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之后纪风说，“看个电影也没什么，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
“谁知道呢。”温暖笑着接话。
“你钱够花吗？”温暖突然问纪风。
“够，你不用担心我，顾好自己就行了。”
温暖看了眼纪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走了一会儿，纪风说口渴了，便拉着温暖进了一家饮品店。纪风点了杯果汁，温暖点了奶茶。
温暖喝了一口奶茶，看着纪风手里的果汁。她突然想到，纪风好像特别喜欢喝果汁。之前在学校，总是见他捧着杯果汁。今天他喝的是西柚柠檬冻冻汁。
“你为什么那么爱喝果汁？就没见你喝过别的。”温暖忍不住好奇。
纪风拿着果看温暖，“因为你呀。”
“嗯？”
“小时候你经常给我带果汁。我那个时候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纪风微笑着说，“我一直在找小时候的味道，后来喝果汁就成习惯了”。
温暖努力回想，想不起来自己给纪风带过什么味道的果汁。
“你肯定忘了。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好”，纪风趴在桌子上，目光涣散。他的脸枕在左手臂上，右手转着果汁杯说着，“和你有关的，我都记得”。
温暖闻言眨了眨眼，她喝了口奶茶，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这好像是他俩第一次单纯出来玩，之前都是在学习。这次也该带着书的。温暖又喝了一口奶茶。
两人安静地喝着各自的饮料。突然严非凡给纪风发来一波表情包轰炸。
纪风一个假期不在，开学了又天天学习。严非凡无聊地快要挠墙了。本来今天严非凡约纪风一起看电影，结果纪风拿着严非凡买的电影票，偷摸去约温暖了，把严非凡扔在一旁。无耻至极！！
【还钱还钱还钱】
【无耻小人】
【你约会，我买单，你是人类吗，做个人类不好吗】
纪风看着手机，笑个不停，他拿起手机给温暖看。
温暖看了会儿严非凡和纪风的聊天记录。她笑着问，“你昨天不是说电影票是免费的吗？”
“对于咱俩来说就是免费的呀”，纪风无耻地边笑边说，“我怕你有心理负担，才没告诉你是严非凡买的”。
温暖乐了，“我们把钱转给他吧，他好像快气死了。”
“不用转，让他气着吧，哈哈哈。”
“你俩关系真好啊”，温暖笑说，“什么时候认识的”。
“初中一个班。”纪风说。
“那也没认识多久，你们还挺投缘。”温暖喝了口奶茶。
“还行吧，刚认识的时候，我帮过他一回，后来他就一直粘着我，我才迫不得已和他成为朋友的。”
“你帮他什么了。”
“他挨揍，我帮他打赢了。”纪风说着。
“其实我揍那个人，跟严非凡没多大关系，纯粹是因为他骂我是洋垃圾”，纪风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因为他骂我，我那时候看谁都来气”。
“从那以后，严非凡就非要自作多情，说我救了他。”纪风说，“早知道不多管闲事了，当时下手太重，后来赔了那人好多钱”，纪风吐槽。
“还赔钱了？”温暖心想这得下多重的手，接着她笑说，“你和钱是真没缘分，钱总是以各种理由离开你。”
“确实。”纪风表示同意。
“以后省着点儿花吧，也别再那么冲动了，多给自己留一点儿”，温暖有些愧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别老帮别人了。”
“我只帮过你。”纪风支着脑袋看着温暖认真地说，“我帮你，不图什么，也不为什么，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如果你过得不幸，我会很难过。”
纪风的话，实实在在地戳进了温暖的心里。温暖看向纪风，张口声却哑。她收回眼神，双手紧握奶茶杯，不知该回应什么。
心脏一秒一跳，心跳声一点点变大。她终于不得不面对，她一直以来的慌乱和逃避。
或许是因为纪风之前的喜欢太明显，明显到让人觉得不像是认真的。温暖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喜欢她，如他所说的那般。她向来内敛，遇到性格如此外放的他，她不知如何回应。
不图什么是图什么，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她不明白。
温暖又看向纪风，纪风正在掰手指。他并没有等着她回应。
温暖偏过头调整着呼吸。难道她又想多了。也许他只是随口一说。不能总是把别人的每一句话都当真。
