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 …水汽弥漫之中,慕黎黎闭紧双眼,眼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半身悬空的随他起伏游荡。而席烽衔住她的唇咬了几下,进而目光向下盯住不放… …
事后慕黎黎趴在床沿又困又累,强打精神:“我就歇一会儿,晚点回去。”
“不错,比以前适应多了。”席烽夸她。把她的长发理在一侧,在她额头上轻吻,然后下床找药。
慕黎黎的鼻音瓮瓮的,呼吸也开始不通气,说话都难受,“我一年到头很少感冒的。都怪你乱折腾,不然我不会这么热还着凉,烦死人了你… … ”
喋喋不休,席烽翻箱倒柜,回头笑话她:“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我发现你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好像刚刚站着出力的人是你一样。有空要不要反省反省,我和你一起着凉一起折腾,为什么感冒的人不是我呢?”
她踢床单表示不满,他翻脸就不快吗。贴上她的时候一口一个乖,提上裤子就不是他了,男人啊男人。
“来,坐起来把药吃了。”
“你带来的?没过期吧?”慕黎黎看着他手心里的白色药片,又散架似的趴回去,“换一种行吗,这种我不吃,太大颗的卡嗓子。”
席烽把枕头垫在她身后:“我不是大夫,没有别的药让你挑肥拣瘦。凑合吃吧,回去给你换种别的。”
“要不你找找,有没有饮料?让我能把药顺下去,不那么难吃的。”她作作的指挥,很不好伺候。
席烽打开门廊的小冰箱:“可乐?橙汁?酸奶?”
“好呀,我都行。”
身后传来关冰箱的声音,他踩在地毯里的脚步声。然后安静了一会儿,慕黎黎被他捞起来,— —一大片阴影覆盖上来,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巴。
“行什么行,乖乖吃药。”药片被他掰开成几小瓣,含口水一起送进她嘴里。这才第一颗。
连着几口下去,吃完慕黎黎捂住半边脸,龟毛劲也上来了,嫌弃地指向他,“ — —恶心不恶心,好多口水!”
第五十一章 玩得挺开
第二天一早,慕黎黎回房间时动作放得轻之又轻,做贼似的心虚。
她昨天真没想夜不归宿的,无奈吃完药只瞇了一会就睡过去了,还睡得比谁都死。早晨席烽出门晨练的响动唤醒了她,她气到把他从头怨到脚。
考虑到前一天聚餐不知道要喝倒几个,今天上午的会议安排到了十点钟开始,还来得及再歇一会。
慕黎黎换上睡衣,直到靠在床上才看到六点多钟易发来的一条微信,静静的躺在未读信息里:【起得来吗,开车带你去看日出?】
郊区的日出必定有它山明景秀的壮美,可他……也太高估她了,工作日慕黎黎也是赖床到八点不起的主儿,比起钟易他们的勤奋自省,差距显而易见,她实在不爱动。
再说众目睽睽,两人私下约着活动… …也不象话。慕黎黎正编辑回复,董小姐从楼下回来,一进来踢了高跟鞋,瞅了她一眼。
“吃早饭了吗?”没管慕黎黎的答案,继续说,“刚在早餐厅碰到席总了。”
“哦。”不知深浅,慕黎黎不敢多说。
“老唐我们几个都在,席烽当场布置任务了,说请我来加入你们后续的尽职调查小组,配合你们和潜在投资人见面访谈。”董小姐脸上是一贯的神采飞扬,自信地说,“又接活了,年尾的事情一宗接着一宗,每年年关都不好过。不过我这人就这样,越是挑战越喜欢。慕经理,以后合作愉快哦。”
慕黎黎心道,老唐昨晚给席烽灌了多少迷魂汤,效果立竿见影。酒桌上的言语有时比公司里更管用,因为感情到位之下更易打动人。
“先谢过董总。投资人的范围刚刚圈定,后面估计至少会安排个四五轮,少不得要麻烦你。”
“客气。席总让老李和我打前站,就是给你们撑门面、赚吆喝呗。这点你放心,都是配合默契的老搭档,公开渠道的发言我轻车熟路,保准叫你们的项目事半功倍。”
她说得过于热络,慕黎黎莫名其妙之下,脑子一转弯,大致想通了点关节。不过事后还要向席烽求证一下。
见投资人这事有它的内里门道,面对将来的股东谁来代表烽火第一拨“上朝面君” ?此时可谓占尽先机— —新股东往往意味着高管层的全新更迭,烽火目前的高管格局是一正六副,将来改头换面,出来几个CXO ,没人说得准。
除了席烽的位子算稳,其他人都是后话。老唐主管投资,天然挤入了第一线,其他副总谁有这个心思,慕黎黎起码从董小姐这里,先嗅到了一点不同的味道。
往激进里说,越早抛头露面越容易出彩。不一定是媚上,做做关系的先机可以有。董小姐来公司的时间还没慕黎黎长,算是被席烽委以重任了。
“公司给我们配的阵容这么豪华,连您都出动了,简直太给力!您来的话肯定能助我们马到成功。”慕黎黎吹完几句彩虹屁,打听道,“那其他老板呢,也会一起加入尽调小组吗?”
