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逾青往后退开一步, 视线还灼^热地盯着梁汀, 说:“嘴不止能用来气人,还会吃人。”
梁汀听见了他的话,其实想说点什么。她好像得逞了,她应该高兴得意骄傲, 但是头真的很不舒服,甚至有种想吐的感觉。
邵逾青等着她的回应, 却只等到梁汀偏头干呕。
他脸色铁青, 扶着人。有这么嫌弃吗?
梁汀气若游丝, 把头靠在邵逾青肩头, 说话:“邵逾青,我好像真有点脑震荡。”
邵逾青面色稍霁,将她放回副驾驶,仔细系上安全带,“马上带你去医院。”
他自己坐回驾驶座,掉头开出校门,往最近的医院去。附近的医院还挺多,邵逾青挑了邵家有股份的私立医院,借机给梁汀开了个后门。
他在路上打电话安排,感觉到衣角处的细微动静。
扭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她脸色很不好看,眼神没有焦点。
梁汀吐气如丝:“邵逾青,你得对我负责。”
“……”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时候,他觉得她根本没有一点真心。有时候,她却表现得格外深情。
他都不知道这是她抛出来的饵,还是真心话。
不管是什么,反正他自己咬的钩。
见他不说话,梁汀继续絮叨:“我……我现在算你女朋友了吧?”
“你不会赖账吧?”
……
邵逾青忍无可忍,冷脸说:“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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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汀的确有点轻微脑震荡,不过不太严重,卧床静养就可以。
病房里,梁汀躺在床上,邵逾青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水果是他刚让助理去买的,助理一脸懵,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等过来看见梁汀,一时愣住,却很快把梁汀和那个传闻中的女主角联系起来。
梁汀看了眼邵逾青,嘴角忍不住地勾起,声音又甜腻起来,指使他:“邵逾青,我不想吃皮。”
“我不爱吃脆苹果,你找找有没有粉苹果。”角色已经无缝切换。
邵逾青瞪了她一眼,梁汀低下头,面色委屈。他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有一秒的走神。不可否认,还挺好听的。
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梁汀当然看不见。
梁汀躺在病床上,虽然轻微脑震荡,但不妨碍她想东想西。“我觉得我最近不适宜去上学,我今天还差点被球砸中,我觉得我应该和老师请几天假,你觉得呢?”她可怜巴巴地望过来。
邵逾青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梁汀,梁汀朝他笑了笑,接过,咬了一口,嘴巴还不停:“我应该好好修养几天,可是在医院也不好,我不喜欢医院的感觉,我也不想回家。我腿也受伤了,要是回家,他们欺负我怎么办?”她放慢了吐字,看向邵逾青。
一旁的助理已经看呆住,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个架势,老板是谈恋爱了……?
他正胡思乱想,被邵逾青冷不丁一瞪,连忙借口跑路,“邵总,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邵逾青点头,门很快被关上,他才看向梁汀。
梁汀巴巴地眨眼,“我是你女朋友了对吧?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你回家了,对吧?”
邵逾青轻叹了声,忽然俯身靠近,梁汀睫毛颤动更快,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最后一个柔软的触觉落在嘴角。
“梁汀,是不是换一个人,你也一样这么主动?”
梁汀赶紧否认:“怎么会?我就喜欢你,真的。求你了,我真不爱回那个家。”她在邵逾青心口蹭蹭,像一只猫。
邵逾青未置可否,只是在出院的时候,让他上车,走的路线却不是回梁家。梁汀看着外面变换的环境,笑又从眼角眉梢往外跑。
她的情况不严重,在医院待了半天就想走,在得到医生的准许后,邵逾青给她办了出院。
梁汀上回喝多了,根本不记得去邵逾青家的路,这一次看得认真,像要记住。
邵逾青好笑:“要这么认真吗?”
梁汀挑眉:“当然,我得记一记。”
邵逾青笑:“还能让你自己走过来不成?”
梁汀:“……”
她暗暗嘀咕:“你好不解风情。”
邵逾青轻嗤了声,坦然得很:“是啊。”
梁汀语气一转,朝他笑得眉眼弯弯:“不过没关系,不解风情好,你要是解风情,哪里还轮得到我呀。”
第25章 chapter25
不用邵逾青邀请, 梁汀已经跨进门。他家和上一回来好像没差,梁汀扶着墙,扫视过一圈。
她一副巡视领地的姿态, 微绷着一根弦,看得邵逾青好笑。
邵逾青躬身从玄关的鞋柜里找出双一次性拖鞋给她,“找什么?”