不要想太多，不要自作多情。
温暖深呼吸。接着她伸手拿过奶茶，喝了一口。
！
怎么会是果汁！
温暖惊慌地看着杯子。拿错了！
纪风这时也发现了。他笑了笑说道，“我喝奶茶也行”，说罢他伸手去拿温暖的奶茶。
温暖一把枪过奶茶，急忙喝了一口说，“我都喝”，说完她同时喝着两杯饮品，奶茶和果汁一起入口，十分酸爽。
纪风忍不住大声笑。
温暖尴尬得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起来。她面上平静，强装镇定，默默低头飞速喝着两杯饮品。
旁边纪风看着温暖不住地笑。
两人一直待到天黑，纪风才送温暖回了家。
在这之后，温暖和纪风又是好多天不怎么接触。
这学期开学后，纪风似乎有点不一样。他安静了许多，不像以前总闹她。两人虽然天天见面，但温暖总觉得纪风对她不似从前那么热络了。可偶尔又会突然对她很好，还会说些奇怪的话。这忽冷忽热的关系，比三月的天气还多变。
他倒确实是越来越努力学习了。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可温暖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很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纪风是怎么了。也想不明白她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她现在情绪这么容易被影响。纪风找她就开心，不找就不开心。关键纪风还时找时不找。所以她就时开心时不开心。
神啊，给个痛快吧。
月考成绩出来了。
520分。
温暖看着自己的分数。彻底冷静了下来。
已经很久不兼职了，在老师的帮助下，基本生活也能保障。学习的时间更多了，成绩却不升反降。
温暖又看向纪风。纪风考了四百一十多分，其中英语满分，语文114。
这就是他努力了一个假期的结果？
比上次期末还低。
他在说谎。
梁思齐正在和纪风说着什么，两人同时笑着。
温暖收回眼神，垂着眼不说话。一股风吹进来，寒意袭身，温暖抱住自己。
要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再分心浪费时间了。
温暖决定接下来全面扫描学过的知识点，夯实基础。
这世上只有知识不会离开她。
三月柳絮飘落，四月草长莺飞。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温暖的薄衣服还在家里放着。真不想回去。宿舍8个人虽然拥挤，但好在学校管理严格，大家也都各忙各的。温暖住的还算舒适。真怕回去又碰上什么人。但衣服还是得拿。抽空回去一趟吧。
期中考试前夕，奖学金和助学金发了下来。外加王建国帮忙在老师之间募捐的钱。温暖一共拿到两万多。温暖拿着老师塞给她的银行卡，卡片很轻，她却觉得沉甸甸的。
“不要让其他事情分心，好好学习，好日子在后头呢。”王建国安顿温暖。
温暖红着眼眶用力点头回应，把银行卡小心翼翼地装在了兜里。
这天下了晚自习后，温暖往家里走去。本来她想着周末回去拿衣服，转头又觉得周末大块的时间，应该集中精力复习。拿个衣服用不了多久，一会儿就能搞定。还是周五回去拿吧。
温暖走到门口，推开家门后，一股寒气袭来。家里又阴又冷又黑。温暖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抬腿进门，走到沙发边上，刚要开灯。一个人猛地坐了起来。“啊——”温暖吓得后退一步。她的心脏瞬间收缩，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灯打开了，温暖看清眼前的脸，是温永富。
第23章
温暖被温永富实实在在吓了一跳。消失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她还有个爸爸。结果他突然就这么回来了。
“叫唤什么，连你亲爹也不认识。”温永富一身酒气，不耐烦地说。
温暖听见温永富的声音后，才确定了眼前这个人不是幻觉，也不是鬼魂。温永富的样子，和从前竟大不相同。从前他高大健壮，如今却佝偻了不少，也瘦了许多，眼眶还深陷着。
温暖看着温永富，只觉眼前人十分陌生。她开口想说，我以为你死了呢。话到嘴边，她终是没说出口，只淡淡说了句，“一直有人要债，你有钱了，就赶紧还给人家。”
“老子哪有钱？你也来催命，滚滚滚滚滚。”温永富说着推了温暖一把，接着他往沙发上一倒，又躺下了。
