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默窝火，孩子不能给她带，不然迟早教得和她一样。
董晓君接到小儿子乐乐，因为要去小学给两个女儿开家长会，就不能和施然一起回去了。所以，裴以默完事下班了，开车又经过幼儿园的时候，看到施然带着楠楠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等车。
现在是晚高峰，路况堵得厉害，不容易等到车。裴以默本来不想理会的，但越想越有点儿生气，想跟她吵架。
“施然——”
裴以默没好气地叫她。
施然看了看他，俯身跟楠楠说了什么，之后就牵着孩子过来了。
“你为什么不打车？老是要去坐公交？成心虐待楠楠，是不是？”
施然自然也知道裴以默叫她没有好事，就算受累把她们送回去了，也不会是白送的。他想骂她罢了。
“裴大少爷，你自己不管孩子，就不要挑剔别人的带娃方式了。”
施然这个嚣张、无所谓的模样，气得裴以默锤了一下方向盘，“施然，你不要以为楠楠离不开你，你就这个态度。就算她离开了你，又能怎么样？活不成，长不大了吗？”
施然不跟他吵，她让楠楠靠着她的胳膊，反手圈着楠楠。她自己舒服地靠着后面，“快走吧，我回去还要做饭。”
这个女人总是无视他，他打出一记拳头，都被她软绵绵地卸力了。
裴以默心情郁闷，在嘉园小区门口把她扔下，本来打算即刻就走的。但突然觉得饿了，想到上次在这里吃的饭菜，很合胃口。
他考虑了半分钟，既然她故意气他，他也不妨给她添些堵。
蹭饭大块头再次上线。
施然看见他跟进来，什么也没说，从鞋架上拿出他的拖鞋放在地上，示意他换上。
看她这个温顺的样子，裴以默又膨胀了起来，大爷似的，进了门，外套随便一丢，往沙发上一坐，等着使唤施然泡茶。
施然捡起他的外套，整整齐齐叠了，放在玄关处。这才进来，对楠楠说：“楠楠带爸爸去洗手，谁从外面回来都要洗手。”
“你怎么不洗？”裴以默莫名问了一句，在洗手这个事情上，也要认真计较一下。
施然说：“我要去洗菜，不然还能指望你洗？”
我洗菜？做梦吧！裴以默嗤之以鼻。
楠楠抱着一只蓝色的海豚玩偶，时不时看他几眼，暗示着什么。
裴以默问：“你想看动画片？”
楠楠点了点头。
裴以默就开始搜索动画片，但他找了老半天，都找不到小猪佩奇。
楠楠叹气，回头对他说：“爸爸，我不看了。”
裴以默失了面子，索性关了电视，大家都别看了。
楠楠张着红嘟嘟的小嘴看着他，好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生气。裴以默也看着她，父女两个第一次近距离，毫无遮拦地看着对方。
可能是血缘天性，看着楠楠眼睛如水晶琉璃一样，小脸也白嫩嫩圆乎乎的，裴以默心头有些软，就说：“别人推你，你不会推他吗？哭什么哭，真没用。”
楠楠呼出一口气，说：“豆豆是好朋友。”
看女儿这个没出息的样子，裴以默很嫌弃。他指着在那边做饭的施然，“楠楠，给你换个妈妈怎么样？”
楠楠摇头，“不换不换！”如果可以，爸爸可以考虑换一下。
施然这个有心机的女人，真以为把楠楠死死拿捏了，就可以搞些什么小动作了？裴以默看着她，眼神阴恻恻的。
并不是非要有一个人可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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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施然的厨艺依然没有让他失望。青椒煎蛋、小炒花菜，还有一盘芹菜炒瘦肉，怪不得闻着这么香，把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施然拿出一只大碗，还有勺子递给他。裴以默看了看，感到意外，问她，“你给我买的？”上次来，还是只有儿童款，这次竟然有了专属的成人用碗。这不得不让人受宠若惊。
只是，“爸爸吃的多，要大碗。”楠楠在旁边充当了解说员。
裴以默撇了她一眼，小孩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她突然对他这么殷勤，肯定有事。裴以默想了想，对了，之前小姨阮馥香说要给施然她妈做手术，已经定了时间，可不就是这个月底。怪不得她要讨好他了。
裴以默又洋洋得意起来。一顿饭想收买他，施然未必想得太简单了。
他以前太做好人了，施然才不把他当回事。既然他们还没有撇清关系，以后如何相处，得他说了算。
于是，裴以默故意鸡蛋里面挑骨头，说：“这粥怎么这么甜？”
施然单手抓过水壶，推放他手边，一脸冷漠，“嫌太甜的话，自己加点水兑一下。”
“这菜也咸了！”
“那你别吃。”
啪——
裴以默摔了筷子，气呼呼的。
