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就是劳改犯。”
凛凛急的大声说:“我爸爸不是!”
“就是!”
几个小男孩不依不饶:“你爸爸不是劳改犯,那你爸爸是谁?”
“她爸爸是开工厂的。她爸爸杀了人,所以被警察抓去坐牢了。”
有个男生还上前,扯了下她的头发。
“骗子。”
这小姑娘急的面红耳赤,大喊大叫。
“我不是骗子!”
许振声见状,笑模笑样走上去。
凛凛大叫一声。
“叔叔!”
她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张开双手朝许振声奔来,一把抱住他的腿。仿佛一只通人性的小蝴蝶。许振声弯腰将她抱起,在她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小姑娘紧紧搂着他脖子,抱着自己的靠山。她眉头紧蹙,愤怒的激情将整个小脸染上一层红热。许振声感觉她浑身都绷紧了,仿佛在努力克制着感情。这真是奇怪,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居然懂得控制感情。
许振声抱着她,使她趴在自己的肩头,一副疼爱呵护的姿势。
“刚才是谁在欺负我家小姑娘,还扯她头发来着?”
那几个小男孩,望着许振声这个男人,顿时心虚了,你推我我推你。
“是他。”
“不是,是他起的头。”
“是他告诉我们,她爸爸是杀人犯的。”
几人指着一个尖嘴猴腮、鬼鬼祟祟的小男孩。
“是你说的?”许振声严肃问道。
这男孩支支吾吾:“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谁说的?”
“我舅舅。”
许振声示意他过来。
这孩子以为要挨打,吓的脸都红了。
许振声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脸,露出一脸坏叔叔的表情:“下次再造谣,我就报警,让警察叔叔去你家里找你,知不知道?”
小男孩顿时吓的跟个瘟鸡一样。
许振声也是坏的很,睚眦必报,接着瞅向刚才扯凛凛头发的那个男生,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下:“长得肥头大耳,猪八戒似的,以后连媳妇都找不着。不学着怎么讨好女孩子,还敢欺负。你还挺行?以后打光棍去吧。”
这小男孩被拧疼了,哇哇哭起来。
其他小孩站成一排,瑟瑟发抖。
许振声依次问了他们考试成绩,一个个老实交代。有考五十分的,有考七十分的,还有考零分的。
“一个个贼眉鼠眼,没出息的样!”
许振声笑骂:“考这么一点分,不嫌丢人。要是我儿子,不给你两个大嘴巴子,一脚踹出门去。将来挣不挣得到钱吃饭都不一定,还刁呢。到时就知道缩起卵子做人了。赶紧滚蛋。”
一窝蜂地散了。
凛凛咯咯笑了,抱着许振声的肩膀,感到了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叔叔。”
她嗲嗲地说:“你怎么来啦?”
许振声摸着她柔滑的长头发:“你妈妈呢?”
这个迷人的小姑娘,睁着一双睫毛扑簌的大眼。许振声爱屋及乌,越看越觉得跟亲生的似的。
“我妈妈在上班,还没回家呢。”
许振声说:“没事,咱们回去等她。”
许振声轻车熟路地抱着她上楼。
“钥匙呢?”
“在我脖子上呢!”
许振声拿了小姑娘脖子上的钥匙,打开房门。
周莺回家的时候,许振声已经把两个孩子都弄在屋里,玩了有一个多小时。小的那个坐在床上玩积木,许振声在地上铺起凉席,脱了鞋子。他盘腿坐着,手里拿着绘画书。凛凛趴在许振声膝盖上,听他讲故事。
她手里拿着一只水彩笔。许振声一抬头,周莺只见他英俊的额头上被画了一个“王”字,两边脸颊,各被画上三道长长的猫胡须。
周莺噗嗤一笑:“你俩在干什么呀?”
凛凛兴高采烈,仰头欢快地笑说:“妈妈,我给叔叔画的大老虎,你看像不像?”
“大老虎?”
周莺说:“画什么大老虎呀?”
“我是小老虎。”
凛凛得意地指着自己。
她额头中间,也写了个小“王”字,脸上也画了几撇猫胡须,鼻头还涂了个黑点。
周莺心情很好,笑盈盈去洗手做饭。
“你想吃什么?”她问许振声。
许振声抱着凛凛,说:“你想吃什么呀?”
