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三天之后,我不来看你了,你就来接接我。”谈穗顿了一瞬,似乎在叹息:“许晏清,如果不遇见你,我可能也就这样平静的过一生了。可是你来过,结果还是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过得太孤单了。”
“再也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安静的陪在我身边开解我了,在你之后,不会有别人了。”
“许晏清。梨花将开了,可你没有回来看。”
谈穗一股脑的说完,一片寂静,唯剩一声叹息。
“许晏清。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希望这个世界再也不要有黑暗的角落了,不要再有牺牲。”
谈穗说完着最后一句,沉默了半晌,终于从怀中拿出那个盒子。是许晏清拿来存婚书的那个,谈穗把两张纸叠在一起,整整齐齐的搁置在盒子里。
那个盒子,最后埋在了许晏清的衣冠冢前。
三天后。
没人知道谈穗是怎么把警察找来,而且是专门的调查小组,特警和武警一起出动。
凌晨两点,在任筑准备将孩子们运上船离开普生岛的时候,周遭迅速涌出一群全副武装的武警。任筑瞠目看着,却也反应快速,一把将身边的谈穗拽到身前,用枪抵着脑门。
出奇的是,谈穗不意外,甚至像是有意的,要成为他们的诱饵。
武警趁机迅速登船,动作敏捷有序,干爽而利落,搜寻人质位置。不一会儿,就已经将其他人羁押起来,将孩子们护在圈内,保持在原地不动,因为谈穗还是人质,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这边三个队员同任筑对峙,为首的特战员不觉声色的对准目标,悄然对准了藏了大半个身子的任筑。
“队长!”爆破手知道他们的队长准备瞄准射击,连忙叫住:“他手里有炸弹!”
海风有些大,谈穗的头发被吹得不成样子。
任筑粗狂狰狞的声音不断落在谈穗耳边:“你们把枪放下!”
“任筑,如果你现在松开人质,回去还能从宽处理。”
“我不会信你们的鬼话!”
任筑情绪愈发激动的嗓声落在谈穗耳中。不能再拖了,任筑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炸弹,他死不足惜。可这船上,有孩子,有一众特战队员,他们都不该死。
谈穗十分安静,不喊不闹,甚至不害怕,只是眸中有一种坦然,果决的坦然。
“你们再不放下枪我真的摁下去一起死了!”
谈穗阖起眸子,有什么顺着眼角流下,逝而无声,她莞了莞嘴角,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
院子里的梨树……花圃里的红豆和落新妇……衣冠冢前的婚书。
许晏清,我虽然没能平安,可我为你、也为自己豁出去过一回。
我没想过要成为伟大的人,我只是,也有点想你了。
人如草芥平凡渺小,也有信念坚韧不息。
一瞬间,在无人能反应过来的速度之间。谈穗以迅雷之势一手抢过任筑手上的装置死死攥在自己手里,几乎是同时,右手握过他的枪转了个方向抵在自己的喉间。
瞬息之间,‘砰’得一声,枪声响彻在海面上。
子弹穿过纤细的脖颈,也射进了任筑的脖子。
特战员瞠目,谈穗面色淡然,渐渐阖上了眸子。冲击力使然,她的身子重重的往后坠去,如同院子里下坠纷飞的梨花,掉进了身后沉蓝的海面。
一鲸落,万物生。
…………
谈穗的离开突然而寂静。
只有邻居家的刘婆婆,路过谈穗家门口朝里看时,同人感叹过。
“最近怎么没见到谈家丫头坐在院子里了呀……”不知是哪位婆婆问起。
“谈家的丫头呀……”刘婆婆看着院子里长高许多的梨树:“看着这么胆小,从没有吼过一句嗓门的孩子,苦了一辈子了。”
“我看着他们兄妹长大的,丫头天生右边耳朵听不太见,上小学就给不懂事的小孩儿欺负,没有爸妈,老师也不管,只能静悄悄退学回了家。所以那丫头也不怎么识字,只简简单单的认识几个字。”
“后来谈家小子去当兵了,丫头一直在家等着。等着等着,哥哥也回不来了,丫头没哭过,也没笑过。后来和外面来的一个小伙子,长得很高大,我记得他,他经常给我家买东西,让我帮着照看丫头。”
“那段日子,我见丫头笑过。再后来丫头离开过岛上一阵子,没多久又回来了,常常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我细瞧着不对劲,想介绍个小伙给丫头,让她成家,安稳些。”
“可是丫头和我说,她结过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小伙子。”
“再后来的那段日子,丫头又不见了,一个月才回来一回。院子里常常空荡荡的,花圃里的花都蔫了,”刘婆婆说:“我以为丫头出岛和她对象过日子去了,谁成想……谁成想是跑到天上去了。”
丫头跑到天上去了,许是有想念的人。
许晏清,你记得要接穗穗,抱抱她。你不在的日子里,穗穗受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