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次别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好不好?”他靠在吧台前,黑眸诚挚地望着她,“我都还没有你微信。”
闻祈年扯了下领口,递出手机:“枝枝,加加我吧。”
奚白是真的被逗笑了,她歪头眉眼带笑:“那你不想亲我?”
“!”
“这两个,你选哪一个呢?”奚白轻晃了晃悬空的腿,肤色如霜雪。
闻祈年眸色挣扎,纠结了几秒:“不能都要么?”
奚白瞧着他熊掌和鱼翅都想要的模样,忍不住踢了下他的腿,“你倒是想得美。”
“就只能一个,不然你别选了。”
闻祈年哪个都割舍不了。
奚白常用微信,微信里有她的生活圈,加回微信,他才感觉自己被容纳进去了。可是,他又真舍不得一个能亲她的机会。
选哪个都纠结。
奚白打量着他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实在有意思,看戏似的建议:“你要不要抓阄?你自己做标记,我来帮你叠起来。”
闻祈年微眯眼眸:“也行。”
于是,奚白找来两张餐巾纸,闻祈年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微信】和【吻】。奚白把两张纸揉吧揉吧,分作两只手攥着,让他选。
她自然是知道哪只手是什么,闻祈年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但奚白却仿佛完全不在意,不论他看向哪只手,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最后,他敲定了右手。
在快要碰到这只手时,奚白的瞳孔微扩。
或许是亲吻?
“喏。”奚白摊开手,露出一个纸团,当着他的面展开——
赫然一个【微信】。
闻祈年勾了下唇角,扬眉将手机递给她:“加个微信?”
奚白眼眸弯成月牙,笑意盈目,灿若桃花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闻祈年呼吸一滞。
“好啊,我练完了就来加你。”她忍着笑意,跳下凳子,轻巧绕过他就走了。
答应的爽快,有点...说不出的反常。
等奚白去了练习室,闻祈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靠在走廊上,咬了支烟,点开微信,再次发送好友申请。
一直没反应的界面却突然跳转出:【你们已经是好友啦,快来聊聊天吧!】
嘴里的烟倏地掉下来。
草。
-
最后一轮录制开始前,林颜再次来了京都,这次她身边还跟着个女助理模样的人。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说什么一起出差,我看就是邵羡淮那个王八蛋派她来盯着我的!”
说起这个,林颜就来气,狠狠咬牙,看向对面咖啡厅里正对着电脑工作的职业装女人,女人冲她礼貌一笑。
林颜是生气,那也是生邵羡淮的气,她对这个漂亮文静的助理没什么意见,于是也咧嘴笑笑。
等对方继续敲电脑工作,她就扒着奚白的胳膊控诉:“我想不通,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假期哎,邵羡淮凭什么还要让我带着人来配合工作。反正,我家哥哥的演唱会我一定要去!”
两人找了个类似电玩城那种类型的□□,里边琴棋书画,唱歌游乐场各种都有。林颜带着一份她家爱豆的拼图,四千多片,让奚白帮着一起拼。
光是把那些拼片翻到正面,都翻了半个多小时。
关于林颜和她前男友上司,奚白早就察觉到了其中的苗头,她喝了口水,红唇微勾:“你这么聪明一人,我不信你没感觉他对你不一样。”
林颜冷笑:“他是对我格外的苛刻,一份文件教育我八百回,我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前男友!”
奚白笑而不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话能流传至今,果然是有道理的。身在棋局,目光和思绪便总有所蒙蔽,局外人瞧得清楚,却不懂局中人的挣扎与混沌。
轮到自己时,却也会不明朗。
“你就没想过说不定是他对你旧情未了?”奚白边找拼图,边道。
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微信】
闻祈年:待会我来接你?
奚白扫了眼这消息,她看完放回桌上,继续跟林颜一起找拼图。
林颜呸了声,“他那要是还喜欢我,我就倒立洗头给你看?”
奚白眨眼:“上一个倒立洗头的室友也是这样说的。”
“.....”
