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虚构之春——栖泷
时间:2022-06-01 09:06:11

  鬼舞辻无惨一直都在抗拒着这些超出他控制的东西。
  比如他所恐惧着的阳光,再比如他所留恋着的月亮。
  正因为无法忘却,所以每次都能一眼认出。
  记忆之中的少女总在笑着, 让那张本就姝丽的面容更添明丽,哪怕是后来苍白的病容也无法遮挡这份光彩。
  她本该一直这样,直到生命结束的那日。
  然而当无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却在一个绝不该遇到她的地方,看到了她的存在。
  为了让堕姬能够尽快除掉那些烦人的鬼杀队剑士, 他亲自来到了吉原花街。
  混乱而又堕落。这里是身为上弦之六的堕姬和妓夫太郎诞生的地方。
  作为人类时什么也没能得到的兄妹二人, 在成为鬼之后便不断从他人手中夺走。只知掠夺与破坏的兄妹,吉原花街是最适合他们的藏身之所。
  可鬼舞辻无惨却在这里……在堕姬的房间门口,看到了那张过于熟悉的脸。
  源睦月。
  若要说有什么是鬼舞辻无惨绝不会认错的,她必定也能算在其中。
  她脸上画着与堕姬相似的妆容, 身上穿着艳丽的和服, 从他的角度所看到的是少女过分冶艳的面容, 和那张脸上挂着的、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
  并非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能见到她, 而是因为……她的确发生了变化。
  和以往不同, 现如今的这份变化,已经明显到鬼舞辻无惨一眼就能看出了。
  分明还是一样的脸,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鬼舞辻无惨所指的并非是妆容,而是眼睛。
  她的眼睛比以前的任何时候,哪怕是临死的时候还要空洞黯淡,甚至从那里边看不到丝毫生机,这样的认知令鬼舞辻无惨倏然缩紧了瞳孔,怔怔地注视着她。
  鬼舞辻无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询问她的名字。
  说实话,他心底里其实生出过否认的期待,他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哪怕他其实已经能够肯定了。
  无惨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过分混乱的思绪侵袭了脑海。
  当她说出自己叫睦月的时候,哪怕再不愿意相信,鬼舞辻无惨也不得不接受了。
  可鬼舞辻无惨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说的是“睦月”而非“源睦月”。
  这两个名字之间的差别不仅仅是一个姓氏本身,也包括它们背后所隐藏的其他的深意。
  在向京极屋的老板娘询问之后,得到的答案仍是“睦月”。
  鬼舞辻无惨没有将视线落在老板娘的身上,而是投向了门外,隔着帘障所看到的少女,正在笨拙地弹奏着三味线。
  她是这样的吗?
  一边听着老板娘说睦月还没到能够接待客人的时候,怕会冲撞了客人。鬼舞辻无惨一边想,他记忆之中的那个少女,曾是整个平安京中屈指可数的音律天才。
  “没有姓氏吗?”
  在三津老板娘讨好地说完那些话之后,鬼舞辻无惨只问了这么个问题。
  似是没能想到他的关注点竟然会放在这种事情上,老板娘三津熟练地摆出了笑容:“有没有姓氏也并非什么大事……”
  她后来说了什么,鬼舞辻无惨已经没心思听了。
  这个人类什么也不知道。
  他给了三津老板娘一大笔钱,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对方仍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哪怕是自作主张。
  而在那之后,他则是派手下给睦月送来了许多礼物,又亲自光顾店里,来意可想而知。
  得了好处的老板娘兴高采烈地请他进了房间,又立马叫人去把睦月叫过来。
  说来也有些奇怪,鬼舞辻无惨坐在和室内等待的时候想了很多,但在见到睦月抱着三味线进来时,其他的念头全都消失了。
  鬼舞辻无惨忽然就觉得——人类真的好卑贱,一切都变得好廉价,源睦月也变成了物品一样,用对他来说根本不需要在意的东西就能买过来了。
  矛盾感在无惨心底升起,并且当睦月再次和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了。
  她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的……卑贱而又低微。
  在他面前低着脑袋,既不说话也不看他,就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这不该是源睦月该有的样子。
  无惨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已经不是源睦月了。
  是京极屋的艺伎睦月。
  她既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轻贱得仿佛地上的尘埃。
  但在这种满浸着恶意的念头要扩散开来的时候,睦月摸了摸他的脸颊,她询问他的名字,那一刻这个少女又变回了他曾经所见到的那个睦月姬,清丽矜贵。
  他忽然愣住了,于是无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神色竟变得堪称温柔,甚至对她说出了或许在很多地方都见过,只是她不记得了这种话。
  但他得到的回答却是:“不是。”
  无惨再也坐不下去,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再次得到了她的道歉。他想要听到的,从来都不是这种话。
  他想要听到的是什么,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但绝对不是现在的她所说的这些话。
  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哪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源睦月做错了什么呢?
