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小姑娘那看他带着愧疚的目光被江佑白自动屏蔽，他不怎么喜欢吃这些东西，摸索半天找了块肉松小贝塞紧嘴里。
冰沙很快就端了上来，孟之然扫了眼黄澄澄的芒果，不自在地挠了挠后颈的皮肤。
她挖了一大勺冰凉绵密的冰沙入口，香甜充斥着她整个味蕾。
她吃了好几口，想到刚才她欲言又止的话题，没忍住慢吞吞地开口：“那个，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江佑白语气寡淡：“说吧。”
“ 你是渣男吗？”
江佑白：“……”
“你觉得呢？”
孟之然摇摇头：“我没看出来。”
江佑白：“……”
这个世界上最离谱的事情居然让他碰见了。
他格外有人情味地翻了一个白眼。
孟之然也觉得这个话题着实不好，最后补了一句：“我还是相信你的。”
江佑白无语到被气笑，放下手中的勺子勾着嘴角道：“你真是像五水合硫酸铜的相对分子质量那般美丽啊。”
孟之然：“……”
什么和什么？
“吃东西别说话。”江佑白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直接把话堵死。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到东西快吃完的时候江佑白才吐了一句：“这芋圆挺好吃的。”
孟之然跟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真的？”
“嗯。”
孟之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眨巴眼睛看他。
江佑白被她盯得不自在：“问。”
孟之然尴尬了一下：“我发现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你。”
江佑白顿了半晌，气笑：“咋俩认识到现在加一块才三天。”
孟之然更尴尬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挺难了解的。”
“了解我干嘛？”江佑白反问她，声音低沉悦耳，“准备追我？”
孟之然：“…… ”
行，怪她多嘴。
江佑白轻笑不止：“小小年纪，不要把心思放在男人上，要把心事放在事业上。”
孟之然：“……”
他打趣完她，抬手看了看手表。
“我送你出去吧，再晚没有末班车了。”
孟之然吞下最后一口芋圆，跟在他身侧离开。
可能是刚才说的话太多了，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任何言语。
到了公交站台，江佑白靠在栏杆上，目光扫视在来来往往地公交车上。
孟之然回头看他，他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真令人赏心悦目。
“别看了。”
他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不过她没有在意，也没有太尴尬，心里想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可下一秒江佑白叹了一口气无奈：“公交车来了。”
孟之然这才反应过来，嘀咕了一句：“谢谢。”
“嗯。”
听他嗯得清脆，孟之然又忍不住回头睨了他一眼。
江佑白玩味般地弯了弯腰和她视线持平：“我有那么好看吗？”
孟之然一吸气，脸微微有点红。
他确实挺好看的。
“就算好看也不能一直盯着看吧？”他语气越来越无赖，“再说了，你我住的那么近，来日方长，以后慢慢好好地看。”
孟之然正准备开口解释，没想到他又补了一句噎死她的话：“不过我是个渣男，你最好别看。”
记仇鬼！
孟之然哼了一声，赶紧跑上了公交车没有再几继续和他battle。
他应该。
是个好人。
凌晨一点半，209女生宿舍止剩下一抹光亮，孟之然提交了作业舒了一口气，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整理好东西关了台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缓缓地走进卫生间释放。
她坐在马桶上百无聊赖，突然想起来今天江佑白说的话，动手查了起来。
