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泽漫不经心地说：“这玩意都瞎扯的，不如直接跟我许愿，我帮你实现。”
“不管怎么说，是个美好的形式嘛。”余渺到坛子里取出两颗小石子，把其中一颗递到他面前，眼神示意：嗯哼。许敬泽配合着接过来，学着她的样子，把石子双手握在手心许愿。片刻钟，“嗖”的抛进水池。
余渺好奇地问：“你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
“切~那我也不告诉你。”
两个人走到海底隧道，一条长长的，穿梭在水里的玻璃密封通道，抬头就能看见各种海洋生物，四周都是海蓝色的画面。余渺走在前面时不时靠近玻璃用手指逗逗游到眼前的鱼，许敬泽就在后面跟着，像个保镖。
一路走出隧道，两个人去看了海豹表演，小海豹在台上和饲养员互动，顽皮地敬礼握手，会捂着脸害羞；海豚表演，一只只海豚从水中一跃而起，在半空划出美丽的弧线，在海底畅游的海豚冲出水面，朝着观众席溅起一大片水花。
美人鱼表演场馆，余渺找到两处空位坐下。
一面大大的透明玻璃，盛着湛蓝的海水，里面五位负责表演的姐姐，拖着不同颜色的鱼尾，反射出闪闪的亮片，在水中游走翻转。
余渺托着下巴看得入神，许敬泽在旁边突然噗嗤笑了一声。
她转头问：“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
“我才不信，快说！”
“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怎么了？”
“我三岁，我妈有一次也带我去海洋馆，我看美人鱼表演看得来劲，我妈有事要走，我拉着她死活不干，她说下次再带我看，后来她忙着就忘了。”
余渺听完，定住两秒，笑出了声。
许敬泽瞥她一眼：“好笑么？”
“我就是想象到你这么个高高大大的人，小时候赖着不走那个画面，有点想笑。哎，我猜你不只是为了看表演，你是看上人家扮美人鱼的小姐姐了吧？”
他嗤笑一声：“我那是三岁好吗，你三岁就没干过点幼稚的事？”
余渺想到自己的三岁，逐渐敛起笑容，陷入回忆。
小时候体质很差，动不动就感冒发烧，隔三差五就要到医院住院，连着打好几天吊瓶。汪艳和余复东又在外地，平时根本见不上面，只能奶奶带她住院，因为来得频繁，医院的护士长都认识这家人了，护士长很贴心的告诉手底下的小护士：“这孩子爸妈都不在身边，每次都跟她奶奶来的，你们多照顾点。”余渺躺在床上输液，发烧烧得晕晕乎乎的，还张嘴问奶奶：“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奶奶只能哄骗她说：“等我们小孩病好了，妈妈就回来了。”后来余渺再也没问过这个问题。
白天在病房里，余渺乖乖坐在床上等着护士来输液，奶奶躺在床上睡着了，她挪挪自己的小身子，伸手把被子给奶奶盖在身上，邻床的病人看了都互相夸她：“你看这孩子，看着也就三四岁吧，真懂事。”可余渺的眼里看见病房门口，小女孩牵着她妈妈的手，在商量病好了之后给她买什么好吃的，笑得很开心。而她眼里，是深不见底的落寞。
许敬泽的手机铃声响起，余渺抽出了思绪。
“喂。”
“……”
“噢，今天没课。”
“……”
“现在吗？”
“……”
“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余渺问：“有什么事吗？”
“公司那边，想让我去帮个忙。”
“噢，那你快去吧。”
“要不，我再陪你会儿，晚点去。”
“哎呀不用，咱俩逛得也不少了，正经事要紧，快去吧。”
“那我先走了，你待会儿早点回去。”
“嗯。”
许敬泽走之后，余渺坐在台下又接着看了会儿表演，脑子里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她起身走下观众台，寻寻觅觅的找到一位工作人员，“您好，麻烦问一下这里负责美人鱼表演的老师在吗？”
“在的。”
“可以带我去见一下吗？我想问点事情。”
“可以，那您跟我来吧。”
余渺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后台表演入口的地方，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与在外面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么看着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水缸，俯视的视角看不清水底的深度，要是第一次接触的人，估计还会有点发怵。表演的人就是从这里潜到下面的。