施然面色自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抽了纸巾给楠楠擦拭小嘴。
“施然——”
浅黄色的灯光洒落，有烛光晃动的感觉。僵持了几秒，施然轻叹，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他旁边，拿过杯子，倒了一杯水给他，“菊花茶，消火。”
裴以默不接。她就放在桌子上，然后收了他的筷子，“我去给你换一双。”
任由他如何发怒，她始终温润如水，以柔克刚。裴以默很不爽，“自己留着吃吧！”
他自以为潇洒地起身离去。
施然追到门口，裴以默回头怒视着她，不说话，不换鞋。
施然会意，主动伸手扯了他的胳膊，“进来吃完再走。我不喜欢甜口，也不喜欢咸口，做的饭菜一向清淡，你喝口水，再重新尝尝。”
这才有几分求人的模样。
“以前咱们学校食堂的饭菜那么咸，你不也吃了？”施然给他换了筷子，又贴心地盛了大半碗汤。这份贤惠和温柔，让他也生不了气了，本来也是他无理取闹。
裴以默哼道：“我才不去食堂吃饭，当然每天有人给我送饭。”
他们是同学，但没有什么交集，这是两人第一次谈到学校生活。
“是吗？怪不得你皮肤这么白。”施然说。
裴以默看了看她，“这跟皮肤白不白有什么关系？你吃食堂饭，不也挺白的？”
施然侧脸看向他，“可能是因为我们基因好吧。”话落，赠予他一个求和的微笑。
她眼眸清澈，红唇温柔，这一笑，裴以默觉得她是很好看的。灯光迷醉如同梦境，好像下起了绵绵春雨，这份细细密密的柔软，一下接一下叩在心里。
施然不执拗的时候，也不算讨厌，也不记仇。他欺负她，分开她和柏明辰，她也不计较了。
三人继续和平地吃饭。施然大部分时间在喂楠楠吃饭，看得出，很用心。楠楠跟她提要求，“妈妈，你明天还去接我。”
这个女人也真是会偷懒，看来她不是天天去接送楠楠上学的。裴以默吃着她的饭，决定大方一回，问施然，“你有驾照吗？我打算给你买辆车，你可以开车接送这个小家伙。”
施然说得对，好歹她也算是他的老婆，要是让人知道，施然天天带着孩子去挤公交，他好没面子。
“我不是小家伙，我是宝宝。”楠楠很会听话，抓住了小家伙这三个不太好的字眼，嘟着小嘴生气。
施然都是叫她宝宝，爸爸竟然说她是小家伙。虽然不太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但一定不是好话。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裴以默只得随口敷衍一下，“好，不是小家伙。”
施然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裴以默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是真的要给她买车，话都说出来了，不买会损他的面子。施然认真想了一会儿，说：“你的车就不错。”
反正，车是她开，主要用途是接送楠楠。楠楠值得这人大放血一次。
“你倒是不客气！”裴以默没有想到施然提这个要求的心理，也没注意到自己脸上浮现的笑意。
他只是单纯地开心。施然以为很过分的要求，对他来说，却是轻而易举，是随手可以给的施舍，完全满足他的大男子主义。
施然微微一笑。他脾气爆，性格幼稚，但也不太记仇，才两个星期，他就不计较了。现在只要顺着他来，让他以为她畏惧他，相处起来就没事。
裴以默吃完起身，才发现竟然吃得有些撑着了。
阮馥真很少做饭，家里做饭的陈阿姨厨艺一般般，裴以默吃饭挑剔，且毫无章法，经常是这个餐厅吃一顿，那个饭店凑合几天。
这样简单可口的家常饭菜，只有在她这里吃到了，还吃得很满足。
客厅的一切俨然有序，白色和淡黄色为主。窗帘是月光白，阳台有晚风吹过来，轻轻飘着。沙发是浅黄布料，下面铺着灰褐色的地毯。小孩子的物件多，但她总能收拾妥当，玩具、木马都整齐放着。
无论什么时候，家里都没有凌乱的感觉。但施然又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爱花花草草和各种可爱的物件，她也不喜欢粉粉的颜色，她的性格就跟这间客厅一样，缺少，规矩，安静，不热闹。
这是平和有序的正常生活，让人心静，没有花朵，也能让人感受到温馨之意。
裴以默这个处于常年游荡状态，自以为潇洒无拘的人，在吃撑了之后，又看到这样的客厅，他感受到了家的含义。
“施然——”
施然正在喂楠楠喝粥，听到叫他，就停了下来。
楠楠也回头看向他。两双眼睛都是那么干净单纯，彷佛是一直在这个舒适的小空间里，不曾沾染外面的灰尘。
“没什么。”裴以默假装无事。他才不会夸她。
他其实想说，她很适合做人家老婆，谁能娶到她每天都能吃得好，得她细致入微的照顾，还能住在一个整洁舒适的房子里，一定很舒服。
可他们有结婚证，娶了她的人，是他自己。
