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我解决了所有困难, 终于和我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目光灼灼盯着她, 突然抬高音量, 大声喊道:“段之愿, 你给我当媳妇!跟我结婚吧!”
台下的欢呼声骤然响起, 还带着几声悠长的口哨。
张昱树已经打开戒指盒, 钻戒在强烈的灯光下散发着银白色的光,像是借了月亮的一角。
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尖,被这么多人关注,段之愿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已经不受控制。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说完就要过去扶张昱树起来。
他没着急,先给她无名指套上戒指。
而后有人从台下递上头纱,张昱树接过后站起身,把头纱扣在她脑后。
小心翼翼拾起她的头发,卡子扣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同一时刻,段之愿心里的齿轮也被启动。
全新的齿轮,宣告她已经迈进了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无名指上套着的钻戒就是她的新标签,从今以后,又多了个人爱她,幸运的是,她也爱这个人。
张昱树突然一把将她拉近怀里,低头就吻上她的唇。
台下的欢呼声更盛,刚才以为是极限,没想到那只是巅峰之前的过度。
段之愿推了他几下,被搂得更紧。
马上就被他带上云端,吻得头昏脑涨,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最终,段之愿有种喝了一瓶伏特加的感觉,脚底发软,额头发胀,不知怎么的就被他带下了台,离开赛车场。
坐上车才发觉到自己头上还有残留的彩带条,拿下来放在掌心把玩。
等张昱树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的同时,又把她拉过来亲。
这一次,他们吻的时间很久。
久到结束后,段之愿的嘴唇都发麻。
他的大手在衣衫里乱逛,长年做些糙活儿,以至于掌心和指尖发硬,倒是没出茧,可划过她时总是隐约带着电流。
“在这里就不刺激了对吧?”他低声问她,声音似是融化了夜里的黑,神秘又性感。
段之愿喘着气不说话。
“但是在这里,你的嘴也会动。”
她会回吻他,下意识的。
虽然动作轻微,但他能感觉的到。
也会配合着让他敲开贝齿,反应带着迟缓和谨慎。
虽然慢得不行,但张昱树很享受这个过程。
他依依不舍地把手拿出来,沾了她温度的手变得格外让人欢喜。
张昱树多看了几眼,而后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启动汽车。
走的路不是回家的方向,段之愿问他:“我们去哪里呀?”
“我订了宾馆。”他说。
安静了一会儿。
段之愿小声开口:“我答应我妈妈早点回家的……”
她到底还是记得刚刚张昱树告诉她,让她听他的。
所以说话声音格外的小,要不是这条路上没车,声音就湮没在空气中了。
张昱树笑了一声:“那就跟你妈请个假,说你要和老公待一晚上,实在不行我再给你签个字,省得她不批。”
段之愿也跟着笑了。
随即又板起脸:“你别笑话我。”
“没笑话你啊。”张昱树偏头看了她一眼,指尖挑了下她的下巴,流里流气道:“我们家愿愿这么乖,多好啊。”
段之愿还是给秦静雅发了个信息。
得到的回复是:【知道了。】
隔了半个多小时,又发来一条:【注意安全。】
这条是张昱树看见的,因为段之愿正在洗澡。
放下手机,他径直走进浴室。
路过抽屉时伸手一拽,果不其然,一整盒。
从淋浴头下,再到狭窄的窗台上,墙壁与玻璃轮换着抵在后背上,冰凉和空气中的氤氲交错。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淋浴水,挥洒在整个浴室里。
出来是张昱树抱着出来的。
他又接了个电话,刚放到耳边,段之愿就听见那边在问他:“算着时间打的,没打扰到你吧?”
