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中学的上课进度很快,高二就已经把高中的所有知识学完了,留下高三一整年的时间进行总复习。
模考的时间和试卷,全部和高考一致,尤其是理综。此前,理综三门一直分开考,时间也放宽,猛地将三门合在一起,时间定在两个半小时内,他们根本写不完。
除此之外,行知中学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那些前两年看起来普普通通,排名也中等的人,在高三会猝不及防地冲到前几名,俗称黑马。
像简宁这种半瓶水晃荡,平常考试全凭陶江接济的同学,毫无疑义地被挤下去,成了中流档位。
想想也能明白。当初,这群人都是以全市名列前茅的成绩考进来的,怎么可能不学无识。
行知中学最不缺聪明的人,只要他们稍加努力,成绩立竿见影。
简宁一直觉得自己聪明,但聪明和聪明也有差别,她发觉自己不是那普遍意义上的聪明人,光靠聪明就可以绝地反击。
之前因为有陶江帮她,所以能混个不错的分数。但是,假期陶江去参加夏令营,她一旦没了援手,就原形毕露。
简宁变得非常焦虑,每天梦里都在考试做题。
这节骨眼上,摸底考试结束后,杨老师按惯例,把九班同学依次喊进办公室谈心。
轮到简宁的时候,杨老师扶着眼镜,看了会儿她的成绩,又看了看她,又低下头看成绩单。
良久,他叹了口气,终于说道:“简宁啊,你这个成绩怎么回事啊,一下子退步这么多?”
之前他看她是个好苗子,在学习上多提点了几句,还鼓励她去参加竞赛,但她怎么刚上高三就掉排名。
简宁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
“诶,这样下去不行啊.”杨老师摸着下巴,眨巴着小眼睛,话锋一转,“我听说,你退出物竞班了?”
简宁点点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老师放下成绩单,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一脸郁闷的女生,说道:“你也知道,这学期马上要开始初赛了,我的想法是,你之前在物竞班的两年不能白学。”
“只要你进复赛,哪怕最次拿个省三等奖,获得自招资格,也能享受高校的降分政策。”
虽然杨老师治学严苛,不留情面,但他始终是个负责的务实主义者,不会放过挽救的机会,也不会放弃每个同学。
简宁明白他的意思,斟酌半晌,说:“老师,我回去考虑考虑。”
简宁有些犹豫,别看她平常大大咧咧的,其实耳根子特别软。尤其是这种飘飘浮浮没有着落时候,杨老师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
先过了初赛,再通过复赛,哪怕只是省三等奖,也算底牌。
简宁把陶江约出来,和他聊了这件事。
自招降分的诱惑太大。
到了高三,每个人都在蒙着黑布走路,自招像一只手,能将他们头上的巨大黑布掀起一个角,透进一丝光明。
如果有这样一双趋之若鹜的手摆在面前,你会让它撩起黑布吗。
答案是肯定的。
简宁的心中有了定夺。
好在他的回答也是肯定的。
陶江说:“既然杨老师建议,那你就去试试吧。”
正值晚饭时间,操场上的人正少,他们站在教学楼前的一棵榕树下。于主任最近忙着抓学习,没工夫操心少年少女的那些事。
简宁抱着树干,摩挲着手心下的粗糙,“如果得奖当然好,如果没得呢,还不是浪费时间去准备。”
陶江站在她面前,长身而立,替她挡去头顶的一片阳光:“不是还有我。”
简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放下眼皮:“万一耽误你怎么办。”
高三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陶江笑了,笑容里带着自信不疑的笃定:“你忘了,我也要准备初赛,顺手的事。”
看简宁还在犹豫,他站直身子,正色道:“小宁,逃避没有用,如果你没去,最后的遗憾一定大于去,消除焦虑最好的办法是行动。”
简宁被说动,终于下定决心:“好,试试就试试。”
湍急的河流推着她向前走。竞赛的这场赌局,尽管她半途而废,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回到了场上,重新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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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九班终于变成了高三九班。和往届高三一样,他们兵荒马乱,天不亮就来上自习,终于拥有了写不完的作业,睡不醒的觉。
上午第一节 课下课时,教室里特别安静,他们趴在桌子上补觉,去门口打水的人都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