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我把刀插在他心上，顺便还撒了把盐，心中竟隐隐的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刘言飞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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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夕，下雪了。
寒冷刺骨的风把窗户吹得作响，外面月光和雪色交相辉映着。
爸妈坐在客厅里看春晚，我窝在被子里玩着手机。
班级群里热热闹闹的，我随意点开成员列表，诧异地发现了夏江也在群里。
我望着他的头像，犹豫了很久，终于按下了好友申请键。
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像是花费了我很大的力气，让我患得患失。
我打开微博，心不在焉地刷着，花花绿绿的图片却压根入不了我的眼。
“叮。”
心悄悄吊了起来，我慌忙退出微博界面，重新进到Q/Q里。
“已同意您的好友申请。”
唇角悄悄弯起，我激动了一会儿，点进了他的空间，动态只有不到五十条。
夏江近期动态都是分享英文电影或者书籍的，而后面大多是他大学时期发的。
他几乎不会配什么文案，都是简单的图片。
我一条一条仔细地翻看，贪婪地浏览着他过去的痕迹。
滑动的指尖突然停住。
照片里，是一副对戒，简洁又精致。
评论里充满了祝福和玩笑，夏江每条都有回复到。
-江哥，什么时候把嫂子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夏江：看看照片就得了。
-这是毕业就要结婚吗？呜呜呜，羡慕了。
-夏江：如果她愿意的话。
……
望着屏幕上的字，我突然陷入到一种焦灼和嫉妒的情绪里，心头仿佛压着巨石，牢牢地锁住我。
他只是一个平常的靠近，就够我回味揣测很多天。
在他没有任何感知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在幻想和他有无数的可能，像在导演一场无声却又浩大的爱情电影。
但再多浪漫的情节或是台词，结局只能是销声匿迹。
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但是这样的情感在日复一日的压抑和患得患失中，越发汹涌起来。
我关上手机，耳边是电视剧里传来的欢笑声，而我用手挡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涌出。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二零一三年了……”
主持人字正腔圆又欣喜地播报着。
望着有些破旧发白的天花板，我想起去年除夕之夜，我和夏江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头顶是漫天绚烂的烟花。
我坐起身来，穿上了羽绒服。
“快转钟了，去哪里啊？”妈妈错愕地看着准备出门的我。
我语气尽量装得很轻快：“程玉约我出去过除夕之夜，就在家附近，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没等她回复，我就急冲冲关上了门。
雪已经停了，空气中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我裹紧羽绒服，小步小步地走在空荡又漆黑的路上。
还是一样的长椅，一样冰冷的湖面。
我用手套随意地扫下长椅上的雪，坐在上面哈着白气，瑟瑟发抖。
如果有人路过，说不定会以为我是神经病吧。
我期盼地四处张望，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夏江也记得去年的除夕，记得小心翼翼安慰他的我。
然后，出现在这里。
心中小小的火苗，在屏幕上时间变为0时0分的时候，终于悄然熄灭。
熟悉的鞭炮声和烟花声准时地出现，但奇迹不会。
手机不停地在振动，群里大家互相发着新年快乐，夏江也是其中的一员。
我站起身来，编辑了一句“新年快乐”发出去，然后迅速被潮水般涌来的消息淹没下去。
-
离开学还有五天，这几天我把夏江在空间里推荐的英文电影全都看了一遍。
他的四十五条动态，被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直到害怕被他发现我去他空间的频率太高，才作罢。
夏江喜欢看柯南，于是我把他发的一张柯南的照片，设置成了屏保。
开学后，日子照旧平平淡淡地过着。
学习，吃饭，睡觉，还有暗恋夏江，就是我每天乐此不疲的事。
但有一件事令我有些惶惶不安。
前段日子，妈妈早早地开了工，爸爸还在休息，但是手机总是响个不停。
只要我在周围，他就神色慌张地立刻挂掉。