她用力咬了下嘴唇,眼神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张昱树揉了揉她的脑袋,把烟扔掉拿着电话离开。
像他们这种人,说话口无遮拦没个深浅。
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容易吓到媳妇。
他没抽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还没有完全熄灭,一半星火奄奄一息。
盯着看了一会儿,段之愿好奇地拿起来,烟蒂位置还微微发烫。
一缕细雾朝她脸上飘,有些呛人。
她细眉微蹙,眯着眼睛缓缓拿到自己嘴边。
唇上有软绵绵的触感。
脑海里回忆着张昱树的样子,她也试探着吸了一口。
尼古丁直接飘进嗓子眼,辛辣味来的突然。
她只觉得喉咙一紧,倒是勇敢的忍住了咳嗽,可依然觉得不好受。
一个烟,一个酒,都那么苦那么涩,怎么有人就爱不释手呢。
到底是爱屋及乌,再加上强大的好奇心。
烟头的红色因为她刚刚吸了一口,燃烧地更盛。
段之愿还打算试一次。
清了清嗓子,下唇刚刚才碰上,突然一只小麦色的手臂伸到她眼前,拿走她手中的烟,拧灭在烟灰缸里。
烟头触碰到玻璃发出微弱的星火声,最后一点红光彻底熄灭,张昱树上了床。
“段之愿,你叛逆期才来啊?”他沉声问她。
“我就是有点好奇。”她的视线还放在被他按得扭曲的烟头上。
“别好奇。”张昱树说:“很容易上瘾。”
他说完就把她抱在怀里,重新躺回还残留余温的被窝,也阻挡住那道没放在他身上的视线。
段之愿盯着他的锁骨,问:“那你为什么要抽烟?”
“大家都抽,我跟他们学的。”
“那我也跟你学啊。”
这人干嘛这么双标。
张昱树舔了舔嘴角,垂眸看她,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一下,吊儿郎当的样子问她:“看老子抽烟帅,所以你也想试试?就不怕上瘾戒不掉?”
段之愿用那双含着水的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说一句话。
能让她上瘾的只有烟雾后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朦胧之后是他看她的眼神。
只要看一次,她就会醉一次。
‘上瘾’一词不足以用来形容这种感受,还要加上着迷、蛊惑、沉溺才能勉强表达。
段之愿自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按着他的胸膛坐起来,穿上真丝的吊带裙,光滑的面料在吊灯下发光。
她从包里拿出之前在上桥买的贴纸。
先给自己的手机背后贴了一张,比着爱心的小女孩,又回到床上拿起张昱树的手机。
他的手机有个黑色外壳。
拿下来时突然掉了两样东西出来。
一个是折叠起来的一百块。
张昱树告诉她:“迷信。”
而后是个白色卡片,背后还黏了胶水的痕迹。
翻过来一看,竟是她的照片。
小二寸彩色照片。
高一那年,学校统一组织照相,为了进校门的人脸识别和图书馆的借书证。
那时候段之愿还留着齐刘海,每天为了刘海不打绺而洗头,后来偶然听见其他女生说,早上走得急只洗了刘海,段之愿便也学会了这招,给自己省出了二十分钟的睡觉时间。
她笑容腼腆,校服领口整洁。
看着稚嫩又清纯。
身后的那块红布记得还是收发室老师的红衬衫,透明胶带黏在墙上,还总是往下掉。
她把照片轻轻捏在手里,与高中时的自己对视。
喃喃道:“原来是被你拿走了。”
张昱树本来在看她的脸,突然瞪起眼睛:“可不是我啊,你别诬赖好人!”
“这不是证据确凿吗?”段之愿抖了抖照片,说:“我补借书证还花了十块钱呢。”
张昱树气笑了,歪着脑袋跟她说:“这明明是你掉在地上的,可不是我拿的。”
那天中午,她怀里捧着卷子从办公室出来。
张昱树也刚好从转弯处走过来,刚要叫她,突然见她口袋里掉了个借书证。
捡起来一看,是她乖巧洁白的小脸。
想还也不还了。
张昱树如获至宝揣进兜里,那天开心,还请了钱震一顿晚饭。
至此,这照片就一直在他那。
后来时间一长也忘了,直到那年收拾库房加上搬家,他发现旧物里还放着她的借书证。
就把上面的照片撕下来,一直放在手机壳里,随身带着。
“看够了吧,还我。”张昱树说。
段之愿垂眸给他手机贴上比心的小男孩贴纸,而后将钞票和照片重新放回去还给他。
“干嘛急着要,人都是你的了。”
“是啊。”张昱树笑了声,攥住她的手腕:“人都是我的了,连头发丝都是我的。”
说完,他伸长了手臂打开床头抽屉,又从里面拿出来一个。
段之愿眉毛都拧成结:“你还……”
张昱树用牙咬着边缘,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向下一撕,东西就落在他手心。
“咱妈刚才说了。”张昱树沉声重复了一遍:“注意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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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过早饭,张昱树有事要回店里。
把段之愿送到家门口,告诉她:“查账去了,你腿行?”
