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听出少年话里的别扭,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飞快地打字,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少年啧了一声,撂了一句:“徐青橙,我吃醋了。”
徐好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睫轻颤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他又没皮没脸的复述一遍。
她无奈地笑了笑,嗔道:“什么呀,她是女生。”
他点头,“我知道,任何能占据你思想的人事物我都会吃醋会介意,所以,能不能你的心里只想我?”
礼物屁颠屁颠儿的跑过来,猛地跃上沙发,扑进她怀里撒娇乱蹭,徐好低下头去嗅它头顶,白子钰冷眼旁观,有种给自己养了个情敌的感觉。
他起身去厨房拿了一根鸡肉肠回来,用肉类吸引狗狗的注意力,礼物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珠瞅瞅肉肠,又瞥了一眼它爸,还是选择趴回徐好怀里。
白子钰气笑了,这狗东西平时是伙食太好了,拿豆包不当干粮了这是,都她惯的。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她,“你要不要搬过来住,我收拾一间房间出来给你用。”
她心里一惊,猛地抬睫睨他,“……这样不也挺方便。”
再说她搬过来才奇怪吧!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每天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想让这个冷冰冰的大房子里不再只是他自己,想让她渗透参与到他的生活里。
“你每天见到我不会烦吗?”
他越过来,轻捏她的脸颊,“你觉得我会烦?可能吗!”
两个人离的有些近,他的存在感太强,气息无孔不入,干扰着她的主观思想意识。
他低下头看着她,深邃黑眸直望进她心里,一字一顿道:“你听好,我永远都不会。”
有人会烦冬天的太阳太过温暖吗?
徐好怔怔地看着他,半响才点头,“我相信你,不过,还是不可以的。”
他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有点儿失落,“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想吗?”
徐好一噎,这是她想不想的问题吗?先不说赵叔他们不会答应,奶奶也不会同意吧,要是被同学知道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风波,这位哥还真是头脑简单,想起一出是一出。
她好声好气地劝:“我在希西家离这边好近的,几分钟路程,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这,我还怕太打扰你,我们就先维持现状好不好?”
优等生很能补捉语言漏洞,她说先,想到什么,他直问道:“那你之前拒绝你叔叔安排的豪宅,留在这里是因为我吗?不许说谎。”
“是因为你们。”
但主要原因是你。
第45章 甄稀,我觉着这名挺好。
“所以我和别人一样对吗?”
他不满意她的回答,又骄傲地想听真话,他发现自己想要的比开始的时候更多了,而且他知道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增长。
“我不能是你的第一原因吗?”
说完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他现在的样子要多心酸有多心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徐好把礼物抱放在地毯上,整个人跪坐在沙发上,伸手去跩他的衣角。
“——好了,别气了,你就是第一原因行了吧?”
白子钰心里冷哼一声,什么叫行了吧?没有爱就别勉强。
……
徐好察觉今天家看她的目光和往前不一样,审视、怀疑、不齿、饶有深意,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直到——
赵希西手里拿着一堆东西,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砸在桌面上。
“靠!这人有病吧!好好的叔侄关系被传成这样!”
徐好接过来一看,是之前徐严为带她去吃饭和购物的照片,男人笑着给她拉车门,伸手小心地垫在车顶,送她回小区门口目送她走远,车里停在原地不动。
照片上被人用红色油漆笔写着“小三,”“老少恋”“插足他人感情”等字样,她手不由蜷缩起来,明知不是事实,可又有多少人会相信。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老是发生这种不好的事情,从校运会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给她寄恐吓照片血兔,再到这种侮辱性词汇的诋毁谩骂,三月暖熙,她竟有种身处冰寒黑窖的感觉,不寒而栗,仿佛有个人总在暗处窥探着她的一切。
同一时间,白子钰也知道了这事儿,看清朱晓良收集来的照片,懒散眉眼寒霜骤起,朱晓良说照片是昨晚上开始传播的,他已经尽力收集,那狗比东西撒的太多,有不少流露出去的,现在校内学生差不多人手都有几张,说到这他压低声音:“昨晚上校园论坛疯了!徐好和那个男人一起的视频被人恶意剪辑,有图有真相,很能误导走向。”
白子钰眼皮直跳,皱眉,“什么视频?”他掏出手机想去看的时候,朱晓良拦下, “早删了!操,传了大概三个小时就自删了,现在不少好事之徒手机里都有下载。”
朱晓良没敢说的是下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要是被这少爷知道,他会发疯。
与此同时,另一爆炸性的消息以雷劈形式迅速传出。
——陈路杭把纪茉莉打了!
一向温润如玉的朗清少年,竟会在校内公然对一个女生动手,一时间激起千层浪,说什么的都有,众人纷纷站队,有早就看不惯纪茉莉作风力挺陈路杭的,说纪茉莉一定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才会惹得好脾气的少年忍不住动手。
也有说不管怎样男生对女生动手就是不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清楚,非要用拳头解决。
一天之内,连吃两瓜,不少人都在预测事情发展,闹的沸沸扬扬。
时间的钟拨回到半小时前,陈路杭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他很确定,在这学校里没有人比她更有可能做这些。
他把人拦在走廊上,“是你。”
纪茉莉娇笑的看着他,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吹了一口热气,“人家和别人成双成对的,你在这当匿名骑士呢。”
陈路杭早在她扑上来的时候一把推开她,力道没有控制把人甩到冰冷的白墙上。
纪茉莉疼的嘶了一声,片刻后表情妩媚妖娆的睨着他:“她就这么好?”