“还有一位,你最熟的那位。”董小姐说,略带深意地看她,“ — —小范总,代表公司旗下的主打酒店,也代表高管团队中的海归人士,展现公司的优秀潜能和蓬勃朝气。”
慕黎黎分神了一下,她以为是钟易… …然而这个“熟”分明是另有所指,连董小姐也跟着八卦了吗,她汗颜极了。
“你不好意思什么,说小范总的原话不是我讲的,是席总钦点时的评语,一字不差。老唐本来说不用基层团队参与… … ”
“那— —钟总呢,他不一起来吗?”
“没提,估计是忙不开身?”董小姐和她一样倚在床头的软靠上,又往背后垫了个枕头,“他也没在餐厅,谁知道哪去了。昨晚上酒喝得还不如我多。”
她受不了安静似的打开电视,屏幕一亮,房间里响起电视节目的话外音。慕黎黎的目光虚虚地转过去,心里一突。
没有钟易?忙不开身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理由,特别是应付投资人的套路钟易比他们都有经验。
到了真刀真枪上阵和投资人搏印象分的时候,市场口的实体广告怎么做、自媒体怎么引流已是陈词滥调,再好听也很难吹出花儿来。
最不容含糊的,是酒店的完善管理,还是职业化的管理团队?都不如技术上更不容含糊。光李火亮不过是个万金油的半吊子,席烽这个安排,要么是保护多年守业的李火亮,要么是一时还用不顺钟易… …
但慕黎黎认为不合理。这么关键的环节,不拿出点看家本领怎么行。反正到时候她要稳妥,总得想办法把钟易拉上,否则功败垂成大家都丢人。
她暗自打定了主意。
董小姐换了一圈的电视台,没看到感兴趣的,想来慕黎黎刚才的几句话说得她心里舒坦,她调低遥控器的音量,和她聊起天来。
“听说昨晚开了好几个局,你去的哪个?也没喊我一声。”
慕黎黎的借口是下楼的路上编好的:“有人叫打牌,三缺一我就赶紧去了。晚点被人占上就凑不齐牌搭子了。”
“呦,一玩就通宵,玩得挺开啊你!真是人不可貌相,你不像这种人呢。”
慕黎黎哭笑不得,她也看出来了,董小姐的盛气虽重,却是个挺… …直不楞登的人。心思不一定不缜密,也许只是不稀罕和她这种没有攻击性的下级耍心眼。
这是老板们的通病,席烽亦然。偶尔也亲民,就像在昨晚的酒桌上,也和下级甚至再下级打成一片,但气场言谈中始终带着从上至下的俯视感。
“打牌时间过得快,两轮打完天就亮了。我怕回来打扰你,和人挤一屋睡的。”
“谢啦,让我睡个安稳觉。”董小姐摇头自嘲,挺感慨的语气,“好几个局也叫我来着,我没去。以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爱玩,出来聚一回必须要拼到睡都不睡的主儿。如今真的很少了。”
“为什么?”慕黎黎和她攀谈。
“三十以后都少了啊,很难理解吗?远的不说,你看咱们席总、李总,不都收敛了吗?昨天你不在我们桌不知道,最早撤的就是席大老板。老李随后走的,还搞尿遁那一套,生怕人绊住他不让走。其实和我一个道理,熬不动了,熬一天恢复至少三天,还长不可逆的黑眼圈。”
“以前他们也贪玩?不像吧。”
“以前— —并不。我是玩局常客,老李是确实孬,刚毕业那会就精力不济,喝酒没有不作弊的,组局没有不早退逃单的。”
董小姐看慕黎黎听得投入,揭人老底不嫌埋汰,旋即话锋一转,“咱们席总嘛,他也不熬— —有女朋友要陪啊,不像我们孤家寡人,一年总共和我们玩不到几回。”
第五十二章 秋天的童话
慕黎黎和人聊天,大多秉持着凡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的想法,很少背后议论或是谈及个人隐私。
董小姐的一句话,却勾起了她的异样情绪。眼睁睁地翘首等她往下说,心里想知道又反感,有点回避又怕错过机会,眼神十分矛盾。
“想听八卦啊?”董小姐只觉得她文静,面子薄得很,口气松松地道。
“可以吗?都说席总已婚,所以以前的事说说也没什么吧。”
“谁知道婚没婚,反正我们都没见过他太太,神秘的很。”
慕黎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枕头底下东揪一下,西揪一下,想了想措辞:“不用见也能猜出来吧?很多男人的审美从小一贯到老,喜欢的样子出入不大。席总在公司八卦挺多的,只是— —大家都不知道真假。”