工作人员介绍：“这个就是负责美人鱼表演的潜水老师，张老师。”
“好，谢谢。”
余渺想着许敬泽刚刚说他小时候的事，她打算亲自穿上人鱼尾巴为他表演一次，虽然他现在肯定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了，不过就当做给那个三岁的小男孩满足愿望吧，也算给他个小惊喜。不过要怎么跟这位潜水老师说他会答应呢？说为了表演给男朋友看，人家会不会以为自己胡闹没正事啊？
“小姑娘，找我有事吗？”
余渺回过神，急速思考着编个什么理由。
“呃…你好张老师，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你们这的美人鱼表演，过几天是他生日，我想到时候借用一小会儿场地，单独给他表演一下，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好！您看可以吗？”
“这样啊，那，你会潜水吗？”
这个问题直击余渺命门，她水性不好，旱鸭子一只，潜水完全零基础。
“我不太会，能在这跟您学几次吗？”
“可以，我们这有专门培训潜水的课程。”
“会很难吗？像我这样没什么基础的最快要多久能学会啊？”
“如果你要求不高，只学初级的话，不难的，也就三四天，要是追求有难度的就另说了。”
“好好好，我只学初级的就行。”
她这种旱鸭子，能把简单的学会就不错了，哪还会不自量力的追求难度。只是想给他看一眼自己穿鱼尾表演的样子，把自己呛个好歹可不划算。
第31章
许敬泽今天只有一上午的课，下课刚回到公寓，进门就看见余渺在厨房里鼓捣。见他进来，余渺笑说：“你回来了。”
他有点意外：“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多小时吧。”
许敬泽透着明显的开心，眼神扫过餐台上的一堆东西，水，奶油，鸡蛋，牛乳…
“你这做什么呢？”
“我在做冰淇淋。”
“做它干嘛？”
“江城的天气很快就热起来了，这边一热就要好几个月，我做的是你喜欢的薄荷味冰淇淋，做几盒冻在冰箱里，你想吃的时候就不用下楼买了。”
他轻笑，心里想说她真贴心，但到嘴上说了句：“你会做么？别毒死我。”
余渺也就着话怼他：“没关系，我不被毒死就好。”
她搅拌着玻璃碗里的奶油，顿了顿，抬眼说：“对了，跟你透露件事情，过两天呢，我有个小惊喜要给你。”
“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少看不起人，到时候可别感动到流泪哦。”
余渺无视他，专注地弄手里的东西，照着网上的教程按步骤做。
鼓捣一阵弄得差不多，把做好的分装在单独的盒子里，“好啦，现在放进冰箱冻着，明天你就能吃了。”
“一会儿就吃不行吗？”
“虽然也行，不过明天再吃口感会更好。”
余渺简单收拾下，准备走。
许敬泽问：“这就走了？”
“是呀。”她走到他面前，用一本正经的腔调说：“我这两天，很忙，很忙。”说完朝他小手一摆，出门走了。
海洋馆。
潜水老师一边给余渺整理装备一边说：“下水的时候身体放松，平稳呼吸，其他的看我手势就行。”
余渺应着点头，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对水的恐惧。
身体滑进水里，再到脸，整个人完全下到水里，一身笨重的装备霎时间变得轻盈，余渺努力做到平稳的在水底呼吸。但初次的尝试没有那么顺利，她很快的示意老师上岸，潜水老师把她带到水面，余渺咳几声，刚在下面不小心喝了两口水。老师在旁边拍拍她说：“没事，第一次不适应很正常，多下几次就习惯了。”
余渺呼呼气坐在一旁调整状态，见其他两个学员做的好像都不错，鼓着劲重新进入状态，跟着老师下了一次又一次。慢慢的，她好像有点爱上了那种“无重力”状态，感觉整个人在水里很自由。原本学潜水这件事就是她的人生目标之一，虽然现在这样只是为了昙花一现的美人鱼表演，但至少也体验了相似的感觉，多少也算有点收获吧。
盛江。
周思雯在学校里刚下课，背着单肩包在小路上走着，目光随意打量之中，忽然注意到斜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男生，四十五度侧影跟许敬泽有几分相像。她目光停留在男生身上，即便相像，也只能是相像了，这里不是南岗也不是江城，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自从毕业到现在，周思雯几乎没怎么跟许敬泽联系过，上次好像还是毕业后的那个暑假简单说过几句话，没法太频繁的联系他。但或许，这次有合适的理由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男生的斜背影拍下一张照片，在手机列表里找到许敬泽，将照片发了过去，随后输入：我在学校偶遇一个跟你挺像的男生，差点想上去揍他一拳哈哈哈。
