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忍——鹿安茶
时间:2022-06-15 06:42:36

  徐艺秋拗不过,也是心里有了点阴影,怕会碰到那几个人,同意了。
  到学校,进班,意外看见桌上摆了个黄色风信子的小盆栽。
  徐艺秋摘下书包坐下,疑惑看周秋白。
  他视线从自己进班就跟着走,明显有话要说。
  “……你放这的?”她指了指盆栽。
  “孙语买的,昨天那个聚餐是她先给我提的,昨晚那几个人也是因为认识她才会注意到我们那一桌。”周秋白歉疚说,食指轻推了推小花盆,“她给你道歉的,黄色,有活力,看着就有做题的激情。”
  徐艺秋神色诧异,竟然是赵孙语先跟周秋白说的。
  “没事,不怨她,谁能算到那几个人会去,羊奶真会去,主要当时我站起来了,想不被注意都难。”她端起盆栽,放回他手边。
  “她心里有愧,想道歉,秋秋既然不在意,就收下吧,拿回去她该以为你不想原谅了。”
  “放这既能净化空气,心情也好。”周秋白又推到她桌前,想了想,起身放窗台上,“给它晒晒太阳。”
  徐艺秋想了下,自己不怪她,觉得收不收无所谓,但拿回去她说不定真的会多想,妥协说:“那留下,你回头跟她说一下,不怪她,不用自责。”
  “好,秋秋的态度一定一字不落地转述。”周秋白笑着举起三根手指保证,小白牙亮的晃眼。
  班里学生来的多了,背书的、讨论题的、聊天的,渐渐有了嘈杂声。
  徐艺秋翻开竞赛题,手背支着下巴,转头看窗台上开得灿烂的风信子,窗户开半扇,清凉的晨风一吹,黄色花瓣轻轻颤动。
  就放这吧,做个警醒物,她想。
 
 
第44章 
  已经是六月下旬, 没上一个月,七月10号高一高二全体放暑假。
  当然,又不包括竞赛班。
  普通学生休闲娱乐的假期, 他们忙碌的集训期。
  徐艺秋开始了每天都上竞赛课的日子。
  因为宿舍楼的学生基本上都走光了,只有剩他们几十号人,还分散在各个宿舍楼, 学校不放心,不让他们住,都撵回家,走读。
  好在不上早自习, 物理需要背的知识点也不多, 徐艺秋不用再早起。
  晚上下晚自习已经是十点二十,天太晚, 也没公交车,其他学生都是自己骑车回家, 徐宏水因为之前她遇到流氓的事,加上现在暑假,各个学校的小流氓都放出来了, 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大晚上回去, 也不放心她大早上自己一个人去上学, 开始每天接送。
  学校食堂关了, 负责竞赛的领导联系一家正规餐馆, 每天订餐送过来,校门也开放了, 要是不想订饭, 能出去吃。
  订的饭几天就吃腻了, 中午下了课, 徐艺秋和周秋白郭荣一块出校门吃。
  因为封校管理,学校周围没生出商业街,只是因为离居民区和商业区较近,开有几家餐馆和超市。
  即便下了课,枝繁叶茂的校园也空空荡荡,没几个人经过。
  他们边聊边往门口走,刚出去,大门一侧忽然跳出来个人影。
  “嘿!”赵孙语大叫一声。
  徐艺秋和郭荣俱吓一跳。
  周秋白无语,屈指弹了下她额头,“怎么过来了?”
  “我放两天假,过来找你吃饭。”赵孙语捂着额头不满噘嘴。
  周秋白又伸手给她揉刚才弹的地方,“那心情怎么不好?”吊着个脸。
  “再开学就要去省城集训了……”赵孙语不高兴地扁嘴,掰着手指头数数,“现在是八月,明年一月底才统考,要九、十、十一、十二,四个……六个月不能和你经常见面,半年呢。”
  “你好好考,回来我给你补文化课,要是能进清华,我们大学就能一个学校了。”周秋白捏捏她的脸,“我要是进省队了,也是在省城训练,能去看你。”
  “嗯,那你好好学。”赵孙语点点头,又脖子无力地抵他胸膛上,左右转一转,像个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动物在他胸膛上乱拱,不好意思小声说,“我放假会回来看你的。”
  周秋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短袖,被她拱得有点痒,笑道:“那我就等着赵大小姐的临幸了。”
  “朕会记得周美人的。”赵孙语站直,拍拍胸脯,嘻嘻笑。
  “我可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周秋白又掐一下她颊肉,喊自觉站到远处,背过身聊天,不看他们的俩人,“秋秋,郭荣。”
  他们俩郎才女貌地站一块,郭荣有点不好意思,忸怩不愿过去,徐艺秋迟疑片刻,抬步,郭荣自觉跟上。
  徐艺秋说:“孙语马上要去集训了,你们俩去吃吧,我和郭荣去别的地方。”
  郭荣小鸡啄米点头。
  “哎!不行。”周秋白瞥郭荣一眼提醒他,“说好一块去的。”
  赵孙语:“一块去吃啊,别我过来打乱你们原本的计划。”
  “不了,你快走了,你们俩一块吃吧。”徐艺秋温声说。
  “对对对。”郭荣红着脸附和。
  “我们先走了。”徐艺秋转身往路边走,郭荣跟上去。
  周秋白没再阻止。
  郭荣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刚才也提过醒了。而且他确实想和赵孙语两个人待在一块,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去。
  赵孙语拉住他,指着郭荣背在身后忍不住扣指头的手,“就放他和秋秋两个人去吃饭?”
