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好——橘珞
时间:2022-06-13 08:34:53

哪知对方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江槐絮皱眉,素白的手尴尬地放在半空,门外的风冻得手有点僵。她抬了抬眼,才注意到对方被墨色西装裤裹住的一双长腿。
奇怪,外卖工作者的服饰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江槐絮抬头看去,声控灯灭掉的前一秒,她看清来人的模样。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像是融入深色的阴影里,抿直的唇线、沉默的嘴角无一不彰显成熟的气质。
他个子很高,江槐絮得仰头才能和他对视。她的右手还放在门扶手上,只干巴巴地说了句:“是你啊。”
谢淮则打量了一眼,江槐絮神色惨白,睡衣外穿了件加厚的玉桂狗睡袍,帽子扣在头上,两条长长的小狗耳朵耷拉在两侧,和她蔫巴的表情两相对应。
他正欲说些什么,声控灯忽地亮起,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两个人循声看去,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问:“江先生是吧?您的同城外卖。”
江先生?
谢淮则扬眉看向江槐絮。
江槐絮愣在原地,目光转到谢淮则的脸上。她心说,单身女性独居,具备点防人意识还是挺重要的。
她还没认领,谢淮则已经接过并跟那人道谢。
江槐絮最后还是把人请进了家里。
“不是让你等着吗。”
茶几上一杯透明杯子的水已经空了,谢淮则重新倒了热水,又递给她。
江槐絮有点心累,她哪里猜得出小男生的意思,况且当时她也点着外卖了。
她捧着热水,一脸无辜:“我都生病了,你居然还趁机凶我。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会来啊。”
话落,她才意识到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委屈。
“姐姐。”
他轻声唤她,语气有点不耐烦,又暗暗夹着难以察觉的无奈。
“我快二十四岁了。”
江槐絮怔住,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心底又隐隐升起几分奇怪的期待感。
“以前我打架都是你给我包扎,发烧也是你陪着照顾。”
“所以,这次换我来陪你。”
好的,白期待了。
他这话说的真就像小时候你照顾我,所以等你老了病了我也会同等程度对你好。
江槐絮仿佛听见她许久没有萌生的少女心破碎的声音。
“那没事了,吃药吧。”江槐絮略过那些话。
“……”
谢淮则拿出体温计给她。
噢,流程忘了。要先测体温才能吃药。
江槐絮深吸一口气,听话测起体温。
38.1℃。
江槐絮认命地吃了退烧药。
谢淮则问:“吃饭了没?”
因为生病,江槐絮甚至感到一阵反胃,“没胃口。”
“还是得吃点,你先去休息吧。”谢淮则走过来。
江槐絮现在是真的虚弱,吃完药后副作用上来,愈加使不上力,只好先回房间歇会。
她侧躺着,紧闭双眼。谢淮则帮她掖好被子,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脸颊,温度灼热。
灯关的一刻,江槐絮从被子后面探出头,眼睛睁开一道缝,望着谢淮则的背影,蓦地又想起那句话。
“姐姐,我快二十四岁了。”
她重新闭上眼睛,睡意迟迟不来,但记忆却掀开一条缝,主动输进她的意识里。
高中周末放假的时候,谢淮则发过一次烧。
那天王阿姨请假,江槐絮便叫了外卖,她去叫醒谢淮则起床吃饭时才察觉他正发着热。烫人的温度吓得江槐絮饭也不吃了,二话不说打车送人去医院。
进了医院,江槐絮架着个比她高的男孩子一通乱走,挂号的时候谢淮则才幡然清醒。他眼神吃惊,不可思议地盯着江槐絮干净清秀的侧脸,然后下巴朝向等候区的人,“你看一下那边。”
江槐絮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附近全是生病的小孩以及陪同家长,普遍年龄比较低,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讶然问道:“你不是未成年吗?”
“姐姐,我十六岁了。”谢淮则说不出是生病还是无语,喉结滚动,只觉说话有点困难。
江槐絮眨了眨眼:十六岁怎么了?你还比别的小孩多出优越感了?
