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去刷个牙吧，澡我回学校洗。”温暖说完下床往卫生间走去。
纪风不再多说，把新买的洗漱用品拿给温暖。趁温暖洗漱的间隙，他把买的饭一一摆好。
洗漱完之后，温暖感觉肚子确实饿了，不过她脑袋昏沉，也不太有胃口吃东西。但纪风好意，她不忍拒绝。
她走过来接过纪风递来的粥，喝了一口。肚子里瞬间暖了起来，很舒服，她接着又喝了一口。
纪风边吃边看温暖的温度计，“体温正常，你身体还挺好，那么折腾，居然也没感冒。”
“我身体确实还行。”温暖喝着粥回答，接着她又问，“你早上没吃饭吗？”
“没吃，等你一起呢。”纪风放下温度计。
“你先吃啊，干嘛饿肚子等我。”
“我不吃，我就要等你。”纪风说完笑着吃了一口包子。
温暖笑了笑，没说话。
手机响了，温暖放下粥，接了起来。又是催债的。温暖听着对方嚷骂的声音，瞬间烦躁。她大喊，“这不是温永富的电话！他在家呢，你们去找他呀，老找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欠的钱。”她说完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重重扔到一边。
“你爸回来了？”纪风边吃边问。
“嗯。”温暖收起情绪，应了一声。一想起温永富，她就有压不住的火。
“你昨天见到你爸了？”纪风小心询问。
“回家取衣服碰见了，吵了一架，我跟他一刀两断了，以后他爱干嘛干嘛。”温暖语气尽量平和地说着，没提奖学金的事。
纪风闻言，心想昨天他猜的没错，果然是和她爸有关。“你还好吧。”
“我没事。”温暖淡淡回应。
“相见不如怀念，吃东西吧，别想其他了。”纪风说着递给温暖一个包子，“美食解百忧。”纪风咧嘴笑着。
温暖接了包子，嘴角也微弯了起来。
怀念？
她跟温永富之间有可以怀念的事吗？
温暖想不起来。
自她有记忆以来，温永富就喜怒无常，而且总是醉醺醺的。她从小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拿来出气。
她不想相见，也不想怀念，只想抹去那些记忆。
酒足饭饱之后，温暖起身帮忙收拾桌子。纪风那边已经把桌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温暖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她见桌子有些杂乱，便帮忙简单归整。
纪风桌子上有很多英文字典，还有很多英语专业书。温暖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一个字也看不懂。他看的也太深了吧，高中阶段大可不必。温暖合上书，帮纪风放整齐。
收拾好之后，温暖准备回学校。头还很疼，但继续待在纪风家里，感觉怪怪的。还是赶快回宿舍吧。
温暖走时，纪风拉住她的胳膊，“以后别再喝酒了，天塌下来都不许喝。”
温暖看着纪风，点头道，“知道了，不会再那么蠢了。”
“回去发信息给我报平安，身体不舒服了，也要马上告诉我。”纪风手上力道收紧，看着温暖。
“知道啦。”温暖拉长调子笑着说。纪风这才松了手。
温暖走后，纪风独自呆坐着。
生活比想象中的要艰难许多。
想为一个人撑起一片天，也远非短时间就能做到。
他得抓紧时间，要赶在天黑之前，抓住光，成为光，才能一直温暖着她。
回宿舍后，温暖一头栽进被窝里。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其他事了。
头很疼，胃里也不舒服。哪哪都不得劲儿。
她虽然身体好，可也扛不住这么造。刚才怕纪风担心，一直强撑着说笑。此刻躺下后，各种难受劲儿同时袭来。
以后不能再这么自暴自弃了。折磨自己是最愚蠢的事情。办法总比困难多。
温暖翻了个身侧躺着。她想起纪风。一想起纪风，她的心就暖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她忽冷忽热的。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可以温暖她。
之前温暖有想过纪风到底喜不喜欢她。她不太确定他的心意。他那么好，那么多人喜欢他。她有什么好的。他没有喜欢她的理由。
他对她好，也许只是因为他善良，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
他确实很好。
也从来没不好过。
不好的一直只有她。
温暖合上眼。
眼泪顺眼角划落，渗入枕巾后，化为乌有。
如果不认识她，他也许会更好。不认识她，就不会损失那五万。温暖最近明显感觉到，纪风现在花钱不像之前那么随意了。她今天还看见他计算着这顿饭花了多少钱。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
