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臣:“......”
接着她慢慢松起刹车, 车缓缓启动。
“轻点油门。”顾臣教她,“注意前面车子。”
“看后视镜。”
“前面有减速带。有凹陷。”
“轻点刹车。轻点,轻、”
“减速,减速!”
“......”
车子咕咚撞到了旁边的路沿。
撞得余飞飞心下一跳,勾头往外看,感觉问题不大,然后转脸埋怨他:“你说的轻点、轻点,我都没敢踩了。哎呀,你不要说了,我自己来吧。”
“......”顾臣闷出一口气。
这样下去,他严重怀疑他们能不能平安到家——
余飞飞开车先去的玉华府,送的周添,磕磕绊绊终于到了家。余飞飞降下车窗问她:“你喝的酒多吗?自己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们赶紧走吧。”周添跑的跟只兔子一样,心想,鬼门关都闯了,还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关上窗户,然后又对顾臣说:“没关系,你睡一下吧,很快就要到了。”
顾臣:“......”关键是,他能不能睡得着?
一个小时的路程,她花了一个半,总算到了地方。
顾臣头重脚轻的下来车,喊了泊车员停车,然后揽着人往楼上走。
“忘买醒酒药了。”她看着他说。
“我用不到。”顾臣抽出密码锁,接着示意余飞飞摁密码。
她摁了几个数字后打开了门。
“那你难受了怎么办?”余飞飞啰嗦。
“我难受了就把你也弄哭。”
“......”这是什么逻辑?
余飞飞脑袋转的慢,等明白过来后人都快被推着进了门,她警铃大作,结结巴巴要转身:“我,我还是去给你买醒酒汤吧。”
她哪里跑的掉,顾臣又把人给拉了回来。
然后贴着她耳边笑着说浑话:“你敢说你不想?”
“什么?”
“弄哭。”
“......”
余飞飞顶着大红脸将人往门外推,气势汹汹的:“你今天睡外边吧!”
“为什么?”
“不喜欢醉鬼。”
“......”
顾臣推着人往里进,“我喝了那么点,怎么就醉鬼了,我没醉,真没醉。”
喝醉的人永远不会说自己醉了。
余飞飞觉得这个夜怕是会很难熬。
她先将人安置在沙发上,给人换了拖鞋,然后又去厨房给人滚了一壶浓茶,刚转身要出去,结果就看见顾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立在了她的身后,让她撞了个满怀。
他将人拦住说:“不是说我不会再泡茶喝了么?干嘛给我泡茶?”
他带着三分醉色的时候,口气像个流氓。
“说好了只泡你的,忘这么快?”
余飞飞:“......”
接着人直接贴过来,凑在耳边:“我泡你就能解酒,你信不信?”
这是什么混账话?
余飞飞:“不信!”然后捧着揉了揉人的脸,喊了声:“乖!”
一声“乖”倒还真把人给打发了。
辗辗转转,终于把醉鬼哄睡,她方才得空休息了会儿。
-
第二天她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没醒,浑身酸痛酸痛的不想起,但是耳边太吵吵了,余飞飞摸索着去拿声音大做的手机,摁下接听键后话筒里传出一声崔银花的嚎叫:“余飞飞!”
老崔叫她全名,她腾的一下便做起了身,清醒到十分,然后转头看了眼身边依旧熟睡的顾臣,悄咪咪将他不知何时搂过她腰的手拿开。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太难受了,他需要戒酒了,她觉得。
接着快速的从床上下来,挪着小脚进了外边的卫生间,方才喂了出声,“怎么了,妈?”
“余阳联系不上了,你快去找找。”
她深出一口气,吓死了要!她还以为老崔知道了些什么呢!
“余阳不见,不很正常么——”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快去找!”
“......哦。”她乖乖应下。
心里愤愤,这跟她养了个孩子似的......
