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野又痞——嫁酒
时间:2022-06-14 08:24:29

  拿起包子扯开塑料袋就咬了一口,抬了抬下巴:“你给我告状啊?”
 
 
第4章 
  高二开学第一天,段之愿就注意到他。
  张昱树是高三降级过来重修的,没有担忧学业的沉重神态,整个人反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一众蓝色、粉色、白色里面,唯有张昱树穿着一身黑色。
  T恤上是个被十字架紧紧缠绕的骷髅,裤子和鞋上都带着铆钉,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因为是留级的学生,他们中都是16、7岁的,而张昱树已经18岁了。
  来的第一天他就被班主任作为典型拎到讲台前。
  将他穿着打扮批评的一无是处,他还笑得出来。
  大家还以为他好相处、性格随意。
  可不出一个星期,高三一名女生退学,如果他不重修,正是和他一个班的。
  有传言女生前一天慌张从后巷跑出来,不到半分钟,张昱树也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伤。
  但因没有直接证据,女方又不肯配合调查,校方只能暂时搁置。
  流言蜚语四散,大家都下意识远离他,还有传言说张昱树留级,就是因为这件事。
  可即便是这样,张昱树依然不做任何解释。
  有一次几个人背后议论,不小心被张昱树听见,他面无表情视线锁定其中一个的脸,淡淡说了句:“这么好奇,可以跟我去后巷看看。”
  话一说出口,几个人就被他吓到缩着肩膀不敢抬头。
  那时候,段之愿就在不远处,真真切切在他眼中发现了一丝潜在因素。
  心中陡然出现一个提示。
  他很危险。
  被他那双眼睛盯着,似是沐浴在月圆之夜,血红色的月光中。
  段之愿看着被他一口一口吃掉的包子,垂下眼没敢接话。
  两个包子张昱树几口就吃完了,将垂死挣扎的塑料袋扔在她桌上:“我问你话呢。”
  如果把他们比喻成动物,那一定是狮子与羔羊。
  要么就是猎人与小白兔。
  “老师,交代过。”段之愿声音轻细,引得张昱树微微俯下身,注意力放在她一开一合的唇上。
  唇色红润带着微光,说话间晶莹似鹿的眼睛瞟他一眼又垂下。
  “说,说没写完,得记下来,中午去办公室补。”
  她软弱无力地解释,想证明自己是按照规定做事。
  而且,她没有给他告状的意思,只是如实告诉了班长。
  班长也不敢把他怎么样,这也算告状吗?
  但段之愿不敢问,脑海里一直闪过那个漆黑不见底的后巷。
  “刚才提没提我名?”张昱树问她。
  班级里如同校长亲自莅临一般肃静,他们俩又站在第一排。
  老师没来之前的早自习是最乱的时段,所有人都抬眼看向他们。
  段之愿双手握在身前,宽大的校服被她攥出波纹。
  咬着嘴唇点头:“嗯。”
  “提了怎么办?”
  连名字都不能提吗?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只知道,这个人比胡佳还要危险。
  空气中有无数另段之愿心慌的分子,如果可以,她情愿早上让妈妈帮忙请假,或者晚一点来,避开早自习这个时段。
  未几,张昱树懒洋洋晃了晃脑袋,缓缓开口:“这样。”
  他倾身拿起她的笔记本,目光扫过她娟秀的字体,撕下崭新一页拍在她面前。
  “我那份,你给我写了。”
  段之愿抬眼,眼睫微颤。
  “听见没?”
  “……好。”
  这是让她如释重负的交换条件。
  段之愿赶紧拿起笔,又默写了一遍,踩着第一节 课上课铃交给了季阳。
    第一节课是英语,听写完毕后每组第一位同学下去收。
  这次段之愿连看都没敢看他一眼,弯腰接过后排同学的听写本,快步离开。
  张昱树睨着她慌乱的脚步,鼻间哼笑了一声。
  英语老师数完发现少了一个,问:“谁没交?”
  段之愿埋着头,没敢抬眼。
  “怎么回事?”英语老师不信邪,又数了一遍。
  这下怒火中烧,一拍桌子:“ 谁没交!”
