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南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动静瞥来一眼,看清来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白子钰哂笑,“你那双眼要是不想要,可以考虑捐给谢逊。”
徐好尴尬地笑了笑,和他打个招呼,白子钰低眸睨她,压着声音低沉道:“不早了,洗漱完早点儿睡觉。”
她乖巧地点点头,往房间走。
赵平南压了一天的气,兜头浇下来,随手拿起靠在背后的抱枕猛砸过来,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妈做个人吧!她才多大?你就拐着她往外跑!”
他眼疾手快地接住那抱枕,紫色长耳兔,揉了一把兔头,在他旁边空位上坐下,把那只她最爱的兔子轻轻放在膝上,满脸温柔。
“不是我拐出去的,纯他妈是你引狼入室。”
赵平南一怔,皱了皱眉,“他?表白了?”
白子钰气笑了,这可真是他好兄弟,这不情商挺高的么,一点就通,亏他白天的时候还觉得他是榆木脑袋。
见他拉着脸不应,心下了然,怪不得会和他们一起跑来这边,敢情是跟他玩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白子钰瞥了一眼他明显黑下几度的脸,眼睫轻颤,一个荒诞想法跑到脑子里,他该不会是也……
冷呵一声,最好是不会。
赵平南跟在他身后往前走,白子钰单手撑在门框上把他拦在门外,赵平南装没看懂,打哈哈:“我在你这儿凑合一宿,你怎么自在怎么来,不用特意管我。”
白子钰哂笑,两秒后冷哼一声,“老子不跟男人一起睡。”
然后不理会门外骂骂咧咧的人,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咔哒落锁。
门外的赵平南听到落锁的声音,怔了一下,蓦地一笑,操。
陈路杭仰躺在床上看手机,屏幕上的女孩语笑嫣然,她身上存在一种矛盾的力量,能让他在心浮气躁地时候霎时平静,也能让他平静无波的心底深处翻起一场地动山摇的海啸。
这照片还是她刚转来他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无意中发现的,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按下拍摄快门,行吧,就当他是无耻,他想这样放任自己一次。她像是有毒的罂粟,引得他入迷,又像是长在悬崖绝壁上的一朵花儿,绝望中发现的美好,他想摘就要做好势必会粉身碎骨的打算。
从不说谎的人,今晚上对他深爱的女孩子说谎了,一眼就心动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可他没办法,他还是想静静的呆在抬眸就能看见星辰的地方。
忘不掉就继续喜欢下去吧。
门没落锁,赵平南拉着门把,往里推
一个人影飘进来,陈路杭锁上手机抬睫,看清是谁,停了两秒,顿时一笑:“被他赶出来了?”
说完往外挪挪,给他腾出大片空余,下巴往里一点,赵平南没扭捏,蹬掉拖鞋往床上爬,靠在床头瞥向身边的少年,骂了句操,突然理解了白子钰对他的嫌弃,真他妈别扭。
陈路杭也没比他好多少,单手扶额,默了默起身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褥子铺在地板上,又把棉被抱下来放在上面,整个人钻进去,顿觉心旷神怡通体舒畅,赵平南目睹之下,有点儿不好意思,掀开被子下床,“还是我睡地板吧,我这鸠占鹊巢的说不过去。”
陈路杭双手交迭枕在脑后,闻言弯唇一笑,“这有什么,让我搂着你那才真是睡不着呐。”
“我睡这儿挺好。”
赵平南笑骂了句,用脚轻踹他小腿,“聊聊?”
陈路杭睨来一眼,轻飘飘地回:“行啊,聊呗。”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心思的?”赵平南开门见山道。
他也半点不掩,想在这寂静深夜里能有个人知道他说不出口的心事,“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
赵平南了然,“操!又是一个见色起意的。”
他摇头 “不是,我承认她很漂亮,但这不是我喜欢她的主要原因,”余光扫过来,“你不会肤浅的认为她只是一个好看细碎的花瓶?”
