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学财务专业真的很枯燥,但在公司做具体的财务工作,却还是有一点意思。从企业财务各种单据和记账凭证,你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企业运作的走向、盈利能力,甚至管中窥豹,你能看到企业的管理模式。思筠想着,公司虽小,但五脏俱全,也许以后能从工作中得到些启发,自己哪天也开一个公司,创一下业。
好在这里工作算是比较轻松的,就是打打杂,审核付款申请单,各级部门领导都审过了,然后她再核对一下,就在银行系统里逐笔提交付款申请,最后采购经理兼公司副总也是第二大股东林生授权才算真的付款成功。
林生大约四十来岁,中等身材,走路步伐稳健快速,话语不多,很深沉,很精干的样子。那一大堆付款申请单他审完一般会让他底下的助理带过来,有时也会自己带过来。第一次见到思筠时,他愣了一下,留意到财务部来了个新人。像思筠这等基础的职位都不需要副总面试,所以思筠也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只点了个头,算是对他愣了一下的回应。看的出来,他平时不爱说话,大家也不会跟他讲太多话,除了工作上的事。看他精干深沉的样子,思筠直觉,他可能是个领导,等他走了,偷偷问慧:“他是谁呀?”慧轻声回答说:“那是林总,大名叫林子安,大老板的弟弟,也就是二老板。”思筠“哦”了一声,心想,看他线条硬朗且严肃的面容,一定不好相处,我得留神点儿。
第一天上班就这样过去了,在公司吃完晚餐,坐厂车回去已是七点了。一开门,晓菲见到妈妈就高兴得在沙发上直蹦。思筠把包扔在一旁,顾不得换鞋,就跑过去抱着晓菲亲了又亲,晓菲也高兴得直咯咯笑。清脆的童稚的笑声把思筠一身的疲惫都驱散了。而婆婆却板着个脸,很不高兴的样子,思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顾不得多想,问晓菲:“想不想妈妈啊?”晓菲只是乐,她才一岁多,还不会表达更多的意思。
思筠搂着她,情不自禁地说:“想死妈妈了,才一天,就想死妈妈了。”跟晓菲玩了一会儿玩具,就要给她洗头冲凉,晚上得早点睡,不然第二天早起太难受了。
第一天上班,思筠还是有些新奇感,想跟老公宇轩和婆婆分享下。但宇轩是不爱说话的,只淡淡说了句,“你努力工作吧,”便没有什么话了。婆婆却是一副不开心的表情,也许是全天都是她带着小孩,有些累了,所以不开心。那时公公已经退休了,但是迟迟不愿意过来帮忙,总借口退休手续还没办完,自己一个人在老家乐得逍遥。
作者有话要说:
重回职场后,认识了林子安,一个深爱李思筠的男人,这个男人给了心力交瘁的李思筠无限的温情。
少壮不努力,老大带孙子
一天周末,思筠听到婆婆在厨房打电话大骂公公,说他还不过来帮忙,累死她一个人了。连珠炮一样的咒骂,听得思筠心惊。在婆婆的威逼下,公公同意买票过来了。一个月后,晓菲见到了爷爷一点也不认生,很快就熟了,还拿玩具给她爷爷玩。晓菲还是刚出生她爷爷过来见过她的。但这次见了爷爷,就很快“爷爷,爷爷”叫个不停,清脆的童音,叫得她爷爷开心极了。
从此,有两个老人一起帮忙带小孩,思筠想着,以后上班就无后顾之忧了吧。但很快证明,她把一切想的太好了。
公公其实什么都会做,包饺子,包子,炒菜,都是一把好手,但他最大的爱好要不就是打麻将,要不就是躺在床上玩手机。如今,智能手机给了人们极大的便利,但也让很多欠缺自律的人成了它的奴隶。很多时候,他都是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小视频,聊微信,忙得不亦乐乎。手机时不时发出各种声音,把晓菲吸引了去,她就想抢手机,公公为了不让晓菲闹,就马上把手机拿给她玩。思筠在家看见,特别忧虑才一岁多的晓菲看手机近视。一开始,跟公公好好讲道理,但是公公总是不当回事,继续我行我素,没有任何改变。
婆婆也一样喜欢看手机,一次她看正用手机一边追着剧一边做饭,被晓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了去,婆婆气急败坏地一把夺了过来。晓菲又是哭又是闹,吊在婆婆的手臂上,折腾得婆婆没办法继续看手机。两人在纠缠中来到了客厅,婆婆生气地把手机往前一掷,差点砸中坐在沙发正在叠衣服的思筠的脚。思筠气极了,说道:“你就不该当着小孩面看手机,小孩哪里受得了这个诱惑。做家长的要以身作则才行。”
婆婆生气地反唇相讥:“我们做老人的连看手机的自由都没有吗?在这里给你们当牛做马,照看孩子,连看个手机都不让。”
思筠知道,她是争不过她的。看手机的自由跟小孩的健康,在婆婆眼里,也许前者才是最重要的。思筠的要求不高,只要老人不要当着小孩面看手机,影响小孩,但似乎这点他们都做不到。晓菲一般晚上不到八点就睡觉了,晚上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玩手机。
思筠心里焦虑得不行,才一岁多的小孩看手机,影响身心健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在家里,除了她自己重视,其他人都是无动于衷的。只要思筠在家,她只好把晓菲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要不带去楼下溜达,要不就去找小朋友一起玩。平时上班的时候,自己也没办法管了。
思筠上班后,婆婆就用个炖盅炖汤,基本就是土豆排骨,胡萝卜排骨,淮山排骨这三样。把食材切成几块,然后放进炖盅,再把炖盅放进高压锅隔水压烂了,用勺子把炖烂的排骨等食材碾碎了伴着米饭喂晓菲。刚添加辅食时这种喂法是可以的,但后来,思筠觉得太单调了点,完全没有青菜,蔬菜也就那三样。于是跟婆婆建议说,给晓菲炒个青菜,剁碎一些,多一些花样。婆婆不高兴略带鄙夷地哼了一声,:“你自己不整,还那么多事儿。”想起晓菲几个月时,思筠要检查婆婆给晓菲弄的米汤里有没有米粒,婆婆也是很不高兴地说:“不相信我做事,你就自己来!”
