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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二十左右,白子钰回来,见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弯唇笑了一下,“等很久了吗?”
她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跳下来赤着脚跑过来,裙摆飞扬,笑颜如画,“你终于回来了!”
他挑了挑眉,直觉的她今天跟平常不大一样,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哪儿不对劲的时候,小姑娘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往楼上跑。
他配合她的动作,停在练舞房门口,她胸口微微起伏,缓了口气说:“我有礼物送你。”
他跟在后面也想进去的时候,她轻推一把,眼睛里特别亮,像是星辰闪耀,“我让你进来的时候你才能进。”
他点了点头,懒懒散散地靠在墙壁上,颇为期待的看着她,“去吧。”
没让他等太久,大约十分钟左右她应了声,让他进去。
于是,白子钰看到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她穿着她生日时候他送的那件白色镶钻舞蹈裙,乌黑长发被她挽成丸子头,逆光而立对他灿笑,细白天鹅颈下是线条漂亮的锁骨,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叫不上名字的熟悉旋律响起,她随着音乐为他跳了一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芭蕾。
他的天使坠落人间。
真好。
他曾放任自己在深不见底的沼泽地里沉寂,却捡到了一颗最耀眼的星星。
一曲结束,她微微喘着气,他没忍住几步上前把她拢到怀里,不敢太过用力,又过分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脑袋埋在她颈间,深深嗅了嗅让他着迷的馨香,低低沉沉地问:“怎么会给我跳舞?”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音色绵软道:“嗯,就是想跳给你看,生日快乐白子钰。”
他轻笑出声,肩膀耸动,“好,谢谢你。”
察觉到他抱的时候有些久,她轻推了下,拉开距离后抬睫看着他笑:“楼下还有。”
刚跳过舞的缘故,她额前的发汗湿,剪水双瞳特别亮,挺翘的鼻尖有一层薄薄的细汗,五官漂亮的不像话,一如初见时的惊艳,又比那时候多了亲昵、生动、留恋、依赖。
刚才都没在意,他竟没发现她放在茶几上的礼盒,盒子很大占了茶几四分之三的面积,她跪坐在地毯上看着他,卖关子的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中式、欧式、仿古?她猜不到。
他没怎么犹豫的回道:“我喜欢有你的房子,只要房子里有你,我都可以。”
她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就当她没问,这位哥嘴跟涂了蜜一样,净说好听的。
礼盒是抽绳设计,系在上面的蝴蝶结一解,就平铺开来。
白子钰的瞳孔颤了一下,是她手拼的一座城堡,四层高,泳池、花园、健身房、室内篮球场,样样俱全。全都是微颗粒的积木,色彩搭配丰富,按动开关灯全亮了,特别漂亮。
他皱了皱眉,形容不上来这一刻的心情,惊喜,心疼交缠在一起,抬起她的手腕轻捏着她的手指,低哑着嗓音:“拼多久了?眼睛累不累?下次别再这样了知道吗?”
她低头看着裙角,不太习惯他信手拈来的亲昵,小声咕哝着:“不累的,从棠山回来开始弄的,每天只拼一小会儿。”
他看着面前庞大的工程劳动量,显然不信她的鬼话,低眸睨她,幽幽地说道:“徐青橙,说谎会长长鼻子,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话?”
她心里一颤,难得有勇气跟他撒娇,冲他晃了晃手,娇娇懒懒地看着他:“好吧,拼了好久,昨晚上熬大夜弄好的,白子钰,我手好酸的。”
心软稀巴烂,面上不显地叹口气,“你说话净往我心窝里钻。”
“你手怎么了!”
也就是在这时,徐好才看见他右手手背上通红。
他懒懒地抬起伸到她面前,冷白手背上猩红一片,他竟然在生日的时候跑出去纹身?
她瞪着他,没好气的说:“你才有恋痛症吧,不疼吗?你纹的是什么鬼东西?”