梁汀看着他挂在手上的一次性拖鞋,娇弱起来,“我脚痛。”
邵逾青挑眉。
梁汀伸手搭在他肩上, 微微地用力,把他整个人往下按。他终于领悟她的意思, 半蹲下身, 捏住她脚踝, 脱下她的白色帆布鞋,替她穿上拖鞋。
她真是会顺杆爬的人。邵逾青心想。
不久之前,明明他们俩还剑拔弩张地争吵,她叫嚣着再不喜欢他,现在回想起来, 那只是她的小小激将法。但能怎么办呢?他已经上钩了。
邵逾青正要起身, 感觉到肩上的力道又轻按了一下,清脆的少女腔调从头顶传来,像清泉石上:“走不动路。”
他抬头,对上她毫不畏惧的眼神。
邵逾青认命, 将她拦腰抱起,放下的时候作势要摔她, 梁汀感知到他的意图, 搂住他脖子, 不满地抱怨:“我是伤患。”
她是不是伤患都一样的花招百出。
邵逾青稳稳放她坐下, 半蹲在地毯上,视线和她平齐,深深地看着梁汀。空气仿佛在胶着,梁汀眨了眨眼,慢慢地凑过上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他表情有所变化,但显然不是说,她这是正确答案。
他明明在警告她,但她视而不见,强词夺理道:“干嘛?难道你这么看着我的意思,不是说让我亲你一下吗?”
理直气壮,带着得不得理都不饶人的娇俏。
天色将晚,六点的钟声准时响过。
邵逾青轻敛双眸,手按在她脆弱的后颈上,仿佛一用力就能将它折断。不像白天时的狂风暴雨,这个吻更绵长而温柔,梁汀的傲气一点点被抚平,到最后,甚至显得慌乱无措。
她仰面陷进沙发里,睁着眼看邵逾青,抬手抚上他的额角,似乎是喃喃自语:“你真没谈过恋爱吗?”
为什么同样是第一次,他这么游刃有余,甚至像个老手,带着她,勾着她,让人无处可逃。
“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传闻只说他没有过女人,但是这和有没有接过吻,好像不是一回事。她潋滟的眸微张,盯着邵逾青看。
邵逾青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
“哦。”梁汀应了一句,慢慢地浮现出笑意。
她的手指从他眉眼间划过,带着淡淡的痒意。他们的姿势暧^昧,邵逾青撑起身,问她饿不饿。
“想吃什么?”
梁汀跟着坐起身来,双腿盘起,沉吟几秒说:“随便吧,反正现在吃什么都香。”
邵逾青转头看她,他的理智告诉他,她马上又有甜言蜜语的攻势,这是一句诱惑的词句。但他还是跟着她的引导,问:“是吗?怎么?”
梁汀一双笑眼勾着:“有情饮水饱,都有你了,当然吃什么都香,对吧。”临了,她还要反问他一句。
邵逾青轻笑了声,微偏过头,解下自己的外套,给出选项:“让阿姨过来做点家常菜?还是带你出去吃?”
他脱下外套后,只剩下里面的白衬衫,也把扣子解开两颗。
梁汀没有犹豫地回答:“家常菜,行动不便就不出门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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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姓周,在邵逾青这里做了快十年,她动作利索,人也不八卦,邵逾青对她颇为赏识,待遇一年年升。尽管如此,周姨在看见邵先生家里出现个女孩子的时候,还是闪过一丝惊讶。
女孩子年纪很小,看着和邵先生差得有点多。但显然是……恋人的姿态。
虽然有些惊讶,周姨也没有多问,只问起:“小姐有什么忌口?爱吃哪里的菜?”
