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以聊。”
席烽心说,你还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小慕经理可比你精刮。要投也是用大家未来一起圈的钱投,投不出去还不行呢。
李火亮三句话不离八卦,车子开出去,贱兮兮地捅席烽,“老席,你注意没有,这位钟总和我们小慕经理好像挺有渊源的,不会— —是他男朋友吧?”
席烽闭着眼不理,他兀自说,“老唐说她要回避,没关系的话,无缘无故的回避个啥?不过女大男小的,又不大像。搞不懂现在的小年轻,按说应该也不是?整得云山雾罩的… … ”
“为何不是?”席烽突然发问。
“我这儿发散思维自己猜的。小慕经理号称单身嘛不是,再说,公司里追她的男同事,前仆后继的还有别人呢… … ”
席烽乍然睁开眼。昏暗的商务车车厢里李火亮并没注意到,只顾自言自语:“听说没,下面酒店的小范总,这个月一礼拜跑两回总部,回回去十九层转悠。工作上八竿子打不着,去投资部逛街吗,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 ”
车子经过减速带,整个车身摇晃了几下,把席烽晃得一下坐直:“还真没听说。”
第四十章 叫你一声师妹夫
李火亮这人简直是烽火集团的八卦集散地,说着说着,又提起另外一桩事。
“话说公司现在也不用勒紧裤腰带了,广告部的预算是不是可以放开了?董小姐急得不行,人都求到我这儿来了。”
国庆假期将至,旅游度假的需求旺盛起来,董小姐申请了一大部广告预算,一直卡在席烽那没动。
“问题在哪儿,她自己知道。”席烽道。
“和我透露一下?你知道她是个急性子,一天不批,她一天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天天盯着我不放。”
“她没和你说?”
董小姐和他们是大学一班同学,当初被席烽挖来救火,还是李火亮给搭的桥。
两个人也逗得很,因为一点小事可以吵得翻脸不认人,一有什么事又拼命地总往一块凑。
李火亮呵呵两声,“因为她选了小田师妹那家广告公司?这我觉得董小姐做得没毛病,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大家都是老同学,你俩还更近…… ”
他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给你们制造一个久别重逢的机会,别不领情嘛。”
席烽轻抬右手,戒圈在车中明暗交替的光影里一闪,刺眼极了。
“毕业快十年,没走散的老同学区区几个。”李火亮喝了酒话更多,“董小姐找我来问,你这不批的架势有什么暗示没有。我琢磨半天… …是给小田师妹的报价不够高,还是没张罗你们好好见个面?”
“想多了,都不是。一年上百万的广告费,至少我要看到三家比价,只报一家过不去。公司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就说不货比三家,也要有个压价砍价的态度。”
经过这大半年的疫情一闹,他是真变了,以前哪会纠结于这种花费。
李火亮拍着胸脯说,“以你和田师妹的交情,不用搞这那种假把式吧,内定也没啥… …放心,我作为股东之一,一定大力支持!”
“我不支持。”席烽坚持。
道貌岸然的样子,李火亮腹诽,前女友还不要这么严格,这是… …怕老婆吗。
当晚,慕黎黎也被问了同样的问题,来自刚从饭局出来、回公司加班路上的钟易。
大致情况聊完,钟易忽然问:“ … …你们席总,真的结婚了吗?”
这是什么问题,慕黎黎回:“现在对未来的老板要考察这个哦?”
“不是,我看你们公司的高层,都挺年轻。”钟易也意识到问题不寻常,解释,“几位副总夸了你几句,只有席总酷着脸不说话… … ”
这个回答前言不搭后语,慕黎黎一时抓不住他的重点:“结了。他属于偏稳健、重业务的那种老板,个人生活上没有瑕疵,现有股东结构也很稳定。”
他竟还追问:“那李总呢?”
李火亮是光棍一个,公司著名单身贵族,慕黎黎照实说。钟易又道:“李总人挺幽默,他提你提得最多,感觉和你很熟的样子。”
到底想问席总,还是李总?背景调查似的,慕黎黎笑:“嗯,他是很幽默,对下属也宽和。今晚他对你应该比较nice吧?后面有事你可以直接找他,他也不爱推事儿… … ”
钟易听了许久,话仍没问出口。所以,那位新男友是哪一个?
