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瑶热络地说“我去医院找你了,但是护士说你不在,我就找柳医生问了,她说你在这我就过来了,她没有告诉你吗?”
拿出放在内兜里好久没看的手机,岑秋果然发现柳青青的消息躺在未读栏里,【岑秋,你老同学找你,我告诉她你在哪儿咯。早点回来啊,记得给我带刘记的葱油饼啊!爱你么么哒~】
随便就把自己的地址告诉给别人,要是她在身边,岑秋肯定忍不住要赐她一记爆栗,还想吃!
压下了心里的情绪,她清冷地开口:“你找我有事吗?”
方玉瑶:“上次不是说一起吃饭吗,今天我刚好有空就来找你了,我知道有一家店的味道很不错,现在一起去吗?”
岑秋扯出一丝淡笑,“今天不方便,我已经有约了”。
“啊,你和谁约了,怎么就那么不巧呢。”
这时,一辆黑色黑色SUV开了过来,沈成弈摇下车窗问岑秋,“现在走吗?”,又注意到旁边的人,“这位是?”
“啊!”
方玉瑶惊叫一声,满脸讶异地看着沈成弈,看看他又看看岑秋,不确定地问,“你是沈成弈?岑秋...你们在...在一起了?”
这会儿,沈成弈才认真地打量了两眼岑秋旁边的人,一开始看见岑秋身边有人时,他还以为是少年宫的工作人员。
岑秋原本就不想和方玉瑶出去,更不想和她牵扯太多,这下一个个都碰齐了。
“你误会了”。
随便给两人做了介绍,很明显沈成弈不记得方玉瑶了,但方玉瑶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不用她提醒什么事儿都记起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一眼看到你们在一起,我还以为隔了那么多年你们在一起了”,方玉瑶的声音带着讶异,其中还让人听出了遗憾的味道。
岑秋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自然地咳嗽几声,又暗暗地看了一眼沈成弈,可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笑着,回了一句“嗯”。
嗯?什么意思?
方玉瑶以为他是最近回来的,问了他好多问题,冬日寒风里叙旧,这样的场面冷而尴尬,沈成弈看见岑秋不经意摸小臂的动作,打住了方玉瑶的话,
“天气太冷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方玉瑶看了眼不说话的岑秋,脑海里猛然想起什么,窘迫地笑了笑,“抱歉啊,岑秋说她有约了不能和我吃饭,应该是和你吧,是我打扰你们了”,她转而对着岑秋说:“那我下次来找你好了”。
看着她向外走去,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岑秋松了一口气,跟着沈成弈去了餐厅。
这个时间点,正是中午的用餐高峰,餐厅里人很多,服务员端着餐盘快速而灵巧地从各个餐桌和客人中穿过,再准确地找到对应的餐桌,微笑上菜。
岑秋低头吃得认真,没有注意到旁边一个活泼的小姑娘左右摇摆着手里的近30公分长的棒棒糖玩具,她大声笑着和旁边的客人打闹,声音有些吵闹,却没有人制止她。
不一会儿,一个端着餐盘服务员路过时小女孩突然后退撞上,餐盘倾斜,方向正对着岑秋肩侧,千钧一发之际,沈成弈快速起身将装着电脑的背包横在岑秋身侧,一盘黑椒牛肉就这么的浇在了他的背包上,岑秋未被溅上一点。
啊!
服务员惊呼,“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边说便伸手拿围墙兜里的干净抹布要给他擦包。
餐盘落地的声音响起时,那个小姑娘嘭地一声丢掉手里的玩具扑进家长怀里,一脸无辜,孩子的几位家长,面面相觑,竟一时都没有说话。
沈成弈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顺着服务员的手放下背包,俯身去检查岑秋有没有受伤,轻声地问:“有没有被烫到?”
看着旁边皱着脸快哭的服务员,岑秋摇摇头,她看着放在桌侧的电脑包,蹙起秀眉,“你的包?”
