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蜜——涂瑰
时间:2022-06-18 08:23:56

  她放着视频刷微博,看到关注的一个娱乐号发了Crush新歌的四分钟舞台视频,底下的评论已经欢呼了好几万。
  【终于等到你!大半年没发新歌了原来是搁这憋大招呢】
  【你哥还是你哥,怼脸直拍都这么能打!碾压团就是yyds】
  【我的主唱呜呜呜高音太稳了!还能抽空宠幸摄像机呜呜呜眼神好深情我无了】
  【这卡点这力度也是绝了……就不懂为什么有人说会跳舞的男孩子娘炮,同舞蹈生,哥哥这一胳膊下去能把我抡死】
  【雾蓝色好显白啊姐妹们我冲了,狗勾同款情头安排上!】
  【上次演唱会投票粉丝最想看的造型就是蓝发[大哭]他真的染了】
  【艹我老公要是长这样,跟他吵架我自己扇自己】
  【老公的手指好长好想舔[色色]可以不要只握麦克风吗,也握一下我】
  【楼上的姐妹不对劲??我在这放个鸡笼想必能发家致富吧】
  【都闪开,我要开始打鸣了!】
  ……
  容谧终于笑了出来,靠着松软的抱枕,给那条“无论看了多少遍都觉得帅”的评论点了个赞。
  她很清楚粉丝们对他的幻想里哪些是虚构,哪些真实存在。但她并不会像别人一样注册小号去网上秀恩爱或者爆料,戳穿粉丝们美好的幻想。太残忍了。
  她只是贪婪地吸纳那些她还不知道的细节,将自己心里那个许灵均的人设一点点变得更加丰满。她对许灵均的了解充满了现实的客观却又满怀私欲,就像是明知不健康的瘾,在时间的推移下越来越沉迷。
  有一条高赞的评论里带了张配图,是许灵均在上次世巡演唱会伦敦站时一度火出圈的舞台照片。
  金色纸片飘了满场,被灯光一照像是闪闪发亮的星点。许灵均站在高台上,黑发黑眼,一身纯黑的丝绸衬衣,高大的身形被舞台后发射的焰火照亮。
  火焰升腾的瞬间,他搭着麦架高举右手,如同站在世界之巅,被汗水打湿的眉眼间尽是睥睨飞扬的意气。
  容谧见过这年伦敦站很多视角的照片,也还是觉得这张拍得很好,保存到自己的相册里之后又多看好几眼,抬起手指隔着空气摸了摸屏幕。
  从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起,心脏在胸腔里震声鼓动,吵闹得过分。
  以前谈合作拉投资的时候,她遇到过“像沈晰那样的人”。这不是个例,她身边的朋友都很出色,有的精明能干,有的温文尔雅,有的潇洒风流,总能分出类型来,也总会在不经意间遇到“像某某朋友那样的人”。
  但她从未遇到过“像许灵均这样的人”。
  她知道,以后也不会遇到。
  许灵均不仅仅是出色。
  他是绝无仅有的。
  想念无法平息。容谧独自看了会儿照片,正想返回微博接着打发时间,手机里忽地弹出个通话邀请。
  是从微信上打来的。名字她不太熟,没怎么聊过天,只有一点印象,应该是哪次跟许灵均去聚会时加到的酒局朋友。
  不知道是什么意图,但或许跟许灵均相关,她还是接了电话。
  “喂是容姐吗?诶呦,嫂子还没睡吧?”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她却格外清晰地听到那声称呼,像被小锤往心头轻敲了一记,“……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们几个朋友演唱会庆功宴,在这儿聚聚。你也知道的,就老地方。”
  打给她的人语气颇为正经,似乎真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灵均哥心里不痛快多喝了几杯,别人碰他他都不让。你看你方不方便,过来接他一趟?”
 
 
第5章 朔月
  作为歌手要保护嗓子,许灵均平时不抽烟也很少喝酒。他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放浪不羁,而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总保持着高度的自律。
  除非是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他会放任自己喝醉的情况极少见,尤其在舞台活动频繁的营业期。
  赶去接人的路上,容谧很有些后悔。
  她想不到什么事能让许灵均心情差到这种程度,但今天晚餐时的矛盾肯定也是原因之一,起码是火上浇油了。
  明知道他的脾性,还跟他怄什么气?