  段之愿的心里压力已经抵达顶峰,举起手:“是——”
  “我没交。”身后响起个慵懒的声音。
  她回头,见张昱树拖着长音,手臂高举着靠在墙边:“老师,我腿断了,晚上回家钻心的疼,根本看不进去书,不会写。”
  “不会写是吧。”老师们最会治这种问题学生了,说:“第四节 下课就来我办公室背,什么时候背下来什么时候吃饭!”
  “得嘞!”张昱树笑着回应。
  午休前,段之愿就听见身后座椅挪动的声音。
  没一会儿,张昱树的身影就从眼前经过。
  宽大的校服拉锁依旧划过她的桌角,他没穿宽大的校服裤子,显得腿又高又长。
  将英语书卷着握在掌心,拖着受伤的腿缓步离开班级。
  段之愿也订了学校的营养餐,刚掀开饭盒盖,胡佳从门外走过来。
  “段之愿,老师叫你过去一趟。”
  顿了一下,似乎还有话没说完,段之愿抬眼瞧她,却见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偏过头离开,什么也没说。
  她没敢耽搁,放下筷子就去了办公室。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张昱树拿着书靠在窗台边,在英语老师一句:“站直了,没长骨头啊!”的怒斥下,才终于将一条膝盖直起。
  她垂下眼,朝王老师的办公桌走去。
  王老师告诉她:“偷拿胡佳MP4的人已经找到了,你不用担心了。”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看向窗口那个人。
  仅仅一眼,又迅速垂下,而后问:“是谁?”
  “赵鑫。”王老师说:“我会找他家长谈谈。”
  居然不是张昱树。
  段之愿皱眉,在心里胡乱猜忌时,目光又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
  少年逆光而立,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他正儿八经地看书。
  眉头微蹙,嘴唇偶尔动一动,应该是在记单词。
  “段之愿。”老师轻声叫回了她的思绪,摆摆手,段之愿弯下腰。
  王老师悄声问她:“张昱树为难你了吗?”
  段之愿微怔,摇头:“没,没有。”
  王老师撇了撇嘴:“你妈妈都跟我说了,你只有在害怕或者急躁的时候会有说话障碍。”
  段之愿垂下眼。
  “老师告诉你,这里是学校,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老师,老师会帮助你。”说完,她找出今早的默写纸。
  两张相同的纸张和字迹,名字却是两个人。
  王老师点了点,问她:“怎么回事?你给他写的?”
  “嗯。”段之愿点头。
  “季阳都跟我说了,你还瞒着我。”王老师说:“你不用怕,以后也不用收他的作业,待会儿英语老师找他谈完,我再找他。”
  段之愿离开时,刚好是英语老师在考他单词。
  老师说汉语,他先翻译一遍,而后再拼出来。
  就这么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张昱树居然就背了下来。
  还一点都没卡壳,用他那副向来目中无人的语气拼出每一个单词。
  刚回到教室,赵鑫就畏畏缩缩过来:“段之愿……”
  她抬眸,赵鑫整张脸都涨成红色。
  她理所当然联想到什么,忽地听他说:“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老师已经批评过我了。”
  不去和胡佳道歉,却跑来跟她说这番话。
  段之愿诧异之时抿了抿唇:“我没关系的。”
  赵鑫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饮料放在她桌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我不用,我——”
  “你收着吧!不然就是不原谅我!”赵鑫强硬将饮料塞到她桌下:“求你了,求你了!”
  说完,快速离开。
  胡佳桌上也有一瓶相同的饮料,只不过在下一秒钟已经被她骂骂咧咧摔进了垃圾桶。
  段之愿无奈将饮料放在一旁。
  重新打开饭盒,听见林落芷背单词的声音。
  她回头:“你怎么不吃饭?”
  “我单词错的多,老师说等张昱树回来让我过去听写。”
  说到这,段之愿忽然问她:“很难背吗?”
  “太难了!”林落芷就要把头发抓散了,拍着桌子哀嚎:“记不住啊!记不住!”
  林落芷问她:“你说这个‘会计’的单词怎么这么难啊,你是怎么背的啊!?”
