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周敬屿解释完,黑眸静静地望向她,在阳光下清冽,“你呢。”
“我……”
姜梨不想撒谎,“我以为她是第一次见面,后来才知道她是让我把关,已经见过了。”
周敬屿目光未变。
“没告诉你,是因为最近咱们好像有点怪怪的,就……我也挺想和安悦见见的,所以也没多想。”
周敬屿轻轻地嗯了一声。
听到“怪怪的”,脸上闪烁过歉意。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也不是担心她陪着安悦相亲会跟对方的男伴怎样,只是和她一样,都是因为没有及时分享,而有一点难受。
不过,也可能有一点——
想到她知道陪安悦相亲,对方也一定会带一个男性朋友来,四个人一起用餐,而她没有告诉自己,周敬屿还是有一点轻微的不快。
他抱紧她,想要再多吻一点。
再多要她一点。
姜梨能理解,因为如果换作她,他不告诉自己去陪薛豪和两个陌生女孩相亲,光想想心脏就开始发痛了。
“周敬屿,你先等等,我还有事和你说。”
姜梨亲了亲他的唇角,她时间不多,怕一会儿安悦过来又没独处机会。
“嗯?”
“我爸昨天晚上跟我说了,他也没有那么反对我们了。”
房间逼仄,姜梨把他拉出来,走到明媚的地方。
“嗯。”
“就是虽然也不能特别支持,但也不反对,所以我们——”
“你爸知道老房子的事么。”周敬屿默了半秒,一针见血地问道。
姜梨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
“我没跟他说,也没必要吧。”
周敬屿沉默了很久,将她轻揽进怀里,“肯定会知道的。”
“怎么会呢,新闻又不知道,而且她被抓起来后,应该也不会有同类的事情——”
提到这个,周敬屿眼底掠过一丝寒光,“我不会再让同类型的事情发生。但是梨梨,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
“这件事情要比我想得,”周敬屿眯起了眼睛,“复杂。”
姜梨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复杂,而且像精神病患者又怎么才能解决,还有为什么还要时间,她并不在意,可以在一起后再慢慢解决那些棘手的事情。
但周敬屿却不想多谈,时间已经不早了,餐厅里的人也几乎都走光了。
“两位,说得怎么样了呀?”
就在这时,薛豪探出了一颗脑袋,戏谑地问:“老板问我们要不要续一下下午茶?这里有当地绿茶,凉粉,还有野菜包子。”
“先走吧。”
周敬屿道。
“你去爬山吗?”姜梨问。
周敬屿很忙,自然是不想去,但看见姜梨清亮的眼睛,点了点头,摸摸她的发梢,“走吧。”
他们出了店门顺着道路上去,安悦和薛豪还没有那么亲密,两个男人体力又极好,姜梨和安悦就跟在后面,顺便也聊一聊天。
“你们冷战啦?”
两人一人戴了一顶防晒的草帽,问。
姜梨点头。
“真冷战假冷战,我怎么看你们俩还那么激情地接吻。”
“你偷看我们。”
姜梨脸红了。
“狗屁偷看,你知道你们在后院不知道干嘛干了多久吗!!我们实在是忍不住了,而且我也需要洗手啊用卫生间啊。”
“卫生间在另一个方向。”
“洗手啊,结果就看见你们了,啧啧啧,啧啧啧。”
安悦连叹了几声,又问:“为什么冷战啊?”
姜梨道:“家里的事情。”
“又是家里的事情,我发现家里的事情真的太复杂了,所以我这次相亲基础就是家里介绍,先把家里的事情从根源上杜绝掉。”
姜梨笑了一下。
“你别说,这真的省去了一大半的烦恼,剩下就是性格了。”
“对我而言,可能这才是适合我的生活方式吧,我居然也觉得挺开心。”
安悦思索了两秒,“就像你当时说的,真正的开心。”
姜梨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啦,别无精打采了,跟你说个事情,如果我们上了山,可不是那么好下来的。”
“什么意思?”