凛凛说:“我想吃虾。”
周莺笑说:“我刚好回家的路上买了一斤虾。”
周莺洗菜。
电饭锅搭上米饭。买来的虾清洗干净,直接放铁锅里,盖上盖子干焖。三分钟出锅。
芹菜切成段,加上泡软的腐竹,起锅热油,加花椒和干辣椒爆香,大火快炒。放一点点盐和味精,出锅淋点芝麻香油。
第8章 新生活
煮饭间,楼下邻居大妈,拉着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找来。正是下午间,揪凛凛头发那个。小孩哭,大人闹,一声声的,叫嚷的不行。大妈一个劲说:“你家亲戚打了我孩子。”周莺一边炒菜一边回怼:“谁打你孩子了啊,我家没亲戚来。”锅碗瓢盆,你一言我一语,闹得不可开交。
许振声正在洗脸,拿着块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出来,倚在门口。
他瘦高高的个子,一派优雅迷人的风度,刚洗了脸,皮肤洁净透红,额前头发微微湿润。看人的目光,微微带点蔑视。
许振声的英俊,不是那种奶油后生,油头粉面,而是浑身的儒雅沉稳,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长得就很有文化,那气质是低调而不失霸道,高贵又充满内涵。就一句话,长得很气派!
这阿姨四十来岁,不知怎么,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英俊的男人,突然老脸通红,大叫一声:“啊呀!你屋里怎么藏着男人!”双手捂脸就跑了。
那胖墩愣了一眼,赶紧跑上去追。
许振声看乐了。
周莺感觉太好笑了,笑的合不拢嘴。
晚饭的时候,许振声说起搬家的事。
周莺听说有住的地方,倒是挺高兴的。
“可是小孩怎么办?现在好不容易有个邻居,平日空闲,愿意帮我看看孩子。这搬了家,以后孩子又不好带了。”
许振声说:“凛凛也该读小学了。小的这个,暂时送托儿所吧。”
也只有这样了。
晚上,把两个孩子都哄睡着了,许振声才带着周莺出门,去看房子。
房子在一个半新的小区,虽然是矮层,没有电梯,但是环境绿化很不错。一共六层楼,在三楼,也不算太高,正合适。开门查看了一下,里头的东西都是全的,连热水器洗衣机都有,可以直接搬进来住。
“先住着吧。”
许振声说:“回头有好的再换。”
许振声把钥匙给她,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购置一些家用。
挑了个周末,周莺找了个同事帮忙,就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搬了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不过几件衣服,还有些简单的生活用品,随便找个车就拉下了。她去家纺店,买了新的床单被褥。给自己和小孩,各布置了一个房间,又给厨房里添了一些新的碗筷和炊具。接连好几日,忙的十分快活。
许振声那几天工作也多,所以没来。周莺把卧室客厅卫生间,全都添置妥当,然后给许振声打了个电话。
她打的是许振声办公室的座机,许振声接起来,听到是她的声音,便笑。他压低了声,有些高兴地问说:“怎么打这来了?”
“我就只知道这个电话呀。”
周莺笑说:“我把家搬好了。”
许振声说:“这么能干?我还说给你帮忙呢。”
“得了吧。”
周莺说:“你这么精贵,我可不敢劳驾你干这些。我自己干就是了。”
许振声笑:“行吧。”
“哎。”
周莺高兴地说:“你有空吗?我想晚上弄点好菜,你过来一起吃饭。”
许振声正为最近繁杂不堪的工作头痛,听到女人婉约温柔的声音,心间仿佛注入了一股清泉。
“晚上有个会呢。”
“没事儿。”
周莺说:“你开你的会,我先把饭做好,等你回来再吃。”
晚上,许振声当真开会到十点多。
就是个普通的学习会议,没什么要紧,但不得不应付。许振声心不在焉,一面听讲,一面时不时看表。他问司机拿了车钥匙,会议一完,就立刻赶往周莺那。
到了家,一开门,就见屋里灯光明亮,陈设十分温馨。地板茶几,触目没有一点灰尘。周莺见了他,高兴地笑,伸手过来拥抱。许振声笑着抱了抱她,她身上香喷喷的。
周莺今天化了妆,头发挽起来,穿着一件紧身的半袖条纹针织短上衣,质感垂顺宽松的长裤。身姿婀娜。她本就貌美,画了眉毛眼睛,打了粉底,涂了口红,看起来更加的美艳不可方物。
许振声笑在她耳边说:“我都要馋了。”
周莺笑关上门:“换鞋子吧你。知道你馋,给你做了好吃的。”
门口的鞋架上,放着一双男人的拖鞋,看起来是新买的。周莺取下递给他:“你看我给你买的拖鞋,合不合脚?”
