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忙,那多不好意思啊”,岑秋在靠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刚扶正靠枕垫了垫酸痛的腰,就听见背后的声音,“那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她下意识想反驳,可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的理由,她为什么要给他发消息?这话什么意思?
随后,直接忽略绕回了她刚进门时问的问题,“我一进来你就在,不会是在偷懒吧?趁着茶水间人少,上班摸鱼?”
失笑一声,沈成弈无奈:“是啊,真不巧,被你发现了”。
看他脸上挂着乖巧认罚的表情,岑秋心里得意,这话题转得不错,顺着半圆形的椅背摸了一把难得的想使坏儿
“上班偷懒被抓个正着,看来我得和王科长反应反应了。”
明明是清冷的神色,那威胁里还带着得意的语气让沈成弈情不自禁弯了唇,配合她道:“岑医生行行好,可别让我丢了饭碗”,转手递给她一包卡通模样的小饼干。
岑秋眉梢微挑,“收买我?我的封口费,可是很贵的”。
“嗯,我也没什么贵重东西了,就只能把自己送给你了。”
沈成弈微微附身,凑到岑秋面前盯着她的眸子。
她坐在椅子上,本就比站着的沈成弈低了一大截,他附身靠近虽然拉低了一些距离,但她还是保持着仰视的姿势,只不过这样从背后看来倒像是她依靠在沈成弈怀里,亲密无间。
呼吸交织,眸光流转,岑秋的心跳节奏瞬间慌乱,身体往后缩无奈碍于椅背只拉开了微末的距离。
见她脸上浮起一抹绯色,睫毛紧张地颤动着,虽然后面没有空间仍旧把背紧紧靠在椅背上。沈成弈担心自己着急吓到了她,便往后退开几步说:“饼干是展厅一个工作人员给的,他说,小姑娘都爱吃这些”。
捏了捏手里的饼干,岑秋敛去紧张的神色,好像椅子上有火似地快速起身,端起他放在桌上的咖啡就往门边走,“我得回去了,不能离开太久”。
....
出了茶水间后,岑秋把咖啡送回工位拐道去了一趟洗手间,洗完手刚出来就在走廊一侧看见了她来时遇见的校服男孩。
和他之前激动亢奋的模样不同,现在的他依靠在墙上满脸伤心的神色,眼眶发红像是刚哭过一般,颓靡无神。
怎么说呢,看着像一株刚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小树苗,那一丝生机淡得令人惊心。
“同学,需要帮忙吗?”
她走过去,在男孩面前两步处停下,只见那他有气无力地抬起了头,双眼空洞地对岑秋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没准我可以帮你呢”,怕惊到他,岑秋特地放软了声音。
“杨杨,杨杨!”
“你怎么在这啊,妈妈担心死你了,找了你一大圈都不见你....”
带着医生的本能,岑秋刚想好说辞要开口,就被赶来的女人打住了,话语吞回肚子里,她是男孩的母亲。
“杨杨啊,妈妈都跟你说了不要去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那个魔方赛也没什么用,别浪费时间了啊,咱回去上课”,女人略过岑秋,走过去扶住男孩的手臂,不停地碎碎念,可男孩依旧垂着头沉默。
许久,女人扶着男孩准备离开,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岑秋,开口问到:“你是谁啊?”
语气不善,透着傲气和不屑,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舒服。
“路过的,看到他好像状态不好,刚想问他你就来了”,岑秋淡淡地回。
女人打量了岑秋几眼,不算客气地回:“没事了,谢谢啊”,听不出一丝诚意。
说罢,就扶着人要离开。
“这位太太,前面展厅刚好有一个心理展,要是孩子情绪不好可以过去咨询一下的。”
岑秋善意地开口,却没有得到对方的感激,反倒是像看神经病一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果断就转身离开了。
....