“票有两程,一程就到半山腰,还有一程就是爬真正怀山啦,咱们这个点上山,上到山顶估计就晚上了,肯定要明早才能下山。”
“那,那怎么办?”姜梨问。
“还能怎么办,在山上住一夜呀。”安悦使了个眼色。
看着姜梨有些困惑的眼神,安悦道:
“你怎么不明白呢,我们刚相亲又不可能住在一起,但是你们可以呀。”
“周老板那种极品男人,你估计还没拿下吧。”
“喂。”姜梨瞪她。
“我这不是在帮你嘛,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冷战,但感觉好像挺严重的,一时半会好像是好不了了?”
姜梨叹气。
“那么你知道,解决冷战的最好方法是什么么?”
安悦挤了挤眼睛。
第60章
“什么,你是说……”
姜梨看着安悦的眼神,恍然明白她说这么多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脸颊蹭得绯红。
“不行不行不行,怎么可能。”她喃喃地道。
“为什么不可能,你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情侣,都快三十了!而且周老板那种男人——”
安悦抬头瞟一眼前方利落又高大的身影,又啧了一声。
“我的天呐,你没看见这一路上大姑娘小媳妇哪个眼睛不想黏上去。”
姜梨下意识也跟着看去。
周敬屿应该就是被抓来吃饭的,身上穿得是深灰衬衫,因为盛夏蹬山热,后背有些被汗打湿,勾勒出精实有力的背部线条,肩宽腰细,双腿修长。
他就是看上去瘦,但非常有力的类型。
更何况那张俊美邪气的脸。
呼吸都热了。
“怎么样,要我帮帮你们么。”安悦关切地问。
姜梨又看了一眼,忙又低下眼睛,轻轻地道:“还是算了吧。”
她不是没有勇气,而是她了解周敬屿。
周敬屿说不会,那么多次那么难忍,也不会。
“好吧,我就是想帮你们助攻一下,你们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没事的啊。”安悦安慰道。
“那快走吧,看看能不能早点上去下来。”
“悦悦,等等。”
姜梨踌躇几秒又叫住了她,小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不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可能不会……但是我还是挺想,挺想……”
姜梨有些说不出口。
“嗯?”安悦挑眉。
“我们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相处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挺想多住一夜,单独在一起的。”姜梨微一犹豫,直接地道。
她真的很想多和他说清楚,多问问,或者多呆在一起。
她真的很想他啊,而且她知道,周敬屿也很想自己。
安悦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我真的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安悦脸上是笑着的,但抓住了她的手,温柔又重重地握了一下,“我明白,放心吧,这事交给我。”
“不过——”安悦微笑道,“这样说不定也能顺其自然呢。”
姜梨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又点了点头,“别想那么多了。”
剩下的一路,他们爬爬山出了汗也很开心的,怀山风景很美,尤其是春日樱花桃花盛开的时节,夏日则显得绿意幽幽,苍翠繁茂。
他们下午才上山,时间很紧,到了山顶果然已是傍晚。
悬在天边的红日渐渐落了下去,依稀还能看见山下一角蔚蓝澄静的海面,浸泡在昏黄疏淡的余晖之中。
场面壮美静谧,让人胸口无端溢出豪迈潇洒的情绪,很想跟着大声呐喊。
仿佛那些纠缠在世俗的烦扰,都随着一同缓缓落下去。
看完落日,安悦找其他游客帮忙拍了几张合照。拍完后时间更晚,现在上下山索道都不开,自然只能找山顶上的住宿。
姜梨原怕周敬屿不太情愿,但见他神色平和,好像情绪也略缓和,往里走去。
“您好,三间标间。”
进了大厅,薛豪累得不行,跟在最后,周敬屿自然地拿出卡,对前台的女服务员道。
山顶上没什么华丽的民宿,就是一家普通至极的宾馆。
薛豪被安悦瞪了一眼,忙追上去,“三间标间好啊,你们小两口一间,我们俩一人一间。”
周敬屿淡道:“让她们一起住,一个女孩单住太危险了。”