  “就一顿饭,没什么事。今天我们俩去吃,难道你不想就和我一块吃饭?”
  赵孙语闻出来危险味儿,仰头眯眼嘿嘿笑,“怎么会,当然想和周美人一块吃了。”
  走两步,她忍不住问:“你说郭荣有机会吗?”
  “没有。”周秋白答得斩钉截铁。
  “秋秋不喜欢他?”
  “看起来对他没那意思。”
  赵孙语叹气,“那挺不幸的。”
  “哪不幸了?他自己瞎起心思。”周秋白冷声哼哼。
  赵孙语皱皱鼻子,“你太不近人情了。”
  周秋白张了张嘴,赵孙语抢先道:“你没觉得你在郭荣对秋秋的心思上,对他有点刻薄吗?”
  “小赵同学,注意用词哦。”周秋白瞟她一眼,声音威胁。
  赵孙语双手交叠掩嘴,水灵灵的大眼眨巴着讨好看他,出来的声音闷闷的:“错了错了,我说错了,只是不支持而已。”
  “他们俩不合适。”周秋白叹口气,给她分析,“就说上回在那家大排档,要是只有他俩去吃,不说打过那些人救秋秋了,就说郭荣能像闻歆那样冲上去吗?”
  他自我否认:“不能,郭荣性格被他爸妈压榨得太怯弱了,他就适合找个他爸妈那种比较强势点的。”
  “那你说你适合什么样的?”赵孙语停下,忽然问他。
  周秋白佯装沉思:“这是个难题,你让我好好想想。”
  她又认真问:“你说我们的关系能再进一步吗?”
  周秋白静了几秒,没回答,而是反问她:“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说到这个了嘛,而且可能是我该走了,心有点慌。”赵孙语捂上心口按了按,责难他,“都说女生的第六感很灵,周孙孙,我们该不会要绝交了吧?”
  “瞎想什么呢。”周秋白拍拍她的头,“我会努力去省队,然后去找你。好好学,别乱想。”
  赵孙语也踮脚摸摸他的头,“知道啦,你也好好学。”
  中午太阳升到头顶,炙热光线穿过繁密叶缝,在浓荫小路上洒下稀疏的几个光斑。
  赵孙语走累了,推他肩膀,“你转过去,蹲下点。”
  “干什么?”
  “你背背我。”
  周秋白转身,扎马步弓背,赵孙语退后两米,一个箭步冲过去,跳上他的背。
  周秋白惯性往前迈一步,顺势捞起她的腿到腰上,直腰走一小段路,问她:“要不要下来?”
  “不要。”赵孙语扭头扭身子。
  “天太热,这一会儿背上就出汗了,你趴着黏不黏?”
  “不黏,就不下,不想走。”
  “那就背着,想去哪儿吃?”周秋白转头问她。
  “老陶家凉皮儿。”
  周秋白怕热,肉叠肉这一会儿就热出一脸汗,闻言磨了磨牙:“你故意的。”
  那是离学校最远的一家饭店了。
  赵孙语嘿嘿笑,“去不去?”
  “去,哪儿不去啊。”
  赵孙语开心地晃晃脚,掏纸给他脸上擦汗。
  路上,赵孙语转头看大路上和对面的路人,掰着手指数几分钟,蔫了吧唧地枕他背上,“周孙孙,刚才过去十个女的,其中有七个瞅了你,四个给同伴指了,三个看着笑,两个拍照的。”
  “你怎么确定他们是看我的不是看你的?”周秋白反问。
  “也是,毕竟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吧?”赵孙语恢复活力。
  周秋白又说:“指不定是笑我们俩的,谁大中午的还在这叠肉玩。”
  赵孙语幸灾乐祸,拍他头顶,“大傻子!”