回到展厅,岑秋又投入了咨询中,源源不断的咨询者涌过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的嗓子就沙哑得厉害了,虽然沈成弈下午给她送了润喉糖和水,但完全结束今天的工作时,她的嗓子就已经面临报废了。
晚上,王磊带着大家去聚餐,岑秋哑着嗓子也不想说话,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吃饭,不过她倒是奇怪,一向喜欢凑着和她说话的沈成弈晚上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时不时看她一眼。
聚餐结束后,岑秋坐着沈成弈的车回家,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他停车下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提着一个袋子。
看着塞到自己怀里的袋子,润喉糖、胖大海、菊花茶,看得岑秋一惊,“你怎么买那么多?”
好几盒润喉糖不说,就那一大包的胖大海和菊花茶就够吓人的。
“嗓子不舒服就少说话,里面我让店员写了单子,你照单回去泡,喝两天应该就能很快恢复了”。
系上安全带,沈成弈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
道路两侧路灯的光芒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光影交叠,明暗轮转,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岑秋抱着怀里的袋子,心里的某一处软得不成样子。
...
“岑医生,能不能别给杨杨开药啊?”
看着坐在对面,仍旧一身富贵打扮的女人,岑秋勾起职业微笑。少年宫活动结束第二天,她带儿子蔡杨上门,原以为她是来寻求治疗的,结果却不是那么回事。
“杨女士,以蔡杨目前的情况我们建议是配合药物治疗,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方式。”
杨女士敲了敲桌子,有点激动,“岑医生,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杨杨今年有好几个专业比赛呢,后续拿了奖还得去申请国外的大学,这个月真的很忙,你说要吃药、还免不了副作用,嗜睡、呕吐,这不是耽误事儿吗,还怎么参加比赛”。
岑秋正色:“杨女士,蔡杨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再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和学习,如果不配合治疗,很可能会情况恶化,坚持用药是治疗很关键的一步”。
“岑医生,你也懂,现在的小孩子处在叛逆期总是会搞一些小动作不想学习的,杨杨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吗?”,见岑秋不为所动,杨女士有些不耐烦,“他就是贪玩故意把情况说严重了,小时候他也那么忤逆我来着,你敷衍敷衍他,让他别闹了跟我回家就行”。
蔡杨来医院的时候,是被杨女士拽着过来的,脑袋垂着、双眼空洞、明明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像个瘪了的气球。
之前在少年宫见到他的时候,岑秋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如今杨女士那么一说,她大概知道蔡杨为什么会这样了。
16岁的孩子,每天除了睡觉时间都在学习,科科都被要求拿第一,做不好就挨骂受训,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却一直被要求听话,压抑天性,没有一点自主权利,连不舒服了还被说成装,出现心理问题是必然的。
“杨女士,蔡杨的心理状况不太好您应该是最清楚的,学习固然重要,但眼下蔡杨不能拖了。还是希望您回去之后和蔡杨爸爸商量一下,尽早治疗。”
杨女士母子前脚刚离开,柳青青后脚就抱着病例走进来,眼里闪着震惊,“岑秋,你这个病人家属够有钱的啊,浑身上下一套装备顶我一年薪水啊”。
岑秋对着电脑打字,也不看她,“是吗,没注意”。
她向来不追求金钱上的享受,衣着打扮这一块儿,只要自己舒服够穿就行,名牌潮流什么的统统和她没什么关系。
不过,蔡杨妈妈身上那些明晃晃的logo,哪怕不懂行的人也知道一个字,贵。
不过,那么有钱却把孩子逼成了这样。
“岑秋,你现在和沈帅哥是什么情况啊?”
柳青青把文件放在一边,双手撑着桌子,身体靠向岑秋,脸上的笑容就透着一句话,快爆料快爆料,我要听八卦!