沈成弈:“没关系,没受伤就好”。
说话间,一个身材矮小、挺着一个啤酒肚的男人带着两个服务生疾步走了过来,他向着岑秋方向鞠躬,“非常抱歉,打扰大家的用餐时间了”,随后又转向那个快哭的服务员,语气凌厉地问:“怎么回事?!”
服务员三两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还重点表达了是因为那个小姑娘撞上他,菜才离手的。他刚说完,那闯祸的小姑娘就躲在家长的怀里,委委屈屈地抽噎,“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的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沈成弈满是酱料的背包,歉意地开口:“这位先生,小姐,对不住了,是我家孩子闹腾了点,娇娇,快给叔叔阿姨道歉!”
小姑娘滴溜着眼睛,慢慢吞吞地从妈妈怀里挪出来,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阿姨,对不起”。
两头都是客人,餐厅经理两头都不能得罪,大声训斥了几句服务员,转头又对岑秋鞠躬道歉。
岑秋的眼神掠过餐厅经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没什么反应,要是那家长能看好孩子,也不会有这一遭了。
她看向沈成弈,眼睛里带着询问,沈成弈无奈地瘪嘴一笑,示意他没关系。
一群人,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岑秋,一会儿,岑秋蹲下与小姑娘保持平视,勾起淡淡的笑容,“小朋友,我原谅你了,但是你还应该跟这位哥哥道歉哦”。
岑秋抬手指了指旁边垂着头的服务员,刚刚餐厅经理训斥他的时候,他的眼泪都在打转了。
小姑娘转身看了看妈妈,只见她妈妈对她点头之后,她就走到服务员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晃了晃,“哥哥,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小姑娘的暖糯语音就是管用,就一瞬,服务员的脸色就恢复了大半,低头对小姑娘说没事,又转身向岑秋和沈成弈道歉。
最后,这一场意外被餐厅经理的免单结束,沈成弈的背包被送去了干洗店。
回去的路上,岑秋一想起沈成弈那个背包就忍不住看他,这人是怎么做到隔着一张桌子快速把包横在她身侧的,明明是她的位置离服务员更近啊。
就在她打量了三四次之后,沈成弈终于沉不住气了,克制地开口:“岑秋,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什么?”
红灯亮起,他转过身来,“你都盯着我看了一路了”。
他的眼睛黑而深邃,看着岑秋的时候流转着独特的光芒,像是灯光下的曜石,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岑秋欲盖弥彰地把视线转向窗外,“没有啊”。
一声轻笑响起,沈成弈在方向盘上轻点了点手指,“岑秋,你知不知道,你的说谎技术很差”。
绿灯亮起,黑色SUV没入车流驶向医院。
某人背着身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蹲一个评论(乖巧)
让我接你回家吧
把人送去上班后,沈成弈先是去了商场,将之前答应给姜嘉芮女士的按摩仪取了回来,还给沈沛文教授买了两罐好茶。
沈成弈的父母年轻时就是从一个学校出来,一个性子刚烈,一个性格温吞,许多见过他们的人都会疑惑,这俩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沈成弈知道,他们是这世上最懂彼此的人。
带着东西回到家,刚好俩人都在,姜女士在书房阳台上批改学生作业,沈教授在书房内侧写教案,这岁月静好的模样一般人可不敢去打扰。
这不,顶着满分笑容进去的他,还被俩人双双嫌弃了。
“臭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姜女士睨了沈成弈一眼,合上批改完的作业起身过来。
沈成弈扬着笑脸,把东西献上去,“腰部按摩仪,最新款的,现在试试吗?”
姜女士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也不矫情直接就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接受自家儿子的伺候,沈教授笑着继续忙自己的事。
这个按摩仪和寻常款式的不同,因为姜女士腰部受过伤,沈成弈特地找了厂家修改了设置,额外增加了三个档次,使用时能非常精准地调控按摩力度,既能缓解腰部疲劳也不会触发旧伤。
给姜女士捯饬好了按摩仪后,他泡了杯热茶又进了书房,俩父子有段时间没见天南地北聊得起劲儿,姜女士敲门喊吃晚饭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都说了那么久了。
餐桌上,沈成弈看着自己面前堆满的碟子,心里突然就想起一人,“妈,您知道方玉瑶是谁吗?”