对思筠的建议,婆婆永远是油盐不进,哪怕错也要错到底,永远没有商量余地。思筠叹了口气,不再要求,自己要上班,一个星期才休一天,有时还要加班,不加班的时候晓菲闹着要出去玩。周一至周六,几乎是披星戴月,不到六点起,晚上七点多到,分身乏术,只能由着婆婆给晓菲做吃的了,总比自己初中吃了三年的咸菜要好吧。这么安慰着自己,由着婆婆每天炖那几样给晓菲吃了。
一天思筠下班回来,看到婆婆居然开着电脑一边放着儿歌给晓菲看,一边喂饭。“妈,你怎么可以开着电脑给晓菲喂饭呢?她才一岁多啊!”思筠忍不住嚷了起来。
“她看不懂,只是听,不会伤害眼睛吧?”婆婆争辩道。
“看不懂,那也有电子蓝光在她眼前晃啊,对眼睛肯定不好啊。”
思筠一边说,甚至顾不上换鞋,一边把饭接过来喂晓菲,并把电脑屏幕关了。晓菲不乐意了,哭闹着要看,思筠想尽各种办法逗着她玩,才转移了注意力,把饭喂完了。虽然,思筠经常跟婆婆说不能给晓菲开着电脑喂饭,但时常在思筠下班回来时,看到婆婆给晓菲看电脑喂饭或者是抱着晓菲看股票,追剧的场景。因为婆婆要抽出时间炒股,有时就抱着晓菲看股票,开着电脑喂她,晓菲也能吃得快点。思筠心里特别惊讶,婆婆怎么带小孩一点健康意识都没有。要是说多了,婆婆又会生气,争辩说:“才看一会儿,没看多一会儿。”要不就是,“嫌我带的不好你自己带吧。”
威胁论又来了,好像思筠上班是为了她自己快活,而不是为了这个家,能减轻她儿子的负担。再说了,她儿子月入还不到一万,供房养车,还有晓菲的奶粉钱,玩具,衣服,出去玩的费用,这些开销,够吗?但思筠知道婆婆的脾气,也懒得再理论下去了。
虽然两个老人带着小孩,但思筠上班时总是处于焦虑的状态,下班了,急急忙忙赶回家。生怕回晚了,晓菲跟着他们看了太多手机电脑,所以只要思筠有空,就尽量带着晓菲户外活动,预防近视。
晓菲才几个月大时,婆婆就经常说带孙子不是她的义务,说法律规定她没有义务带孙子。她怕胖,要减肥,吃的很少,每次做完饭,几乎都要念叨一句:“我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全家干活最多的人是我,吃的最少的人也是我。”好像有人不让她多吃似的。
一天公公却打开手机,念朋友圈里的一首打油诗,《带孩子诗一首》
少壮不努力,长大带孩子。
春眠不觉晓,醒来带孩子。
举头望明月,低头带孩子。
洛阳朋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带孩子。
待到山花烂漫时,我在丛中带孩子。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天到晚没完没了带孩子。
一边念,一边感叹,如果他有存款百万,他才不会带孙子受儿媳妇的闲气,早云游四海,周游列国去了。原本以为含饴弄孙于老人是天伦之乐,思筠没想到,自己的公婆这么不愿意带小孩。虽然他们以前也是上班族,他们唯一的儿子宇轩也是由奶奶带大的,但他们对于思筠的处境却没有做为过来人的理解。更何况宇轩收入并不高,靠他一个人也养不起整个家。公婆的牢骚抱怨,就像蚂蚁一样啃噬着思筠的心,心里恨不得小孩一夜之间长大了,也不用求公婆搭把手了。
公婆带孩子的不情不愿,让思筠上班也不安心,总怕他们在家不用心带晓菲,把晓菲磕了碰了或者为了偷懒让晓菲看手机电脑。每天早上早早起来给晓菲做了早餐并看着她吃完了才能安心去上班,不然就怕爷爷奶奶拿手机或电脑哄着她吃早餐。或者不吃早餐,老人给她吃一些饼干充饥。晚上下班也永远是一到点就匆匆走了,生怕晚一秒晓菲又是在家看手机电脑或吃零食。
思筠不愿意给小孩吃饼干之类的没有什么营养的零食,对牙齿不好,而且还影响吃正餐。但婆婆不以为然并蛮横地说:“你要我们带我就要给零食她吃,哪有小孩不吃零食的!”“能生就能养,要不然你就不用我们,自己带!”