敏感的我脑海里顿时想到了“出轨”两个字，毕竟从前我去汽配城找他，就听见男人们围在一起自豪地讨论又睡了哪个有夫之妇。
手机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我冲过去抢下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的却是男人的声音。
“温长平，终于敢接电话了？老子告诉你，那笔钱……”
爸爸恼火地抢走手机挂断了。他铁青着脸，眼神闪躲却大声呵斥着我。
我眼神冰冷地望着他：“什么钱？”
“不关你小孩子的事，”他披上外套，气冲冲地往门口走，“别告诉你妈！”
我是一个乌龟，我害怕有可能出现的灾难，于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对妈妈说。
好像这样，就可以粉饰太平，就无事发生。
第13章
四月初，学校通知将在月底举行文艺节汇演。
一向喜爱这种活动的何老师自然是要求我们班出节目的。
“温荔，”文艺委员程洁拍拍我的肩膀，笑容迷人，“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觉得表演英语短剧挺不错的。”
我向她身后望去，班上三个女生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后面，同样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啊，英语短剧啊…嗯…挺好的呀。”
程洁一听，脸上立马绽放出兴奋的光芒：“是吧！就知道你会喜欢！作为英语科代表，你肯定得为节目出一份力吧。”
她眨巴着眼睛，俏皮地看我。
手指僵硬地捏住笔身。
我一向是害怕这种场面的，让我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上台表演，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不好意思啊。”我声音不由得黯淡下来，“我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
程洁的笑容淡了下来，盯着我的脸，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
站在后面的胡蓓拍拍她的肩膀，明明还是挂着笑容，语气却透出嘲弄：“算了吧，别找她了，反正她平时也不乐意和我们一起玩儿。”
另一个女生也附和道：“对呀，人家只喜欢学习。”
我的脸开始微微有些发烫起来，难堪地低下头装作并不在意。
不管是高一还是高二，除了程玉和张慧彤，我就没有其他比较熟悉的女孩子了。
偶尔前后左右有女生们围坐在一起聊天或者是玩游戏，我一边低头做着作业，一边心里隐隐地憧憬着能成为她们当中的一员。
但是好像已经失去了主动交际的能力，每次我都对自己说“算了，我过去的话，会很突兀，会很尴尬。”
于是我一直安心地待在自己小小的圈子里，妄图有人主动踏入。
程洁看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我，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转身离开了。
眼前的书本良久没有翻页，我垂着眸，脑海里闪过迷茫和失落，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冰凉的玻璃突然贴在我脸上。
我有些怔愣地抬起头，看到程玉拿着水杯对我笑，整个人看着活力又元气，满满生命力的感觉。
“程玉，你喜欢我吗？”
“靠！”她惊恐地后退两步，眼睛睁得圆圆的，“你干嘛啊？温荔，你冷静一点，你不会真的被钟思掰弯了吧？”
刚好路过的钟思：“......？”
我拉着她坐下，被逗笑了，心里的阴霾渐渐淡了一点。
“不是这个意思。”我嗔怪地揪了一下她的胳膊，“就是…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意思的人，你跟我当朋友，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啊。”
“嗨！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程玉夸张地摆了摆手，然后伸手拍了拍我的头：“你脑袋瓜子里面一天天的想啥呢？你多有趣多可爱呀，不然我干嘛委屈自己跟无聊的人玩儿呢？”
心里一股暖意晕开。
“呜呜呜，程玉，我真的要爱上你了。”
“……你不要过来啊。”
我和程玉笑嘻嘻地打闹着，后排的杨宥林无语地看着我们抱在一起：“喂，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点影响啊？”
自从上次平安夜那件事之后，他很少再主动找我说话了。
基于不想再失去一个比较“熟悉”的朋友的想法，我还是自然地和他过了几嘴。
