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说:“我家有前几天刚包的饺子。是自己包的,很好吃的,冷冻起来的。你回家,我给你拿一点。你要是不想煮饭的话,可以下饺子吃。还有冰冻牛排。自己煎牛排也方便。”
许途说:“我直接让超市送菜也很快的。”
凛凛说:“我买的是那种大块的牛排,自己分切好的,质量很好。你弄的话很麻烦。超市里那种现成的不太好。”
他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
许途说:“你是怎么学会做饭的?”
凛凛说:“这还用学吗?我妈妈喜欢做饭,我从小就在厨房里给她帮忙。所以什么菜都会一点。”
许途说:“我刚认识你时,以为你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被宠爱着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指只需要弹钢琴。”
凛凛说:“宠不宠爱,跟会不会做饭有什么关系?我妈妈是很宠爱我。但我也会做饭。因为她有时候很忙,我要帮她。但这不代表妈妈就不疼我呀。”
“挺好的。”
许途说:“你跟梁垣,你们还好吗?”
凛凛有些黯然:“他回家去了。”
许途说:“你们吵架了?”
“我们分手了。”
许途道:“对不起。”
她摇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许途说:“你别太难过。”
“没什么。”
她语气平淡地说:“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谈恋爱而已,分手是很正常的。本来八字都没一撇呢,又不是结婚。”
许途说:“你能这样想也挺好。”
她回到厨房里,开始清理灶台。
许途吃饭面,见她已经将灶具收拾干净,便自己将盘子和水杯拿到厨房冲洗了。
“你不用管的,给我洗就行了。”
她要拿过来,他拒绝:“我洗就行了。”
凛凛只得站在旁边看他。看了一会,她转身打开冰箱,开始给他找食物。许途看她弄的挺精致的。自己包的饺子,特意用的饺子盒分装起来,放在速冻箱里,一个个摆的整整齐齐,看着就赏心悦目。她拿了两盒。
又拿了一盒牛排,也是用真空袋一片片分装好,码在大保鲜盒里。一盒冷冻的甜虾。
完了,又从柜子里拿了几瓶干贝,干鲍鱼,干海参。
“这个海鲜干货,还有冻甜虾,你可以用来煮粥。每次吃的时候泡几个就可以的。很简单又不麻烦。你要是买新鲜的,送货又慢,还要处理半天。”
她将这些东西都依次放到袋子里,又拿了一瓶酒酿,一瓶秃黄油:“这个酒酿,还有秃黄油都是我妈妈自己做的。酒酿你可以放点小汤圆煮。秃黄油可以拌饭,拌面条,意面都可以。我给你拿一盒小汤圆,免得你再去超市买了。”
许途看她收拾的这满满一大袋食物,感觉自己像是来打劫的。
她拿了两个冰袋放里面,防止冷冻食物融化。
不过这是冬天,应该也不担心。
因为东西太多,装了两个口袋,许途便过意不去,想拿出来一些:“我吃不了这么多的。”她坚持不肯:“没事的。我帮你一起提回去,不然太重了。”
他听到她说要跟他一起提回家,顿时没再拒绝。
两人提着袋子下楼,打了个出租车。
她来过他家,位置已经熟悉了。一进门,便奔厨房,便将袋子里的东西依次放进冰箱。
许途则匆忙忙地到客厅,将掉在地上的沙发垫子,还有毯子捡起来。屋子里不脏,但是有点乱糟糟的,茶几被挪到一边,沙发前放着一个喝了一半,没喝完的啤酒瓶。
凛凛说:“冬天这么冷,你还喝啤酒啊?”
他笑了笑:“看电影。”
凛凛说:“你都在看什么电影?”
“就是些老电影。”
他说:“星球大战,还有复仇者联盟,什么的。科幻片。”
“你躺在地上看啊?”
因为刚进门时,看到沙发垫和毯子在地上,她便好奇。
他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沙发有点高,感觉坐着不舒服,坐地上舒服一点。”
“地上太冷了。”她说。
他说:“不冷,我开了空调的。”
许途说:“你想看电影吗?”
“有什么好看的吗?”