-
其实不是余阳丢了,是他的手机丢了。
所以崔银花才会联系不上。
余阳刚转的松阜高中,第一个学期就上了光荣榜。
学校通告栏写了:二三班余阳,同三五班刘皓庆同学不顾校友之宜跟同窗之情,于本周二晚上七点晚自习时间,操场私下约架斗殴,影响极其恶劣。鉴于虽然初犯,可两人态度不诚恳,经学校各领导商议,予以记大过处分一次,计入档案,并扣除本年度所有的荣誉积分。以此警戒!请诸位同学牢记校规校训,做个积极向上的好青年!
此刻学校后操场。
余阳脸贴一枚创可贴,立在那。天那么冷,人就装逼的穿一单衬衣。
伤倒是不重,大多是淤青,开了点跌打损伤的药膏让自己回来抹。头上贴创可贴的位置那是一道抓伤。
刚带余阳去学校医务室检查过伤的余飞飞,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立在那一口气憋着半天发不出去。
“为什么打架?”
然后出口后,想收又收不住,口气特别的冲。因为她刚刚受了他们学校校长,学校年级主任,班主任等等一溜烟儿轮番下来的炮轰,替崔银花挨了几顿子的批评,还听了一肚子的难听话。心里堵得慌,只想现在全部吐出来,骂给余阳听。她上了那么多年的学,当了那么多年的优等生,从来都没这么丢人过。
她要气死了!
话一出口,让旁边靠墙立着,原本漫不经心低头看手机的顾臣,瞥过了头。
在自己跟前,她可从来都是个软妹的形象。怂的不行。
“妈的那刘皓庆他性骚扰美轻!”余阳两手掐腰,到现在还气的不行的样子,说话也是气气儿的。
“美轻是谁?”余飞飞立马抓住了重点,“是不是上次你在酒吧给人过生日那女孩?”她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这要是真的性骚扰,揍他也真是轻的。
余阳犹犹豫豫的鼻腔哼出一声嗯,接着胸腔怒火难消似的又一脚踹飞了脚下的一垃圾塑料瓶。跟那瓶子就是那刘皓庆一样。
“你跟她——”余飞飞犹豫了下,但还是问了出来:“谈朋友?”
“没有。”余阳回绝的果断,“就很好的朋友。”
余飞飞揉了揉额头,无语的偏过脸看了眼旁边立着一声不吭的顾臣,她很想问问他男生眼里界定的女的很好的朋友,会是哪个程度的关系?
她突然想起来起初顾臣也跟她说过,他们是朋友。
但是现在不也——
“那也不应该让你赌上前程吧?老崔要是知道你刚来就被记大过,她不得气死!”
“姐,不是我的错!”余阳恼的不行,“真的,是那王八蛋刘皓庆,他是个变态,你真冤枉我了!”
“那你也得懂得保护一下自己吧。”余飞飞头疼,“有事情可以好好说,或者实在不行你可以去跟老师说,为什么非要打架呢?”
“我忍不住!”余阳依旧那副气气儿的样子。
没错,他就是忍不住。
晚自习出来上厕所路过三五班的时候,看见刘皓庆将手准备伸到蒋美轻的裙子底下,他恼的当场就将人给揪了出来。
“他妈的他记大过太他妈的轻了,应该让他退学!你都不知道他晚自习时候——”
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姐姐,是个女的,他还有点说不出口。
立在那里犹豫了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便看到了顾臣。
顾臣也刚好抬头给余阳来了个对视。
“那个姐,你是女孩子,不要听这个了,我去跟我姐夫说。”
接着余阳直接丢下余飞飞朝顾臣去了。
余飞飞:“......”
他还挺会照顾人?
余阳跟顾臣说的认真,说的声音不大,她听得不怎么真切。就只见顾臣两手抄兜,只是偶尔会赞同的点点头。
接着没多久顾臣缓步走到她的跟前,很正经的说:“这件事错不在余阳,他就是处理的不当。”
余飞飞:“......”
余飞飞:“不能纵容他,他还是个孩子,会无法无天的。”
顾臣:“没事,这件事我找人处理,你不用管了。”
余飞飞:“......”
那还有手机呢?
想到这里余飞飞又走到余阳跟前问:“那你打架归打架,手机怎么还丢了?”
