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忍——鹿安茶
时间:2022-06-15 06:42:36

  “哪天嘴不甜?”
  话是这么反问回去,闻歆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个小玩意儿,“看这个?”
  徐艺秋低头看,是一个懒羊羊小布偶,手心大小,很可爱。她手掏出来,拨了下懒羊羊的那坨头发。
  “它怎么了?”
  “年初五不是我生日吗,今天马松送的。”闻歆举高在眼前,借着路边的灯仔细看了看,“我觉得还不错,是我最喜欢的懒羊羊,而且他今天对我脾气超级好,在我的视线下把我不满意的丑照全删了,剩下的都是可爱漂亮的,暂时不那么烦他了。”
  闻歆九一年生,比她小半岁,属羊。
  徐艺秋点点头,笑了。
  闻歆斜眼威胁,“笑什么?”
  “笑你脾气一会儿一会儿的。”
  “那可不嘛。我奶奶都说,上面的天,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
  闻歆和她一块往前走,开心的脚一踮一踮的,像在跳舞。
  冷意刺骨的冬天,徐艺秋仿佛在她嫩生生的脸上看到了春暖花开。
  *
  她俩宿舍不在同一层,在楼梯口分开,徐艺秋回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
  舍灯已经关了,窗户没窗帘,屋里进了月光,她睁着眼看房顶不知道被哪一届学姐踩上的鞋印,不舍得闭眼。
  一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这一晚太梦幻太虚无缥缈,觉得老天对她未免太过奢侈。
  她唇角弯着,美美地闭眼,既然老天这么善待她,那她就小小地得寸进尺一回,许个愿:希望这都不是梦,希望她能做个美梦,也希望他能无梦。
  翌日早上五点半,宿舍其他人已经开始动了,徐艺秋醒了先缓一会儿神,回忆一遍,确定昨天的事都是真的,才磨磨蹭蹭下床,冒着寒星按部就班地洗漱、进班。
  她进班的时候周秋白还没来,纠结一会儿,还是给两人的杯子都接了热水。
  临上早自习前五分钟周秋白和陆长青才来,刚到位上陆长青就拿着水杯招呼周秋白,“走,接水去。”
  周秋白拿起他黑色保温杯,重量明显不对,他拧开盖子,杯口往上袅袅冒着热气。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陆长青诧异。
  周秋白想了想,先问正在小声背书的同桌,“秋秋,你给我接水了?”
  徐艺秋慢慢点头,看他脸上没有不高兴,才放心说:“接了。”
  “谢谢了。”水烫,周秋白吹开热气喝一小口,以示对她帮忙接水的敬意。
  陆长青晃了晃自己空荡荡的水杯,又拿起郭荣1200ml的超大号水杯晃了晃,重重“我操”一声表达不满,“郭荣,我的水呢?”
  郭荣在认真背书,他学习的时候谁都别想打扰,但顾忌着陆长青,破了例,“不知道啊。”
  “你没给我接?”
  郭荣摇头,“没有。”
  “这不是同桌基本操守吗?人家同桌都给人家接,我的同桌怎么不给我接水?”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
  回应陆长青怨念情绪的,是郭荣捂着耳朵的背书声。
  “行吧。”陆长青一脸“没爱了,毁灭吧”的丧系少年式耸肩,认命去接水。
  周秋白笑飞了,等他回来,语气欠欠儿地问:“陆长秋,要不要成为秋家人,以后我给你接水。”
  “周秋白你皮痒啊,滚蛋!”
