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会为你拼命的人,在ICU里。”周以寒能猜出步之遥的选择,“我会快点喘的,喘完你就——”
“我们应该等医生的说法。”烦躁再次涌上,步之遥打断周以寒,“而不是你自作主张赶我走。”
深呼吸掩盖他的异样,周以寒抚摸着步之遥的发丝:“好。”
挪来挪去怕碰到,步之遥在周以寒的耳垂fufu,代替他的伤口。
“你刚才倒是说对一句。”她尾音有含混的暧昧,“你该快点喘给我了。”
第一次新奇的体验,她关灯,床头柜上放一盏小夜灯,柔和朦胧的光线下,她依偎在他怀中,听周以寒为取悦她的低喘,失序的心脏擂鼓般跳动。
而他刻意放大性感的喘息,和心跳声交织,不断撩拨她的神经,混沌间,步之遥嗓音艰涩:“你没用手纾解吗?”
“不一定要用手才能喘,你想听,我就可以喘给你。”周以寒将步之遥的手放在他心口,“我更想你手放这。”
感知他热烈跳动的心脏,步之遥手略微下压,嗔道:“你小点声喘,会被听到的。”
识破她嗔怪中含的小伎俩,周以寒低笑:“想听我大声喘就直说,我保你满意。”
“坏蛋。”步之遥在周以寒唇上印下一吻。
夜里,放肆的阈值自动拔高,周以寒坦然道:“没坏。”
“你……”正要捶他,步之遥借小夜灯的光,发觉门外有道人影,未出口的语句都收敛,“哥哥,外面有人,好像是来看你的。”
“不,我没叫朋友来。”周以寒无心理会那位“访客”,“别管他,是我喘得不够动听,让你分心了。”
“等等。”步之遥食指贴上周以寒唇间,要他收声,又去拿手机。
读懂她意图,周以寒攥住步之遥手掌,劝阻她:“别打了。”
低头吻他手背,步之遥的吻下,周以寒松了手,她维持她近乎冷酷的倔强,拨通一个号码:“我是想他能放下。”
病房外,手机果然响了,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铃声渐弱,最后消失不见。
“陈亦崇走了。”周以寒的阐述毫无感情,再秒化为低沉的诱引,“我们继续。”
结束这场旖旎的享受,他们相拥而眠。在异国遇险,周以寒为救她身受刀伤,项鸣泽生死未卜,步之遥睡得并不安稳。
夜幕摸不到边际,她沉入无边的黑暗,亲人、朋友和恋人都离她而去,她竭力呼喊他们的名字,他们却不曾回给她半个字,最终都被黑暗所吞噬。
“不要——”她惊慌喊道。
“遥遥,我在呢,别怕。”声音中饱含安心的力量,黑雾倏然被驱散,明亮光影取代阴冷。
暖意将她笼罩,步之遥冲破阻隔,睁开眼睛,自深重的梦魇中苏醒。天刚亮,周以寒手贴着她额头,柔声哄道:“有哥哥在,遥遥别怕。”
“好,我不害怕。”步之遥拉过周以寒的手腕,亲吻他的纹身。
她搂住他,任眼泪流下。
他带给她的快乐与安全感,早就超过往昔,她对他超过那种单纯的喜欢,跃升到更深的层次。比喜欢更喜欢的,是爱,步之遥渐渐在直面她的心,它和她,比以前要对他更迷恋。
但那一重阴霾,似乎还难破除。
元旦的三天假期,步之遥包了辆车,她托司机帮买来泰国的各色美食,在病房和周以寒分享。
“我才了解发物的概念。”她拿过装龙虾面的食盒,“发物归我,其他好吃的归你。”
“干嘛那么讲究。”见步之遥撅起嘴,周以寒无奈投降,“好吧,我承认我馋了。”
龙虾壳已由店家切开,步之遥夹起一块龙虾肉,沾了汤汁放到周以寒碗里:“你先少吃点,下次来,我们再吃个够。”
“下次。”周以寒没动筷子,专注步之遥的话,“我没预料到,你会说下次和我来。”
“怕我不敢来呀?”步之遥歪头笑,“我们都没吃够,没玩够,怎么舍得不来呢。”
“那他呢?”周以寒开口打破他们的轻松闲适。
他听医生说,项鸣泽仍在抢救中,醒来的希望渺茫。他和步之遥早晚要把话说开,不妨选在今天。
手头有些工作待处理,步之遥打算等弄完去探望项鸣泽,而她承诺会再和周以寒同游,就没想放鸽子:“我总会有时间的。”
一场命定的分别,周以寒并无忧伤的情绪,平静如夏日午后无风的湖面:“看来我们明天回国后,就要分别了。”
他明晚要去美国,商谈游戏美服事宜,步之遥又夹了青口贝给周以寒:“所以今天我们要吃饱。”
他们自己都一筷子没动,光顾着夹菜给彼此,周以寒点点头:“必须吃饱。”
这段时间,她的行程基本在国内,周以寒却马上要走,步之遥记挂他的伤,问他:“你的伤怎么办,谁给你换药?拆线呢?”
