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纪朗全国各地地到处跑,他甚至想到了国外。
可是,他去的想不到,我就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这个圈子里人,向来精于算计和手段。林阳长了一副人畜无害小天使的样子,其城府却不容小觑。
至于林阳为什么帮我,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
但我并不能认同他的打算。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我真是怕了。
我绝不允许自己泥足深陷第二次。
可是,这世间之事向来如此。天遂人愿的太少,事与愿违的最多。
那日林阳神秘兮兮地将我带到一家酒店门口,我看到了让我锥心刺骨的一幕。
纪朗和别的女人在一块儿。
虽然在心里预设了很久,但是真正看到那一刻,我还是不免心头一颤。
最重要的是.......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是我多年的好友,梁月。
这才是最诛心的事情。
好一个晴朗时见光,原来见的是月光啊。
我坐在林阳的副驾驶默然很久。
过往的回忆如同江上的波纹,一圈圈地荡漾来了。
后知后觉的美,后知后觉的痛。
“走吧。”
我阻止了林阳即将按下喇叭的手。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发了疯地和林阳一一细数纪朗和我的过往。
他陪着我胡闹,大约喝得也不少。
我模模糊糊地听见他说什么:“明明是我和她先认识的。”
我不知道他嘴里的她是谁,大抵是一段伤情的过去。
我也不多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着同他说:“你看,爱情就是这样。没有缘分的人,出场或早或晚都没什么用。”
林阳笑着同我举了举手里的酒瓶子,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愈发地勾人。
我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他眼里闪过震惊,下意识要推开我,却在一瞬之后反客为主。
空气灼热,酒气在暖黄的灯光下变得模糊,事情开始失控。
“他也是这样对你的吗。”林阳冲撞的动作又深又重,带着一丝我无法分辨的情绪。
似恨,似醋,似怜惜。
我无暇顾及,在罪恶的□□里沉沦。
那种酥麻震颤到灵魂都想要尖叫的感觉,是我在纪朗那里从来不曾有过的。
因为那人,是一个连在床上都温柔极了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去的,醒来的时候,林阳已经不在了,床头只有一张写了“对不起”的便签。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浮云冉冉。
纪朗和我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明明曾经我们那样美好。
那个星空下抱着吉他对我唱歌的少年,他眼里的爱意都是假的吗?
双向出轨,并且对象是各自的至交好友。
或许,该说对不起的那人是我,毕竟林阳无辜,我不该将他牵扯进来。
晚上,林阳来的时候似乎很开心。
吃饭的时候,我同他说了我要离开的事情。
“为什么?”他放下筷子,变了脸色。
“没什么,在你这儿打扰了太久了,一直住着也不是办法。”我给他夹了一块儿排骨,笑得大方。
这段混乱的四角关系里,林阳本该是个干干净净的局外人。
是我的错。
他并不动碗里的东西,沉了声:“我不介意,你可以一直住下去。在这京港城,我林家并不比纪家差,我不是不能养你。”
我没有说话。
无论纪朗还是林阳,他们都想把我当作金丝雀来养。可我有手有脚,本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只是爱上纪朗的那几年,我好像失去了自己。
他给我编织了一场温暖安全的幻梦,却又亲手将它打破,徒留梦醒之后的我惶然无措。
虚构的温柔比残酷的真实还要伤人。
“我向医院申请了休假,我想出去走走。”
上学的时候就很想去旅行,谁知道一毕业就结了婚,蹉跎这么久,也该去找找自己了。
“我陪你去。”
“我想一个人去。”
他迟疑了很久,缓缓道了一声好。
第二天,我便收拾好了行李离开了京港城。
我去了很多地方,在烟雨江南里住过青瓦茅堂,在苍山洱海下闻过馨兰馥草,在一望无垠的大漠里见过浩瀚星空,在皑皑雪山中看过日照金山。
可可西里的烈风,九曲黄河的咆哮,六朝古都的恢弘。
最后,我从布达拉宫下来,躺在纳木错的岸边,听着耳畔呼啸而过风声和鸟鸣,眼睛里瓦蓝平静的天空和白云变得渺远,渐渐失焦。
我开始缺氧。
三个月来,我的灵魂一直在流浪,终于抵达尽头。
“舟舟。”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纪朗的声音。
我想,我一定是因为高反烧糊涂了脑子,产生了错觉。
破局
/九/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清冷的白色,输液瓶里的液体正通过透明的管子一点一滴地注入我的静脉。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朝着一旁的护士询问。
“咦,你醒了。姑娘,你高反得很严重,而且你怀孕了知不知道,前三个月最危险了,你竟然敢来我们西藏。”
“你老公也真是的,还好,他及时发现送你来的。”
怀孕?老公?
我难以置信,一时心乱如麻。
我怎么会怀孕,三个月,我的脑海蓦然浮现林阳的一双桃花眼。
那么,送我来的“老公”是谁呢,是他吗.....
半晌,我怔怔地问:“我老公在哪里?”