两人嬉笑做一团,打打闹闹。
等到奚白终于找齐了自己那一小部分的拼图,才拿过手机回了消息。
奚白:好。
“你又跟闻祈年...复合了啊?”林颜的角度刚好瞥到闻祈年的消息,她转头盯着那一堆小图片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自己爱豆缺失的那块嘴唇在哪。
她这次不再提心吊胆:“第三次了吧,得是。感情这方面,你是愈发的得心应手了啊。”
奚白对着原照片看了几秒,从拼图堆中找到一个耳垂拼图,林颜的爱豆耳廓上还有几颗耳钉,挺帅的一小鲜肉。
刚二十岁,帅得惨绝人寰,浑身都散发着那种青涩又蓬勃的气息。
闻言,她弯唇笑了笑,姿态惬意:“也还好?只是能做到随时抽身,不论任何人。”
休闲室外,闻祈年刚要抬手敲门的动作陡然顿住。
门内。
林颜半天找不到缺片,自暴自弃地把新晋爱豆的拼图推给奚白,废人似地趴在桌子上,像学生时代那样趴在桌子上,笑嘻嘻地看向奚白:“那就行。对了,我上次在饭局上认识个弟弟,虽然也算是我们审计狗,但是长得很好看,主要是还年轻!!!”
“二十一呢!上次一声姐姐把我喊得心花怒放,好奶狗的礼貌弟弟。”她嘿嘿一笑,“要不要推给你?你想想,闻祈年再帅又有什么用,他比你大五六岁,现在估摸着也得二十八//九了?四舍五入就是奔三了,哪有年轻弟弟们香。”
“你要是喜欢,我挑个京都的介绍给你?”
一门之隔,声音听得清晰。
闻祈年站在门外,看着门把手上的花纹,眼睫低伏。
奚白唔了声。
第59章
奚白唔了声, 没立即回答。
林颜正翻着手机里的相片,以为她是要拒绝,忙不迭地挑了个最帅的递到她面前:“你别着急拒绝呀, 没让你现在谈俩,就是给你提前瞧瞧。万一你俩处不下去了,不还可以换一个人换个心情嘛。”
林颜是看着奚白从年少时就追逐着闻祈年的背影,一路努力,艰辛, 有挣扎,有放弃热爱。哪怕现在闻祈年什么诚心改正错误, 在奚白面前姿态极低, 她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了。
作为奚白的好友, 她觉得奚白就是仙女,是最好的人,值得最好的男人,一点委屈也不能受。
她自然是敌不过闻祈年的势力,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给奚白提前介绍下一任男朋友吧?
林颜也不可能真让奚白先处在什么一脚两船的过错方, 所以现在只是看看, 等以后分手了再见面不就行了?
“喏,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奚白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青涩的男人面容清隽干净,放在普通人中确实算得上好看。
她刚要说话,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屏幕上跳动着一串熟悉的号码。
“是闻祈年。”奚白向林颜解释了下, 随即接起电话, “喂?”
门外。
闻祈年退到远离休闲室的拐角处, 这里有个小窗户, 刚好能看见里边的人,又因着有堵墙,形成了死角,不至于被里边的人瞧见。通往上一层的阶梯投下阴影,将这一小块地方切割成阴明两片。
他恰好被阴影笼罩,让人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女人娇柔的声音里还含着刚才和好友聊天时的笑意,如同春日般明灿。
“枝枝。”
“怎么了?”奚白一手举着手机,边和林颜无声比划拼图。
你刚才是想要答应下来吗?
那句随时抽身又是什么意思?
“你——”
“嗯?”
透过玻璃,奚白不解地歪了下头,大概是示意林颜先拼,林颜想摆烂,两人无声嬉笑打闹。
年轻女人笑起来眼眸弯弯的,似藏匿了星光,黑眸澄澈明亮。闻祈年想问的话到了嘴边终是作罢,喉结上下滚了滚,无声咽下,最后牵起唇角笑着说:“你们还没结束吗?”
他顿了顿,似是妥协又是低沉。
“想你了,枝枝。”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让奚白愣了一秒,但下一刻她就听见林颜用气声说:“咱们待会去吃饭!”
不要惯着渣男!