  陆长青吃瘪跳脚,周秋白乐,徐艺秋也忍不住翘起一边唇角。
 
 
第8章 
  开学第一周就是例行的摸底考,摸底考是元洲三高本校组织的一场考试,自主命题,并不正式,六科一天之内考完,只是学校督促学生假期学习的一种方式。
  考完第三天颁成绩,周秋白第一,陆长青说考前三就真考了第三,郭荣偏科严重,考了全校四十六,徐艺秋比他好一点,三十。
  看着小本本上惨不忍睹的成绩,徐艺秋叹口气,重点圈红化学和生物,又把卷子上做错的题圈起来,翻资料找出同类型题都圈住,准备当成一次专题练习。
  成绩下来没两天就是元宵节,学校放了一天假,徐艺秋回家吃碗元宵,第二天天不亮起床背英语背生物,七点半出发去学校上早课。
  正月十五之后的元洲天气尚未回温,学校已经有不少人脱下囊装,换上春衣,萧萧寒风中,宛如松柏傲立。
  譬如周秋白、陆长青、许东。
  徐艺秋刚靠近教学楼,就见他们仨只在毛衣外套了件长袖校服,冻得手脸微红,缩着肩膀上楼梯,然而到二楼走廊,周围都是熟悉同学,立刻整理衣装,挺直腰板,袖手不畏寒风般轻松自在。
  都是有帅哥包袱的。
  徐艺秋没喊他们打招呼,让许东装样地进十七班,她跟着周秋白和陆长青进班,看他俩受不住冻地跑到空调前,恨不能沿着扇叶钻进去取暖。
  学校按成绩排班,班内装置自然也是按成绩来,只有重点班才有立式空调,普通班没有。
  周秋白蹭着暖气,察觉到身后视线,一回头看见正好走到班门口笑他的徐艺秋,咳了咳,重新站直身体,往座位上走。
  一旁陆长青拽他后衣领,“干嘛去,我还冷着呢,再暖会儿。”
  周秋白一抖校服挣开他拉扯,下巴点了点徐艺秋,算是好心提醒他,自顾自离开。
  陆长青瞥一眼,没多大反应,但也不暖了,跟着周秋白离开。
  回到位上,徐艺秋看着冷得总想夹肩膀的同桌,揶揄:“怎么回来了?”
  “总要维护我们秋家人形象不是。”周秋白稍稍扬眉,半认真半开玩笑说。
  陆长青一脸看不下去地白他一眼。
  徐艺秋没进去,站在桌边收集四个人的水杯水卡准备去接水。
  第一天陆长青闹过之后,徐艺秋就给三个人的杯子都接水,要是哪天郭荣来晚了,她会把四个人的都接上热水。
  她一动,周秋白想起来还有接水这事儿,从她手里把水杯都拿走,“我去,今天该我接水了。”
  他们几个男生自然不会都让她一个人接水,有时间会轮流补回来。
  陆长青抵在桌上刚动的手又放了回去,抽出一张生物卷子做题。
  *
  闻歆这回说到做到,因为天冷,第二节 下课的课间操取消了,有二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她一下课就去16班,趴在窗边眼巴巴往里面瞅。
  外面太冷,徐艺秋招手让她进来。
  闻歆坐上徐艺秋同桌的空位,凄惨惨问:“我的小帅哥呢?”
  “嗯……”徐艺秋一脸歉意,“你来的不是时候,他一下课就会出去放风,不过平时都是在走廊上,这时候下课时间长,去操场打球了。”
  “啊?”
  低落情绪只存留两秒,闻歆兴致又高昂起来,“那正好,他不回来我能一直坐这。”
  徐艺秋正不明所以,闻歆得意一笑,从兜里掏出提前抄好的数学题摆桌上,“猜到会出意外,我做了两手准备。”
  徐艺秋:“……”
  不得不说,狠狠惊到了。
  闻歆殷切小可怜样地抱上徐艺秋胳膊撒娇,“秋秋,你走了我不会的题都没人问了。”
  “好。”
  徐艺秋好笑地把她摊开的资料收起来,看闻歆抄下来的东西,然而三秒后,深深沉默了。
  “这个是6还是b?”
  “b呀。”
  “你是不是少抄一个右括号?”
  “诶好像是,我抄的太急了。”
  ……
  “这个是a还是α?”
  “α呀。”
  “这个应该是小于吧?大于的话无解,哪个选项都不对。”
  闻歆挠挠头,“我就是这么抄的,不记得了。”
  “……”
  徐艺秋充足的耐心渐渐告罄,“你在哪抄的,我找出来。”
  三道题,做完用两分钟,讲题用六分钟,看清用了三分钟。
  徐艺秋数学成绩不能说好,只能说还行,考试从没拿过满分,平时都是一百二三,只有哪次碰上巨简单的卷子才能够到一百四的边。
  到第四题就卡住了。
  这道题她有印象,是一张卷子上的,她当时也没做出来。
  见她算了两遍都没出来,闻歆眼巴巴的大眼眨了眨,开始无聊地左看右看。
  又算了一遍没出来,而且没一点思路,徐艺秋最终放弃,头一抬,看向她前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数学题”的郭荣。
  直到上次考试结果出来,难度系数0.45的数学卷子他考了满分,徐艺秋才知道他往年都会参加奥数竞赛,高一也参加了,只不过联赛的时候闹肚子没发挥好,今年准备再战。
  她那时候深深体会到了重点班的卧虎藏龙。
  徐艺秋叫:“郭荣,郭荣?”
  “嗯?”郭荣做完一道题回头,“你刚刚喊我了?”
  徐艺秋的字是很工整清秀的小楷,她抄一遍清晰的递给郭荣,“这道题,你会不会做?”