许振声穿了穿:“不错,合适。”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美味的饭菜。
桌旁的白色瓷瓶里,插着一束百合花。餐桌的座椅背上,搭着漂亮的白色蕾丝装饰。许振声一坐下,凛凛就欢快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头扑在他怀里。许振声拿起筷子,高兴地吃饭。周莺开了一瓶白白葡萄酒。
周莺弄的是清蒸鳜鱼,青瓜虾仁。大菜是西红柿焖牛腩,还有一个酱鸭舌。还有一个蛤蜊炖蛋,一个海鲜南瓜汤。鳜鱼非常鲜,肉质嫩滑,虾仁鲜甜,紧致Q弹。牛腩焖的入味,浓香中微带一点西红柿的酸,酱鸭舌更是绝了。蛤蜊炖蛋、海鲜南瓜汤都鲜美异常。
食物的味道好极了,每一样都好吃的惊人,让人享足了口福。
饭菜可口,小孩子也吃的十分香甜。凛凛吃的眼睛都不带抬的,时刻盯着饭桌子,一口一口吃的十分用心。许振声发现她还会主动捡起掉在桌上的饭粒,塞进嘴里吃掉。一点不浪费。
周莺收拾碗筷。
许振声抱着凛凛,坐在沙发上,逗她:“喜不喜欢这个新家呀?”
凛凛高兴地说:“喜欢!”
许振声说:“那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凛凛知道这个房子是许振声找来的。她趴在许振生的怀里,紧紧搂着他脖子,开始撒起了娇。
“叔叔,你要和我,还有妈妈一起住吗?”
许振声笑说:“当然。”
许振声逗她:“那你想让我跟你,还有妈妈一起住吗?”
这小姑娘双手紧扣,垂着眼睫,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略带羞涩又乖巧的小模样,把许振声看的怜爱不已。
“来吧。”
他拿起遥控器,抱着小丫头:“咱们看电视。”
许振声去浴室洗澡。
周莺坐在房里,劝说凛凛晚上自己睡觉。
“妈妈,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睡呀?”
凛凛有些难过。
周莺说:“小孩子长大了,就不能跟大人一起睡了呀。你六岁了,要学会独立。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自己穿衣服。”
周莺搂着凛凛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说:“以后你还要自己去上学,自己交朋友。妈妈不能永远陪着你,你得自己长大。长大了,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去面对。”
凛凛听到这些话,心里就莫名恐慌。她很害怕“自己长大”这句话,也害怕“独立”这个词。妈妈似乎觉得“独立”非常容易,好像是个人都能做到。但凛凛只要一想到要离开妈妈,自己一个人生活,就会害怕极了。
凛凛知道,妈妈说的这些只是借口。
她哄自己,只是为了能跟许叔叔在一起。他们两个,想在一块睡觉,嫌自己多余。
不过凛凛也没有闹。她心里有点难过,但还是很乖地答应了妈妈。
她害怕自己不听话,许叔叔就要走了。
“妈妈,你爱许叔叔吗?”
凛凛心里好奇,这么问妈妈。
妈妈周莺,毫不隐瞒地回答她。
“爱呀。”
她微笑着,十分甜美幸福的样子。
凛凛说:“妈妈,你要跟许叔叔结婚吗?”
周莺说:“爱一个人,不一定就非要跟他结婚。”
凛凛说:“妈妈,你和许叔叔会永远在一起吗?”
她漆黑而认真的眼睛,郑重地看着妈妈,漂亮的脸蛋上有种美妙而专注的神情。周莺告诉她说:“爱一个人,也不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只要见面的时候开心就够了。人总是要分开的。”
凛凛说:“分开了不会难过吗?”
周莺绝不因为她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就放弃了跟她讲解爱情这种复杂的事。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她面上笑微微的,捧起她脸蛋,注视着她的眼睛:“分开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对不对?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也会有很多人,出现了又离开。咱们不仅要学会珍惜,更要学会顺其自然。”
周莺搂着女儿,使她粉嫩的小脸蛋,贴着自己的脖颈。
周莺从六岁开始教导,使凛凛淡薄情爱,但她却无法使女儿同她一样胸怀宽广。甚至,凛凛是完全不同的人。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她对爱情有着跟周莺完全不同的谨慎、认真和执着。换句话说,叫做死心眼。周莺谈恋爱就像去商场买衣服,许振声是件名贵的貂皮大衣。在凛凛的心中,爱情却像钻石金子一样宝贵,闪闪发光。没有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