董小姐扑哧一声:“是不是公司里还传过,我是席总那位?刚来时几个部门老大一路绿灯,一问丁助理才知道坊间有这种捕风捉影的流言。”
慕黎黎点头,那阵子员工离职的多,她临危受命,小话飞短流长传得很凶。
“澄清一下,我可没当过他女朋友。他喜欢高的艳的、脾气顺从的,我连边都沾不上,不信问李总— — ”
慕黎黎的引导起了作用,为了自证清白,董小姐说,“我绝不夸张,我们几个老同学一起见证过他好几段恋情,找的女朋友无一例外是这种类型。再说,席总也不是我的菜,仪表堂堂不顶用,难说话的要死,我不喜欢平常习惯对我说不的男人… … ”
太有道理了,慕黎黎深有同感,她也一样。每逢席烽挑刺的时候,她会生出此男人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近处的感慨。还好,他对她倒是刺得不多。
“有… …很多段吗?”她期期艾艾地问。心里明知不该多问,嘴上终究还是不吐不快。
“不多不少吧。男人不就那样,偶尔深情、实际薄情,心里有谁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我们都以为他长期的关系只有早前那一个,谁知今年初他突然宣布结束单身,新娘子的影子都没见过。听说是圈子外头的人,估计是没有感情的家族联姻吧,谁叫他家家底厚。”
慕黎黎心里乱了一下。两人的对话出现了短暂的空场,她又问:“公司里很多女孩号称是席总的真爱粉,他好像挺花的吧?”
起码董小姐的短短几句描述,在她听来立即浮现出风流浪荡的形象。
“要说后来换女朋友的速度— —算花?”董小姐不确定,“你以前做投资,也见过很多公司老板吧。男人到了那个位置,屁股后头追着的小姑娘自然多起来,这端看他把持不把持得住自己了。”
慕黎黎把她的话隐隐咂摸了一遍,那席烽到底是把持得住、还是没把持住呢… …
“你看,正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屋内陌生的手机铃声响起,电视的嘈杂声淹没了来自听筒那端的声音。慕黎黎只能听得到破碎的只言词组。
“喂,田田… …对,这周末我出不来,上次和你说的公司活动… …你看看找别的姐妹陪你去。”
“你也不去啦?怎么问这个,上回找他那事,还没死心哪… …啊,你要今天过来?别了吧,席烽估计不喜欢你来公司的场合掺和… … ”
尽管慕黎黎支着耳朵使劲听,头绪并没理清多少。董小姐似乎也意识到兹事敏感,按着话筒拐进了洗手间。
而她也没再往下听,开会的集合时间差不多到了,微信群里已经开始喊人了。
中午是自助餐,半个中餐厅都是烽火过来的人。慕黎黎的鼻子像被东西堵住似的仍然不适,头也开始发沉,自觉戴上了口罩。
两天的行程,掐头去尾时间并不长。冗长的会议开下来,眼看下午只剩一点尾巴,大伙显得有些疲倦,但精神上格外活跃。
慕黎黎选了个不显眼的角落细嚼慢咽,吃什么都觉得味觉不够。同桌的两位大姐七嘴八舌地讨论下午回去再去逛街,打个时间差不急回家陪老公和孩子,热情地问慕黎黎去不去。
小苏没听见似的不搭腔,她更是摇头。传闻在耳,怕什么来什么,远远的小范总朝着这边走来,慕黎黎急忙埋头往小苏身侧躲。
不想被他瞧见,小范总却专门为她而来。端来一盘小山似的水果放在餐桌中央,在同桌人的窃窃嗤笑中落座。
“吃好了吗?来,再尝尝这个,郊区的水果比城里甜多了。”这么一说,两位大姐会意地笑笑,打过招呼很快便走开了。
他的群众基础不错,在各部门里很有年轻有为的名声。而小苏不走是迫于无奈,慕黎黎在背后猛拽着他的外套,他还真怕衣服忽然“咔嚓”一声扯成两半。
“准备出门转转吗,口罩都戴上了,一起去啊?”小范总熟络地问她。
慕黎黎把口罩捂得更紧,鼻音重重的:“不去,感冒呢。”
“发烧吗,还是咳嗽,症状大概有哪些?得看看是病毒性的,还是伤风着凉导致的。”小范总凑近她,“你摘下口罩好吗,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