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有位顶着浅色头发、穿着宽松服装、看起来精瘦、神态吊儿郎当的男子站在我们的台边。他先看着我微笑,然后对玲玲和科科用拇指指着我说“可以和她喝一杯吗?”
玲玲和科科瞪大眼睛并互看对方,露出一丝奸笑。很快的,玲玲看着我,抬起下巴大声说“得问问她。”
“不感兴趣。”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男子再次确认。
“不要!”
玲玲和科科各自拿起了她们的鸡尾酒喝了一小口。过了一小段尴尬的时间,男子脸上露出一点小失望的表情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他在勉强地提起嘴角后离开了我们。
“你怎么拒绝得那么果断?”玲玲在男子走了后立刻接近我问。
“对啊,拒绝得也太快了吧?”科科靠近我补充说。
“那种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就不正经。”
“聊都没聊过你怎么知道?况且他有点小帅”玲玲反驳说。
“在夜店主动上来的能怀什么好意?绝对有问题!”
“不要闷骚!”玲玲说。
“闷骚什么?”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玲玲随后喝她的鸡尾酒。
夜店内陆续来了更多人,店内变得越来越拥挤。突然间,店内的灯光熄灭了、音乐也停顿了。这一刻本以为停电了,但很快地,前方DJ台后的巨大屏幕亮起、音乐再次响起、DJ用逐渐上扬的声调将气氛炒起来。台下的客人随着DJ的声调呼叫起来。店内的灯光不再是缓慢渐变的五颜六色,而是以急促的节奏闪烁的原色。
玲玲把包放在座位上看着我们,头往DJ台抬着,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起到舞池跳舞。科科点点头,把她的包放在玲玲的座位上。她大口喝了鸡尾酒站起来,而我摇头拒绝了。玲玲皱着眉头用充满疑问的眼神向我抬起下巴。我指着我们成套的手握包和未喝完的鸡尾酒。玲玲摇摇手,用食指指向舞池,我坚持地噘嘴摇头,用赶人走的手势对着她们扇。玲玲翻了翻白眼,笑着对我挥手、科科也同样做了要手动作,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下,慢慢地消失在人群中。我把我的包从双腿上叠在她们的包上,并把手放在上面,还将她们的饮料拉近我的金汤力杯,开始观察店内的人间百态。
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观察店内的人像是在看不同的古老定格动画。黑夜里,这些动画呈现出白天鲜少可见、表达得丰满的人类喜怒哀乐。有的人和伙伴们开心地跳舞、有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发起脾气、有的人喝着酒对着身边的人哭、有的人贴着对象亲吻嬉笑。虽然刚开始看着挺有意思,但久了却变得乏味。
过了一段时间,玲玲扶着看起来醉醺醺的科科回到我们的高台边。我把我们的手握包拿起来摆在高台面上腾空的位置。玲玲把科科放在座位上,从她的包里拿出手机。
“醉了?”
“应该是,跳着跳着腿软了。”玲玲呐喊着。
玲玲给我看她的手机屏幕,她已经叫车,但还得等一段时间才来。在等待车的时候,科科睡着了。车到达时,我和玲玲一同扶起科科,往出口方向走。站起来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我们正被某个视线观察着。我们往前走,科科压在我们肩上的重量逐渐增加。即使太阳下了山,外面夏天的天气依然十分炎热,和室内的环境成了大反差。我们将科科扶进车里,随后玲玲坐上车。
“包都带了吧?”
“带了,你别忘记你的。”玲玲说。
“回去记得发信息。”
“你也是,回家当心点。”玲玲挥手说。
开始流着汗的我担心手握包被盗,立刻用快速的步伐回到夜店内。我们高台上的鸡尾酒未被撤走,也没有被他人占据。看到我的包依然在高台面上,我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随手拿了我的金汤力解渴。
作者有话要说:
去夜店玩没有问题,但一定要时刻和能够100%信任的朋友一起,视线离开过的饮料食品绝对不要碰。
第四章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我透过眼皮也能感受到窗外的阳光。这灼眼的阳光,应该到中午了吧?头痛欲裂的我试着慢慢张开双眼,但眼皮依然沉重,刺眼的阳光让我继续闭目舒缓头痛。我的手伸向床头柜,想要拿手机,但发现到平常放手机的位置只摆了房产中介给我的钥匙和钥匙牌。我开始有点慌张,勉强地张开双眼,视线扫向床头柜周围。闪闪发亮的手握包在床头柜前的地上,我的手指立刻解开包扣,往里面掏。我的指尖先摸到了表面光滑的管状物品,这应该是口红。我的指尖继续在包里触摸,很快地在质感粗糙的里子布中摸到了表面光滑的板状物品。我连忙拿起手机,将身子翻到窗的反方向,看起手机屏幕。
手机待机界面显示着正午的时间及无数个短信和未接电话通知。原来我在沉睡的这段时间错过了那么多电话和信息。我解锁手机屏幕,未接电话都来自玲玲和科科。接下来,我开启聊天软件,主要信息通知果然来自于群里的玲玲和科科。对了,今天科科要回宿舍,正式结束在本市多年的生活。我开始打视频电话给玲玲。没一会儿,玲玲接电话了。
“终于出现啦!怎么还没醒啊?”玲玲带着生气家长的语气说。
“嗯,科科呢?”
