说家写了某些内容而被寄危险物品的事件。所以读者们寄去的信件,收件人和地址都会填编辑部的,小说家的编辑在收到那些信件和物品之后,会进行整理并送去给对方。
鲤川无惨不会像海道导演那样有耐心,他不可能会坚持不懈给她写信,直到打动对方为止——鲤川无惨是一个相当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对他来说和那么多人坐在一个放映厅里看电影都算是纡尊降贵了。
因为第一遍看电影的时候他过于在意周围令人不悦的环境和气味,导致根本没有仔细看剧情,而且当电影中万世极乐教教祖的那张脸出现在荧幕上时,他感到了一阵恶心。
他对那张脸、对那种说话的腔调、对那一整个人的存在都感到非常恶心。
这也间接影响了他对这部电影的整体评价,倘若单单拎出来“别天王”的片段,鲤川无惨的态度便会变得更加宽容一些。
所以后来他去看的时候,都是提前让人包场清理过,才会独自坐在那个空『荡』『荡』的放映厅里。四周寂静无声,唯有电影里的人在说话,他的瞳孔中映出那张脸,他的脑海中也满是那张脸。
他一定要见这个人(渊绚)一面。
鲤川无惨直接对仓田主编说,“我要和渊绚见面。”
不是“我想”,而是“我要”,他是用命令的口吻,理直气壮地要求对方。
原本因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而努力在脸上挤出客套笑容的仓田主编一下子呆住了,他愣在原地,迟疑了几秒钟询问道,“您是说,您想和渊老师……见面?”
鲤川无惨非常讨厌这种同一句话要让他说上好几遍才能听懂的人,这会让他本就没有多少的耐心被照应出一种更加少得可怜的感觉。
因此,他没有回答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鲤川家的佣人们——但凡是在鲤川家工作时间稍长一点的佣人们都知道。
但仓田主编并不知道,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鲤川无惨。
鲤川无惨也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睛,这令仓田主编想起了自己的老板,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总是会『露』出令他害怕的目光。
但区别在于鲤川无惨更加年轻、更加容易发怒。
仓田主编看到他皱起了眉头,对方看向仓田主编的眼神就跟一个人在看一只虫子一样高高在上,充满轻蔑。
但仓田主编却没有对此『露』出半分不满的权利,他只能在对方不屑一顾的目光中点头哈腰,然后委婉地表示,出于对渊老师的个人隐私的保护,他不能随便安排他们见面,但他一定会将他的想法带给渊老师,帮他征求渊老师本人的意见。
“如果渊老师愿意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与您联系……”
仓田主编心想,渊绚肯定不会答应的。
完全不理会他这种客套话,鲤川无惨说,“我有说要和你商量吗?”
他(鲤川无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阴沉的神情爬满了他的整张脸,那双红梅『色』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射』出可怕的目光,仓田主编被迫连连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