奚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不过两人在两个城市,见面机会难得,饭肯定是要去吃的。
她拨弄着桌上的拼图,指尖新做的美甲是很显白的奶咖色,“还不行哦,待会还要和林颜吃饭,可能也要去玩点别的。”
说着,她突然想起来闻祈年说要接自己的事,想想又补充道:“我待会能自己回去,你有事就忙去吧,或者先跟钟鹤他们去聚聚。”
自从她答应再给闻祈年重新来过的机会后,闻祈年就时不时汇报他的行程。什么在办公室看文件,拍张照发她,看完文件了,正在吃宋助理送上来的午餐,拍照。今天跟什么人谈生意,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事无巨细,没有照片的就文字或语音。
到最后,硬生生把奚白看到消息就忍不住回的习惯别成——
只在闲暇时,挑感兴趣的回。
“跟他们有什么好聚的。”
闻祈年声音有点哑,但仍是带着温度和笑意的。奚白倒也没多想,林颜晃着她的手臂催促,她应付着点点头,然后随口道:“你之前不是也经常跟他们一起玩很久吗,跟以前一样玩就好啦,不用管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闻祈年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漆黑的眼眸中情绪变得慌乱,他压下心头寒意,紧盯着休闲室里清娆的女人:“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聚到很晚了,你相信我一次。”
奚白又要应付林颜,又要听他的话,三心二意的,脑子都有些糊涂了。闻言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低哑的声音解释着一大段,语气焦灼。
“你想多了,我这次还真没内涵你的意思,你不要再想了。”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被一旁的林颜骚扰的不行:“我没有指责你,只是想让你做自己的事情,好了挂了哦。”
说完,她率先撂了电话。
顿时耳边清净不少。
听着林颜叭叭叭的时候,她还在琢磨,总不能是真的要奔三所以话也多了吧?
想不通索性放弃,继续寻找拼图碎片。
长廊下,闻祈年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机械音,视线落在屋内的奚白身上。阳光穿透树叶,渗进室内,照耀在她的白色毛衣上,将那张白皙小巧的脸颊上柔和了一层光,鼻尖挺翘,投下斑驳的树影。
他捏着手机,身旁有路人经过,投来好奇的打量。
这男人好看是好看,就是脸色也太苍白了,像吸血鬼似的。
....
“钟鹤,你今年多大了?”
钟鹤正捏着手机给他家老婆回消息,这句话说完好久他才抬头,看向角落里捏着空酒杯发问的闻祈年:“不跟你一样吗?”
那按照奚白那好友的算法,也要奔三了。
闻祈年撩起眼皮,“岑柚没有觉得你年纪大吗?”
“.....”钟鹤放下手机,冷呵了声:“瞧你多年轻似的。”
闻祈年:“...我是说认真的。”
钟鹤冷笑,转了转手腕上的发圈,佛珠早已被替代。他观察了一会儿,见闻祈年是真的有这种困扰,轮到他不解了,但他还是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
“你怎么会有这种问题?”
闻祈年没吭声,垂着眼睫陷入了沉思。
钟鹤盯着他看了两秒,心底浮现出一个猜测,他犹疑着开口:“该不会是奚白觉得你...”
他后边的话没说完,但谁都明白。
闻祈年掀眸瞧了他一眼,没说话,一双黑眸沉沉静静的。
“啧,你们之间得隔了有六七岁?”钟鹤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当着他的面算,“这样一看好像是差挺多的。”
闻祈年心一沉,把空酒杯放回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磕撞声。
沉默半晌,钟鹤突然出声:“别喝了,你身上的伤不是还没好?你家老爷子下手可不轻。”
闻祈年不置可否,但手中倒酒的动作没停。
钟鹤暗骂了声,懒得再管他。
隐隐约约的,外边传来马蹄声。
今天的局定在了西郊马场,大部分人都在马场里泡妹,钟鹤和闻祈年坐在里边的阳台上晒太阳,但是程寻纪迟迟未到。
钟鹤抬手看了眼表:“他再不来,我就不比了。岑柚午睡快要醒了,我还想回去陪她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不远处程寻纪的身影就出现了。
待他进来,钟鹤毫不犹豫踢了下他:“怎么回事。”
程寻纪的嘴唇没什么血色,随手把外套脱下扔在一旁的沙发上,找了个椅子坐下,随手拿了瓶酒就往嘴里灌。闻祈年也提起精神看向他,目光忽地落在他敞开的领口上。
锁骨上的纹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浅淡的结痂痕。
闻祈年眸色微深,打量着。
直到酒水见底,程寻纪才把瓶子压回茶几上,舔了下嘴角的残余,眸中情绪汹涌,扔出一张名片:“去把纹身洗了。”
黑色简洁的卡片上,龙飞凤舞的两行烫金字体:
【重逢】
【沈听惟】
钟鹤蓦地坐直了身体,仔细地看向他的锁骨,半晌才出声:“你这是...早就去洗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