“周老板,我感冒了,咳,要不我单独再开一间吧,我咳咳咳。”
安悦抱紧了手臂,连连干咳了几声。
“就是就是,嫂子体弱,这大山上的别被传染了。”薛豪乐呵呵道。
“今天晚上只有三间标间了,再开一间的话,要不你们就住单人间,没独卫。”
服务员插嘴道。
“那行吧那行吧,那就这样吧。”还不等周敬屿再开口,薛豪直接抽走了两张房卡,果断递给安悦一张,“累死了,走走走去看看房间。别怕,哥就住你旁边。”
两个人早就说好了,一眨眼就没影了。
姜梨垂着脑袋,脸颊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周敬屿到底看没看出来。
周敬屿也没说什么,接过最后那张卡,在服务员暧昧眼神中牵起她的手,“走吧。”
**
只剩下三间,这间在三楼尽头,和那两间不在一层,周敬屿刷开门,插上电。
姜梨还有些紧张和不自然,灯亮后跟着看过去,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宾馆外表有些破旧,房间还挺新,木头的家具,收拾得很干净,刚才通过风空气也清新。没有电视电脑,两张干干净净的单人床,床头柜有一盏老式玻璃灯罩台灯,靠墙摆放着木头桌椅,衣柜。
窗户很大,白天视野应是不错,现在黑洞洞的,周敬屿将床帘拉上,坐在外侧的床边,两腿微微岔开,点了一支烟。
“梨梨。”
“嗯?”
“你是想跟我一起住吗?”他烟抽到了一半,将站在旁边的她拉过来,抬眸问。
“你不想和我一起吗。”
姜梨低下头,虽然两个女孩住在一起是应该的,但还是有点难过。
“我以为你当着你朋友面,会觉得尴尬。”周敬屿道。
姜梨轻轻嗯了一声,“那我一会儿过去找悦悦吧。”
她说着就打算收拾一下东西往外走。
刚要走,又被周敬屿拽住了手腕。
他坐在床边,因为热,衬衣解开了几粒扣子,有些松垮,两条修长的腿微微敞开,她站在他身前,也像在他怀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姜梨再忍不了了,她觉得她已经做得够多了,那天老房子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怪过他,只是心疼,很心疼。
心疼到去勇敢地说爱他。
可是那天过后,周敬屿也不是不理她,就是总感觉淡淡的,好像有隔阂一样。
再就是今天,他们彼此没有了分享欲,这种陪朋友相亲都不曾同对方说,姜梨是有错,但也是因他而起啊。
然后说一句“想你”就去亲吻,明明那么喜欢那么想念,可是后来又是这样,连外人都看出冷战。
“周敬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想要跟我分手?”姜梨微一抿唇,说了那两个字。
“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周敬屿不喜欢听见这两个字,他将姜梨有些强硬地拉到了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是,你现在是不想,但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不了呢?又怎么解决呢?警方也没办法!再说我爸已经不反对了,你却还是这样。要是解决不了,你是不是就要跟我分手!?”
“如果你家人知道原委呢,还会不反对么。”
“那就永远不要让他们知道啊!”
周敬屿很凉地叹了一声。
“所以,就是这样,你就会一直这样。或者迟早跟我分手,是吗?”
周敬屿一言不发,只是神色渐渐冰冷。
他没有办法,也做不到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和她谈情说爱。
她父母说过他家庭复杂,希望不要来往,她不顾阻挠地来了,但后果是什么呢。
是她差点被烧伤,甚至不敢跟父母说清楚真相。
周敬屿想到这里,就压抑不住的戾气与愤怒。
可他能怎么样?
一个女人,还是疯女人。
而这背后,还有……
一想到了这里,几乎就要发疯了。
“梨梨,求你别逼我,好么。”
良久,周敬屿又叹了一声,抱紧了她,低道。
可声音里的冷意和戾气忍不住让姜梨发抖。
还有他的气息,是那股很熟悉的冷杉味道,却又夹杂了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和运动后的汗水味,让人觉得陌生,又带了几分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