第二天下了课，我如往常一样去夏江办公室拿试卷。
敲了门进去，看见程洁正站在夏江办公桌前，两人正低着头拿着一沓纸说些什么。
“夏老师，我来拿试卷了。”
“好，稍等。”夏江放下手中的纸，起身在文件柜里翻找起来。
我好奇地垂眸看向桌上的纸，发现是英语短剧的剧本。
程洁察觉到我的视线，开口解释道：“这是我从网上找的剧本，我们几个英语水平也不好，就找夏老师帮忙修改一下。”
本来以为自昨天的事情后，程洁不会再理我了，所以刚才我并没有跟她打招呼。
此刻她率先友好地开了口，我为自己的小心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知道说什么，我只能静静地朝她微笑。
夏江重新坐下，把试卷递给我，我无意触碰到他微热的指尖。
顿了一下，我转身准备出门，心里像偷吃了糖果一样泛着微微的甜。
接下来两天，路过卫生间旁边的空教室时，我都看见在排练的程洁和其他几个同学。
但奇怪的是，五次里有四次，夏江都在里面。
难道不光是帮忙改剧本，夏江还顺带着成为了指导吗？
“温荔，你是不是尿频啊？”
当我今天第八次拉着程玉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程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叽叽喳喳，装作不经意地朝教室里看去。
几个女生手忙脚乱，又要顾着表演，又要念着磕磕绊绊的台词，显得些许生硬。
夏江拿着剧本，清瘦修长的身影时不时地穿梭在她们中间指导着，表情专注，没有任何不耐烦。
程玉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怎么，你对表演有兴趣啊？”程玉开始怂恿我，“我觉得你英语口语很不错，念得比她们好多了，你去参加一下呀。”
想到自己站在台上僵硬又紧张的样子，起起伏伏的心动又被浇灭下去。
“还是算了吧，我…不敢。”
“唉。”程玉握住我的手，小孩一样上下摆荡，“温荔，你就是总顾虑太多了。如果你想，就去做，事情没你想得那么恐怖。”
“要不是我对表演没兴趣，口语也差，我就上了，看起来挺好玩儿的不是吗？”她盯着里面被自己表演逗得笑弯了腰的程洁，“高中学习这么枯燥，留下这种回忆挺不错的。”
我细细地想着程玉的话。
在我平淡又无趣的日子里，我也曾渴望能拥有更多有意义和快乐的回忆。
现在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摆在我面前。
而且这样的回忆，将会是和他共同度过的。
“那我，”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去试试吧！”
“GOOD！”
程玉高兴又欣慰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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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在地上不断地划着圈，我坐在凳子上扭捏地偷看不远处的程洁。
杨宥林用脚轻轻踹我的板凳，我心不在焉地回头。
“别扭了。”他似笑非笑地看我，“桌子被你晃得看不了书了。”
“啊？”我赶紧坐直。
杨宥林不看书了，身子向后一靠，双手抱着肩膀：“说吧，怎么了？”
语气自然得好像他是我的心灵导师。
“诶，”我索性装作随意地问他，“如果我去演英语剧，你觉得能看么？”
胸口像有小丑在跳舞。
明明那时在程玉面前信心满满地决定要去做，但是现在真的让我再去找程洁，我又觉得自己很奇怪。
我承认，我有点想逃避了，所以准备给自己找一个不去的理由。
只要杨宥林说出类似“就你？你也不怕被笑掉大牙。”的这种话，我就立刻放弃。
“那天程洁来找你，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种活动吗？”
“人偶尔也会想突破一下自己嘛。”我心虚又理直气壮地朝他喊，“当然了，我知道你肯定也不看好我去对吧，那我干脆放……”
弃字还没有说出口。
杨宥林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然后就朝着程洁的背影大喊：
“喂，程洁，温荔找你有话说！”
来不及阻止他，程洁已经诧异地回了头。
班上几个女生也纷纷望向我，包括程玉和张慧彤。
她们一个眼神有些道不明的暗淡，一个带着看热闹的嘲弄。
没有机会细细地去想她们眼神中的含义，因为程洁已经一脸问号的走到了我面前。
“温荔，怎么了？”
我悄悄又恶狠狠地瞪了杨宥林一眼，他露出无辜的笑容。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只得局促又尴尬地开口：“程洁，那个……你们的英语剧排得怎么样了？还缺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