“十六岁早就不挂儿科了。”
“……”
真是糟糕的回忆。
江槐絮把脸蒙进了被子里。
药的后劲上来时,江槐絮彻底昏睡过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被人叫醒。
江槐絮没睁眼,身上出了点虚汗,室内的温度不知什么时候被调高了点。
谢淮则唤她起来吃饭。
她模模糊糊地坐起来,睡觉前把睡袍脱了,这会儿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被子滑落,米白色的衣领微松,露出两条深陷的锁骨,睡衣贴着白皙的肌肤,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谢淮则触电似的移开了视线,喉咙有些干,随手捡起一旁的蓝色睡袍。
江槐絮刚掀开眼帘,不料视线全然被衣物遮盖,她裹着衣袍露出头来,谢淮则已经走出房间,只留下一句话:“给你煮了面。”
出了层薄汗,江槐絮这会儿觉得已经好了不少,体温一量,降到低烧状态。
谢淮则的手艺精进了不少,只煮了一碗番茄面,上面洒了些葱花,整体卖相看着不错。她的食欲被拯救,很快把面吃完,拿纸巾擦嘴的时候还不忘夸他:“小谢很有下厨的天分。”
谢淮则不紧不慢地回:“小谢一般不下厨。”
江槐絮突然想起来她家能吃的食材好像只有面条,属实难为谢淮则了,连续喝了几口水,才道:“那能吃到你煮的面,是我的荣幸。”
谢淮则没回复,江槐絮当他默认了。
大男生也是男生,果然比较好哄。
谢淮则没在她家待多久,江槐絮在他走后,听着歌又睡了个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退烧,汗黏稠地贴着身体。她火速去洗了个澡,走出来时一身清爽。
正巧门铃响起,她开始狐疑是谢淮则来探病。
然而她从猫眼看了下,发现并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缓慢升起一缕失落。
“2702的江先生?”外卖员看了眼单号,“是你的吗?”
江槐絮记得自己没点外卖,疑惑了一会才应道:“是我。”
同他道谢后,江槐絮拎着外卖关门。拆开包装袋,备注一栏赫然有一串文字:下午要出差,给你点了晚餐,记得按时吃,退烧了跟我说一声。
江槐絮顿然醒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当即给谢淮则发信息:【谢谢啦,小朋友。】复又打字:【退烧了,好多了。】
她发完信息才继续拆封,最上面是一盒新鲜的草莓,下面的包装盒里装着的是猪肚鸡汤饭。
嗯,就是说还挺补的。
补得她晚上都睡不着了。
十一点钟,聊天框弹出信息,谢淮则回话:【不客气。】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没一会儿,江槐絮又收到一条信息:【刚开完会回到酒店。】新一年的第一天,出差就算了,是什么会还要开这么久。
江槐絮一边追剧一边看手机,啪啪两下打字:【那你早点休息。】像是读懂了她的内心独白,谢淮则回:【有应酬,所以有点晚。】看到这句解释一般的信息,江·宇宙钢铁大直女·槐絮:【辛苦了。】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十六岁也可以挂儿科,他绝对是嫌丢人!
 
第11章
 
另一边,高层酒店的落地窗宽敞明亮,隔绝了车水马龙的声音,只能看到城市的灯影浮动。
谢淮则看到信息时没忍住低笑了一声,窗面映出他含笑的面容,他抬起眼,压抑了点嘴角的弧度,把手机撂下,准备洗澡。
洗完澡出来时,江槐絮又给他发了条信息,光看文字谢淮则仿佛就能想象到她说这话时的神色,卸掉了长辈的名义,焦躁的时候蹙眉敛目,语气还有点埋怨和嗔怒。这么一想,她的面容在脑海逐渐生动形象起来。
江槐絮:【都怪那碗猪肚鸡汤,我睡不着了!!】一条干毛巾挂在脖子上,谢淮则单手打字,冷酷拆穿她:【姐姐,讲讲道理,分明是你今天睡的比较多。】江槐絮活像个无赖,快速按输入法,看也不看光速发过去:【陪唱。】她对自己的打字水平极其信任,退出屏幕时,脑子一闪,再看回去才发觉错字了。
重新回到小窗,敲出正确的两个字,正准备发过去时,谢淮则的信息便出现在聊天底部:【陪你听歌行不?】
【陪唱怕拖你后腿。】
江槐絮看着两行字,唇齿溢出笑声,想了想,在拿来解释的“赔偿”两个字前输入:【那就当赔偿了。】
过了一会,对方发来一起听歌的链接。
江槐絮点进去前看了眼,歌曲名是《My Only One》。
她忽然想到自己指不定是患了发烧后遗症,否则怎么会在那一瞬间,蓦地感觉余热未褪,两颊发烫。
——仅仅因为歌名里的三个单词。
江槐絮又想。
也许只是随便点开的一首歌。
她注意到谢淮则的id是April17。
四月是什么意思?