坐在床沿上的人深深睨他,突然也想在这里说点什么,那些不能告诉她的,让她家房子听听好像也不赖。
“当然不是!你说具体点。”
“那感觉很抽象,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我一颗心就狂嚣到稀巴烂,那是一种本能反应,后来一起吃过几次饭,日常观察中有了一些更深入的了解,她目标明确,能吃苦够努力,柔弱又韧性十足,夺目且耀眼,从不争抢别人的光,是一个完美体系的盛大,她所有的一切都很让我着迷。”
“我今晚上送她一条手链,一条可能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腕上的手链,我对她说谎了,说要忘记她以后只做朋友,我没办法,我能做到的好像也就这么多了。”
良久之后,抬睫瞥了他一眼,无奈地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卑劣。”
“不是,我没那么想,你跟你的感情都没错,只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徐好。”
陈路杭试探道:“恕我冒昧……你不会也……”
赵平南勾唇一笑,接话道:“是,你猜的没错,我喜欢她,比所有人都久。”
“我们从小就认识,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不长,也算是看着对方长大的,我以前没有深想,就是知道每年寒暑假的时候会盼着来这里,我以为我是喜欢这里,直到她转来南杭,我才意识到我是喜欢有她的地方。等我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她的时候,时间上已经晚了。”
“后悔没有早点告白吗?你可比白子钰占尽了优势。”
他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感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如果他们注定会相遇,那种短暂得到后又霎时失去的感觉才更叫我难以承受。”
他喃喃低语:“现在这样也挺好,哥哥的身份更长久,能经常看到她,想见的时候能像现在这样随时过来看她,我很知足。”
他睨向仰躺在地板上的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心思的么?”
“什么时候?”
“一个明明有实力,却几次三番拒绝老吴抛出的橄榄枝,安心跟卧龙一样呆在七班老死不折腾的人,在她转来后,突然洗心革面也跟着考来一班,还不能够说明问题么。”话锋一转又说道,“我可记得当时你明明成绩早就达标,却不愿意挪窝非说七是你的幸运数字,硬赖在七班不走。”
陈路杭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七就是我幸运数字,她刚来的时候可不就是空降在七班。”
陈路杭说:“突然特羡慕白子钰,他喜欢的人也悄悄把他放在心上。”
他这样一个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人,在每个空寂黑夜发疯一样的羡慕他,没有嫉妒,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
提到白子钰,赵平南气的牙痒痒,咬牙切齿道:“咱俩统一战线,青橙不说破之前坚决不能让这畜生知道她的心思,操,他要是知道了还不更得蹬鼻子上脸骚上天,你看看今天他那一脸放荡样,我真恨不得抽死他,青橙什么都好,就是识人不清,你说那畜生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陈路杭但是理智在线,“成绩好、体能好、有钱,他爸是不是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给他送了一整幢楼?”
他低低嗯了一声,“市中心最优地段,共27层。”
“这不就得了,至少徐好以后的生活有保障不是,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以他对徐好的那份心思,这辈子应该就交待在她身上了。”
赵平南气笑了,“你他妈想的还挺开?对待情敌还能这么客观友好,你觉悟挺高啊。”
陈路杭灿然一笑,喉结上下滚了滚,“不管她最后和谁走到一起,我都盼她好,输给白子钰我心服口服,只要他能珍待她,我没话说。”
“你来这儿之前应该就想到这种结果,为什么还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我早在之前过生日的时候就知道她心里有人,白子钰也曾暗示过我,但这是两码事,我想见她,想告诉她,跟一切外在因素都不冲突,也早就知道结果,但我不想当个逃兵,匍匐在角落里默默地喜欢,我想让她知道,也甘愿被她打败。”
也是在这一刻,赵平南深刻意识到陈路杭对她的感情并不比他少,一样爱的沉默,只是一个试图打破沉默,一个仍然选择继续沉默下去,他像是问他也像是自问:“那要用多久才能忘记她?”