  鬼舞辻无惨在心底里询问自己。
  他得不到答案,于是更不想听到这种话了,他甚至没法在这样的她面前久留——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分眼神,都在提醒着鬼舞辻无惨残忍的现实。
  她变成了令他也觉得陌生的存在。
  但是没关系,哪怕变成了这样,鬼舞辻无惨也可以原谅她。
  在那之后鬼舞辻无惨时常来听她断断续续地弹奏不熟练的三味线,他给她送来找寻了许久的名贵琵琶,却发现她生疏得什么也弹奏不出来。
  鬼舞辻无惨还是想错了,他没法做到完全不在意这份不同。
  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又让他难以面对她了。
  所以无惨又走了。
  但这一次她询问道:“你还会再来么?”
  等待的人变成了她,期待着的人,也变成了她。
  意识到这点的无惨忽然就想通了,不论睦月变成什么样,她都该是他的月亮。
  所以他问她希不希望他再来。
  睦月的回答是希望。
  那么,“我会再来的。”
  哪怕是到了这种地步,他仍是无法拒绝来自她的请求。
  ——*——
  鬼舞辻无惨给她送了很多东西,或许在人类眼中,不论是京极屋的艺伎们,还是去那里玩乐的客人们,在他们看来,无惨必定是喜欢她的。
  因为他在睦月身上花费了大量的钱财。
  然而事实上,在这世间留存了上千年之久的鬼舞辻无惨,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人类渴望不已的财富。
  说到底也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可当他抽出时间又去京极屋见她时,却从睦月那里得到了“无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的询问。
  这样,就叫做对她好了吗?
  无惨忽然觉得有些烦燥。
  并不只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连同问题本身都不愿意承认。
  无惨本以为她所说的“好”指的是昂贵的礼物和他所带来的特权,可从睦月口中说出的解释,却告诉他的是他从未想过的东西。
  她所在意的,从来都只是无惨本身。
  与其他的任何人无关,也与他的身份无关,意识到这点的无惨心神微动,鬼使神差地带她去看了烟花。
  在许多年前,他也不记得究竟是多久之前的时候,他们也曾一起看过烟花,在那时身为富商家独女的源睦月送给他的礼物,也被他在多年之后,再次还回了她的手中。
  一同被还回她的,也有无惨对她的喜欢。
  他在烟花盛开的时候亲吻了她,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无惨的吻很难说是温柔的,但他自己能够肯定的是——哪怕嘴上没有给出任何话语的回应,从他的举动所透露出来的东西,也足以令睦月知晓他的情绪了。
  他只是没能想到她会做出那样惊人的举动。
  睦月斩下了自己的小指,将它当做礼物送给了他。
  早在没有来到京极屋之前,便有去送礼物的随从告知他,睦月小姐有东西要给他,所以无惨才会刻意打乱原本的行程,只是为了看看她的礼物。
  在他推门之前,过分熟悉的血腥味从房门的缝隙氤氲而出。
  他心底里生出了不太好的念头,但面上仍维持着平静的神色,看着源睦月将盒子推向他,也看着她残缺的手掌在自己面前暴/露。
  大抵是因为和现如今的她相处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鬼舞辻无惨也逐渐习惯了现如今的她,可做出了这种举动的睦月,她的形象却又在顷刻间与他记忆之中的源睦月重叠了。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是源睦月。
  这样的念头忽然在无惨心底里浮现出来。
 
 
第75章 番外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鬼舞辻无惨沉默地盯着盒子里躺着的、带着血迹的小指,一言不发。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鬼舞辻无惨猜不透她的心思。
  好在她解释了, 用的说法是她从京极屋的其他人口中听到的“习俗”, 这也是无惨本就知晓的“规矩”。
  艺伎为了挽留恩客, 会将自己的小指斩下送给对方。
  她已经……完全将自己代入到这样的角色之中了吗?