他气笑了,轻嗤一声,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耷拉着脑袋看自己的手背,懒带着笑:“啧,橙花看不出来吗!”
她定睛细看,果然是橙花,白色的花瓣,浅黄花蕊绿色勾线上色的嫩叶,还有一串鬼画符一样的字母,后面跟着两个字,瘦金体写的:青橙。
她脸一热,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生气,听说刺这种东西特别疼,不自然地问:“那串鬼画符的字母是什么意思。”
他念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德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挚爱。”
指甲陷入掌心,心跳加速,像是问他也像是自问“你现在这样纹,以后遇到真正的挚爱后悔了怎么办?听说洗纹身很疼。”
他面色蓦地一冷,视线黏着她的,“你到底是看不起我,还是太小看你自己?”
她一时语噎,不敢再看他,低头喃喃“我只是怕你会后悔。”
会觉得徐青橙也没有那么好,不过如此。
静默良久,低着头仍能感受到炙热的目光笼罩着她,时间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
最后还是白子钰先败下阵,语气有些挫败无奈,她听到了他的叹息。
“有时候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说出来怕吓到你,不说又怕你不知道,我连咱俩以后埋在哪都想好了,不管咱俩谁先死,另一个都别想苟活,你不在这世上我不想独活,我先死也舍不得和你分开,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我不放心,生同衾死同穴,你总归不能和我分开。”
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踏实,落在实处的感觉,想到什么又皱眉,斥他:“呸呸呸!今天你生日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他低低嗯了声,眉眼带笑地看着她:“这不是有你保佑我么,小观音娘娘。”
“——你又取笑我。”
“这不是取笑,芸芸众生,佛化不尽渡不清,你一应,我这一生的苦厄才算是了了。”
“苦尽甘来,不在我,在你。”
……
“那两个字是你写的,还是……”
他故意逗她,“哪两个字啊,”说完作势抬腕看了一眼,哦了一声,“你是说青橙吗?”
毫不意外的换来女孩一个白眼,他低低地笑,默了默,“还能是谁?我的字你认不出?”
“……”
赵平南打来电话说他们到了,徐好也没在耽搁跑到洗手间换好衣服,他支着腿懒靠在玄关柜前,见她走过来自然地躬下把那双白色帆布鞋放在她脚边,耷拉着眼皮看她换上。
出租车驶入车流中,车窗外的景色一帧帧变动,手肘撑在车窗上偏头睨向她,高高挽起的丸子头滑下几缕碎发贴在细白的颈上,黑与白冲撞中异样的野性美,乌黑发丝间隐约可见一朵小小玫瑰,金属质地,做工很精细。
徐好察觉到发间传来的触感时,不解地看着他,乌黑长发随着他解发圈的动作倾泻而下,扑满后背,他隐约嗅到玫瑰牛奶的香味,眼皮轻跳了一下。
她伸手捋了一下头发,仍是一脸问号,温暖的音色说指责的话,明显没有那种旱人的力度:“干嘛呀你。”
黑色皮筋绕在他冷白色骨节分明的指节上,发圈上的金属小玫瑰栩栩如生,光照下和他的手竟意外的配,他把腕上的表解下,放在裤兜里,手腕上取而代之的是那只从她发上抢来的发圈,此刻正和那根红绳挨着,再难分离。
风从半开的车窗往里灌,呼呼作响,比之更甚的是她压不住狂颤的心跳,怕被他听见,又欲盖弥彰地往边上挪了挪,贴在车门边,白子钰以为她是生气,没脸没脸地轻哄着:“好了,别气了,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行不?”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种难言女孩心事,干脆不理,见人家不乐意搭理,他又往旁边探身去看她的脸,“等会儿吃完饭就去给你买新的补上,赔你一百根行不?我生日呐,给个笑脸呗?嗯?”