面对这样的蛮横,思筠不再争辩,只能在家多陪晓菲,尽可能多些时间在自己的看管下,晓菲能有一个健康的生活习惯。
作为一个受过一定教育的现代女性来说,思筠当然明白,养育子女是父母的义务而非爷爷奶奶的义务,老人应当安享晚年了,可以周游世界,自由自在,过他们想过的日子了。尤其是年老的他们远离了家乡,远离了老家熟悉的亲友,跟随着儿子儿媳来到陌生的城市,难免不感到孤独。但同样是作为一个受过一定教育的现代女性,从小被灌输的是女性要独立,任何时候都不能沦为家庭主妇,家庭主妇意味着经济不独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不独立又谈何精神独立?没有经济独立的精神独立就是无本之木,风雨飘摇,随时可能轰塌。更何况老公的收入根本不够支撑家里的各项开支,自己上班也减轻了他们儿子的压力,但公婆潜意识里仍认为思筠去上班是去享福了吧。
如果爷爷奶奶不能帮忙带孙子,思筠的母亲也不在了,父亲忙着找“第二春”,那就只有思筠自己带了,也就不能上班了。如果要兼顾自己的发展,唯有自由职业了。思筠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早早规划自由职业,而把时间用在了考研上,又没能坚持走完“最后一公里”,哪怕是当初经营了一个某宝店,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但现在原来的积蓄也花光了,没有本钱,也不知道门路,悔恨已晚,唯有先工作着,再慢慢谋划自由职业吧。看来女性婚前要抓紧时间,拼搏出一番事业,有一定经济基础,为婚后能自由职业打下基础,或者早早地谋划自由职业,婚后带娃依然可以在家挣钱,如此才能在婚后能不那么被动。
思筠依旧一天天上着班,晓菲依旧每天早上天蒙蒙亮跟着思筠一起醒来,哭闹一阵,思筠哄一下,也顾不上哄好了没有,心一横,就上班去了。几乎每天都是如此,晓菲是那么执着地跟个闹钟一样,在思筠起床的时间醒来。无论思筠多么蹑手蹑脚,她总是心有灵犀地准时醒来,哭闹一下,后来她一直是个缺安全感的孩子,也许跟这段经历不无关系。思筠每天都在愧疚中坚持着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
少壮不努力,老大带孙子。是当今很多老人的心态。他们不愿意带孙子。尤其是背景离乡的情况下。但老人不帮忙的话,年轻人忙家庭忙工作,房贷车贷奶粉钱,真的是疲于奔命。
同一天生日
林子安偶尔也会来思筠办公室,思筠抬起头的时候,总能接触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但他们并没有怎么交谈。
这个女孩看起来好斯文,好有气质。她虽然不是二十出头那种很年轻的女孩子,但似乎岁月的历练似乎在她身上留下了更多的韵味。林子安心里暗想着,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纤长的手指在敲着电脑键盘或计算器的时候,更是透出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仿佛她敲击的不是键盘而是钢琴。每次他来财务室,总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她总是穿着浅色的碎花长裙,不施粉黛,但白里透红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清纯美好。思筠注意到他的眼神,总是回避着他的目光。
一次,思筠去茶水间打水喝的时候,发现林子安正坐在那里看手机。思筠经过的时候,林子安突然抬起头,眼睛一直盯着思筠看,思筠不客气地与他对视一眼,他依然不回避他的目光,无奈,思筠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打完水,匆匆地回办公室了。
坐在办公室里,思筠半天平静不下来。回忆起来公司的这段时间,只要有林子安在的地方,思筠无论什么时候朝他望过去,几乎都能与他对视。似乎,只要有思筠在的地方,林子安的眼神都会追随着她,思筠总是回避他的眼神。后来,只要远远地见到他,她就会绕道而行。
公司每个月都会举行生日party。行政部会组织当月生日的人聚在一起,开一个小型的聚会。大家一起抽红包,吃蛋糕,然后在公司的卡拉ok厅唱歌。思筠是九月生日的,九月的生日聚会上,她来到卡拉ok厅,赫然发现林子安也在。大家很开心地唱着歌。思筠是很喜欢唱歌的。她点了一首《人生何处不相逢》,陈慧娴的粤语歌,思筠虽然是湖南人,但来广东不久就学会了说粤语,也就是广东人所说的白话。一曲唱罢,大家都鼓掌叫好,同事艳还很夸张地说:“哎呀,我们这里请来了位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