  又有一个路人拍照,她撑着周秋白肩膀,撅直身体,气愤说:“你就是个到处开屏的花孔雀。”
  *
  八月20号,高二升高三开学,这天周一,但徐艺秋和周秋白已经不回16班上课了。
  离九月2号的预赛只剩12天,他们没多少时间学习,综合课先丢到一边。
  经过两个月的魔鬼训练,她和周秋白顺利渡过瓶颈期,吃透知识点,遇题能灵活运用,每次测试成绩都有极大的提升。
  记忆力和算术很强,实验也做的有模有样。
  又一次考完试,甘岁山和其他教练用半节课的时间改完卷子发下去,每个人的问题都说一遍,重点表扬周秋白和徐艺秋,进步很大,有两道题只有他俩做出来了,拿了班里的第一第二名。
  下了课,徐艺秋坐在位上算她做错和没做出来的题,前面忽然多一个黑影。
  她装没看见。
  大排档后院那件事她到底有点怨羊奶真,后来她估算了下,以他的性格,她直接挑明会使他恼羞成怒的可能性为80%。
  青春期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他碰一段时间的冷钉子,热度可能就没了。
  羊奶真食指按上她卷子一角,知道她不会理他,自顾自说:“我看看你的卷子。”
  周秋白拎起来自己的卷子在他面前甩甩,“你要看哪道题?她做出来的我也做出来了,要不你看我的。”
  “你的没她的简洁。”
  “你都没看我的,怎么知道我的简单不简单?”周秋白把卷子甩得呼啦响,就差贴他脸上了。
  羊奶真拨开他卷子,看徐艺秋因为垂头而正对着他,黑长微卷、频繁颤动的眼睫毛,和那弧度圆翘的鼻尖,“教练都说了,让我们有时间看看你们的卷子,你不会连教练的话都不听吧?”
  徐艺秋笔一扔,胳膊曲在桌面卷子上,脸埋进去睡觉。
  周秋白乐了,卷子收回来,自顾自摇头说:“我的好像是不太简洁,我自己再看看。”
  “不用,你的也行,就是个代替品。”羊奶真对徐艺秋没办法了,抽走周秋白的卷子,“给我看看。”
  他找到自己做错的题,看一遍解题步骤,周秋白写的很简洁,扫两眼就明白了。
  卷子扔回去,他转身就走。
  周秋白看着轻飘飘落回来的卷子,挑了下眉,拽不死他。
  *
  元洲市的竞赛成绩主要靠元洲三高出,因为去年成绩不好,元洲的奖励名额不多,加上基本名额,复赛名额共三十五人,分摊到元洲各所高中,九月2号的预赛成绩出来,全市148名物竞生,刷掉1/4多的人。
  元洲三高物竞班十九人,刷掉两人,进十七人,人数还是占大头。
  成绩出来的当节课间,刷掉的学生就收拾东西回班赶综合课了。
  徐艺秋去个卫生间的功夫回来,教室里就少两个人。
  过了预赛,等他们的是竞争更为残酷的复赛,班里同学愈加紧迫地埋头学习,她站在桌前,抽张纸擦手,看着附近空掉的座位,出了会儿神。
  周秋白说:“这才是刚开始,竞赛从来都是最残忍的。”
  下个月的复赛,刷掉的人更多。
  只希望,到时候进省队的人能比这次刷掉的人多。
  徐艺秋神色空洞地点点头,才刚开始,她心里就有点悲凉了。
  神经紧绷了一个多月,多少有点疲惫,下午甘岁山给他们放半天假,回家休息休息,充充元气,明天来了再好好学。
  徐艺秋回家的事提前跟爷爷奶奶说了,傍晚到家一打开门,就闻见浓郁的肉香。
  她伸着鼻子吸一口,边换鞋边喊:“奶奶!”
  “哎,在厨房呢,秋秋先洗洗手,马上就能吃了。”
  徐艺秋把书包放卧室,进厨房洗手帮忙,“爷爷呢?”
  “楼下下棋呢,没看见他?”
  “没啊。”
  熬八宝粥的锅沸了,徐艺秋掀开锅盖看一眼,里面只有几种豆,找到放在一边淘好的米,端起来。
  朱芳云夺走,推她,“你去歇着,不用你,别一回来就帮忙。”她自己把米碗在锅中放低,贴着水面倒进去,“都是滚水,也不怕烫着。”
  “真不用我?”
  “不用你不用你,去玩吧。”
  徐艺秋擦干手出去。
  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登q-q,连着响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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