护士叹了口气,“他在隔壁病房呢,烧得比你还厉害,也不知道怎么把你抱到医院来的。”
“唉,小姑娘,你去哪儿.....”
我慌忙拔了针头,跑进了隔壁病房。
病床上眉头紧锁的那张脸,不是林阳,是纪朗。
我在他的床边坐了很久。
我不明白纪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阿月身边吗?
纪朗的样子很憔悴,眉眼之间尽是疲态。明明是互相依偎走了很久的人,我却越来越看不懂他。
“舟舟。”一只手覆上了我的指节,他的声音带了一些沙哑。
“你怎么会在西藏。”
“我担心你。”
“所以这三个月,你一直跟着我。”
他沉默着,空气死寂。
难怪我在黄河租不到车的时候,忽然有人找我拼车;难怪我在梅里雪山的帐篷里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有个姑娘送我一条毯子;难怪我在坞桥古镇慢性荨麻疹发作的时候,前台刚好就有弗雷他定......
难怪,难怪。
可是他明明不爱我,何苦这样费劲心思戏弄我。好玩儿吗?他们京港子弟的消遣真是与众不同。
“纪朗,我们离婚吧。”
他怔了几秒,圈主我,“舟舟,我不离婚。”
“你爱我吗?纪朗。”
他点点头,我却笑了。
“你爱我什么?爱我一无所有,爱我单亲家庭长大,给点甜头就对你摇尾乞怜吗?我怎么就这么贱呢?”
“纪朗,放过我吧。”
他将我搂得更紧,“舟舟,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忘了吗我们以前......”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纪朗,我怀孕了。”
他身子僵了一秒,淡淡开口,“那很好,我们一起好好养大他。”
“孩子不是你的,你应该知道。”我语气冰冷。
我和他试过那么多次都没有怀孕,问题不在我,在他。
我想,他应该明白。
良久,他启唇,“没关系,舟舟,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他贴过脸,吻上我的耳垂。
我有些厌恶地推开他,“纪朗,你有病吗?上赶子戴绿帽。”
“总之,我不离婚,沈扶舟,你离不了我。”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是吗?我倒想试试看。但是,纪朗你想过没有,阿月要怎么办,你这样对不起的是两个人。”
纪朗的眼神困惑,“梁月?我为什么要给她交代,我们之间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舟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天,你们在酒店我都看到了。”
他迷蒙的眼神里忽然清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随后一段监控视频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视频里,酒店大堂,酒会里人来人往,阿月和纪朗在角落交谈。
声音放大,阿月正责骂纪朗对我疏于照顾,言辞尖锐。
“纪朗,舟舟不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你不要太过分。”
“我知道。”纪朗蹙眉。
“你他妈知道个屁,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纪家最近发生了什么,老爷子是不是要挟你了,你和你堂哥纪曜,正在为下一任集团董事长就花落谁家而焦头烂额不是吗?”
“即便这样,你不该逼舟舟,你每次那种时候才碰她,这是一种侮辱你知道吗?要不是因为怕舟舟伤心,我早就揭穿你这个王八蛋的真面目了。再说了,舟舟一直怀不上,你就没想过自己的问题。”
纪朗手里摇晃的酒杯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关了视频,心酸蔓延。不是因为纪朗,也不是因为真相,我难过的是我那样轻易地误会了我的阿月。
脑海里猛然钻进了许多快被我遗忘的记忆。
那是在认识纪朗之前,我的生活里出现最多的人是梁月。
上学那会儿,我常常食不果腹,阿月总是以减肥为借口把最好的菜挑到我碗里;冬天冷得要命,阿月怕热,将围巾和羽绒服一股脑地丢在我身上;深夜我兼职晚归,她骑着炫酷地摩托到我上班的地方,骄傲地说:“舟舟,回家了。”
后来,我认识了纪朗,他变成了我生活的重心。
阿月悄悄退出我的生活,除非我找她,不然她不打扰。
我自责地落下泪来,我怎么能忘记,怎么能误会,阿月曾经那样温暖地陪伴我走过无数黑暗的日子。
阿月,阿月。
“舟舟,别哭。”纪朗伸手试图拭去我的眼泪,我却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我还是坚持离婚,他终于没了耐心,狭长的眼尾有少见的戾气。
“舟舟,我想林阳他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吧。”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纪朗,你别告诉他。”
不要再把他扯进来了,那个桃花灼灼一般的林阳,应当有自己的人生。
不该跌进我烂泥一般的生命里。
“好,我不说,只要......”他温柔地拥住我,手覆在我的肚子轻柔地抚摸,“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周身发寒。
/十/
从西藏回来后,纪朗将我带回了京港城,却没有回我们以前的家。
他将我安置在山郊的别墅里,告诉我,那是我们的新家。
纪朗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常常恍惚,一切似乎回到了大学时我们热恋的那几年。
只是,他切断了我和外界所以的联系方式。
他,不再允许我出门。
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常常头晕恶心,夜里起来好几回,白头也是神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