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蔷外婆在美国治病手术的费用一直都是江家负责的,这次手术也不例外,如果他们强行让林蔷出国,那么浓浓外婆在美国的手术也不会有人给安排最好的执刀医生了,那样风险只会更大。
徐美宁是全职太太,没有什么主见,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此刻更是哭得林建安心烦,紧紧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斥责她:“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哭,董事长就能放浓浓去国外了?”
徐美宁本来就因为母亲马上要做手术了,而且风险很大一直心焦,现在更是因为江家不肯放林蔷去国外而伤心欲绝,她觉得自己无论是身为女儿,还是身为母亲都做的一点都不称职,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养在身边没几年就给别人家送去了,而母亲生病患了癌症需要做手术,她甚至一点钱都拿不出来只能沾她女儿的光,靠江家负责这一切费用。现在母亲生命垂危,只是想在临终前再见一眼她自己的亲外孙女,怎么就这么难啊!
这一切归根到底该怨谁!
徐美宁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林建安,眼睛哭得通红,眼底满是红血丝,神情苍白憔悴,伸手去撕扯他衣服拍打他,发泄自己的情绪,哭的声嘶力竭:“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当初你为了讨好董事长,非要把浓浓送到江家去,今天就不会这样!”
“明明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现在见她一面却这么难,你知道浓浓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嘛!医生说我妈这次手术成功率只有10%,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她很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她只是想见她亲外孙女最后一面,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愿望,为什么就实现不了!”
“都怪你!都怪你!”
“林建安,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我要去找浓浓,我要亲自把她带回来,我要带她去国外!”
自从知道母亲癌症复发,手术风险很大这个消息以来徐美宁脑子里那根弦就一直紧紧绷着,在林建安带回江家不放林蔷去国外这个坏消息回来后,那根弦就啪的一声断掉了,她现在满心绝望,伤心欲绝,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她要带林蔷去国外,不管谁阻止都不行,她必须要带她去,她是她的女儿,她的亲生女儿,她凭什么不能带走?凭什么要江家来说了算!
林建安抓住她手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徐美宁就发疯似的拍他打他踢他咬他,想要挣开他跑出去,她声嘶力竭地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江家找浓浓!”
林建安把她抓得紧紧的,怒声斥责:“徐美宁,你别发疯!”
她此刻已经失去理智了,低下头狠狠咬了林建安手腕一口,嘴里瞬间弥漫出一股血腥味。林建安吃痛,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脸色狰狞,随即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他力道用的很大,徐美宁一下子摔在沙发上,捂着脸抬头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林建安,脸色憔悴苍白,头发凌乱,唇边还沾着刚才咬他手腕咬出来的血。
林建安现在全然没了刚才陪在江霖身旁时那谨小慎微,小心翼翼,溜须拍马的谄媚姿态,在徐美宁面前他很强势,他才是这个家里当家作主的人,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被咬出血痕的手腕,脸色难看至极,怒声斥责的她:“我警告你,别发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如果你现在去江家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林蔷,那你才是真正捅了大篓子,才是真正要把你妈害死了!得罪了董事长,得罪了少爷,你妈在国外去哪儿找好医生,你以为我们家现在有一点积蓄就是人上人了?我告诉你徐美宁差着远着呢,你最好给我清醒点!”
“你现在想带浓浓回来了?我看你就是想满足你自己那点内疚心思,过去十三年里你穿金戴银,活的像个贵妇似的,天天不是喝茶,就是美容,就是做spa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要带浓浓回来呢?”
“你以为要不是少爷看中了浓浓选她做玩伴,我们家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做梦去吧你!”
说着,林建安抬起手指狠狠指着徐美宁,警告她:“我警告你,配合我好好瞒着浓浓这件事,要是让她知道了,你没好果子吃,我扒了你的皮!”