温暖站在原地没动，她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温永富这一推，看样子是使了全力，可他竟没推动温暖。
是她长大了，还是他老了呢。
管他呢。温暖懒得再多言语，抽身进了里屋。
温永富每次都是在外边筹到钱了，才会回来。现下他回来了，大概欠的那些债，暂时能还上了。姑且能过几天消停日子了吧。
温暖在里屋收拾着衣服，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卫生间里，温永富用力呕吐着，边吐边骂，骂天骂地骂墩布。
温暖听着那些粗俗的话，情绪逐渐烦躁。她加快速度收拾，想赶紧回学校。
收拾完以后，温暖背着包往外走。走到门口，温永富忽然大喝，“上哪撒野去，回来了也不赶紧给你老子做饭，老子还饿着呢。”
温暖不想搭理他，打开家门便要走。温永富一把拽住温暖，“聋啦？给老子做完饭再出去鬼混，听见没。”
温暖大力甩开温永富的手，瞪着他说，“我住校了，我现在要回学校，你想吃自己做。”
“住校？”温永富像是听见个笑话，他笑着说，“还念书呢，念那破玩意儿干什么，我以为你早嫁人了，我还等着抱外甥呢。”
温暖咬牙瞪着温永富，温永富醉醺醺的半眯着眼看她。温暖不想再看这个人一眼，她抬腿要走，温永富拉扯着温暖不让她走。温暖终究不再是小孩子了，她挣脱温永富的纠扯，脚下生风走了。
回宿舍以后，大家都睡了，温暖小心地放好东西，也上床躺下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温暖起了个大早去教室里自习。期中考试可不能再掉链子了。中午吃完饭后，温暖回宿舍午休。睡前她想起班主任昨天给的银行卡，她还没绑在微信上呢。现在绑吧。
学校食堂勤工俭学管饭，她只有周末需要自己解决饮食。其他的花销基本没有。距离高三毕业还有一年多，花不了两万。温暖准备先还纪风一万。
她起身去拿银行卡。
抽屉里没有。
衣柜里没有。
放哪了？温暖回忆着。昨天老师给她以后，她就顺手揣兜里了。难道还在校服裤里？
温暖拿起换下的校服裤，翻找着。
兜里没有。
而且校服裤兜不知道什么时候烂了。烂口子的大小，正好能掉一张银行卡。
温暖慌了。
不是吧，一分没花就丢了？
不对，如果是从裤兜漏出去的，应该能感受到的。口子没那么大，掉下去总有个过程。她昨天晚上回家以及回来的路上，人很少，一路很安静。要是掉在路上了，不应该完全没察觉。会不会是昨天回家收拾东西，落家里了。
温暖决定再回家一趟。先在家里找一下，找不到就去银行挂失。
回家以后，温永富不在。温暖松了口气。
她直接进里屋翻找，找了半天无果。她又在其他屋子里找，依然无果。温暖的心沉了下去。不会真的丢了吧，她可真是死狗扶不上墙，班主任好不容易帮她筹到的钱，竟然就这么丢了。
温暖深呼吸了一下，她告诉自己冷静。反正有密码，一时半会儿钱也没不了。
她重新一点一点的再次收拾卧室。她把东西全部归到原位。一个本子，一个本子地翻找。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
一小时。
整个房间都整理了一遍。
没有银行卡。
只能挂失了，希望能快点找回来。她没多少钱了。
门外忽然想起了吵闹的手机铃声，温永富推门进来了。
温暖走出卧室，看见温永富今天的形象焕然一新，整洁了许多。温永富看见温暖后，一反常态笑着和温暖打招呼。
“暖暖啊，多亏了你那张卡，老子又好好享受了一回，舒服！”温永富笑着瘫在沙发上。
“我的卡？”温暖不可置信，她上前两步问道，“什么卡？”
“银行卡呀，你昨天掉的，不过里头也没多少钱，才享受了一晚上就没了。”温永富翘着二郎腿轻松地说着，他随手从裤兜里掏出银行卡，把卡扔给了温暖。
温暖接住卡。她看着手里的卡，身体有些抖，说不出话来。她呆站在原地，片刻后，她抬头问温永富，“你拿我的卡干什么去了？”
“什么你的卡，你的卡就是老子的卡。拿银行卡能干什么？当然是消费了。”
温暖如遭五雷轰顶。
“消费了多少？”她看着温永富。
“两万啊，你那里边儿不就两万多吗？”温永富理所当然地说，他已经在沙发上躺下了。
“你怎么知道的密码？”
“猜的呗，除了你生日，就是你妈生日，还能是什么。”温永富闭着眼得意说着。
温暖想哭却笑出了声，他竟然记得她的生日。
她是不是该高兴。
温暖心如刀绞。
当初王建国带温暖去办卡时，温暖为了好记，密码就设了自己生日。这是她未来一年多的生活费。想起之前自己苦苦打了一个学期的工，想起班主任为了帮自己筹钱忙前忙后。此刻温永富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切就都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