“换药自己来呗,拆线的时候,我人早回国了。”周以寒揉了揉步之遥的发顶,“估计马是骑不成了。”
她仿佛能穿透病号服,看到周以寒腰间狰狞的伤口,每当她看他,她的心就比之前痛上一分,步之遥哽着嗓子说:“马我也会骑,我赔给你。”
“遥遥,别难受,至少我好好的在和你吃饭。”周以寒舀一勺芒果糯米饭,到步之遥嘴边,“说好吃饱的,快吃。”
“别哭。”他抬手抹掉她的眼泪,“再哭糯米饭就变咸了。”
“我不哭。”步之遥绽出微笑。
为他变咸的糯米饭,会很特别吧。
挂心她的惊险经历,顾斯菀和夏初柔说要办接风宴,回国当晚,步之遥和周以寒在机场道别,坐车和她们去吃私房菜。
拿柚子叶水洗了手,饭局开席,她没多讲泰国之旅,而是听她们聊。
“项鸣泽要在我家的医院住院。”顾斯菀向步之遥透露情报,“你要去看他吗?”
话题七扭八拐,又回到她这边,步之遥说:“要去的。”
“他在国外出事,他爸居然没去看他?”夏初柔不理解项德辉过于冷酷的行为。
对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项德辉,步之遥没有好评价:“他爸一去,外界会认为他伤得重,可能还影响到公司股价,他爸那人品,你懂的。”
“你决定要选项鸣泽了?”顾斯菀追问道,“就因为他受了伤,他更惨,你就选他吗?”
“他昏迷不醒是因为我。”莫名的压抑,似是山雨欲来,步之遥的指甲陷进她掌心,深浅相间的印痕,“这件事我有责任,我要对他负责,我会陪到他醒,陪他复健,他的愿望我都帮他实现。”
不忍看好友背负道德枷锁,顾斯菀话说得又快又急:“他自愿来救你,你都赶他走了,他非要留,你为什么要负责?你怎么负责?把你下半辈子都搭上?他们家不会欺负到你头上吗?”
结局如此,步之遥硬生生打回顾斯菀的前提:“我是赶过他,他是没走,那又怎样?无论出于什么,他受重伤了,我坐视不管就太冷血了。”
“遥遥。”夏初柔忙出言调和局面,引导两人想些别的,“他是特地来偶遇你的?你仔细想想,你以前和他说过要来泰国吗?”
“没说过,也许是凑巧吧。”步之遥对项鸣泽有绝对信任,“我们断了关系,他还来救我,我该报答他。”
习惯以恶意来揣测他人,顾斯菀决心私下调查,她改口说:“遥遥,对不起,是我多想了。”
“你是担心我。”顾斯菀那是关心则乱,步之遥没放心上。
三人连吃带玩,将近十一点半,一封邮件推送到步之遥手机,发信人周以寒。她戴上耳机,点开附件音频,他在音频的开头对她说:“在飞机上录的,我会永远喘给你听,到你不爱听为止。”
【哥哥,别乱想有的没的】她发微信给他。
接下来数日,她照常忙于工作,和每年过年前的忙碌一致,晚上和周以寒通话,从日常聊到幻想,以他的喘告终。
直到有天早上,在去往公司的路上,她接到一通来电,对方报出姓名职务和警号,通知她去公安局。
第41章
“号外,号外。”步之遥打电话给周以寒,“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周以寒答道。
“你别再自责了,那事不怪你。”步之遥指泰国的恐怖袭击。
它显然不算好消息,周以寒又问:“坏消息呢?”