她还是像从前一样，以朋友或者损友的方式跟他说话，才能自然，毫无顾忌。
片刻，许敬泽回了消息：那怎么没揍？
周思雯笑笑，回：因为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啊。
许：你在学校挺好吧？
回：嗯，挺好的。
发送之后，没再收到消息。
周思雯犹豫一阵，试探着打出一行字：有时间还想跟你见一面呢。
她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回：行啊，有时间见。
什么是有时间呢，想见你的人随时都有时间，不想见你的人说有时间再见。
余渺从海洋馆出来，在附近吃了个晚饭，回到学校天已经黑了。
推开寝室门，只有尹畅一个人坐在桌前打游戏，范小琪和张书韵都不在。尹畅快速瞥了一眼进门的人，又秒回头继续盯在游戏屏幕上，嘴和手都不耽误地说：“大美女约会回来啦？”
“我今天可不是约会去了。”
“那干嘛去了？”
“我即将做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妈的有病吧！赶紧弄死他！”
“啊？”
尹畅反应过来，立马解释：“啊不是说你，我这游戏，这人菜得气死我了。哎你刚说你要干什么事情？”
余渺看着她笑了笑。
尹畅留着一头短发，瘦瘦的，性格有点男孩子气，很开朗，她给人的感觉时常让余渺想起曾经的周思雯。记得她当时也喜欢打游戏，但她是因为后来在画室画画疲惫，为了解压才玩起来的，余渺是个从来不玩游戏的人，她玩的时候，她偶尔会在旁边看着，周思雯也会像尹畅这样，碰到猪队友骂两句脏话。有一次她和周思雯去网吧，余渺闲来无事让周思雯教教她玩点什么，周思雯教她打CF，告诉她怎么手动操作对准敌人开枪，结果余渺因为手生，操作不明白，在敌人面前一直转圈，最后被敌人一枪崩死了。周思雯在旁边笑了半个小时，笑得肚子疼，余渺也被自己蠢得大笑，感叹自己天生就不是玩游戏的料。
尹畅打完最后一把，关了游戏。
走到余渺面前，在她眼前摆了摆手：“想什么呢？傻了？”
余渺回过神，刚要说什么，这功夫，范小琪和张书韵回来了。范小琪提着一袋子零食，张书韵手里拎着个纸质的手提袋。尹畅转头说：“你俩没少买呀。”
范小琪说：“给你们看个新鲜的小东西，书韵，拿出来。”
张书韵从纸袋子里掏出个塑料的透明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只金色毛的小仓鼠，只有汤圆差不多大。尹畅走近看：“天呐这也太可爱了！”余渺也上前用手指逗逗。
“可爱吧，我俩去逛美食街，出来在路边看见有人卖，还有白色毛毛的，但我俩都觉得这只金色的比较可爱，就把它买回来了。”
尹畅抬眼问：“哎你们给它起名字了吗？”
“还没呢，咱们一起想一个吧。”
“…嗯… 豆花？土豆？豆角？”
“还斗地主呢。”
“那你说叫什么？”
“要不简单直接叫小金得了。”
“行，就叫小金吧。”
（仓鼠内心OS：一群草率的女人）
几个人把盒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子，张书韵把小金引到手心上，围在一圈逗它玩。范小琪想拿手机拍拍小视频，在包里翻手机，翻半天没找到，又去衣服兜里摸，还是没有。她焦急地看着几个人说：“完了，我手机好像丢了！”
“啊？你再好好找找。”
她又把包里，零食袋子，衣服兜翻了个遍，还是没有。范小琪急得皱眉：“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余渺说：“你先别急，你想想回来之前都经过哪了，最后一次看见手机是什么时候。”
张书韵：“对呀，我记得咱俩去超市的时候你还用手机付账了呢。”
范小琪开始仔细的回想：“对，去学校超市的时候还在，然后我俩又去了操场，篮球场……哎呀往后真的想不起来了。”
尹畅：“我帮你在校园墙发个动态，让外面的人留意一下，捡到联系你。”
“对对，这样行，校园墙每天都好多人看。”
尹畅发出了动态。
大概二十多分钟过后，尹畅刷新页面：“哎快来快来！有人回复了！”范小琪赶紧凑过去看。
“这个人说在篮球场的长椅上捡到的，看这照片，是你的吗？”
“是是是，是我的手机！太好了，我得赶紧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