  死记硬背。
  拿着一张纸一遍一遍的写,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那二十几个单词,段之愿背了一个多小时。
  她不聪明,但她会学。
  不像那些有天赋的人,拿着书站上一会儿,只需要一会儿,就能倒背如流。
  林落芷头上都腻了一层汗,看见张昱树回来,她脸都绿了。
  站起身小声嘀咕:“早上就没吃饭,中午又不让吃,我太难了……”
  张昱树一回去,钱震就抱着保温饭盒凑过去:“树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子回来背课文。”他声音不大,却能准确传到段之愿耳中。
  今早发生的事,钱震也知道,他问:“结巴给你告状了?”
  张昱树拿着语文书,高声道:“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钱震第一次见张昱树背书,听得直乐,段之愿却明白这句的意思。
  她有些害怕,生怕张昱树迁怒于她。
  想了想,将书包拿到身前。
  从里面掏出昨天剩下的一根棒棒糖。
  在心里给足了自己心理建设后,她咬了咬唇走过去。
  被攥出褶皱的棒棒糖躺在女孩的掌心,段之愿说:“谢谢你。”
  “什么?”张昱树把书扣在胸口。
  这回轮到他不解,一条腿搭在椅子上扬了扬下巴:“谢我?”
  “谢谢你,帮忙找回了MP4.”她说:“帮,帮我的忙,谢谢。”
  张昱树垂眸,看着她掌心的糖。
  没接。
  笑着看了眼钱震,问他:“你说哥要是把这个收了,好学生能不能再给哥告一状,说哥勒索她啊?”
  钱震连连点头,附和他:“哥,你千万别要。”
  “我,没给你告状。”段之愿迫切地解释:“是老师,问的。”
  张昱树没觉得两者有什么区别,食指指尖轻缓点着桌子。
  “无功不受禄,只希望好学生以后能放我一马,别总盯着我。上课盯下课盯,老子去趟办公室也要盯。”
  他居然都知道。
  段之愿觉得全身血液都涌到大脑,脸都烧了起来。
  学习赵鑫那样子,直接把糖塞进他的课桌,疾步离开教室。
  她走后,钱震笑得前仰后合:“树哥,你都给那结巴吓坏了。”
  张昱树也勾着唇笑。
  拿出被塞进书桌里的糖,前后捏了捏。
  有意思。
 
 
第5章 
  张昱树那天并没有为难她,不是因为那颗糖,而是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好玩。
  那根草莓棒棒糖进了他的嘴不到三秒钟就给吐掉了,太难吃。
  钱震还打趣说小结巴要是看见了,连跑带颠还得再给你买一个。
  张昱树笑笑说他可不敢吃好学生给的东西。
  每天的早自习还在继续,段之愿照例收后排同学的作业,每每到了张昱树跟前,都选择性绕过他。
  午休前偶尔能看见张昱树卷着书夹在腋下,缓缓走出教室。
  两个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整整一个学期,张昱树都一直坐在靠墙那一排,哪怕是他已经能在体育上打一节课的篮球。
  王老师对于他早就成放弃状态,只要他不打搅其他同学,像换座位这种小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临放假的前一天,班级召开家长会。
  段之愿和几个女同学留下布置黑板报,家长们踏着大雪纷纷而来,段之愿注意到,靠墙倒数第二桌一直是空的。
  桌上凌乱摆放着各科试卷,和答题卡,没有人为他皱着眉头翻看。
  直到王老师已经站上讲台,段之愿离开教室。
  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寒假正式到来,白天段之愿埋头写作业,晚上则跟着姥姥跑去市场卖东西。
  姥姥在市场门口租了个门市,零食和饮料样样俱全。
  门外还放了个电烤炉卖地瓜。
  段之愿穿得厚厚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个地瓜。
  白雾蒙上她的脸颊,姥姥说:“今年雪下得太大了,逛街的人都少了。”
  “过年前几天就会有人了。”段之愿说:“今年我多写几副对联。”
  段之愿小时候学了好几年书法,每年春节都帮姥姥写对联和福字。
  老顾客们每次都称赞她的字好看。
  “愿愿每年都帮我干活。”姥姥突然叹了口气,说:“为了帮家里的忙,你都没空学习,别人家的孩子都上补课班,学舞蹈学乐器,你什么也不会,哎!”
  “这不是会书法吗。”段之愿朝姥姥那边凑了凑,年复一年,姥姥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前几天她还发现妈妈眼尾的细纹也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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