  郭荣看一眼点头,“会。”
  他接过来,圈几个地方,几个式子列出来,最后直接标出答案,递给徐艺秋,“能看懂吗?”
  她看两遍,有一个步骤不懂,应该是涉及什么她不知道的知识点,摇摇头,把不知道心野到哪的闻歆抓回来,“听题了。”
  闻歆支着手肘托脸看她,徐艺秋捏着她的下巴转向郭荣,“我不会,他给你讲。”
  闻歆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哇,你比秋秋还厉害啊?”
  郭荣极少和女生打交道,更别说被女生这么直勾勾地盯、直白地夸,脸蹭就红了。
  他的皮肤不像周秋白是白里透粉的健康奶白色,有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也因为苍白,红的异常明显。
  闻歆像是遇见什么有趣的东西,盯得更认真,指着他的脸惊讶问:“你脸怎么这么红,是害羞了吗?”
  郭荣脸一下红得能滴血,特别是又不自在又尴尬地一转眼,发现徐艺秋头歪抵在窗沿上看戏,眼里有笑,似乎也觉得极为有趣。
  冬日晨光熹微,从东面窗户斜照在她前面,有着让人心神俱晃的暖金。
  郭荣手忙脚乱地摆手,“没,没有,我……她,秋秋更厉害。”
  闻歆夸张“哇”一声逗他,“叫秋秋了都?这才开学几天,你们就这么熟了吗?”
  郭荣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不知道放哪了,紧张得厉害,徐艺秋的名字也忘了,嘴一哆嗦,“徐秋艺”就这么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闻歆拍着桌子笑得不能自已。
  “神特么徐秋艺,秋秋,你这前同桌好有意思。”
  郭荣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又怕再说错,懊恼地双手挠头,任闻歆越笑越肆无忌惮,引来不少视线。
  见他真受不住了,像是下一秒能羞晕过去,徐艺秋忍着笑推一下闻歆,劝她适可而止,“够了啊,快别笑了。”
  “我,我忍不住啊,徐秋艺,哈哈哈徐秋艺……”闻歆已经彻底笑疯魔,郭荣那张脸就成了她的笑点,看一眼就笑得肚子直抽疼,徐艺秋那一推,直接让她滑掉凳子坐地上去,头发乱得不成样子,像个小疯婆子。
  徐艺秋再没绷住,顾忌不了郭荣的面子,笑出了声。
  郭荣更加不知所措,不敢说话,又不知道她们还要不要让他讲题,不敢转回去,见徐艺秋笑了,也不清楚是不是得配合,只好跟着笑。
  闻歆从地上爬起来,一见他笑,边捂肚子边指着他笑得更欢。
  几个人正乱成一锅粥,郭荣头上突如其来一巴掌。
  陆长青校服外套拎着手里,上身是被汗水洇湿的白色V领毛衣,脸上脖子上都是刚洗过的大颗水珠,皱眉看他,“干嘛呢,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郭荣立刻噤声,脸上的红也迅速消散。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笑,什么事儿这么热闹?”
  周秋白喝着打完球在小超市买的水,在陆长青后面慢慢露出身形。
  他校服敞开,露着里面同样被洇湿的浅绿色卫衣,脸上同样是洗过的水珠,额前刘海湿润,清透的眼睛看着他仨好奇地眨了下,先瞅了眼低头不想说话的郭荣,最后眼神问徐艺秋,“秋秋?”
 
 
第9章 
  他们俩这一打岔,刚才笑乐满盈的氛围就这么散了,徐艺秋收敛唇角弧度,认真回复他:“没什么事,就是问郭荣道题,闻歆被郭荣逗笑了 。”
  周秋白点点头,低头看向自己位上那双直白到不能忽视的眼神。
  闻歆在看见周秋白的时候笑瘾就被他的帅颜驱走了,眨巴着一双大眼,特真挚地问:“你是周秋白?”
  他点头:“我是,怎么了?”
  闻歆呆了瞬,下一秒猛地转身抓住徐艺秋的手,激动万分:“秋秋,秋秋,周秋白和我说话了,我们俩对视了,对视了!”
  周秋白&陆长青&郭荣:“……”
  仨人迷茫又富有默契地互看一眼。
  “……”徐艺秋失笑点头,“说了。”
  “你看见了?你听见了?”
  “看见了,也听见了,他现在就在你后面,要不要直接和他说?”
  闻歆双手捂眼摇头,“不要,不能看,不能多看。”
  四人:“……”
  最后是闻歆拿着自己抄题的纸飞快跑了,到外面,又扒着窗对郭荣说:“害羞的小帅哥,等我还来找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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