想做个铺垫,却没铺垫好,步之遥将真相和盘托出:“他们当中混入了杀手,来杀我的。”
在她讲述下,事情经过被尽数还原——经曼谷警方调查,犯罪分子策划跨年的恐怖袭击,有杀手临时受雇主之托加入,要刺杀来曼谷玩的步之遥,顺带解决掉同行的周以寒。曼谷警方在全部审讯完毕后,通过大使馆联络到北京警方,北京警方再告知步之遥案情进度。
杀手交代上线,但上线经调查已意外身亡,目前,曼谷警方正全力追查线索。
她清楚,是她执意要查清家里破产的幕后主使,才遭到报复,连累周以寒受伤。一切因她而起,歉疚将步之遥淹没:“对不起,是我连累你。”
“你叫我别自责,自己倒自责了,该怎么说你才好呢。”周以寒的语气包容又宠溺,“我会更严格地保护好你。”
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国内,一是禁枪,二是生活二十余年的熟悉,步之遥拿粘毛器粘掉睡裙上的狗毛:“这阵子我得待国内了,泰国之约日后履行。”
“注意安全。”指派保镖去步之遥的公司,周以寒发给她压缩包,“明天保镖到你公司,这是他们的资料,保证可靠。”
同时,步之遥也调了保镖去跟周以寒:“巧了,明天我派的保镖会到你公司。”
“我们真默契。”周以寒在电话那边笑了。
事一件件堆叠,步之遥按压太阳穴,以最舒服的状态倒在大床上:“小泽明天回国,他没醒,医生说他是……”
她犹豫着,终没说出那个专有名词。
“我还记得那次,你给孩子们写信,我们一块看资料,你给我讲他的生活。”周以寒记起他对项鸣泽的初印象,“他这些年过得太苦了,需要你的爱,你多陪陪他。”
除了对她会交付百分百的真心,他对外人总半真半假,尤其情敌,他讲的她最多只信五成。周以寒极致的退让,步之遥只道:“陪是要陪的。”
她顺遂的人生,自成年后剧变,要承受的比前十八年沉重得多,都由她独自面对,周以寒宽慰步之遥:“遥遥,你要背负的太多,不要硬撑,累了就随时找我。”
你要背负的不比我少。步之遥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嗯,我们抱团取暖。”
没麻烦顾斯菀帮她查,步之遥和项鸣泽的手下联系,到医院看望。护士说病人家属在,她等在病房外,见两人走出,是沈霜母子。
和不走心只走流程的项逾泽相比,沈霜像为讨好丈夫而来,神情里混有对项鸣泽昏迷的快意,和不情愿的怨气。
怨气此刻都冲步之遥发泄,沈霜轻蔑地瞟一眼,冷哼道:“狐狸精。”
而步之遥只觉可悲,不幸的婚姻会让人趋近疯魔,她直戳沈霜痛处:“你儿子自愿追的我,我是狐狸精,想必他是舔狗了。”
她一脸淡然,挑挑眉:“你说是吧,项逾泽?”
近日来,网上舆论各异,有传三角恋的,还说她周旋在数个男人间,玩弄他们的感情,对此,步之遥统统不做回应。
“妈,你别和小遥吵了。”项逾泽忙来和稀泥,他小声说,“你再吵,她对我的态度会更差的。”
没了步之遥,儿子不可能指责她,她也不可能为求丈夫欢心,来医院看抢走她儿子继承权的野种,沈霜面容扭曲,恨恨瞪着这位始作俑者。
“伯母,遇到年轻女孩你就犯病了,要么怕她抢你儿子,要么怕她抢你老公。”步之遥早能猜透沈霜的浅薄心智。
对这种男人大过天的女人,她用渣男惯用语录回击最有效:“你拿个镜子照照,看看你这副丑陋的模样。”
上次她和周以寒去宠物犬派对,碰见项德辉来送一个女孩,被沈霜抓个正着,夫妻俩大闹派对现场,吓得小型犬都嗷嗷直叫。其中,项德辉就指着沈霜说了这句,杀伤力极强,沈霜当场破防。
几岁时步之遥去项家玩,听项逾泽说母亲为婚姻琐事憔悴,她劝沈霜去赚大钱,别管让自己伤心的人了,却被说“小孩子懂什么”,外带各种女德言论。那时她年纪小,没懂父母教育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到被残酷现实教育时才懂。
今天她深知,最仇恨她的不会是沈霜,而是认定她勾引了自己两个儿子的项德辉。
预想的没错,项德辉推门而出,盛怒之下,他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五官要拧成一团:“你还敢来看我儿子?你尽到过当女朋友的责任吗?”
“我为什么不敢来?伯父,你对小泽尽父亲的责任,也没几年吧?”看项德辉脸色越来越难看,步之遥嘲讽道,“伯父你也没对伯母尽过丈夫的责任,有资格说我吗?”
“项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周以寒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
“她和你儿子没关系,是和我来看他的。”他向步之遥走来,眼中有不容置疑的坚定,牵起她手,“走吧,我们进去。”
自己出轨找年轻女孩是男人正常现象,步之遥和自己儿子分手是十恶不赦,双标如项德辉气得险些倒仰,被项逾泽搀住去电梯间。
一进病房,周以寒冷透的眼角眉梢染上暖色,他松手,退回朋友间的分寸:“我是气他们,演的戏。”
“谢谢你来为我撑腰。”病房内只余仪器声响,步之遥低声问,“只对你说谢谢,会不会太不……”
“你想说不公平吗?感情本来就不公平,公平会失去意义的。”周以寒转过身,“我先出去了,你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