并购项目如火如荼的开始了。慕黎黎不用驻扎现场,着手开始准备烽火这边的第一轮增资。
商业计划书被广泛的散播出去,她犹豫要不要雇一个专业的FA ,给公司包装包装。
又肉疼那几百万的中介费,问老唐。老唐天方夜谭似的看向她,好像在说,小姐,雇你来就是干这个的呀。
先在市面上撒网试水吧。日子过得飞快,国庆假期慕黎黎歇了几天,席烽却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只一个白天在家,还被慕黎黎拉到书房,塞给他一份长长的问题清单。
“节后第一波投资人来考察,仓促上阵可不行,给你先培训培训。”
席烽读了两个问题便没了耐心。假期还布置家庭作业,真是好学生的作风,把他也当成书呆子了。
“这能管用?”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别告诉我,你到时候全靠即兴发挥— — ”
密集的填鸭恶补当然有效,被无数先例验证过的方法,可他的态度稀松极了,慕黎黎有种不祥的预感。
席烽手里拿着她辛苦整理的清单,在桌沿上敲敲,卷成圆筒状又在手心里敲,气定神闲:“这些雕虫小技,没必要。哗众取宠,我也不喜欢。”
“不是……”她急道。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烽火我做了八年,功夫足够了。”
是,他口才是不错,控场能力也不错,可,“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席总,我们做的是口碑啊口碑!”
“回答别人的问题,我认为思路比文采重要,积淀比扯淡更重要。你这整的一篇扑朔迷离的黑话,和谁说谁也听不懂,一点不接地气。”
慕黎黎气个倒仰。得,这还是位反套路达人。
席烽看她吃瘪更是神采奕奕,握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外推:“小长假要劳逸结合,好不容易空出一天。离午饭还早,我们换点别的活动?爬山去?打球去?”
慕黎黎扭头:“那路上和你说?问题不多很快的… … ”
他抽出她攥在手里的卷筒,扔回书桌,就是他给出的答案。
她犟嘴:“那我不去了。和你说过的,我干不了体力活,只能做静态的运动… … ”
“属乌龟呀你!”席烽轻骂。出门前,到底又把文件拣进了包里。
节后上班第一天,日程密集起来,公司迎来了第一批投资人。
不是别人,正是方师兄带着他的基金投资团队。
“黎黎很早和我隆重地介绍过烽火集团,我当时就说,这么稳步发展的企业凤毛麟角。而今验证了我的判断,特殊时期经受得了考验,更能体现企业经营的韧性和质量。席总,你这家公司是不可多得的优质资产啊!”
慕黎黎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再假也不能拆他的台。苗苗在方师兄后头对她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悠着点,他多能忽悠你不知道吗。
席烽却是旁听了很早慕黎黎和方师兄电话的全部内容,方师兄甚至没给她多少介绍的余地,毙掉毫不留情。
风向转得如此之快,资方嘴里不知有几句真话。席烽不至于被捧到得意忘形,但心情很是不错。
情形已算好于预期,方师兄不光带来了团队,还带来了十分的善意和热情。慕黎黎管见投资人叫“接受资本的洗礼” ,而感兴趣、有诚意、有资金,就是烽火目前最珍贵的投资人。
两个小时的介绍会,再到下面一家酒店参观,中午招待午餐,足足耗了大半天。
送人上车的时候几位老总都在,聊得意犹未尽,话头久久收不住。
方师兄和席烽很有些相见恨晚之意:“席总,我方某人的眼光在业界出了名的准,复工复产一来,你们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我相信后面来看的基金前赴后继少不了,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绝对是最靠谱、最能给你招揽全盘融资的一家!”
blabla一顿吹,看席烽微表情几乎没变,反响平平,又换了套词。
半侧过身体挡住别人,压低声音:“不多说,不多说!咱们是自家人,互信的基础无人能比,不然也不会是我来给你开这个局了。黎黎精得很,把我算得明明白白,咱们尽在不言中哈哈!”
魔性的笑声惹得慕黎黎咻地眼风看过来,方师兄抛了个飞眼过去,点头不迭冲她示意。
席烽正不揣度方总这暗话何意,他又按着席烽的胳膊,窃窃说:“回去咱们私下多联系,自家人有什么随便说!你也别叫我方总了,老方就行。我嘛就托大,斗胆叫你一声师妹夫— — ”
席烽要撤手的动作便顿住了:“你知道?”
第四十一章 保温杯里泡枸杞
“他们都知道?”