徐美宁被林建安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脸上的痛让她清醒过来,但是却无法压抑心中那股悲凉,泪流满面地沉默着。
林建安看徐美宁消停了,脸色依然难看,紧紧拧着眉吩咐她:“董事长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你妈手术顺利的话,等她出院之后就照顾她一段时间再回来,如果不顺利发生意外的话就办完葬礼把尸体火化之后再回来,赶紧去收拾行李,别跟这儿哭哭啼啼的烦我,我现在本来就心烦。”
他这话说的难听,可徐美宁却没再发疯,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回了卧室,去收拾东西。
林建安见她回房去了,长舒口气坐在沙发,整个人往沙发里一陷,满脸疲惫,抬手把领带直接解开扔到地上,抹了一把脸,整个人都紧绷着,说不出的烦闷压抑。
他也怕啊……
怕林蔷她外婆真的下不来手术台,这一切真的能瞒住吗?要是有一天被女儿知道了他们一起瞒着她,害她没能够见到外婆最后一面,她一定会恨死他们的,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很感激江霖,他从一个家境平平的普通大学生爬到今天盛合集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全都依仗他。
当初江霖还是太子爷的时候进到公司,老董事长给他配备了一个总助,总助手底下有十个小助理,他就是那十个小助理里面其中的一个,他不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父母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自卑敏感时时刻刻都刻在他骨子里,行事不够利落,但偏偏江霖看中了他,说他骨子里面有一股狠劲儿,很欣赏他,之后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培养他,很信任他,是他的伯乐。
后来老董事长去世,江霖继承公司成为新任董事长就把他升为了总助,曾经跟他同级的那九个小助理个个家境比他好,出身的学校也比他强,但最后爬到更高位置的却是他,现在公司里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他,从那以后他就暗暗发誓,他这一辈子都要为盛合建筑效力,为江霖效命,甚至为了讨他欢心把自己女儿也送去了给他儿子当玩伴。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结下的不管是恶果还是好果,他都得受着。
第9章 不用找
赵省和蒋逸站在校门口打车直奔电影院,礼德是私立高中基本上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才会来念,当然也有特殊的就是成绩极其优异的贫困生靠奖学金入学,但是这种学生比较少,大多非富即贵,所以放学的时候很少有人打车或者是坐公交,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司机来接,或者是父母亲自开车来接,每次礼德一放学附近停的全都是豪车,在这附近打车特别难,两个人站在校门口拦了半天车也没拦到,又走出去好远才打到车。
刚才在校门口看见林蔷和江绍坐在车里边那一幕,赵省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脸色一直绷得紧紧的,他本就长着一副肆意妄为,不好惹的模样,此刻脸色绷得紧紧的,阴阴沉沉的,更是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去和别人干架火拼,上了车之后连司机都不敢正眼看他,偷偷瞄他几眼,然后就安安静静的开车。
蒋逸坐在他旁边,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冷淡淡的,开口提醒:“系安全带。”
赵省没想到蒋逸会提醒自己这个,怔愣了一瞬,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瞥了他一眼,见他早都把安全带系好了,端端正正地坐在他旁边,不由得打趣:“还挺惜命。”
闻言,蒋逸声音淡淡的,像是自嘲:“没办法啊,本来就没人疼没人爱的,自己再不珍惜点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赵省听他说这话怪吓人的,连忙凑到他身边,揽住他肩膀,晃了晃他,慌里慌张地安慰:“兄弟,你可别吓我啊,你该不会是要做什么傻事吧?怎么就没人爱你了?你爸你妈,你爷爷,还有我,还有我爸我妈,我们都很爱你啊。”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吓死个人。”
看他吓的不行,蒋逸勾了勾唇,轻叹口气:“知道了,我随口胡说的,有你在我哪舍得去死啊,赶紧把安全带系上。”
看他耍自己,赵省徉怒,抬手攥拳捶了他一下,坐回到自己位置,老老实实的把安全带系上,一边系,一边小声嘀咕:“吓死我了你,以后不许随便乱说这种话了。”
蒋逸看向窗外,薄唇紧紧抿着,原本冷隽的一张脸显得更加淡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轻嗯一声:“知道了。”
坐在驾驶座上安安静静开着车的司机听着两个刚上高中的小屁孩儿在这儿谈论死不死的,有没有人爱他们的,只觉得现在的孩子就是吃饱了撑的,过得太幸福了,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心里边鄙夷。
要他说,就是家境太富裕了,没有生活压力,就应该把他们送工地上去搬几天砖就知道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天天就是矫情,父母惯的。
司机再怎么看不惯听不惯,此刻他们俩坐在他的车上就是他的乘客,顾客就是上帝,他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安安静静地开着自己的车。
赵省和蒋逸也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司机心里边怎么想的,坐在后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赵省说着说着又扯回到林蔷和江绍身上,侧过头一脸好奇地问蒋逸:“你小时候和林蔷见过面吗?过去太多年了,我都记不清了。”
闻言,蒋逸怔愣了一瞬,沉默着像是在思索,良久才轻嗯一声,点了点头:“见过一面,我出国之前,但是记不太清了,当时她好像刚被送到江家来吧。”
“江家现在还住御水湾?”