她又偏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腕,纹身、发圈都是跟她有关的东西,她有点儿懂他的意思了,他从不屑开口说一些承诺,不是不屑,只是他宁愿去做,让她自己去感受,他有一颗这世上最赤诚的真心,那些不愿轻易付出的东西,全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第49章 我们回家吹蜡烛
南杭某高档会所。
他们进去的时候,大伙儿早都已经到位,岑今山先看见他们,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于是几道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
包厢里的射灯打下来,照在他们身上,俊男靓女,赏心悦目,不知是谁说了句:“怪不得人都说看美女长寿,果然是秀色可餐啊,你看那腰那腿怎么长的,啧,腿玩儿年啊。”
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嘘了一声,使眼色道:“小声点,你调侃白公子他可能不会跟你计较,敢把眼睛乱放他旁边那位身上……”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鹿森不以为意,嗤一声,“有那么宝贝?!”
议论的两人是跟他们一个篮球队的,平时关系还行,是以他们听说白子钰过生,想过来的时候赵平南也没好拒。
他们讨论的声音不大,也没引起谁的注意,所有人关注的点都在徐好和白子钰身上。
徐好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卫衣配粉色珠光纱裙,恬静淡雅的衣服她穿起来特别好看,盘靓条顺,全靠一身好肌骨撑着。
白子钰还是万年不变的黑白主色,黑色嵌边卫衣搭白色卫裤,脚踩某品牌最新款联名球鞋,酷boy,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冷,只要徐好在他视线范围内,他的目光就不会在落在别处,跟黏在她身上一样,岑今山觉得赵平南形容的很贴切,就跟饿了好几天的狗看到热腾腾的肉一样。
话糙理不糙嘛。
寿星来了,意味着可以开饭了,赵平南语气不爽地问他好意思让大家等着吗,到底是谁过生,本末倒置。
白子钰一脸坦然自若,还不忘在徐好坐下前伸手拉一把椅背,“人不都说寿星最大么,你多等会又怎样。”
赵平南坐在椅子上,气笑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行,我不跟非人类说话还不成么,哼,真牛逼啊,谈恋爱谈的连物种都变了。”
他弯唇笑了笑,拎起转台上的玻璃器皿给她倒了一杯橙汁,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说:“不好意思,是我让你羡慕了。”
本来只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平南走心了,尤其是他刚才就看到了他手上的纹身,复杂难言的情绪占满心头,他问自己羡慕他和青橙吗,答案是肯定的,会妒嫉吗,倒也不至于,他还不屑。
徐好不习惯和他在公共场合太过亲昵,于是在白子钰第N次帮她夹菜的时候,她悄悄地拽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管她,知道她脸皮比纸还单薄,他低笑了声,不再勉强,随她自在。
陈路杭瞥见他手背上的纹身,“什么时候弄得?”
“上午。”
朱晓良嘴里啃着鸭锁骨,含糊不清地说:“做的什么图,高考后我也去弄个。”
他伸直手,看着自己的手背,眉眼带笑的说:“橙花。”
众人意味深长的哦声起哄,徐好的头低的不能再低了,恨不得原地找个洞钻进去。
陈路杭睨着她,评价道:“很漂亮。”
白子钰眉头一皱,赵希西心说,夸花儿还是说人呐。
他们定的包厢里是一体式,聚餐、唱k、麻将、台球桌,一应俱全,饭后,俩姑娘结伴上洗手间,赵希西磕起正主CP,“他腕上带的那根发圈怎么那么眼熟呐,在哪见过来着,哦,想起来了,在你头发上。”
徐好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就会取笑我。”
“我冤枉,你搞定的可是全校,不对全区女生的梦中情人,你上辈子一定是个行善积德的大善人,所以这辈子才有这样的福报,你暗恋多年的人也刚好喜欢你。这才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听到这里,徐好多问了一句,“你跟陈路杭怎么样了?”
提到这茬,希西忍不住吐槽,叹气道:“嗐,别提了,人家就是一心去往西天求取真经的圣僧,我就是那有劲没处使的女儿国国王,人家根本不吃我这一套。”
徐好扶额笑,“有这么夸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