  他去演唱会是工作行程,也不是平白无故地爽约。干嘛那么较真呢。
  抵达江畔酒吧时,宋文锦特意到岸边等她。
  许灵均他们常光顾的这家酒吧是一个熟人开的,在私人游轮上,只接受朋友预订。朋友聚会时在甲板上开派对,观赏江景饱览城市夜色,兴致到了还有喝大的神经病脱了裤子往江里跳。
  托许灵均的福,这些奇奇怪怪的景象她都见过。
  宋文锦一见她就嫂子长嫂子短地喊,把她带进包厢。容谧面上不显,但心里着急,也就没注意到他意味深长的眼色,加快脚步进去找人。
  大半夜的外面路上寒风萧瑟,行人寥寥。门一开,热流扑面而来,混着酒精和各种暧昧的香味往身上撞。包厢面积很大,人也多,灯光和音乐昏暗嘈杂,像是一脚踏进纸醉金迷的异世界。
  在这样混乱的场景里,她却总能一眼就找到自己想要的人。
  满屋子靓丽的男男女女,随便哪个拎出去,都是连路人都能惊喜地叫出名号的明星。可明星和巨星之间的气场也是不一样的。即使是不关心娱乐圈不追星的人,都能够轻易分辨得出来。
  许灵均陷在卡座最深处的角落里,身上不是白天离开时穿的那套了,灰蓝色的圆领卫衣垂感慵懒自然,隐隐显出胸腹肌的轮廓,偏日常的装扮很适合去朋友的演唱会上捧场。
  他倦怠地垂着眼,闲极无聊地靠在沙发上,修长有力的手指转动一只金属打火机,同样的金属戒指在右手中指上闪着冷光。长期处于上位的气场早已经融入了他的骨骼和肌肉记忆,即使是镜头之外,一举一动每个姿势都好看得像在拍画报。
  人群里氛围醺然,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将视线追逐在他身上。一边真心或假意地和别人寻欢作乐,一边却又期待得到他青睐的一瞥。
  容谧看见他面前放着的只是冰镇矿泉水,焦急的心情一瞬间被浇熄。
  “诶,我就说吧?还是咱们容姐最关心灵均哥。”
  宋文锦把她往许灵均身边带,打着哈哈活泛地举起酒杯,“我得给容姐陪个不是。来,我自罚一杯。”
  到这一步,容谧再怎么都能看明白了。
  许灵均没喝酒,叫她来也不过是无聊的酒局游戏,大冒险。要求是给一个能够立刻出现的朋友打电话来接,不能被拒绝。
  输的人是宋文锦,偏偏是个会找事寻乐的,不说接自己,说要来接许灵均。
  大家起初都以为他要耍赖打给周盛,可打给一个小助理有什么意思呢,拿工资替人干活,来接老板天经地义责无旁贷,一点悬念都没有。
  打给容谧可就有意思了。
  她在许灵均身边地位特殊,几乎是最接近正宫娘娘的那一个。可也从没在任何场合被正式介绍过,所以只能说是“最接近”,但还不是正牌女朋友。
  任谁都看得出来。许灵均是不会要女朋友的,最多等玩够了听家里的安排联姻,娶个什么石油大亨的千金之类的女人当老婆。女朋友这种东西,往前数碍着他玩儿,往后数给老婆添堵。
  可容谧在他身边一待就是许多年,据说出道前就好上了。这么些年愣是没露过几回面,圈里多少人对这位大美女只闻其名,都好奇得很。
  容谧从一进门就被十来双眼睛盯着打量。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大家穿着单薄,入目都是吊带抹胸和热辣的短裙短裤,只有她自己着急出门,没化妆甚至没换衣服,大衣底下是睡衣睡裤,奇奇怪怪的。
  连许灵均看她的眼神里也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容谧被盯得脸上发烫,也懒得跟闹事的人计较,刚想转身离开,垂落的左手却被握住了。
  “这么急着走,”许灵均收拢掌心,略微用力就让她失去平衡,跌坐入怀,“家里还有人在等?”
  容谧试图站起身,却被他牢牢抱住动弹不得,“没有人……你没事我就回去了。等玩够了让小盛来接你。”
  “别走。”
  许灵均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腰,不肯放开她,语气落寞得惹人心疼,“你为什么不愿意来陪我。我还比不上一顿晚餐?”
  容谧嗓子发紧,“这里有这么多人陪你玩,还不够吗。”
  “没意思。”许灵均低声道,“我只想见你。”
  这场演唱会庆功宴的主角本不是他,他的情绪却格外引得所有人注意。宋文锦把大冒险玩出花样,也是有意在讨好他。
  他被一团浮华热闹包裹着,却孤独得坐在角落里跟一只打火机玩。
  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那一幕,像针刺中了她的心脏。
  可他是许灵均。容谧提醒自己,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哪里轮得到她来怜惜呢。
  就像网络上评价的那样,他偶尔会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像只大型犬,固执地把她圈在自己身边,脸颊蹭着她柔软的发丝,嗅着她颈间的馨香不说话。
  总是这样的。无论事情是谁对谁错,只要他不高兴,就是他受了委屈。
  容谧不想再争论什么,只希望让这件事就这么平息。心里的郁结也在他若即若离的温热呼吸里渐渐融化,变成习以为常的无奈和纵容。
  她脱下了大衣,随手放到一边。屋里的暖气已经让她额头微微冒汗,“演唱会不好看吗?”
