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有声——弥弥
时间:2022-06-10 08:28:09

  今晚的夜色很美,窗边落了些月光和树影,扫荡在窗前静静摇曳着。十月份气温凉爽,不高不低,夜里有些凉。
  她抬起头,眼泪忽的就掉下来了,有点语无伦次,“我还好……我没事……”
  他蹲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别说胡话,你感觉怎么样?我叫医生过来?嗯?”
  他说着,正准备转身去叫医生。
  顾溪揪着他的袖子,“你别走……”
  “嗯。”他立刻回到她身边,“我不走。”
  顾溪觉得她身后出了很多冷汗,她捂住耳朵,脑袋里晕乎乎的,却使劲揪着他的袖口不放手,“谢西逾,我刚才耳朵流血了,好多好多血,我……不会听不见了吧。”
  “我、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我听不见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好不好,你带我去医院。”
  她眼睛红了一圈儿,整个人身形单薄,在白色的灯光下看上去有点脆弱。
  “顾溪。”谢西逾再次蹲下,和坐在床边的她平视,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嗯?你再仔细听听。”
  顾溪得到安抚,她吸了吸鼻子保持理智,“好像还能听见。”
  “嗯,还有血吗?”
  “现在没有了。”
  “头晕吗?”
  “有一点儿。”顾溪艰难地皱了皱眉,“嗓子特别干。”
  他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顾溪喝了几口。
  “别怕。”谢西逾站起来,取下衣帽架上的外套给她披上,“我带你去医院。”
  京华大学附属医院离她们学校挺近的,出校门步行十分钟就到了,是全国排名前列的大医院。这个医院就在她治疗的这家医院对面,但步行要五分钟,顾溪花了点时间走到那里。
  然后她被送到了耳鼻喉科,来问诊的是一个值夜班的主治医师。
  医生帮她看了看耳朵,用酒精消毒,“你这个是外耳道炎,发烧感染引起的,耳朵会很痛,听力影响不大,血止住吃点药消炎,这几天耳朵尽量别沾水,过了三天没好再来复查。”
  顾溪问,“别的地方没问题?”
  “没有,开点药就好了,主要是这个发烧有点高啊,赶快退烧。”
  医生给她开了头孢克洛,谢西逾拿着单子去药房取药,过了一会儿血止住了。
  “记得按时吃药,没什么大问题啊。”医生说,“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要太拼,身体还是第一位,回家好好休息。”
  顾溪没什么力气地笑了笑,“医生,谢谢您。”
  “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吧,你男朋友在外面站了好久等你出来。”医生暧昧地笑了下,“你赶快跟他报平安吧。”
  顾溪脸发烫,她连忙解释道,“那个不是我男朋友。”
  医生口爽直快,“哟,那个小伙这么帅气,我看你挺喜欢他的,居然不是你男朋友,是个只撩不追的渣男啊?”
  “不是。”顾溪低了低头,耳朵红了。
  “难不成是你哥哥?”
  顾溪不想再解释了,她迎着医生的目光,心虚地点了点头,“嗯。”
  反正不是恋人关系。
  -
  顾溪是在诊室门口遇见郝嘉棋的。
  她这些年和郝嘉棋的联系不多,郝嘉棋大学学的是医学,来庆大交换一年后就回港大了,研究生是在英国读的。郝嘉棋是她的追求者中坚持时间最长的那个,他的毅力让何煦等等一众室友都感动了。
  他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顿住脚步,“顾溪?”
  “你好。”顾溪反应慢半拍。
  郝嘉棋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嗯。”顾溪说,“外耳道炎。”
  “哦,那你赶快去休息吧,我在隔壁的儿科,今天值夜班还挺忙的,就不陪你了。”
  “以后多联系啊。”
  “好啊。”
  郝嘉棋临走前看她一眼,“顾溪,你这几年变化挺大的。”
  “啊?”