陈路杭弯了弯唇,反问:“为什么要忘记她?让她一直呆在心里不好么,或许很多年以后,我们还是会选择结婚生子,但她存在过的痕迹不会被任何人抹除,爱存在过即永生。”
赵平南第一次认同赵希西看人的眼光,他做兄弟够格,做男人同样出色,不知道该替她高兴还是难过,他有多深情就有多冰冷,至少现在,不会接受她。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忍不住老父亲样嘱咐道:“我那傻妹妹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给我悠着点,她要是跟你告白什么的,你委婉的说,杀伤力给我降到最低,别伤到她。”
“最好也不要让她知道你喜欢的是谁。”
这些话就算赵平南不说,他也知道,抛开徐好的情份,单就赵希西这个人他也讨厌不起来,灿烂的跟个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子,何苦耽误在他身上,他低低嗯了一声,让他放心。
熄灭所有的灯,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一丝月光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照进来,院子里有不知名的鸟类在鸣叫,呼吸声渐渐平缓绵长,新的一天早已来临。
第42章 别追,要吸引。
翌日清晨六点钟赵希西就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睡在外面睡相甜美的女孩,精致的五官,白净无暇的皮肤,侧卧在枕头上,艳艳红唇微启,乌黑如瀑的发丝散在白嫩细直的肩头,又纯又欲,易碎感满满。
她一个没忍住,啪啪连拍几张照片,突然想起昨晚上睡的迷糊时她才回来,狡黠的眼睫一眨,靠!绝对有情况!
徐好睡的正香,被人硬生生晃醒,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人,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床上突然出现一个人,正满脸八卦玩味的瞧着她,给了她一个电力十足的wink ,她没醒透,嗓音有点儿沙哑:“怎么了?”
“还怎么了!老实交代昨晚上跟白子钰去哪了!”
徐好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爬出来懒懒地靠在床头上,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赵希西以为她是害羞,自动脑补了一出大戏,还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儿没事儿,他那样的男生哪个女孩能招架的了,你……放宽心,他会对你负责的。”
徐好:?
赵希西也一脸问号,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没亲吗?”
徐好急了,伸手去挠她腰间的痒痒肉,赵希西最怕痒,又喊又笑的停不下来,不住的求饶,好半天徐好才收手,严肃道:“你别胡想,也别乱说,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没做过。”
赵希西嘿嘿傻笑,给她一个我都懂你放心肯定不会在外面乱说的眼神,俩姑娘又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才打闹着起床。
等她们收拾好,几个少年早就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一个捧着一个手机,谁也不搭理谁,白子钰先看到她们,招呼大伙去吃早饭,又去院子里喊奶奶。
早饭是他一早儿出门买的,烧麦、煎饺、包子买了一堆,给她的是单独打包的蟹粉小笼包和豆腐脑,又去厨房给她榨了一杯橙汁,才坐下来,老太太看到他包裹着的手,关切道:“阿钰,你手怎么弄的?”
徐好在心里默默地回,跟石墙闹着玩不小心伤的。
白子钰似有所感地睇来一眼,两个人的视线隔空相撞,他眸里的情深半点不藏,她心里一紧,两秒后,不自在地低下头,欲盖弥彰的小口吃着豆腐脑,只余浓翘的长睫轻颤一下。
白子钰笑了一下,回老太太话:“没事儿,不小心蹭到的。”
老太太哦了一声,又叮嘱了几句,看他用那只伤手吃饭,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离他最近的赵平南身上:“平南,你等会喂一下阿钰,他手伤了不方便。”
赵平南心里一噎,余光扫过坐在旁边的伤员,见他也一脸嫌弃的睇他,到嘴的话硬咽回去,故意恶心他:“好,我知道了奶奶,钰哥最喜欢我喂他,是不是啊哥哥。”
徐好看他难得吃瘪,一副有火发不出的样子,不由地捂嘴偷笑,换来对面那人一个幽幽眼风警告。
她幸灾乐祸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白子钰一顿,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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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钟左右,老太太看着家里杵着三个一米八往上走的少年,提议着让徐好带他们出去玩别闷在家里,陈路杭问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老太太认真想了一下,让他们去牧喜寺,赵平南和陈路杭相互交换一个眼神,秒懂,齐刷刷地看向坐在沙发扶手上的白衣少年,白子钰撩起眼皮,回视,顿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