  “也就那样。”没多少技术含量的舞台,音乐和舞蹈都不过是投其所好的产物。
  许灵均漫不经心地摩挲她纤薄的背,手指顺着脊骨一节节地按,没用多少力,酥痒一路向上漫延,还对待小猫似的捏了捏她的后颈,“花收到了吗?我记得你喜欢那个颜色。”
  “嗯……很漂亮。”
  “下次陪我去滑雪好不好?就我们两个。”
  容谧有点吃不消,双手无措地抓住他腰间的衣料,胡乱答应,“好。”
  许灵均笑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拉起来,“放我肩上。”
  宋文锦在不远处举起酒杯,轻巧地吹了声口哨。
  刚刚还看稀奇似的盯着两人,这会儿大家却都心照不宣地移开目光继续热闹。不然就太没眼力见了。
  再说更离谱的都见过,接个吻算什么。
  容谧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心跳声穿透了音乐响彻脑海,波纹般一圈圈扩散,震荡。透过许灵均背后的舷窗,能看见远处城市的霓虹和波光粼闪的江面,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却都无暇欣赏。
  她沉溺在这个漫长的缠绵的吻里,目眩神迷。
  在这个吻结束时,她能感觉到许灵均心情好了很多。只是被电话打扰,他不悦地想要挂断,看到来电显示后还是出去接了,“我哥。”
  许灵均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目前就任华盛亚太区总裁的许正则,在弟弟出道后将办公地点搬回了中国区,也开始向娱乐产业扩张。但兄弟俩感情并不算融洽,许正则回国更多是听从总部董事会的安排。
  身边忽然少一个人,又有点太空荡,容谧拉起大衣盖住自己,心想等许灵均接完电话进来,就叫辆车回家。
  在公开场合亲热有种无法言明的刺激感,再这样后面就要挪到游轮上层的客房去继续了。她不太喜欢在外面,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地方不干净,很难放松下来全身心地投入。身上出了汗,也不太舒服。
  见她落单,立刻有个妹妹靠过来陪她说话。
  一屋子人,年轻女孩的人数是男人的两倍,都是笑颜如花的,察言观色的本领更是一流,否则也不会被挑选出来,带进这里来陪玩。
  女孩披着精心烫染的大波浪卷,妆容也很成熟。纵然能说会道人很机灵,脸上的青涩劲儿却是掩盖不住的。
  容谧问她,“多大了?”
  她甜甜地笑着,脆生生地回答,“马上就十九岁了。”
  容谧怔了怔。
  这帮混蛋。
  “姐姐,你喜欢玩什么?”她继续说,“Joshua有事情去忙了吗?我陪你玩一会儿吧。”
  她是第一次混到这个圈子里来,难免兴奋,想好好表现一番。圈里乱象丛生,大多数人都男女不忌。这位姐姐虽然眼生,但气质出众,跟许灵均关系又近,身份肯定不一般。当然得陪舒服了才行。
  “不用了。”容谧淡声道,“我待会儿就走。你去玩吧。”
  “那我陪你坐一会儿吧。姐姐,你皮肤真好,素颜也这么漂亮。”她一连声地称赞,“气质真好,我跟他们一起玩过几次,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容谧没有推脱赞美,只是看着她说,“你也很漂亮。”
  年轻才是根本。那份花骨朵似的青春活力,是从皮肤底下更深的地方透出来的,无需任何风情就能吸引人的目光,被过分成熟妆造掩盖很可惜。
  她经常被人夸赞优雅美丽,但其实也会有年龄焦虑和容貌焦虑,担心自己会长斑长皱纹,皮肤松弛身材走形,不如许灵均身边环绕的这些年轻小姑娘好看。
  尤其是不到两个月后就要过生日了,她最近就常在“我已经快二十六岁了”和“我还不到二十六岁”之间不断地徘徊。
  她知道自己终会有不再年轻漂亮,失去吸引力的那一天,但许灵均身边这样年轻的女孩永远源源不断。
  这段关系终究会有尽头。可能会是明年,也可能是今年,又或者就是下个月。总有那么一天。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许灵均开口,她就会毫不迟疑地走掉,绝不会是甩不掉的麻烦。
  这是他们从一开始就说好的。不论心里感受如何,起码她守信用,也玩得起。
  身体上情热未消,她的脑子却还很清醒。
  她早就知道,没有人能真正拥有许灵均。他崇尚自由,无拘无束。她只能尽可能多地分走他一些时间,如果她余生都无法再爱上另一个人,这些回忆可就是她后半辈子的余味了。
  等到了满脸皱纹的时候,跟一帮小孩儿说“奶奶当年可是睡过许灵均的人”,还会有人信吗。
  容谧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被身边的女孩好奇地询问,刚要摇头说没什么,想一想,还是给了她一句忠告,“以后面对面见到许灵均,不要叫他Jos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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