“黑客帝国,要看吗?”
“都是看过了的。”
最近也没上什么好看的新电影,他随便挑了一部电影,点了播放。
二战的老片子。
他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
他坐了一会沙发,感觉不太舒服,还是将垫子拿下来,盘腿坐在地上。拿遥控器,将空调打开。
凛凛站在一旁,盯着电视屏幕看了一会,被剧情吸引了。忍不住也坐近了来。他看见她感兴趣,笑,拿了一只垫子给她。她接过垫子,也学他,在地毯上坐下。
许途递给她一瓶啤酒。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离得稍近点,便闻到了。这味道让他有点心神不宁。
她注意力集中在电影画面上,黑眼睛发着熠熠的光。
他起身,去厨房,拿了橘子来。边看边剥橘子吃。
“你相信爱情吗?”她忽然问。
他摇头。
“为什么?”她问。
许途说:“你爱对方,对方也爱你。两人还要志趣爱好合得来,各种观念一致,还要没有任何矛盾。不能异地分居,不能经济差距过大,其间没有其他人插足,没有受别的人诱惑。这种感情还要长期维持,不厌倦。挺难的。不要抱希望的好。”
凛凛问道:“你经历过失恋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他没回答。
“奇怪。”
凛凛说:“我从来没感受过失恋的滋味。我谈过好几次恋爱,但我从来不知道失恋是什么滋味。没有特别伤心,感觉特别失落过。也没有觉得难受吃不下饭,或者睡不着觉。感觉跟平常一样,没什么区别。”
她疑惑地问他:“你是这样吗?”
他沉默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真的没有伤心过。”
她说:“就觉得,哦,就这样了。然后就没了。继续吃饭,睡觉。胃口也还是很好。”
她怀疑自己有点儿没心没肺。
“这样不是很好吗?”
许途说:“为了别人伤心,让自己痛苦,不值得。恋爱本来就是这样,有分有合。何必把自己陷进去。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我知道。”
她说:“我想的通。”
两人聊着天,一直坐到日落十分。
第87章 骄傲 ·
那个过年期间,他们时常见面。
许途时常来家里。
周莺隔三差五,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他似乎不太抗拒跟父亲的家庭成员接触了,周莺只要叫,他都会来。来的时候,顺手带一点礼物,酒,或者水果。
他见到周莺叫阿姨,对凛凛,以及周小凯,都展现出了友好的态度。有一次,吃完饭,周小凯主动问起他,会不会打网球,邀请他一起去打网球,他竟欣然应允。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那天下午,三人一块到了体育场,打了一下午球。
太阳好的时候,他们会去附近的公园里走走,散步。
公园附近有卖风筝,她买了一只,两人到草坪上放风筝。走累了,就坐在地上,看看蓝天白云。孩子们跑来跳去,年轻的夫妻,一左一右,牵着蹒跚学步的幼儿。他们随口聊着些闲话。许途有时候回问起梁垣。
“你们最近怎么样了?还没和好吗?”
他认为他们只是暂时的闹矛盾,必然会再和好,所以便时常关心问起。他有点试探的味道。她听了,脸色便忽然地沉郁下来,接下来默不作声。
他不了解她。
他猜不透她的心思。
他心想,她嘴上说的不难过,但兴许还是有点难过的。因为每次一问起梁垣,她便会情绪低落。他想,她就是嘴硬。
他忽然感觉自己有点罪恶了。
他说:“要不,我去找他,当面跟他解释一下吧。”
她皱着眉,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他问她:“我们这样,经常见面,是不是不太好?”
“换了我也会介意的。”
她双手抱膝坐着,扭头看着他:“所以呢?你打算不见我了吗?”