赵省即使系了安全带,依然东倒西歪的,浑身像是没骨头似的,眉目张扬肆意:“是啊,烦死了,都住一个别墅区,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在我眼前晃,你回国这几天在家的时候没碰到过林蔷和江绍吗?”
蒋逸摇摇头,声音冷淡:“没,除了跟你在一起,我在家基本上不怎么出房间,不想看见我爸我妈。”
赵省轻叹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他了解蒋逸说多了他肯定烦,说不定还会起逆反心理,便也没提这茬:“碰不见更好,我一看见江绍那病秧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蒋逸疑惑,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对江绍敌意这么大啊?他小时候不能跑不能跳的也不怎么出来玩,到底怎么惹着你了?”
闻言,赵省一下子语塞,支支吾吾的半晌也说不出来个缘由,随口胡扯,含糊不清的搪塞过去:“谁让他天天病病殃殃,唧唧歪歪的,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烦一个人又不需要理由。”
蒋逸看了他几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口附和:“也是。”
礼德高中占地面积很大,图书馆,咖啡厅,便利店,赛马场,射击场,滑冰场一应俱全,所以并没有建在市中心,离蒋逸买票的电影院距离很远,司机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赵省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蒋逸却开口叫住他,面无表情,声音淡淡的:“你付钱。”
赵省委屈,可怜巴巴的:“大哥,是你让我来陪你看电影的啊,打车还要我付钱,你可是新西兰海龟啊,能不能大方点。”
听他吐槽自己,蒋逸也毫不动摇,神情淡定:“新西兰海龟也得勤俭持家。”
赵省只能认栽,从校服裤子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两张现金递给司机,把自己身上那副纨绔公子哥的做派发挥到了极致,大方的摆摆手:“不用找了,小费。”
说着,看向蒋逸,吹了声口哨:“小爷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京城阔少。”
牛皮刚吹出来没几秒钟就被司机打脸,司机捏着这两张现金,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来弱弱的开口:“那个……这位京城阔少……这钱不够啊。”
赵省出门也很少打车,基本上都是司机车接车送,也不知道打车到底是什么个价,只是在电视上经常能看到主角着急下车的时候就随便塞给司机两张现金,说不用找了,他寻思着他这么操作应该显得他很阔气,没想到闹了个大红脸,顶着蒋逸玩味的眼光,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司机,有些气急败坏:“这回够了吧?”
司机接过连连点头,小声问:“呃……阔少,还用找吗?”
赵省尴尬地一秒都不想在车上呆了,连忙下了车,摆摆手:“小费,不用找了。”
蒋逸从那边车门下车,看着赵省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冷败白皙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模样。
司机怕这位脑子不太正常的京城阔少会反悔,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飞奔出去,连忙跑了,默默在心里给礼德高中的学生下了一个定义,贴标签,人傻钱多。
蒋逸单手插兜走到赵省身旁笑着看向他,打趣:“走吧,阔少。”
赵省输人不输阵,丢人也得把腔调拿足了,微微仰着下巴,像一只斗赢了的公鸡:“咱京城富二代就是阔气,你这新西兰海龟好好学着点。”
蒋逸扑哧笑出声,揽过他肩膀,勒住他脖子:“赶紧走吧,别跟我这儿装了。”
电影院在高端商场里边,取完票之后赵省才知道蒋逸买的是豪华VIP情侣座位,捂着脸叹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没想到小爷第一次进情侣厅看电影竟然是和你一起。”
这会儿蒋逸烧得更厉害了,一张清俊白皙的脸透出不自然的红晕,额头上附着冷汗,轻咳一声:“别多想啊,今天就这个厅能连着放电影,懒得折腾才订的。”
赵省装模作样地冲他抛了个媚眼,捏着嗓子说话:“甭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人家都懂。”
蒋逸懒得理他,唇瓣动了动,开口岔开话题:“要不要吃爆米花,喝可乐?”
赵省点头,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当然了,来看电影怎么可能不吃爆米花,不喝可乐,那多没灵魂啊。”
蒋逸挑了挑眉,点头:“走吧,去买。”
两个人勾肩搭背走到了售卖可乐爆米花,还有冰淇淋的前台,蒋逸抬头看了一眼菜单显示屏,礼貌地笑了一下点单:“您好,要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
前台工作人员服务态度很好,礼貌地颔首,标准化微笑:“好的,您请稍等。”
说完,在点单的电脑显示屏上轻按了几下,又看向蒋逸微笑:“一共五十,请问需要小票吗?”
蒋逸神色淡定地看向站在他身旁四处张望,像土包子进城的赵省,声音淡淡的:“他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