裴以默到了楼下，抬头看到八楼的阳台，灯光淡荡。
一阵风吹过来，头顶枝叶哗啦啦作响，他又想到施然缠着柏明辰坐在树下，撒娇玩闹的样子。那个时候觉得她是个神经病，但现在心里竟然有些吃味。
她大概永远不会那样缠着他撒娇。
并不是非要有一个人可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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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一路上，裴以默都在想施然。
整个学生时代，他虽然过得随心所欲，但也很空虚。除了几个玩得好的，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交情，他也不太记得了。但他会想到那个时候还是学生的施然。
裴以默坐在最后一排，靠窗。如果隔壁班的施然从窗前经过，他会是第一个注意到的。
但施然一天要经过好几遍，有时候抱着几本书，有时候拿着厚厚一叠试卷，有时候什么也没拿，快步走过，平淡无奇。
裴以默看到她，也没有多看一眼的想法。别人追捧她，他也毫无感觉。
某天，施然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皎洁白色裙子，头发散了下来，乌黑浓密垂至腰际。她从窗边走过，经起班里一阵哇偶的叫声，梦中情人，校园女神。
某一刻，施然刻意放慢了脚步，看向窗内，脸上带着骄傲自信的笑意。
教室里的柏明辰，回赠她一个明亮无邪的大笑脸。
“为什么施然可以不穿校服？”
“天呐，太好看了吧！”
“你流什么口水，那是柏嫂，小心柏哥揍你！”
裴以默置身其中，只是这对令人羡慕的小情侣的围观者之一。
他很是不屑，又生气。人比人，气死人，他们过得热闹且有趣，而他是被全班孤立的人。还有，怎么有人就那么聪明，什么鬼见愁的题都能解出来。字还写得那么好，像印刷的，这样的人，简直不是人类。
来电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回忆。
“以默，你怎么回事？让你去接银佳，你人呢？去哪儿了？”
夜风灌进车里，吹散某些柔软的情思，让人心里空落落的。裴以默不想说话。
那边阮馥真再次强调，“不是跟你说了吗？银佳他爸觉得你不错，你和银佳好好处处，明年就能结婚。她来徽城你不去接她，她一生气走了怎么办？”
“人家可是大小姐，你能跟她结婚，咱家可走大运了。难道你还真想跟那个女人过一辈子？”
裴以默想，和施然过一辈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对孩子那么有耐心，对自己的老公也不会差。
而且，她话少，不啰嗦。裴以默时常觉得被阮馥真吵得头疼，“妈，我在开车，先不说了。”直接挂断了，再打也不接了。
最近降温，晚上人少。裴以默远远就看到路边走着一个穿着红色短裙和黑丝的妖娆女人，一双腿，笔直细长，踩着高跟鞋，拉着一只红色行李箱。
喇叭声响，宋丽琼撩起头发，循声看去，车窗摇下，里面是期待相见的人。
“战神哥哥——”
她声音软糯糯的，正好配这张大眼萌妹的脸。
裴以默微眯着眼睛，像冬日里许久没有捕获的猎人考量着送上门的猎物，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等我期中考试结束，就来找你打游戏的吗？我想着直接过来，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不是惊吓吧？”宋丽琼俏皮地眨着眼睛，看着他。她弯腰凑到跟前来，领口下垂，若隐若现。
长夜寂寞，何以聊慰？主动贴上来的美人，没有拒绝的道理，裴以默说：“上车！”
宋丽琼在邻近的东丘市读大学，才大一。他们是打游戏认识的，裴以默喜欢她甜美婉转的声音，经常给她买皮肤和游戏装备，年初奔现之后，两个人时不时见上一面，具体巩固一下感情。
忘掉施然。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大把撒钱，随便撩妹，为所欲为。宋丽琼漂亮，可爱又性感，她的出现，让裴以默久旱逢甘霖，逮着就是好一通发泄，直到筋疲力竭，几乎虚脱。
裴以默想睡觉了，但宋丽琼还有精力打游戏。她晃了晃身边人的胳膊，直接明示他，“哥哥，新出了皮肤，我喜欢。”
裴以默犯困，打了个哈欠，之后捞过手机，打给宋丽琼三千块钱。
“好爱你哦，哥哥!”宋丽琼抱着裴以默就是一通感激的亲吻。
裴以默已经没有兴致了，只是拍了拍她，“睡觉！”继而翻身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