以他的性格来看,估计是四月份注册网易云用户,所以顺理成章就取了这么个英文名,那阿拉伯数字可能是因为id重复所以随便加的吧。
她觉得分析得很到位。
电视机还在播着狗血的肥皂剧,江槐絮拿遥控器关掉,很有仪式感地戴上耳机。
男女合唱的英文歌曲缓缓流入耳膜:
“You are my only one,你是我独一无二的挚爱,
It\'s just there\'s no one else, ouh, uoh,世间无人与你相匹……”
不知道是歌词的缘故,还是耳机的另一头是他,江槐絮莫名有点慌乱。
一首歌听完,谢淮则问:【要不听你的歌单?】江槐絮回了个“好”,然后在自己收藏的歌单里面随便找了个,随机播放模式为他们挑选了一首歌。
江槐絮看着播放器蹦出来的《I\'m Yours》,陷入了沉静。
歌是没问题的,但她怀疑自己有问题了。
她不禁猜测谢淮则会不会多想。
手机定位开着,两人一起听歌的页面上显示相距960公里,一起听了五分钟。
她没有回微信,直接在边听边聊这里发了个“谢谢你陪我听歌”的表情,然后文字聊天:[槐序:你出差去哪?]
[April49:渡城。]
江槐絮恍然。
[槐序:好玩吗?]
[April49:今天没玩,改天有时间去逛逛。]
[槐序:我没去过,所以有点好奇。]
歌曲的音量忽然减弱,她以为是谢淮则暂停了,刚点进去页面,就听见谢淮则的声音清晰传来:“想去?下次和你去。”
江槐絮仔细一看,才发现文字旁边的语音标识。
是她落后了,这软件居然还有实时语音。
江槐絮礼尚往来般回了个语音:“其实也不是很想去,但如果有时间,可以考虑下。”
说完,她感觉有点口干舌燥,连忙喝了口温水,贝齿不自觉地轻咬着下唇,天知道她刚刚有多淡定说出那句话,现在就有多紧张。
像是过了许久,又好像是只有几秒。
一声提醒,她又收到了一条信息,她按耐住变幻的心,稍微冷静下来,才抓起手机看,是文字内容。
不是语音。
又有一丝微弱的失落涌起。
但是看清内容后,江槐絮的情绪瞬间多云转晴。
[April49:那如果有时间的话,姐姐务必要第一个想到我。]
一来一回的话语似乎默契地达成了某种约定。江槐絮觉得她的心绪恍若窗外的一滴雪飘飘浮浮,最后落定之际,悄然融化。
后来到底听了几首歌,江槐絮根本没算清,因为听着听着她就睡着了。
音乐软件开了一夜,到第二天她随意看了下,听歌时长是9个小时,然后直接顺手将应用从后台划走。
休息了两天,江槐絮重新回到岗位,她打算今年提前点时间回家,所以要趁早忙完年前的工作。
如果有“你有没有为工作拼过命”这类话题,江槐絮绝对是有权发言者,每次下班回家,只觉得手和肩膀都酸痛不已,就连夜里做梦都是她穿着棉袄,扛着重量级的相机到处跑的场景。
江槐絮拼命模式开启后,朋友圈也成了互不打扰的状态。谢淮则似乎比她更忙,两人自上次听歌后就很少联系。最新一次听说与他有点关联的事还是在微博上,她空闲时上网冲浪,碰巧刷到星邃的那款游戏要在年后上线手游版。
她仔细想想,谢淮则忙的应该跟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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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渡城某商业酒会上。觥筹交错,光影迷离。
谢淮则单手抄兜,斜倚着吧台,一副散漫轻闲的姿态,但眉眼清冷,神色漠然,无端生出几分凛冽和距离感。
贺尧绕到他身前,喝了口红酒,状似不经意地问:“想什么呢?让我猜猜——”
“该不会是某位美女摄影师吧?”
谢淮则撩起眼皮,朝他侧了侧眸,视线扫过他手里的高脚杯:“喝上头了?”
“我看上头的另有其人。”贺尧嬉皮笑脸地靠在台前,“我还没见过有人喝醉还装脆弱的,做到这份上,也是真绝。”
谢淮则:“……”
“谁装脆弱?”一个男人走近,语气自然熟稔地询问。他样貌精致清隽,西装革履却遮不住眼底的轻傲,是个给人第一观感就格外轻狂不羁的人。
“迟总。”贺尧打了个招呼,又说,“没什么,我就是在给小谢总支个招。”
谢淮则:“?”
众人皆知星邃科技的总裁年纪尚轻,却凭借过硬的IT技术与创新开拓的想法,在众多主推游戏的产业中劈出一条生路,越过坎坷逐步上升。
但创业最初并不轻松,他是那时候认识迟谕的,后来通过合作,两人产生的交集越来越多,交情尚好,也对彼此多少有一些了解。
迟谕猜测性地说出三个字:“白月光?”
贺尧狂点头,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咱谢哥这么多年,还有别人?”
迟谕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惜明里暗里钓了一个月,姐姐依旧无动于衷。”贺尧颇觉可惜。
于是他们就根据“姐姐到底在想什么”进行了一次漫长的讨论,落在别人眼里,还以为是在商讨什么企业大计。
最后贺尧一句话总结:姐姐的想法你别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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