谁认识她，谁就会倒八辈子血霉。以前李巧荷总这么说温暖。现在温暖突然觉得她说的确实很对。事实可不就是这样。
她自己从来没有好运。连着身边的人，也跟着受罪。
胃里翻滚，温暖赶紧爬起来去卫生间。之前吃的东西，一点不剩都吐了。吐了半天后，温暖脸色惨白的一路扶着墙，又躺回床上。
整个周末温暖脑袋都昏昏沉沉的，身上也不舒服，也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周一早上起来后，温暖感觉好了很多。她身体的底子还是可以的。不耽误上课就好。
因为食堂管饭，周一到周五并不难熬。难熬的是周末，她只剩几百块钱了，眨眼就会花完。为了省钱，温暖只好周五晚上稍微多打一些饭，然后带回宿舍，匀到周六日吃。撑一天算一天，先熬到假期再说。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后，温暖终于有了提升。六百三十多分。温暖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最近的学习方法是对的。还是要打好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旁边李伟羡慕地看着温暖的成绩单。“我要是考这么高，我妈至少奖励我一台游戏机。”
温暖笑笑没说话。她妈妈看见的话，也一定会开心的。
池寒这次发挥也算正常，五百八十多分。他拿着各科卷子，想和温暖先对下答案。温暖嫌烦，没和他对。只说自己要整理错题了，顾不上。池寒悻悻走开。
纪风这次考得也很不错。竟然考了五百四十多分。温暖心里替他高兴。这学期他一直超级认真学习，谁都看得出来。他会有美好的未来。
只要没人拖累他。
第25章
五一假期来临，温暖趁假期三天又找了兼职。能赚一点是一点。
温暖在朋友圈里看到，有家新开张的店需要玩偶活跃气氛。120一天。温暖连忙联系对方。
这次的玩偶脑袋奇大无比。温暖顶了一上午，快累晕了。中午休息间隙，手机叮咚响起，温暖解锁屏幕。
是温良发来的短信。
【姐姐，咱们家房要卖了，东西都被扔出来了。你的东西我给你收留起来了。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卖房？温永富终于要卖房还债了。
温良是用李巧荷的手机给温暖发的短信。温暖犹豫了一下，拨了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是温良。
“姐姐，”温良开心地叫着温暖。
“你在家吗，还是在哪？”温暖问。
“在我姥姥家。姐姐，你不在家吗？爸回来了，前几天他还偷偷来我姥姥家找我们了，被我妈给撵走了。”
“我不在家，以后也不会回去了。我住校了，你有空把我东西送学校来吧。”
“住校了？怪不得最近我放学回咱家楼下都看不见你。”
“你放学回咱家楼下干嘛？”
“看你呀，我想回家找你，我妈不让。我就只能偷偷看了。姐，我什么时候能再吃你做的饭啊？”
温暖沉默。她吃了一口盒饭，回应温良，“以后有机会了，再给你做吧。对了，爸卖房子为什么要扔东西啊，家具什么的他都不要了吗，还是他只扔了我的东西？”
“不是爸要卖房，爸不知道又去哪了，是别人要卖咱家的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温良说着压低了音量，“那些人特别可怕，姐你千万别回家，我和我妈那天回去拿东西，那些人差点和我妈打起来，后来还报了警。”
“别人要卖咱家的房？”温暖反问，随即又想明白了，八成温永富之前就把房抵押给人家了。“你没事吧？平时上学小心点儿，没有坏人跟着你吧。”
“没有，我姥姥家离学校就两步。姐姐，你也要小心。”
“知道了，你下周把我东西送来吧，应该也没多少。”
“嗯，一个书包就能装下，我到时候给你背过去。”
“好。”
挂断电话后，温暖继续塞了两口饭，然后便开始穿玩偶服，准备着下午的活动。
温永富又不见了。看样子他这次并不是筹到钱了才回来的。之前温暖就纳闷，上次温永富拿着她那张银行卡，竟然直接去胡吃海塞了。按说他应该先还债才对。以前他有了钱，一般都是先还债，再买酒喝。不会一下就把钱花完。
现在他这是疯了吗？日子越过越没谱。
温暖也不指望温永富能有谱。她对他不抱希望。
那个家里，也就温良还像个人。虽然温暖讨厌李巧荷，以前也讨厌过温良。不过后来温暖渐渐明白，她讨厌的或许并不是温良本人，更多的是讨厌温永富差别对待的态度。
温良是温暖一手带大的。温良从小就粘温暖，最爱吃温暖做的糖醋排骨。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也会给温暖留。