  “变漂亮了。”
  顾溪脸红了一下,“谢谢。”
  吃了药之后,顾溪特别想睡觉,她走出诊室,谢西逾抄兜靠在门边,神色冷戾。
  男人松散的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耳垂上挂着银色耳钉,下颌线绷得直且长,见顾溪出来了,他连忙把烟扔进垃圾桶。
  她抬头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
  不知道谢西逾刚才有没有看见她和郝嘉棋聊天。
  从他的神情辨别不出来。
  但他现在稳重成熟了许多,应该不会作出格的事情了。
  “顾溪。”谢西逾突然叫她,“带你去病房,睡会儿。”
  顾溪听话的点头,“好。”
  “我开车送你去。”谢西逾没给她反驳的时间,“你要不舒服走不动路,我抱你上楼。”
  顾溪低头,“不、不用了。”
  他垂眼,很深的看了她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谢西逾脚步很快,顾溪隐约觉得他好像刚才在生气,可是她没有证据。
  “砰”地一声,他将烟盒塞进口袋,却带出了钱包,钱包掉在了地上,扣子展开了。
  顾溪低头捡起来,皮夹是名牌,很贵重,里面有一张名片,还有几张他的证件照。
  她稍整理了一下,目光扫到其中一张照片,突然顿住了。
  这张是她初中毕业年级大合照的照片。
  拍初中年级毕业照时,顾溪站在最高台的角落。她那个时候有些微胖,梳着齐耳短发,脸上长满了痘痘,灰头土脸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可谢西逾剪了下来,放在了他的钱包里。
  为什么呢。
  他从什么时候知道她和他一个初中的?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他时,两人已经走到车库,谢西逾停住脚步,将她抱到车上。
  “顾溪。”
  谢西逾俯身,抓住她身侧的安全带帮她扣上,鼻尖凑的很近,“我是谁?”
  她说,“谢西逾。”
  “嗯?”
  “谢西逾。”顾溪迷惑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谢西逾看了她几眼,抖了下指尖,气笑了,“谢西逾是你哥吗?”
  “不是。”
  “那我是你的谁。”
  顾溪顿时红了脸,想起来了,“我乱说的,那个医生总是问我们俩的关系。”
  “我们俩的关系啊,你还不清楚吗?”
  “……”
  他突然笑了,眸色格外黑沉,“不过,你想叫哥哥,也不是不行。”
  顾溪睁了睁眼,这下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第一次见谢西逾以完全进攻气场在她面前,步步紧逼,颈部线条绷紧。
  他忽然低声轻笑,“我刚才看见了啊。”
  她一阵心虚,“看见什么了?”
  “刚才那个男人。”谢西逾轻描淡写,“我们溪溪还挺招人喜欢的。”
  昏暗的车内,男人直起身,随着动作衬衫拉出几条褶皱,似乎能看清肌肉线条和脉络。颈后的神经跳了下,他扯开领口一粒纽扣,白皙的肌肤散发着禁欲的热量。
  他嗓音低沉,从嗓子里发出来,带着无边的引诱,“我忍不了了。”
  “给我亲一下好不好。”
  顿了几秒,他抬起眼,“求你了。”
 
 
第36章 无声
  空气稀薄, 夜凉如水,城市的夜晚是静谧的、安静的,周围只有一盏忽闪忽闪的路灯, 天上有一个月亮。
  顾溪视线往上扫,视野并不开阔,上方被他的身躯覆盖住, 鼻尖触及他胸前的那块衬衫,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她被迫仰着脖子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腰部后面脊柱的位置很疼。
  “可以吗?”他低声诱导着,“可以就点头。”
  顾溪摇了摇头。
  谢西逾放在女孩下巴上的手指慢慢上移, 停在她的脸蛋上的指尖,掐了几下。
  小姑娘脸上没什么肉, 颊边的婴儿肥早消退了, 但是脸掐上去还挺软的,像棉花糖, 带着独属于她的味道, 让他几度失控。
  男人声音漫不经心的, 带着又痞又坏的味道。他叹了口气, 舔舔唇,一时间唇瓣特别干渴,又痒得很。
  “你啊, 就折磨死我吧。”
  顾溪瞪大双眼。
  男人早倾身吻了下来, 他的动作凶猛,不给她一点儿反应的时间。
  狭小的空间内,快要产生触碰的那刹, 顾溪偏过头。她偏过脸时, 谢西逾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和耳边的软肉上。
  “等一下。”顾溪脱口而出, “给我时间想想。”
  “谢西逾!”