“去解释,给她道歉。”他懒得跟她讲道理。
“她一边跟老男人勾搭,一边霸占着白子钰,还有你这号替补队员等着上位,嗬,小小年纪,入幕之宾倒是不少,你也不嫌脏,要不要帮你问问她出台价是多少?你好过过瘾……”
剩下的半截话被他兜头砸下来的巴掌打断,脸上火辣辣地疼,他连扇三耳光,次次用了全力。
指印烙在她白净的脸上,精致妆容乱了,嘴角往在渗血,她怔了一下,想象过他的反应,没想到会是这种,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脸上的疼痛提醒她此刻的羞辱都是眼前的人和徐好造成的,那就都下地狱好了,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敢打我?你能承担多少后果?”
他冷冷看过来一眼,眼睛里是纯粹的厌恶,没有丁点儿害怕,“随便。”
纪茉莉恶毒的诅咒到了嘴边,看到有人走到楼梯上,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捂着被打的脸,哭的梨花带雨的跑开了。
陈路杭看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轻嗤一声,越过来人复杂的眼神走回教室。
……
当天下午,纪茉莉的母亲来学校大闹,坚持要让校方严惩陈路杭,班主任老吴不住扶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俨然明白孔夫子的名言,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大姐,比十个小人还难缠。
老吴把陈路杭叫去办公室,徐好耷拉着脑袋眼神空洞的看着桌面,白子钰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偏头看她,“别担心,全交给我。”
她抬睫看他,清凌凌的眸子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音色很低,轻喃道:“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直觉告诉她陈路杭打人这件事可能跟她有关,负罪感袭来,颓丧又挫败。
“别想那么多,全交给我。”他还是这句话,陈路杭一直都没有回来,白子钰课间去校内超市买了糖果和巧克力,路过冰柜的时候,想了一下停下。
少年穿过人群窗外的光穿透玻璃洒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难挪眼的金光,他踏光走来,散去一片阴霾。
他从兜里往外掏东西,巧克力、水果糖,最后变魔样的从外套里拿出来一个淡黄色纸盒。
——是曲奇牛乳口味的冰淇淋!
她轻轻扯过一丝笑,有点儿僵硬地接过来,“怎么会给我买这个,你不是不让我吃吗。”
他坐下来,低低沉沉的嗓音:“我觉着这名挺好,甄稀。”
珍惜。
“买来哄哄你,你安心上课,我很快回来。”
白子钰的很快回来,直到放学也没有实现,只有赵希西和她一起回家,连赵平南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有白子钰家的钥匙,想了想还是决定在他家等他,赵希西今晚上情绪也不高,一整晚都没说几句话。
徐好要做东西给她,被她拦下说现在没胃口,等会回家再吃,她也吃不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书本一页也看不下去。
指针指向七点一刻的时候,赵希西开口了:“青橙,你知道陈路杭是喜欢你的吧?”
她手指攥紧指甲掐入掌心,半响后低头嗯了一声,赵希西反而松了口气,扯过一个笑:“他跟你说了啊。” 徐好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那个没心没肺开朗活泼的太阳花女孩,仿佛一霎间长大,也凋落了。
她把在棠山镇那晚发生的事情都跟她说了,毫无保留,停了两秒,郑重地告诉她:“希西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她没有说对不起,那样太侮辱她们的感情了,希西也懂:“幸好你没跟我说对不起。”
“你看,我跟他多像,你不用对我觉得抱歉本来就是我自己想喜欢人家的,人家也没故意钓我,心甘情愿,就得愿赌服输,不过我不认,他早晚都会看见我的。反正也喜欢不上别人,那就跟他死磕到底吧,我偏要把满腔热血洒在他身上。”
三个少年立在树影下,相视而笑,赵平南居中一人抡了一拳。
这事儿还是惊动了白玉肖,白子钰从他那儿要来电话,白玉肖问他原因他也不说,白玉肖无奈叹气只让他注意分寸,这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
电话拨过去,那边很快接通,开门见山说明原因,徐严为反应比他预期的更严重,他直接派人把他们接去纪茉莉家。
他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接过赵平南收集的证据,面色凝重,一沓照片甩过来砸在纪茉莉红肿的脸上,锋利的边角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有丝丝鲜血冒出来,纪母吓得大惊失色,不敢上前询问,也不敢在这他暴怒的时候制止。
徐严为坐回沙发上,冷冷看着眼前这对母女:“吃我的用我的,还敢欺负我家孩子?!谁给你们的胆子?我是平常太好说话,让你们误会,觉得我是心地善良的人?”
纪茉莉也慌了,她没想到他们能请动这个人,他们怎么会认识?没了平日的伪善,眼神不住颤抖起来,不知如何收场。
陈路杭看清眼前的女人,才恍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纪母,她还真是煞费苦心,为了陷害别人,连妈都能造假,直觉她污染了一中的空气。
陈路杭把照片事件和他为什么打人的原因当众交代一遍,听完那些对徐好的辱骂,不止是徐严为连赵平南听到都忍不住想动手,更何况是白子钰,他气疯了,恨不得掐死她,眼睛戾气压抑不住,拳头紧握,徐严为拦住他上前的脚步:“孩子,别脏了你的手。”
纪母踉跄跌退,双脚发软,徐严为死死盯着她,没有任何言语又好像已经把话说尽,纪茉莉自然也感觉到了,这才知道害怕,比怕更多的是浓稠的恨与妒。
当陈路杭把她指使人,把徐好从楼梯上推下的录音曝光,和后来舞会失彩,报复给她寄血兔尸体的事当众铺开,纪母再也不能无动于衷,粉饰太平。
冰凉的手掌落在脸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咆哮道:“妈妈,你打我?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全都是因为她,她怎么不去死!”
徐严为蓦地站起,拿过放在茶几上的茶杯猛地砸过去,热水溅到身上,然后是瓷器砸在地上的清脆声响,男人冷冷下达命令:“十分钟内滚出这房子,明早当众给我家孩子道歉,从哪来滚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