梁汀坐在沙发上,自我介绍:“我姓梁。我比较喜欢吃辣的,重口味一点的菜,至于忌口,不爱吃香菜,葱不要太多,别的……也没有了。”她笑容满面,很有亲和力。
周姨应了声好,心里却有些嘀咕,以她对邵先生的了解,邵先生最不爱吃口味重的菜,他饮食很清淡。现下这位年轻小姐的要求显然和他南辕北辙,周姨还是决定征求一下雇主的意见。
邵逾青只嗯了声,让她照梁汀说的做。
周姨进了厨房忙碌,厨房能听见客厅的动静,梁小姐说她要洗澡。邵先生说,让她去,难不成还要他伺候着洗澡。梁小姐笑嘻嘻地,声音被热锅滋油盖过去。
梁汀说她没有换洗衣物,也没有一应的生活用品,邵逾青看了她一眼,她又说,也没关系,可以用你的。
不等邵逾青回答,梁汀已经单脚蹦向浴室。她只是崴到脚,其实休息了这么久,早没那么痛。梁汀反手关上门,喷头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邵逾青收回视线,顿了好一会儿,给助理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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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汀动作很快,拉开浴室的门。头发用浴巾包住盘在头上,皮肤被热水冲泡过后显现出一种别样的白,邵逾青看着她走近,视线往下,只看见两条空荡荡的腿。
她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衣,是他昨晚放在浴室忘记收的。
邵逾青眸色微沉,抬头看人。
他指间夹着根没点的烟,梁汀撇嘴,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藏在身后。
“我不喜欢你抽烟,邵逾青。”她眉目间染上淡淡的忧愁。
邵逾青伸手,将人整个拉到跟前,姿势更加暧^昧。
他脸色沉着,却是把她胸口的两颗扣子系好,“头发吹干,马上吃饭了。”
他看出了梁汀的企图。年轻而美好的□□,谈恋爱的正当名义,随便做点什么当然都行。
但他总是觉得……
邵逾青从她手心里拿回那支烟,说:“我去阳台。”
梁汀看着他的背影,轻哎了声,又来了,这个善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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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有两个阳台,一个露天,一个不露天。邵逾青去了露天的那个阳台,靠着栏杆抬头望,今晚的天空挺干净的,云不多。
他低头点烟,觉得自己像个被^嫖的。
这种心态固然很可笑,所以邵逾青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很多,以身体交换自己想要的钱财或者地位的,邵逾青也见过不少。对这些人,他谈不上轻蔑或者看不起,因为那是别人的选择和他人的人生,和他无所谓。
但是放在梁汀身上,他却觉得这是堕落。
他不希望她这样。
尽管,这两者也并不相同。
他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不是没名没分的,见不得光的那些龌龊关系。别的男人或许想要谈恋爱第一天就发展到睡眠关系,可是邵逾青不想。
刚才没想下去的话是,如果他们今天就做^爱,关系就会像这晚风,来去匆匆。
可他竟然不太愿意。
第26章 chapter26
周姨出来时, 只看见梁小姐,没见邵先生,几秒之后才看见邵先生从阳台进来。而梁小姐还坐在沙发上, 握着电视遥控器,笑得正开心。
周姨看了眼电视屏幕,是她搞不懂的节目,这年头的年轻小明星们都大不同了,她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周姨也不明白,梁小姐竟穿着邵先生的衬衣, 光着大腿。
她总觉得, 邵先生不是这么没正经的人。
当然这是主人家的事, 不宜多问。周姨老实转身回厨房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
梁汀听见邵逾青动静,扔了手里遥控器,扶着沙发朝他蹦去,微皱着眉,“你生气啦?”
邵逾青身上挂着淡淡的烟草味, 梁汀很不喜欢烟味, 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干嘛老要抽烟,又短命又臭烘烘。”
像是她原形毕露。
不论她原形是什么样,反正已经走到这步。邵逾青沉着脸, 将梁汀整个圈住,困在怀里, 故意凑得很近。
梁汀看出了他的恶趣味, 手推在他胸口, 要将他推远。可她哪里比得过邵逾青的力气, 推搡之间,两个人双双跌进沙发。
邵逾青做了肉垫,其实摔不着,但梁汀非要控诉:“我可是病人,我脑子还没好全呢,再摔出点好歹来,你要养我一辈子的。”她讲话不经大脑,像随口一说,却让听者想得很多。
“一辈子?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概念吗?”对她来说,在十八岁的天空下,别说看到七老八十的一辈子,就是三十岁,大概也觉得很远。
不过,他们俩之间,本就隔了重重山水。
梁汀切了声,想从他怀里挣脱,没有成功。她有些恼怒,伸手摘下他的眼睛,扬手举得很高,一点皮毛的威胁。
“你不要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一辈子当然是一百岁。”她希望她自己能活到一百岁,最好是应有尽有地活着,而不是穷困潦倒。
邵逾青没了眼镜,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瞬间去了大半,隐约地显出些锋芒。他似乎也不需要这眼镜,一点没受影响。
他看出梁汀的疑惑,给她答疑:“两百度。”
梁汀哦了声,把眼镜戴回他的鼻梁,趁机又在他唇上轻碰了一下,而后飞快地挣脱,溜之大吉。
“吃饭啦。”
经过这么一番打闹,刚才那点微妙的不愉快烟消云散。梁汀似乎就有这种魔力,能轻易地打翻他的情绪盘。
他慢慢坐起来,扶了扶眼镜,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衬衣,走向餐桌边。梁汀已经自觉坐好,拿住筷子和勺子,等待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