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记不住我是谁——刀上漂
时间:2022-06-08 07:38:34

  “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书湘笑吟吟地说:“可是我不想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乔朗掏出钱包,将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
  她抬眼,不明所以。
  他解释:“钱拿着,玩够了就回去。”
  说完他就走了,不能再多看她一眼,也许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书湘一把抓起钱追上来,在他身后不满地嘟囔:“小乔老师,你现在对我好差啊,是因为交了女朋友吗?”
  乔朗停下脚步,沉声问:“为什么还这么叫我?”
  她呆呆的:“啊?不这么叫要怎么叫?”
  她在装傻,就像她刚才撒谎说自己还在读书一样。
  乔朗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兴许只是为了好玩儿,太奇怪了,岁月为什么没在她身上留下一丁点儿痕迹,无论是容貌还是个性,她都和从前没有半分区别,时光在她这里仿佛是停滞的。
  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乔朗,可书湘还是原来那个书湘。
  时间真残忍。
  -
  书湘是个甩不脱的小尾巴,一路跟他跟到了产业园区。
  乔朗原本打算随她去,可当他看到她被保安拦在门口进不来,只能眨巴着眼无辜地望着他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软了,将她放了进来。
  她左看右看,连连感慨:“小乔老师,你公司好高大上啊,像《钢铁侠》里的史塔克大厦。”
  乔朗见她差点和人撞上,把她拉到身边。
  “别东张西望,看路。”
  “哦。”
  他们走入观光电梯,外面恰好是玻璃温室,里面有各种珍稀的热带雨林植物,书湘看得啧啧称奇。
  电梯还未上行,又从外面走进几名员工,看见乔朗都打招呼问好,然后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书湘身上来。
  她表面淡定,然而一出电梯就现了形,兴奋地抓着他的手臂说:“哇!好厉害!你怎么变成‘乔总’了?”
  乔朗没理会她。
  进了办公室,她更加兴奋了,跑来跑去,趴在落地窗上看外面的摩天大楼。
  乔朗拉住她,带她去办公室附带的小房间,他有时加班加到太晚,就会在公司过夜,里面洗手间和床都有。
  他还打开了电视,调出公司最新研发的游戏给她玩。
  书湘操纵着游戏手柄,不一会儿就入迷了。
  乔朗看着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她,一时间有些恍惚,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事实上,指望书湘乖乖一个人待着是不可能的,没过多久,她打开门悄悄探出颗脑袋,说她饿了。
  乔朗打了内线电话,让助理送点零食和水果进来。
  她吃完,又打开门,说冷气太低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调。
  乔朗只能起身去帮她调高温度。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不知道按到哪里,游戏退出去了,她不会弄,乔朗只能再度起身教她操作。
  等她第四次从门后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时,乔朗被她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扔开鼠标无奈地问:“又怎么了?”
  她眨眨眼:“小乔老师,我能跟你待一块儿吗?我保证不闹你。”
  她的保证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总是嘴上发誓说得好好的,可照不照做又是另一回事儿了,乔朗熟知她所有的伎俩与小毛病,但还是明知故犯地上了当,因为他受不了她那种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的神情。
  她在他面前不该是这样的。
  “可以,但安静点,不要吵,我还有工作。”
  书湘举起双臂耶了一声,扑向办公室的一张沙发,在上面欢快地打滚。
  滚了没一会儿,坐直身体好奇地问:“小乔老师,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变成乔总了?像拍电视剧一样,这该不会是个恶作剧吧?”
  她开始到处找起摄像头。
  乔朗揉着眉心:“你刚刚是怎么保证的?”