“五水合硫酸铜的相对分子质量。”
“——250。”
孟之然：“……”
第4章
十一点钟的食堂餐厅人还不是很多。
杨雪边等着麻辣烫边托着腮看她：“还不开心呢？”
孟之然扫了她一眼：“我要是知道他骂我250，我一定当面怼回去。”
听到这里，杨雪没出息地笑出声来：“得了吧，咋俩那理科成绩不丢人就行。再说了，不也是你先说人家是渣男的吗？”
孟之然点头，思绪转了几圈：“你没见过他，他确实挺像渣男的。”
“那你可要小心点，”杨雪吐槽了一句，“真不知道是现在渣男多你还是你格外吸渣，怎么那么多渣男绕着你转。”
孟之然表情一顿，知道她话里话外在说谭痂，没有接话。
科院没有什么多好吃的东西，这家麻辣烫是个例外。
杨雪翻动筷子问她：“今天老师说的你听到了吗？”
“什么东西？”孟之然昨天晚上补作业熬夜太晚，今天困得一句都没听。
“就是考研的事情呗。”
“考研？”
杨雪点头：“对，老师说我们这一届比较幸运，科大今年建了文学研究点，我们明年考也不晚，重点是保护我们科院的第一志愿，复试占比不大。”
“你要考吗？”孟之然听她说了这么多，很明显感兴趣的样子。
杨雪戳着碗里的丸子，眼神飘忽语气丧气：“不考怎么办呢？你也知道我们科院出去找工作多虐。”
孟之然僵了一下，脑海里瞬间冒出来江佑白的那一句：“科院出来不好找工作吧？”
她晃了晃脑袋，咬了咬筷子：“那就考试试呗。”
杨雪抬眸：“可毕竟是科大耶，我们连个科大的导师和人都不认识，太没信心了。”
孟之然咽了咽口水。
科大……她好像还真的有个认识的人……
回了宿舍。
大家都在午休，孟之然除外，她一向没有这个习惯。
她摸着手机想东想西的，电视剧也看不下去。
关于考研对于她而言是极其陌生的，甚者从来没这个想法过。
她那双深色的眸子转了又转，不安地给霍美静发消息咨询关于科大导师的问题。
霍美静只回了一句：【妈妈是教小学的，大学教授能认识几个更何况是科大，不是有小江吗？你问他好了。】
孟之然烦躁地揉搓起头发，自从认识了江佑白，她平静的生活好似掀起了波澜一般。
下午五点半，杨雪挽着孟之然从教室里疲惫地出来。
孟之然努努嘴：“你真的想考研吗？”
“当然，”杨雪点头，神情十分认真，“你也知道我家就我这一个孩子，家庭条件也一般，只求有个好工作。”
六年多的相处，孟之然还是第一次听见杨雪说有想要的东西。
她真的想帮她。
孟之然咬了咬牙：“我认识科大一个哥哥，他或许能帮上忙，要不我们今天请他吃个饭问问？”
“那很好啊！”杨雪玩味地抬了抬眼，语气开始偏转，“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认哥哥了？”她笑了笑，“从实招来，是不是新欢？”
“新欢什么？”孟之然翻了个白眼，“他就是那个骂我250可能是渣男的嫌疑人。”
杨雪：“……”
“嫌疑人而已，而且我们又不聊感情，没事的。”
孟之然嗯了声，和杨雪找了个地方坐下，认命地点开了当代门捷列夫的对话框：【请问您今天晚上有空吗？关于学习方面的我有些事情想请教您。】
半晌江佑白才回她：【发错人了？】
孟之然懵：【没啊。】
江佑白撇嘴：【您是什么意思？】
孟之然：【表尊敬的意思。】
江佑白：【把你放在心上表尊敬是吗？】
孟之然后颈突然有些痒：【……怎么了吗？】
江佑白：【没，只是在请教您。】
孟之然：……
她算是明白了，和他斗，她永远一个死字。
孟之然：【行，我不用了。那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江佑白：【地址，时间。】
孟之然和杨雪商量了一下，飞快地把一家烧烤店的位置分享了过去，约定了在晚上八点见。
江佑白收了手机，打上洗手液清洗刚做完实验的手。
曹科抬着手从卫生间里出来，睨他：“小江同志，做完实验不洗手就摸手机，你那手机壳我看是不能要了。”
江佑白抬眸从镜子中看他，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没洗手就去上卫生间，你那啥也别要了……”
“滚滚滚。”曹科笑出了声，连忙过去洗手，“我只不过是调侃你一句，你倒好，直接想让我断子绝孙。”
水流淙淙，江佑白嘴角一扬。
曹科洗干净手抽了一张干纸巾递给他：“江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佑白接住纸巾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还不是你最近看手机很频繁。”曹科又抽了一张出来擦手，“今天教授还问我，你这两天怪怪的。”