他回过头,和她对视:“等过完年,我就要走了,以后没什么事情,应该就不再回来了。我走了,兴许你们的关系会好些。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谈谈。”
“你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她说:“不是任何事情,都跟你有关。”
许途说:“他走之前,有找过我。”
她忽然生气了,起身,低视着他,日光照的她半张脸晶莹雪白,目光中怒气腾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重要?能左右别人的关系?别人做任何决定,都是因为你。你多有魅力,别人对你爱而不得。情侣会因为你的出现分手,也会因为你的离开而和好。你这么魅力非凡,躺在被窝里都会笑醒吧?”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生气。
他反思着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触了她的逆鳞,然而越想只是越失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这样不堪。
他还是决定道歉。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他送给她一份礼物,是一枚祖母绿的项链。
她不肯收。
“我的生日早就过了,不用送什么礼物的。”
他解释说:“上次回来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就当是补的。”
“我不要。”
她说:“太贵重了。”
她坚持不肯收,他只得作罢。
他收到两张朋友送的光影展的门票,想邀她一起去。犹豫了很久,发消息给她。
她拒绝了。
“你自己去吧。”
她说:“或者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空。我身体不太舒服。”
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没事。本来也不是很想去。地方太远了,主要是。开车要三四个小时。”
他只得将票转送给别的朋友。
他们的关系,似乎时好时坏的。
临近除夕,凛凛担心着,他是不是要去他母亲那,或者外婆家。
她有些舍不得他离开。
明明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会舍不得呢?然而周莺说,他今年要留下,跟父亲一起过年,她感到十分高兴。除夕那日,许途果然过来了。他们一块去逛了超市,买了很多食物,然后到家,跟周莺一起准备年夜饭。周莺在厨房里备菜,凛凛则带着周小凯,还有许途一块包饺子。气氛非常热闹。
吃晚饭时,外面便开始放起烟花。
一束接着一束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伴随着整个晚餐。起初跑到窗前看了一阵,后来也看腻了。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到处都在拜年。正热闹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大家跑到窗外看,发现是远处的一栋建筑着火。
周莺好奇,叫着许振声一块下楼去看。周小凯也跟着一起去了,只剩下凛凛和许途。凛凛本来对这事没兴趣,然而跟许途两个人呆在家里,又有些无聊。晚些,也一起出了门。
他们穿戴上衣服,手套,围巾帽子,慢条斯理地出门,朝着失火的大楼走去。那火势是挺凶猛的,很多群众在围观,消防员在忙着灭火。不过他们没找到周莺。看了一会,有些没趣,
凛凛有点想离开。
回到家也没事做,许途便提出,陪她去走走。
两人离开人群,沿着外面的街道散步。
街上没什么人,几乎连个车也见不到。毕竟是过年。
他们走了许久,漫无目的的,最后累了,看到附近广场上有椅子,便过去坐。
她手插在口袋里,仰着脑袋看天上,却没有一颗星星。
她从兜里,掏出两片口香糖,递给他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什么。
外面又黑,又冷,又没有行人,空荡荡的,他感觉手脚冻的冰凉,四肢都有点麻了。屁股底下的座椅也是冰凉凉的。一些雪化成了水,弄的衣服湿湿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
许多话,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在她面前说什么话。
初三,有朋友过生日,相约聚会。
她那天不知为何,从出门时,心情就不太好,看起来神色有点萎靡。
许途不懂她的事。
他们虽然常见面,但聊的都是一些寻常的话题。他已经很久不太了解她,包括她有什么朋友,包括她的恋爱。她对他总是礼貌客气的,不太向他展露什么情绪,或透露什么心事。所以当她皱起眉头,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为什么而烦恼。
许途陪着她,先是到花店买了一束鲜花。
生日聚会么,无非就是那样。吃饭,然后找个地方喝酒唱歌。许途跟这些人不太熟,只是凑个数,全程听他们聊天,也不大参与。
有人谈起梁垣。
大家似乎都知道梁垣。
提起这人,就极有兴趣似的。说他跟凛凛很般配,说梁垣很好。几乎每个人,都对梁垣有着极好的印象,说他长得帅,家境好,学历又很高,对人又谦虚有礼貌。许途在众人口中才大约听出来,梁垣原来是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出身,从爷爷辈就是知名的文化人,一家子专家学者。
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记得这话,当初是周围的朋友用来形容许途和凛凛的。不过随着许途的离开,以及两人的分手,他已经不再是大家话题的中心。这个人改换成了梁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