“……什么?”
他的手攀上去不轻不重捏了一下:“刚不是还说腿疼?”
“……没事了。”她解开安全带:“你走吧,慢一点开车。”
她今天穿了的是一件针织衫,灰白色宽松式,下面穿着一条烟蓝色牛仔裤,脚也小,笔直的小腿纤瘦,坐在那里和张昱树的手臂一般粗。
低着头,一侧发丝半遮挡她的脸,因他故意的浑话眼底还有尚未褪去的赧色。
尽管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在这种事上依然放不开。
永远做不到像张昱树那么坦然,说出来的话像是问你做菜放不放香菜一样平常。
偏偏他就吃这一套,只要看她这样子,就觉得自己的恶作剧成功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不让走,感受脉搏在他指腹跳动。
说:“亲我一口。”
段之愿就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早上是她给他刮的胡子。
手法生疏,没有他自己刮得干净,唇碰上时感觉有些扎。
还没等她退开,他就带着熟悉的压迫感袭来。
缠绵悱恻过后,张昱树抬起手,勾着她的衣领朝下看。
不怀好意地说:“忘了你今天穿什么颜色了。”
她今天穿得豌豆绿色上面还印着卡通人物,因为不知道他会突然求婚又不让她回家,昨晚就被他笑了一通,今天想起来又要嘲笑。
段之愿气得直打他,奈何拳头砸在他胸膛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任由她撒野出气。
而后握着她的手腕低低地笑:“小刺猬似的。”
说完捏着她的无名指,钻戒在她手上刚好合适。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上去吧,顺便问问咱妈什么时候回去,我好搬过来。”
才不要问。
她巴不得和妈妈在一起住。
往楼上走时,段之愿盘算着,待会儿上去就劝她重新回来燃城,再把姥姥也接回来,这样日子就又能回到从前了。
可是刚打开门,就见门口梳着一个大行李箱,这是秦静雅辗转两地经常用的。
段之愿走进房间时,秦静雅正叠衣服,柜门敞开着。
“妈,你要走了吗?”
“嗯。”秦静雅睨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回来就是看看你,你又整天不在家,我还留在这干什么。”
段之愿有些局促:“妈妈……”
安静了会儿。
秦静雅突然笑出声来,眉眼弯着跟她招手:“妈妈逗你玩呢!本来我也是打算今天走的。”
“吓死我了。”段之愿走上前,帮她一起整理衣服。
问她:“要不你这次回去把我姥姥接回来吧。”
“那你住哪里?”
段之愿微怔,不解道:“我还住在这里呀。”
秦静雅埋怨瞧了她一眼:“算了吧,我可不在这里给你们当电灯泡。”
张昱树之前就说过,她什么都看出来了。
可话突然摆在明面上,倒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昨晚的信息,段之愿顿时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张白纸摆在这。
默了默,她又说:“我可以住在张昱树家的旅馆里。”
“我想每天都看见你们,不想分开。”
其实秦静雅也有这个想法,守着段之愿过一辈子了。
突然分开还真是舍不得,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行,再看看吧。”
下午,段之愿送她到火车站。
临别前,段之愿说:“妈妈,我姥姥也支持我和他在一起。”
停顿一下,又问:“你是真的不怨张昱树了吗?”
火车站的广播声在耳边盘旋,秦静雅眨了眨眼,嘈杂声音逐渐褪去。
思绪似乎又回到从前。
段之愿那么小,扎着麻花辫每天活蹦乱跳。
段覃人高马大,常把段之愿高高举起放到肩膀上,带她到处玩。
回忆似乎添加了一层厚厚的滤镜,泛黄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