怪？江佑白眉头轻蹙了一秒，否定了他的想法：“我没有，这两天有事而已，下次麻烦和教授说清楚，谢了。”
“客气什么？今天晚上吃啥？”
“我有约了。”
曹科摆弄发型的手顿住，眼睛发亮：“见嫂子吗？”
江佑白被气笑：“见祖宗。”
曹科不信：“我说你也太不仗义了吧？谈恋爱就谈呗，我们又不会和教授说，好歹让兄弟们见见。”
江佑白无力地又解释了一遍：“真不是。”
曹科沉默几秒：“江哥，你是妻管严？”
“什么东西？”江佑白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妻管严？”
“一定是嫂子不让见江哥你才不敢的，我懂了，毕竟女朋友为大嘛！”
江佑白伸手挠了挠眼皮，心中腹诽不止，他抿嘴半晌开口：“行，那你也去，不过有个条件，你不能蹭人家女孩子的饭吧？”
“懂！请女孩子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江佑白觉得荒唐极了，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出门时又听见曹科说：“江哥，老纪那家伙也想去……”
江佑白：……
夜幕低垂，漫天的星辰映照。
烧烤摊围满了人。
江佑白提前和孟之然说明了情况，几个人点好东西这才坐下。
孟之然扶着额头，眼睛一直低着。
她是万万没想到一来来三个。
曹科是三个男生中性格最开朗的，他挂着憨憨的笑冲着杨雪：“今天是我们太唐突，主要是想见见嫂子你，你可千万别怪江哥。”
江佑白和杨雪一对视，前者无语，后者偷笑。
杨雪使劲用胳膊戳了戳孟之然：“这位才是你的嫂子呢！好你孟之然，都成人家嫂子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孟之然闻言抬头，眸光在江佑白和曹科的脸色闪过：“你别瞎说，我也不是你的嫂子。”
曹科收敛了笑容：“江哥，你还有别的女人啊？”
江佑白瞪了他一眼：“说了只是普通朋友。”
一旁一直安静不说话的纪景宸憋不住笑了：“我就说江佑白这颗老树怎么突然开花了。”
江佑白凝眉：“是铁树。”
他哪里老？
杨雪个性本就比孟之然活泼很多，本来有点小紧张，眼下气氛活跃起来竟跟着一唱一和：“你这是在我们小然面前维护形象吗？”
孟之然：……
江佑白：……
曹科：哈哈哈哈哈
纪景宸：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孟之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佑白扫了一眼她的脸色，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眼瞧着他们还想继续说，他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你们怎么想起来考研去科大的？科大的文科并不是顶尖的。”
杨雪瞬间没心思开玩笑：“顶尖的我们才是真的去不了呢。”
曹科：“我确实是听说我们今年有文学院的研究点了。”
纪景宸眼皮一低：“就算保护你们科院的第一志愿，你们的分数线也够呛吧？”
见他们讨论起了别的话题，孟之然吐了一口气，从高中经历霸凌以后，她格外抵触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那种感觉像是不能呼吸似的。
她用手扇了扇风，瞳仁在眼中不停地转着，无意间和江佑白的视线撞在一起，两个人一愣，又飞快把视线移开。
夜晚的生意太好，老板根本来不及上菜，捏着嗓子高喊：“23号你们的好了，来端。”
孟之然第一个自告奋勇：“你们聊我来。”
杨雪确实不想分心，撅嘴做了个亲吻状：“谢谢亲爱的。”
江佑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几秒，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情况，默默地起身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