  她立即小心地捂住嘴巴:“那我不说话了。”
  她即使不说话,存在感也是不容小觑的,乔朗发现她在这里,他根本就专心不了,总是时不时地用余光去看她。
  书湘有多动症,小动作不断,一会儿躺着,一会儿趴着,每三分钟换一个姿势,乔朗担心她无聊,还给了她一个iPad,她在玩一个相当古老的游戏,切水果,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屏幕上果汁四溅。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乔朗突然发觉办公室格外寂静,静得好像书湘的存在只是他的一个幻觉,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前几年他很拼,加班到半夜是常有的事,往往走出公司人都累得头晕眼花。
  有好几次,他竟然看见书湘站在马路对面,巧笑嫣然,朝他招手,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那不过是用脑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幻视最严重的时候,他还去看过心理医生。
  幸运的是,没有精神分裂,只是轻度的神经衰弱,医生没有给他开药,只是让他适当减轻工作量,多运动和休息。
  他听取医生的建议,重拾登山的爱好,无论工作多么繁忙,每周末一定会抽出时间去户外运动,果然幻视的病症有所减轻,随着一年年的过去,他好像放下了那些往事,再也不会一失神就看见书湘的幻象。
  难道现在是旧疾复发了?
  乔朗心中恐惧,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缓缓地转头,看清沙发上的人,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不是幻觉,她还在,只是睡着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头打量,她睡着的样子很乖巧,iPad还搁在肚子上。
  乔朗拿起来放到一边。
  他站着看了她很久,直到两腿发麻,坐到了沙发对面的茶几上,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一碰她的脸颊,想看看到底这是不是一个梦。
  睡梦中的书湘被他打扰,挠了挠脸,不耐烦地抱着枕头转了下身,继续呼呼大睡。
  乔朗惊得身体后仰了一下。
  这应该是真的,没有哪个梦能这么细节,既有视觉、听觉,还有触觉。
  她真的回来了?
  就这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再度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凭什么?
  目光落在她纤细的小腿上,他看向她的左脚踝内侧,那里原本有一个黑色刺青,纹的一条盘曲着吐舌信子的蛇,现在竟然没了,只有小腿肚上分布着一些凹凸不平的粉色伤疤,而这些以前是没有的。
  奇怪,这是什么伤?怎么来的?
  烧伤?还是刮伤?
  他想得太入神,连助理敲门都没听见,等助理自己推门进来,他听见动静才陡然惊醒,露出不悦的眼神。
  助理呆了一下,慌慌张张地要道歉。
  他立即制止,比了个别作声的手势,让她出去。
  助理放轻脚步遁走,一出办公室,立刻大喘了口气,她从没见过上司那么凶的样子,眼神好像要杀人,可他刚刚给沙发上女孩儿盖毯子的动作,以及他盯着女孩儿看的眼神,都是那么地温柔,让助理觉得颇为怪异。
  她恰好跟赵湘有点私交,出于好意,给昔日的同事提了个醒。
  赵湘那边很快回复:知道了,多谢。
 
 
第72章 🔒天堂鸟
  下班了, 乔朗需要书湘的家庭地址,他要送她回去,总是跟着他也不是回事儿。
  她刚开始装傻充愣,先是说不记得自己住哪儿, 被他逼得没办法, 只好随便报了个地址。
  乔朗一听就不对:“那是你以前的住址。”
  书湘又开始装听不懂:“什么以前?我一直就住那里啊。”
  她演得这样逼真, 疑惑不解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要不是乔朗去过她以前的家,知道她早就搬走了, 兴许就被她骗过去了。
  十年不见,她的演技又有进步。
  他不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说:“我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你记得号码么?”
  她摇头。
  乔朗皱眉:“你妈妈的不记得?”
  “不记得。”
  “你姐姐的呢?”
  “你是说文芮?”她撇撇嘴, 露出嫌弃的神情,“谁要记她的。”
  “男朋友呢?”
  书湘怔了怔,继而哈哈大笑:“你在说什么啊?我哪儿来的男朋友?”
  没有吗?
  “程嘉木呢?”
  书湘奇怪:“程嘉木?你为什么要问他?他在美国吧。”
  乔朗那一刻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捂着肚子,说:“我饿了。”
  对话戛然而止。
  乔朗只能先带她去吃饭。
  吃完晚饭, 他还是没能问出她现在的住址, 又不能真的狠下心将她扔在大街上,只好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的公寓不大, 两室两厅, 一百来坪。
  书湘惊奇地四处打量, 问他:“这是你朋友的房子?”