“在我旁边呢,我们和朝哥一块儿吃午饭呢!本来打算叫上你但你失踪了。怎么搞的?”玲玲回答,并将手机对向科科和朝哥。科科和朝哥都挥了手,科科对着我微笑。
“对不起,我睡昏了。现在头可疼呢!”
“那还来不来啊?我们刚点好菜。”玲玲问,镜头对着只放了茶杯的餐桌。
“来不及也来不了,头疼得不行。”
“那就算了吧,你好好休息。我们找个时间乘高铁找科科。等等啊,我电话给科科。”玲玲说。
“好。”
“喂,终于醒来啦?”科科接了电话。
“是啊,不好意思没能来送你。”
“没事,你怎么了?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玲玲本来要和朝哥去你家找你,还说找不到的话就报警呢。”科科说。
“她也太夸张了。没什么事,就在家里睡着了。”
“昨天喝醉了?没事就好。今天不来送我,以后来找我吧。”科科笑着说。
“一定。还会请你吃大餐。祝你读博好运!一切顺顺利利!”
“你说的啊,我们一言为定!”科科说。
“一定、一定!”
“你前段时间和客户喝白酒都没醉成这样,酒量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差了?”换了玲玲接电话问。
“大概因为快来例假了吧。”
“哦,要不要带点吃的?”大概因为朝哥也在听着,玲玲担心他感到尴尬,转移了话题。
“不用了,又不顺路。我点外卖就行了,还快。”
“好吧。菜来了,不跟你聊了。”玲玲的手机镜头对向一盆茶色的食物,镜头晃得太快,我根本也看不清楚是什么。
“嗯。”
“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让你睡那么久!我们先吃了,你好好保重啊!”玲玲得瑟地说。玲玲、科科和朝哥向我挥手。
“拜拜。”
我关了聊天软件后立刻点开了外卖软件,并随手刷附近商家的页面。即使屏幕中充满了令人馋涎欲滴的精美图片,感到恶心想呕吐的我丝毫没有被商家的用心吸引。身体感到不适时一般都应该吃富含蛋白质的肉粥吧?我搜索“粥”后直接点入了配送时间最快、起送费最低的商家主页,毫无考虑地选了第一排出现的“招牌皮蛋瘦肉粥”。支付完毕后,我直接将手机往身后的床头柜放,继续背对阳光,躺在被窝中睡回笼觉。
“叮咚”
熟悉的门铃声从大门方向响起,不知不觉睡着的我渐渐张开眼皮。突然想起刚才点的外卖的我立刻起身,赤着脚往大门的方向跑。这时跑起来的我感觉到脑神经像是被全身的筋膜拉扯,每一个踏步都伴随着头部一次次撕裂般的剧痛。开了门后,不出意料地见到了一位戴着安全帽的外卖小哥。
“您的外卖。”小哥说。
“谢谢。”
外卖小哥在我道谢的那一瞬间掉头离开,应该是急着送下个单子吧。我关起门来,把外卖袋放在厨房台面上,穿上门口的拖鞋。这时的我感到恶心,立刻跑到走廊上的浴室,在马桶前呕吐。倒胃感缓和了一些,但多了一种空落落的不适感,头部晕眩感和四肢无力感依然还在。喘了一会儿气后我慢慢站起来,望着洗脸盆上的镜子中反映着我狼狈的样貌,原来我还穿着昨晚的黑色小礼服。我脸上的妆虽然卸了,但总觉得毛孔还是堵塞的我勉强地开始洗漱。洗漱完毕后,我又感到头部的剧痛,低下头,手撑着洗脸台喘气,试图让晕眩感跟随喘出的气体消失。随后,我又面对镜子。镜子中的我有点模糊,我靠近镜子试着看清楚自己的样貌。现在的我没有刚才难看,但嘴唇发白。我继续观察着自己,发现到耳坠只戴了一边,是不是昨晚掉在夜店里了呢?我记得昨晚送了玲玲和科科上车后,我回到夜店取包,但后面的事情完全记不起来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喝酒喝到断片?昨晚喝的酒量倒不多,没有混酒,且在喝前吃得十二分饱…难道我酒量随着年纪变差了?还是快到例假前喝酒反应会更大一些?看着镜子的这段时间我脑海中冒出了各种疑问,却无法给出自己能够信服的回答。
出了浴室后,我回到厨房,拿起空杯子,放在饮水机嘴下接万能的热水。随后,我拖着身躯,拿着刚才的外卖袋回到房间里。我把水和外卖放在茶几上,将耳坠摘下,黑色小礼服脱下,并换上居家穿的T恤和短裤。轻盈宽松的衣服让身体像解放般的变得舒适自在,不再受束缚的身体开始自由伸展,血液循环逐渐变得流畅,我的身体可能从这一刻起开始慢慢恢复。我用遥控器打开眼前的电视,连上网络,放这段时间在追看的古装网剧。广告在播放时,我喝了几口热水,胃部变得暖和。解开外卖袋的结后我打开盒盖,直接用附带的一次性餐具吃粥。虽然点的是来自送餐最快的店家,但皮蛋瘦肉粥的温度难免退了一些,没刚煮好的热腾腾。身体弱得虚脱的我懒得走到厨房用微波炉热粥,将就地吃下这不冷不热的皮蛋瘦肉粥。瘦肉并没有什么味道,但咬下实在的肉纤维让我觉得这些蛋白质正为我补充体力。切成碎片的皮蛋为平淡的白粥添加了一点咸和鲜。