  谢西逾突然按下刹车键,他的嘴唇停在她耳边,直起身,只是看着她,黑眸沉沉,却并未发一言。
  “为什么。”他忽然笑起来,说出他心底已久的猜测,指尖捏住她的下巴,抬高,“你不喜欢高中时候的我,对吗?高中时候的混蛋吓到你了。”
  “不是,没有不喜欢。”
  她的声音在车厢内久久回荡,两个人皆是一惊。
  “那现在呢,为什么拒绝我?”谢西逾咬了咬后槽牙,“溪溪,你说一句我不喜欢你,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招惹你。”
  “你的钱包,先还给你。”
  她将钱包塞进他掌心,谢西逾只是轻嗤了声,将钱包随手往车窗前一丢,然后俯身凑近了些,“不重要。”
  顾溪推了他肩膀一下,尝试着唤醒他的理智,“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语气有点坏,故意在试探她,“你和别的男人男人聊的这么开心,就没想过别这样吗?”
  顾溪:“……”
  强词夺理。
  小姑娘真的有些恼了:“我在生病,你这么对待一个病人,良心不会不安吗。”
  她的语气很着急,口吻里全是焦急的声音,这样说着,鼻尖正对着他的锁骨,呼吸无意中均匀的洒在他的肌肤上。
  顾溪将座位往后转了一下,他的手臂撑在座位两端,跟着下移,领口露出下凹的锁骨,散发着禁欲又成熟的气息。
  令她没想到的是,谢西逾头低了一点儿,语气又低又缓,“对不起,是我不好,还头晕吗?”
  他居然会认错。
  正恍神之间,她的鼻尖无意间擦过他的锁骨。顾溪下意识后撤,两个人都是一愣,男人“嘶”了一声,眸色更深,身上一团火气又被她挑了起来。
  顾溪想找点什么话题引过去,她突然想起他的钱包里的照片,指了指正方形的皮夹,“钱包里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有我的初中照片?”
  他神色未松动半分,舔了下唇,“我们初中是一所学校的,顾溪,你知道吗?”
  顾溪的脸红了一下,“知道。”接着,她克制住自己发抖的嗓音,“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考前后那几天吧。”
  “哦。”顾溪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所以,你留着我初中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初中,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有任何交集。
  高中,也是这样,只不过天之骄子从云端跌落泥泞,收获众人的嘲笑,辱骂,排挤。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他居然变了性子,对她穷追不舍。
  “是。”他突然笑道,指尖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凑近,“想你啊。”
  -
  车开到了京华大学门口,十二点钟校门紧紧关闭着,门卫要看顾溪的学生证,不让车进校。
  顾溪发烧急得很,那会去医院的时候只带了身份证,没有带学生证,只能等到明天一大早学校开门在回宿舍。
  无奈之下,谢西逾只好掉头。
  “去我宿舍住一晚?”他指尖懒散的搭在方向盘上,“不是京北国安大学的宿舍,是射击队职工亲属宿舍。”
  顾溪被折腾一顿,突然很困,“你还住大学宿舍吗?”
  他的声音很轻,“早不住了,不太习惯。”
  顾溪想问问他这几年大学生活是怎么度过的,谢西逾侧了侧脑袋,看向她,“我这几年,辗转各大训练基地,很少有时间回学校住校。”
  “训练辛苦吗。”
  “有点。”他突然笑道,“没钱的时候住出租屋,成绩下滑不给配教练,这些事情我都经历过……辛苦啊,这么辛苦你还讨厌啊。”
  对上他戏谑的眸,顾溪低下头,小声解释道,“我没有讨厌你,高中不论什么样,那也是你啊,那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
  她又怎么会讨厌他呢,她比一切流言蜚语更早认识他。
  谢西逾炙热的视线在她的脸蛋上扫荡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真这么想?”
  “嗯。”
  他忍不住笑了声,“那你删掉我的联系方式,怎么解释?”
  顾溪:“……”
  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他指尖的力度加重了几分,以一种快要捏碎了的力道。
  顾溪抓住他的手背,“疼。”
  他放下手指,帮她挤上安全带,“疼也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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