  在面对着她的时候, 鬼舞辻无惨总要忍受着心底里阵阵矛盾的感觉, 一方面能够果断做出这种事情的性格, 令鬼舞辻无惨意识到了她本质上的不变。
  可一想到这样的举动背后所涵盖的意思,他的脸色霎时又朝着难看的方向发展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该是艺伎与恩客。
  这是鬼舞辻无惨第一冒出来的念头。
  ——在她的眼里,我究竟是什么?
  这是思考了之后,无惨才决定问出来的问题。
  他只是没能想到,同样的问题又被她抛回了他的身上。
  在鬼舞辻无惨的心目中, 现如今的这个睦月又究竟算是什么呢?
  一开始是残留的执念,后来是变得轻贱卑微的回忆, 而到了现在,鬼舞辻无惨才敢真正地肯定。
  【这是我心爱的人, 一直一直, 从未变化。】
  可在心底里生出的念头,永远也不会有说出来的机会。鬼舞辻无惨能够告知她的, 只有她的本质。
  “你是源睦月。”
  源睦月永远都是源睦月, 而源睦月,是曾与无惨许下承诺, 却又无数次失去那些机会的人。
  鬼舞辻无惨不会开口对她说喜欢, 但源睦月却能轻易开口说出来, 从以前开始便是这样,哪怕掌控的欲望再怎么强烈,鬼舞辻无惨也永远都是被动的一方。
  因为他说不出那些话——那些分明也是在他的心底里产生,却令他感到陌生、被他刻意躲避的话。
  他能够对她说的,只有那句天长地久。
  这是延续了上千的“缘”与“咒”,也是鬼舞辻无惨一直以来的执念。
  他们所约定的春节,从来都没有来临的时候。
  冬雪降落的日子也是离别的日子,他们的想法发生了奇妙的重合,鬼舞辻无惨听到她询问冬天是否来临的时候,他也生出了同样的念头。
  冬天已经到了。
  令他们无数次分离的,诅咒之冬。
  鬼舞辻无惨仍想与她结婚,这样的念头持续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也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机会。
  所以在这一次,他所许下的约定似是而非。
  只是“我们结婚吧”。
  不会有具体的时间指明,也不会有约好的地点或是准确指使,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
  所以——不要再说了。
  但他不说,总会有喜欢说的人。
  借由童磨的眼睛,鬼舞辻无惨看到了睦月不同的面孔,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对自己的态度,与现如今她对童磨的态度对比,便可以清晰地得到结果。
  在她的心目中,童磨的重要性从来都没有与无惨进行对比的资格。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把童磨变成鬼的原因。
  没有感情也无法体会到寻常人的喜怒哀乐,这样的“万世极乐教教祖”在长成青年模样时,竟奇异地认出了鬼舞辻无惨。
  哪怕他曾经所见到的并非是鬼舞辻无惨,而是渡边清直。
  人类的记忆既短暂又长久,一如无惨至今仍深藏着人类时的回忆,又如年幼时相遇的童磨,长大后仍记得那时的少女。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鬼舞辻无惨的手伸进了他的头颅,在将自己的血给他时,也在他头上留下了无法除去的血迹。
  在童磨的身上,也残留着过多属于人类的部分。
  在那其中所占据地位最重要的,便是与她的回忆。
  多年之后他仍记得源睦月,可在源睦月的脑海中,却再没有了属于他的位置。
  这样的对比轻易取悦了鬼舞辻无惨,自身地位的特殊性,也确保了他对待源睦月时与其他人不同的定位。
  他将她带回别馆,在她面前作出了温柔体贴的姿态,仿佛是为了避开或是忘却过去的东西,鬼舞辻无惨固执地想让她也抛下那些老旧的东西。
  只要扔掉过去的一切,不再在意过去的东西,无论是所谓的“咒”还是“因果”,全部都不去理会的话,他们之间便能够迎来不一样的结局了。
  鬼舞辻无惨这般告诉自己。
  大正。这是他所认为的,最合适的时代。
  过去与未来存在于同一时间,既是过去的终结,也是未来的开端,正如他们之间的感情。
  鬼舞辻无惨想要的是崭新的未来。
  而那个戴着花札耳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少年,以及他变成了鬼却没有丧失理智,并且逃离了他的控制的妹妹……
  他们的出现,恰恰印证了鬼舞辻无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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