网剧播放后,屏幕上是满满的弹幕,加重了我头部的晕眩。我关闭弹幕,慢条斯理地边吃粥边看剧。这一集播完后,我也将我的早午餐吃完了,胃部原来的绞痛感减缓了不少。我手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脑袋放空着看下一集。
这一集结束后,我不想多花钱点播观看下一集,便开始在主页浏览其他的节目。可能因为身体不适,观看网剧时并没有感受到乐趣,看着其他节目封面也提不起兴趣。刚好这时我又犯困了,便回到床上眯一会儿,躺下前还把手机连上充电器充电。
梦中的我隐约听到一段熟悉的旋律,过了没一会儿,我意识到是聊天软件的电话铃声。我半睡半醒地拿起正充着电的手机,是玲玲打过来的。
“怎么样?好点没?”玲玲问。
“好点了。”
“吃过了没?”玲玲又问。
“嗯,吃了粥。”
“你还在睡啊?”玲玲问。
“没事,你说。我醒了。”
“在高铁站送了科科,现在回家了。”玲玲说。
“嗯,科科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让我们群里联系,有空去找她。”玲玲说。
“高铁过去挺方便的,我们找个时间去找她吧。”
“嗯。你昨晚送了我们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怎么信息和电话都不回?”玲玲严肃地问。
“我不记得了。”
“你别忽悠我了,是不是搞了个男人回来?”玲玲半开玩笑地问。
“想多了,我一直都一个人。”
“那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玲玲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一起来就在家里床上躺着。”
“这不对劲啊。你起来的时候还穿着衣服吗?”玲玲紧张地问。
“瞎说什么呢?我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呢。大概醉了回家睡着了吧。”
“那儿有没有痛?”玲玲紧接着问。
“什么?没有,就头疼胃疼。别问了!”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有什么要及时跟我说啊,别不好意思。”玲玲关心地说。
“知道了。”
“我记得你酒量没那么差啊,这一次怎么还断片了?”玲玲问。
“快来例假了吧?还是吃太饱了?”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你要不报警看看?”玲玲问。
“太累了。应该没什么吧,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我还卸了妆睡着呢。”
“你们太不让人省心了。两个喝醉一个还断片了。”玲玲说。
“让您操心了,玲玲。”
“真是。对了,昨天我那杯多少钱?还没付给你呢。”玲玲嫌弃地说。
“我待会儿找找收据。”
“好的。先这样吧,有什么记得找我。一定要找我啊,都住一起那么多年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玲玲回应说。
“嗯,知道了。拜拜。”
我嘴上虽然说没事,但听了玲玲的暗示后,心里不禁怀疑昨晚是否真的发生了糟糕的事。挂了电话后,我翻起被子仔细观察被单,所幸被单上并没有异状。我又举起了手机,登入线上银行。昨天的消费金额都对上了,余额也正确。然而,想起玲玲的那一番疑问后,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在网上搜索相关资料。按网上的资料判断,我应该没有经历什么不堪的事,但现今的作案手法数不胜数,我也无法百分百地确定。我考虑过去派出所,但脑海中总浮出各种不去的借口,如身体不适、明天还得上班、麻烦,和羞耻…等等。
天色渐暗,我这次开启外卖软件点了鱼片粥,还买了一些药。在等待外卖的时候,我拿出手握包里的收据,拍了照片给玲玲、开启扫地机器人、清理茶几上空荡荡的打包盒。外卖到达后,我在厨房台面解开外卖袋,将外卖盒拿到房间里的茶几上,再次开电视连上网络。我在主页看到今天刚开播的新警匪剧,里面有我熟悉的演员,我没多想便点开了。我随后开了房间里的灯,坐在沙发上吃粥。这一碗粥比白天的热一些,打开盒盖的那一瞬间见到了一股热气,热气中散发着配料的香味。鱼片的鲜味和葱的香味在热乎乎的粥里美妙的混为一体,让我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