面对儿子这莫名的提问,姜女士停顿了一下,面露疑惑,一副没头绪的样子。沈成弈又追加了一句,“她和岑秋好像是朋友”。
这时,姜女士恍然说:“你说岑秋我就想起来了,她是我之前的学生,跟岑秋同届的,你问她做什么?”
沈成弈想起了中午岑秋的反应,很想弄清她当时为什么会露出为难又带着厌恶的表情。
“今天去少年宫帮忙的时候和岑秋一起碰上了,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感觉她们俩的气氛有点怪。”
“怪?这么说呢,她俩之前好像关系挺不错,总是同进同出,后来那女孩无意间做了点不该做的事,就很少见她们俩在一块儿了。你不提岑秋,我真对她没什么印象了。”
“不该做的事?具体是什么?”,沈成弈给自家亲妈夹了爱吃的菜,暗示她继续说下去。
“应该是和岑秋的妈妈有关,那年岑秋的妈妈发病走丢了,岑秋急得不行满大街地找人问,恰好碰到我带着几个学生从医院回来,我就带人一块儿去找了。”
“对了,就是你爸请谢教授去给岑秋妈妈看病那年啊,你不记得了?”
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沈成弈神情肃穆,“有点印象,那后来呢?”
“后来人找到了,我才知道岑秋妈妈发病和那女孩脱不了干系,人家妈妈都走丢了她还在那乱说话,你说她们间的气氛能不怪。你是不知道,当时岑秋红着眼发疯似地遇到一个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她妈妈,一个小姑娘,那副模样太让人心疼了。”
听到这儿,沈成弈算是明白为什么一向礼貌自持的岑秋会那么排斥和方玉瑶碰面了,妈妈对岑秋来说是绝对的禁忌。
一想到当年她遭遇过那些事儿,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连带着也开始烦方玉瑶。
“妈,你觉得岑秋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姜女士跟不上自家儿子的话题跳转速度,“岑秋是我教书这些年遇到的难得的好苗子,聪明成绩好、性格也稳重..诶,你总问她做什么?对了,你们上次还一起来学校看我,你们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对上姜女士那试探的眼神,沈成弈无奈,“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姜女士分明从他的提问里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可无奈儿子藏得太好,面上也没露出什么来,只得说:“你不会喜欢人家吧?其实要是真喜欢也没什么,岑秋确实是个好孩子,只不过你可千万别欺负人家啊,我的学生可由不得你乱来”。
眼看姜女士就要借题发挥收不住了,沈成弈赶紧拉出沈教授挡箭,“爸,听说你最近又得了不少好茶,等会儿让我也沾个光吧”。
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沈教授也不戳穿,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罐子,“有年份的茶,拿回去尝尝,下回我考考你尝出了什么”。
接过沈教授的茶,沈成弈笑着又扒拉起了碗里的米饭,说说笑笑,陪着二老吃完了饭就回了绿庭。
到家后,沈成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倚在阳台上出神。
他不是个爱喝酒的人,每回工作忙到身心疲惫的时候才会来上一小杯,用酒精放松神经,今天是个特殊情况。
刚回国那会儿他在墓园见到岑秋,身形单薄,脸色苍白,虽然极力压制情绪但仍藏不住悲伤,这样的岑秋让他满腔的心疼。
今天从姜女士那知道,原来曾经她还被朋友伤害、遇到了那么多难事,他的情绪又快收不住了,现在的岑秋冷静、难与别人交心,她该是经历了什么呢。
越想越烦,沈成弈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拿起手机想给她打电话,看到那个名字又犹豫了,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发了一个晚安过去。
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他改变不了,未来他管定了。
一切,来日方长。
....
凌晨12点,岑秋房里的灯还亮着,她失眠了。
晚上她接了一个电话,是舅妈徐婉蓉打来的。
徐婉蓉先是问了她的近况,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别累着自己,后来又说南州市医院正有一个心理医生岗位空缺,福利待遇都不错。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找朋友替她安排一个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