“那边你看——”余阳说着冲另一边抬了抬下巴,“是个水坑,我手机当时在兜里揣着,甩进水里了。等事情完了回来捞,就不见了。”
“......”余飞飞心想,都泡了那么久了,就是回来捞,估计也不能用了。
“姐,你给我买部手机吧?我没钱了,我们班主任罚我给全班买两个星期的棒棒糖和雪糕,我钱都上交了。”
余飞飞:“......”
之后她带着人去店里选手机。
他倒是不怎么挑,选了个价位适中的。然后又去移动公司补了张电话卡。
回来学校路上余阳跟余飞飞商量:“姐,我处罚这事儿你别跟妈说,不然我怕她又给我转学,我不想转学。”
“不想就好好学。”余飞飞气鼓鼓的消散不了。
她今天又挨批评又破财的,心情真的很不美妙。
“老姐,我饿了,我一天都没吃饭。”余阳猛男撒娇。
“......”余飞飞背靠着座椅,低语愤愤:“应该饿死你。”
余阳见余飞飞没搭理他,他转而扒着前面驾驶位探过头喊顾臣:“好姐夫,我饿了,能不能请我吃好吃的?”
余飞飞抬脚踢了他一下。姐夫姐夫他叫的——
“干嘛踢我姐~,顾哥哥还没成我姐夫吗?”
余飞飞没吭声,余阳咦了一声:“姐,你好逊!”
“......”余飞飞扶了扶额。
接着悠悠的声音从前面驾驶位传来:“你没说错,我是你姐夫是真的,你姐姐逊也是真的。”
姐弟两人:“......”
余阳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想吃什么?姐夫请客。”
“姐夫你知道南柳巷那边吗?有一家烤鱼特别好吃,还有他们那个嫩竹笋条......”余阳勾着脑袋,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秋天夜长,天都要黑透了。
是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大排档。
可见余阳成天有多不正干,这么远的大排档,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三人点了一条烤鱼,点了嫩竹笋条,又点了一大份的大杂烩海鲜拼盘。
顾臣剥了一只虾放到了余飞飞的盘子里。
余阳看见兀自笑的嘴快列到了后耳根。
直接把自己亲姐的脸都笑红了。
“姐夫,你别看我姐对我凶,她也就对我凶,我姐有时候也可害羞了。你看你给她剥虾她脸都红了。”
“......”余飞飞愤愤拧了一口人家赠送的小油条塞进了他的嘴里,“吃你的饭,别那么多话。”
顾臣旁边忍着笑,不发一声。
直到余阳尿急去上洗手间。
他方才又剥了一只虾放到了她的盘子里,说:“有什么,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么?”
她直接涨红了脸,说:“没,我其实平时在家没那么凶的。”
“知道。”顾臣又给她放了一只剥好的蟹腿。
“......”余飞飞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想说她真的可贤惠了。
可他那样子分明是不知道。
拿过旁边一瓶矿泉水去拧,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递给了顾臣,软着声音说:“能不能帮我拧一下这个?”
恰巧余阳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这一幕,忍着笑没吭声。
姐夫跟前,老姐现在连瓶水都拧不开了呢!
“诶,姐夫,你啥时候上门来提亲了,给我说,我妈那一关,我替你冲。”
话没落音就是余飞飞的桌下一脚。
她头都是疼的,为什么要带顾臣过来找余阳?
顾臣冲余阳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很哥们一样的拍了拍他的肩问:“好弟弟,还想吃什么?”
余阳嬉笑着脸,问:“能不能再点一份小龙虾?”
余飞飞:“......”
余飞飞不愿意瞪了余阳一眼:“这些还没怎么吃呢?你吃得完吗?”
“吃得完,”余阳说着拿了只大螃蟹揪了只蟹腿,“我还长个儿呢,又不是让你花钱,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这结婚了还不得抠死!”
余飞飞郁闷,她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
将余阳送回学校后回去的路上,余飞飞坐在副驾驶安静的很,仿佛琢磨了半晌,挤出来了一句话:“顾臣,刚刚余阳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还是个孩子,开玩笑乱说的。”
顾臣偏过脸看了她一眼。问:“什么?你说的是具体什么不用放在心上?”接着又兀自回答,“哦对,说你在家凶,对我害羞,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余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