晚上在家,席烽开完一个会出来,站在厅里扭了扭脖子。
薄薄的一层白色窗幔随风飞起,慕黎黎的背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阳台上。他挑起窗幔,想起白天的意外,问她。
今晚有些闷热,空气中有股子黏稠润泽的气息,是秋雨来袭的先兆。
栏杆上慕黎黎支着手肘,一只脚丫在身后的地板上翘起来,穿了一双纯白色的短袜,疏懒地回他:“当然,这本就不是秘密。”
看了一天电子屏幕,双眼干涩发痒,她正从阳台往远处眺望,脚步声就到了近前。
中午的宴请上,席烽替慕黎黎挡了好几杯白酒。方师兄是个酒腻子,酒量一斤开外,越喝越兴奋,而席烽也没少喝,即使近日酒局频繁,一上酒桌已有几分厌烦。
假期里慕黎黎说他,酒店业绩不见涨,餐饮消费先反弹起来,绝对少不了你们天天拉动的功劳。
她特正经地嘲讽他:“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要不给你们酒里也泡点?别不信,我一中医的朋友说,比热水泡的效果还好。”
席烽其实对酒已经很少多沾,谈的是生意,摸爬滚打多年,酒量或真或假早就“不行”了。
慕黎黎趴在栏杆上,细数今天基金公司来的几个人,谁和她交情到什么程度,和方师兄过去合作过哪些项目。又说方这两年的风格大变,从逗哏变成了捧哏型,业内送他绰号“跟投小能手” 。
说白了就是紧跟大基金的脚步,小鳄追随大鳄,旱涝不保收但亏也亏不到哪去。为此和被收购方的关系处得极好,快成甩不开的牛皮糖了……
她缓缓说着,手肘两边不知何时多了另一双手臂,身后热乎乎的温度遮盖上来。
话题又被他绕回去,“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乖,终于不把我藏着掖着了?”
“没有藏着掖着啊。我只是不爱学人家幼稚地秀恩爱,低调是美德你没听过吗。”她说。
难得见到她的朋友,更难得的是朋友竟然知晓婚讯。听说的那一刻他有种错觉,类似于… …小三转正的豁然。
也许这样说有点过头,但正因为他知道慕黎黎是隐婚主义的践行者,才有云开月明的意外。结婚快半年,一起上下班躲得比特工克格勃还隐蔽的,就是他这位太太。
个人风格上,她确实各方面都偏爱低调。做得再是出风头的事,不显山不露水的谁都要夸一句稳当。
“亲近的朋友全知道我不是单身,你嘛,在我朋友里是一个传说,不露面但大名如雷贯耳。高深莫测的传奇大佬,是当下最流行的人设好吗。”
“ … … ”
“所以你看,只有积攒够了神秘值和期待值,才有今天这样重磅出场的好效果。这也是一种套路,下回别再怨我金屋藏娇了… … ”
后头的男人忽然大狗似的舔她后颈,颈间一阵湿湿哒哒的触感。慕黎黎战栗了一瞬,缩了缩脖子,胸前紧贴栏杆侧过身去。
“看你的,别理我。”耳边他说。
她忍了一会,两分钟后跳脚:“你这样子啃我,我哪儿还看得下去!”
慕黎黎向后踢他的小腿,声音微弱,“你是还没醒酒吗,就说让你少喝。”
“这叫什么啃。”他某一下突然用力,“啵”地吸了一口,“这才是。”
拉扯间压住了她的长发,他不管,换到另一边又重重吸了一口,慕黎黎恨恨地磨牙:“都是口水… …席总又狗上身了?专知道欺负我,烦不烦。”
男人的恶趣味暴露无遗,手从后环抱住,同步捏她肚子上的软肉,不满道:“刚说你乖你就反水,慕黎黎,在家你不能换个称呼?别整的和在公司似的。”
他自己连名带姓的生分,却倒打一耙的来挑她的不是。男人纠结在一点的时候可以极其挑剔。
慕黎黎在家每次不是席总就是席老板,好像从没叫过他的名字。她被他挤得脖子长长地探出去,上身却城门大开的失守。
“你要求真多,我叫顺口了改不过来。你想让我叫什么嘛?我听听。”
“你说叫什么,该是什么就叫什么,你的聪明劲呢。”他的大手专往上边的圆软上掐,怪她木呆呆的不解风情。
男人在双唇紧紧黏在女人身上的一刻,当然是想要她的服从。慕黎黎却不,扭着小腰试图从他手下逃开,但被他扳着肩膀转过来,吸住的地方换成了嘴巴。
深吻片刻,人被他抱住,按着屁股往他腰上压过去。席烽沉着气教她,直白说:“叫老公,以后晚上都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