温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很想吃一个草莓冰淇淋。当时她拉着温永富的袖子，想让爸爸给她买。可温永富不仅没有给她买，还说她嘴馋，以后肯定是个贱货，说不定哪个男人给她块儿糖，就跟着人家跑了。温暖委屈，却不敢多言。
接着温良说，他想吃那个草莓冰淇淋。爸爸二话不说就给他买了。温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很难过。
后来温良没吃那个冰激凌，而是偷偷把冰激凌给了温暖。他奶声奶气的和温暖说，姐姐吃姐姐吃。温暖当时心里很热，不过后来她依然没吃到那个冰激凌。温永富当时看见她拿着那个冰激凌，一把夺过去把它扔在了地上，还扇了温暖一耳光。说她犯贱和弟弟抢吃的。
自那以后，温暖再没和温永富要过什么。温良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想给姐姐东西吃，得偷偷给。不能让爸爸看见，也不能让妈妈看见。
人跟人的缘分也是很难说。如果爸爸能对自己好一点儿，也许温暖也能更爱温良一些吧。但现在，她不想和任何姓温的人再有瓜葛。即使是温良，她也不想多联系。
温良动作很快。第二天，他就把温暖的东西背了过来。
温良放下书包后，抱住温暖不撒手。他很久没见姐姐了，说想姐姐。
温暖买了一袋大白兔奶糖，塞给温良。“回去吃吧，你不最爱吃这个吗。”温良抱着温暖的腰，依旧不走。“你妈今天休息吧，你在外面呆太久，会被她发现的，到时候她又骂你。”
温良闻言，放开温暖。他撕开奶糖袋子，拿出一块糖递给温暖。温暖接过去之后，温良低着头不情愿地走了。
温良走后，温暖看着手里的奶糖，剥开吃了。以前温良最喜欢吃这个糖，温暖也喜欢。温良每次有了这个糖，都会给温暖一半。
回到宿舍后，温暖把温良带过来的书包拉开。她准备整理一下，没用的东西就直接扔了。
书包里面有几本她以前的书，还有一些小时候留下的小玩意儿。东西都掏出来之后，温暖才发现这书包是温良常用的那个。还得叫他再来一趟，把书包拿走，要不李巧荷又得问。
温暖整理着，忽然发现刚掏出来的书下面有一叠纸。她随手翻看了一下，并不是她的东西。本以为是温良的草稿纸。结果细一看发现是温良的体检报告。
温暖拿起来认真看着。温良从小身体不太好，李巧荷倒是很重视温良的健康。
她随便翻了几页，好像没什么大毛病，挺健康的。她一页页看着，看到一张单子上，还写了血型。
“还查了血型啊。”温暖自言自语。他们一家人都是o型血，李巧荷也是o型血，温良自然也是。
温暖扫了一眼这一页，正准备翻过去，却猛然发现，血型那一栏上面赫然写着B型血。
温暖睁大眼睛，盯着体检报告。
她足足盯了有一分钟。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暖暖这脸啊，跟他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这眼睛啊，跟他爸是一模一样。
温良到奇了，一点儿也不像永富。不过跟你呀，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我们温良像我。
温暖脑海里响起了姑姑和李巧荷的对话。
她将体检报告，从头到尾又仔细看了一遍。是在中心医院做的体检，是温良的体检报告没错。血型确实写的是B型。
温暖拉过凳子坐下。
李巧荷就是O型血，不会记错的。她之前去献血换回来一把雨伞和一桶油，她说了好几天。
温永富当初为了娶李巧荷，不顾妈妈的死活。这些年又把温良宠上天。
结果温良跟自己居然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
温暖又看了看体检报告。她笑了笑。这些年可真是，真是有意思。
她收好体检报告，决定要告诉温永富真相。她要让他知道，这就是你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儿子。你不顾你女儿的死活，白给别人养这么多年的儿子。简直愚蠢。
温暖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她的心情暂时还不能平静。
她定了定神，拨通了温永富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温暖挂断，重打。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温暖又重打了好几次，电话始终打不通。温暖把手机重重扔在一边，心里十分烦躁。
她盯着自己手里的体检报告。
不知道温永富知道真相以后会怎样。会后悔吗？会后悔为了别人的儿子，而忽略了自己的女儿吗。
温暖笑笑。她在期待什么？如果他不后悔呢。
不管怎样，温暖一定要让他知道。过几天再打，总能打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