  “我自己的。”
  “租的?”
  “买的。”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茫然的情绪,抓抓头发, 说:“小乔老师, 我好像在做一场奇怪的梦, 你掐掐我,看是不是真的。”
  她递过来一条雪白的胳膊,几乎没什么肉。
  她好像也不是什么都没变,至少比从前瘦了。
  乔朗移开视线,问:“洗澡吗?”
  她啊了声,侧脸染上一片绯红:“可以吗?那洗……洗的吧,可是我没有衣服。”
  乔朗家里也没有女士的衣服,只好找了几件自己的旧衣,给她当睡衣穿,在她去洗澡的时候,他将卧室的床单换了。
  书湘洗完澡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扯着衬衫下摆问他:“我睡你的床吗?那你睡哪里?”
  “客厅。”
  “沙发吗?”
  “嗯。”
  “这样多不好,要不……一起睡?”
  她的脸又红了。
  乔朗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把她盯得开始不自在,才开口:“我有女朋友。”
  “我知道。”
  “她还是我未婚妻,我们会结婚。”
  书湘的眼里闪过一丝怒气,过了良久,她看着他说:“我承认那个姐姐是个好人,但你不爱她,你发现了吗?”
  乔朗没否定,也没提醒她赵湘其实比她还小,只淡淡说:“婚姻与爱情是两码事。”
  书湘反驳:“才不是,你不能娶一个你不爱的人,对那个姐姐也不公平。”
  “那又关你什么事?”
  乔朗冷淡反问。
  书湘噎住了,半天回答不上来。
  乔朗不再跟她讨论婚姻与爱情这个话题,没意义,他转身出了房间,走到门口,停下来,说:“明天你就走吧。”
  “你这是在赶我走?”
  “是。”
  他顿了顿,又说:“好梦。”
  回答他的是砸到后脑勺上的一个枕头。
  他俯身将枕头捡了起来。
  洗漱完,他枕着胳膊躺在沙发上,了无睡意,那些往事又在脑海里翻腾。
  失眠的好处之一是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围的动静,因此在书湘打开房门的第一秒,他就发现了,但他没有睁开眼睛,他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没有听见脚步声,她一定是踮着脚尖在走路,很小心,没过一会儿,乔朗嗅到了一阵栀子香,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过来了。
  接着,他身上一沉。
  有什么东西盖了下来。
  乔朗伸出手悄悄捻了捻,是一张羊绒薄毯,不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的。
  按理说她给他盖了被子,就应该走了,但鼻端那股幽香依然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郁,乔朗于是知道了,她应该是在沙发前坐下了。
  她在看他。
  这个结论使他的心脏悬了起来,羊绒毯下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她想干什么?
  忽然,脸上扑过来一阵凉风,乔朗出于本能地伸手去擒,抓住了一截细瘦的手腕。
  他睁开眼,看见书湘慌乱无措的脸。
  “干什么?”
  他冷声问。
  “我我……我没干什么啊,就是怕你着凉,给你盖条毯子。”
  乔朗松开她的手,“你现在盖完了。”
  言下之意,可以走了。
  书湘揉着手腕,看着他欲言又止:“那个……小乔老师,我能不能和你睡啊,不跟你抢沙发,我睡地上就好了,一个人睡……我有点害怕。”
  黑暗中,乔朗盯着她打量了许久。
  紧接着,他一把圈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压在沙发上。
  书湘吓得尖叫:“你干吗?”
  乔朗攥住她想要来推他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一边低头,几乎对上她的鼻尖。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书湘慌了,又可怜地向他哀求,“小乔老师,你别这样,我……我害怕。”
  她总是这样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错都是别人的。
  乔朗腾出右手,手指缓缓摩挲她的下颌,声音低哑:“怕什么,不是你说要和我睡?”
  “我……”
  她脸色爆红,憋出一句话:“我说的不是那种睡!”
  “那是哪种?”
  “……”
  他的手指已经顺着她的下巴,来到了脖颈处,在那一小块肌肤上游移不去,书湘就像扔进沸水中的虾子,浑身从透明渐渐涨成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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