岑秋睨了她一眼,随后又把视线转回屏幕,“没什么情况,你别乱想”。
“怎么是我乱想呢,早上开车送你来那人是不是他?你们停在门口好一会儿没下车,干什么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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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友重逢的冷场面
今天早上确实是沈成弈送岑秋来的,只不过这完全是巧合。
早上岑秋出门的时候,刚走到小区门口,突然就下起了大雨,硕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她跑到保安室躲雨,本想着等雨稍微小一点再走吧,就看见沈成弈的车开过来了。
一开始隔着保安室的窗户,岑秋并未认出那车里的人是沈成弈,仍旧和保安小哥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直到车里那人撑着伞走过来。
“岑秋?去上班?”,他站在雨里,身形挺拔,神色温和,裤脚被雨滴溅上了不少痕迹。
“沈先生,早啊,岑小姐被雨困住了,在我这躲雨呢”,保安小哥探出头殷勤地替岑秋答了话。
“早”,他点头向小哥招呼,走进保安室的屋檐下,一手还撑着伞往外倾斜以避免伞上的雨水落在地面上,他对岑秋说:“我刚好要出去,我送你去医院吧”。
今天早上科室里要开会,岑秋特地起早了就是想早点过去准备,结果突来的一场雨打乱了她的节奏,等了这一会儿,早到是不可能了,不迟到就很好了。
“那麻烦你了”,岑秋从里侧出来,往沈成弈身边走,沈成弈随即把伞举到她肩侧,送她到副驾驶上车。
秋末初冬的雨下得厉害,到了医院门口,雨势一点儿减弱的意思都没有,岑秋没有伞就只能麻烦沈成弈送她到医院廊下。
柳青青估计就是这时候看见他们俩这一起的。
至于待了很久没下车,太夸张了。当时沈成弈有一个电话进来,好像是少年宫的工作人员,他接通电话示意她等一会儿,这才耽搁了几分钟,哪有什么很久。
“岑小秋,你不会还没答应沈帅哥的追求吧?”,柳青青玩味地摸了摸下巴,眼里闪着调侃的光芒。
沈成弈在追自己,上次在南州的时候岑秋就知道了,这段时间她总是能直接或间接地得到他的关照,但她都把此归结于男性求偶的必然反应,毕竟不付出,哪来的感情呢。
当然,这个付出有没有结果,就是未知数了。
“你今天是很闲吗?不然,你替我来接诊?”
看着岑秋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柳青青怵了,尴尬地笑了几声,“岑小秋,别这样嘛,你冷着脸很吓人的,我是不想你错过和沈帅哥的好姻缘啊,当心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敲下键盘上最后一个键,岑秋将蔡杨的情况归入系统,并且注明了杨女士的特殊反应,这才有空抬起眼看她,“你觉得他很好吗?”
柳青青小鸡吃米似地用力点头,“青梅竹马,跨越大洋彼岸就是为了回来找你,专情、有魅力、有才华、很贴心,关键还长得帅,还能不好?”
她的彩虹屁听得岑秋想笑,毫无根据的事居然能被她说得那么自然,瞎说也得打个草稿的好吗,“这些你都是哪儿听来的?”
“还用听别人说吗,沈帅哥之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后来约我吃饭还是为的你,瞎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好吗。”
沈成弈真的很好吗?
抛开他追自己的事情不谈,他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大学到现在都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像是黑夜里的星星,让人忍不住赞叹欣赏。
但他对自己是怎样的,岑秋说不准。
....
第二天下午,杨太太又带着蔡杨过来了,这回让岑秋有点惊讶的是,她的态度和昨天完全是两个人,她说她们家长完全配合治疗方案,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两天之内,前后那么大的变化,还挺稀奇,岑秋心想,估计是和一家之主商量好了吧,好事。
接诊完蔡杨,安排好治疗方案之后,岑秋看了一眼手表。早上过来的时候,她和沈成弈约好了晚上去吃饭,因为距离不算近,她就想着下班之后直接过去。
看着手表上的指针尚未到目标数字,岑秋有点躁,为了一顿饭突然很想翘班是怎么回事。
咚咚
“岑医生?”
“请进。”
阿玲推开门进来,走到岑秋面前有些犹豫地说,“岑医生,外面来了一个女患者,挂了柳医生的号,但却要求见你,要带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