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赶快去吧,阿姨说不定找你有事的。”
“行,那你挂。”
挂了电话,在原本已经算得上冷的天气里,她愣是在被子里闷出了浑身的汗,整颗心也像是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可还没来得及钻出去,被子就被人给掀开了。
余飞飞惊得啊一声大叫!
“你叫什么?敲你门没个动静的,你蒙被子里干什么?”崔银花转眼在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手机的时候,没再继续往下问,甚至没追问她到底蒙被子干什么,转身又走了,还给带上了门。
“......”余飞飞抓了抓头发,惊得一身汗更多了。不明白老崔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
接着手机收到一条顾臣发来的微信说:我妈问我在跟谁打电话。
余飞飞心如打鼓,合上被子重新躺下,沉默了几秒,打了几个字过去:那你怎么说的?
顾臣给他发了条语音:自然是女朋友。
余飞飞隔着屏幕,脸一阵燥热。
安静了几分钟方才问出一句想问的话:那、阿姨怎么说?
话题变得正经,却反而更让人抓心,顾臣顿了两秒说:她很开心。
这边余飞飞开心的像是那话是对着她说的一样,在床上打滚。
然后乐极生悲,砰的一下掉了床,叮叮当当的,床头柜子上的闹钟还被她给扒拉掉在了地上。估计要摔坏了。
老崔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扶着腰扒着床沿,从挨着窗台的那边起身爬床,还嘶呼嘶呼疼的直皱眉。
老崔皱着眉一脸无语。
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儿磕的嘎嘣嘎嘣响,这次进了女儿屋,直接将灯光开到最亮。
余飞飞揉着头,吭吭唧唧的上了床,喊了一声妈:“又怎么了?”
“哪里是我又怎么了?”老崔说话还很有艺术层次:“明明是女儿你又怎么了?”
余飞飞:“......”接着又撒娇似的喊了声妈——
崔银花:“诶~”
余飞飞:“......”
老崔拉过垃圾篓,往里面吐瓜子皮,抬起头看过去,见自己女儿又在偷偷摸摸看手机,接着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飞飞,妈就问问你,你跟那孩子多久了?是你刚去工作,他就追你了么?”
余飞飞含糊其辞,嗯嗯啊啊了两下,然后又摇了摇头否认说:“也不全是,我读大三的时候就认识了,就、那时候开始追我来着。”她端坐在那里,背靠着床头,像极了乖乖女。想着下午进门的时候,老崔果然在厕所听到她跟余阳说的话了。
“大三的时候?大三你们怎么认识的?”老崔疑惑,“他也在你们学校?”
“没有,”余飞飞连连摇头,“他清大的。是我们一次校外课题,然后就、碰巧、认识的。”具体余飞飞没敢细说,更不敢说人家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全是她主动的。老崔知道,怕是要掐死自己。
“清大的呀!”崔银花听到眼睛闪了一下,“那学问也、也还行。”
余飞飞嗯了一声,接着赞誉一串:“妈你都不知道,他可厉害了,外大的小南风,就我们那礼堂就是他大二吧好像,就抽空设计的,得了奖的。而且这还是他很不显眼的一个奖,很多设计方面的国际大奖他都拿过,他特别特别厉害!”
“......”这次,老崔只是安安静静嘎嘣嘎嘣嗑瓜子儿,没接她话。
余飞飞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妈——?”
“行了,早点睡吧,我也瞌睡了,回去了。”老崔说着直接拍拍身上衣服,抖落了几个瓜子皮,然后她弯腰拾起来扔进垃圾桶后,还真的给带上门又出去了。
余飞飞:“......”
余飞飞疑惑的看了眼已经合上的门,心里想着老崔貌似也没说不同意。
这边顾臣又发来一连串的信息,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转移。
悄摸摸的发了条语音过去问:睡了没?
顾臣回了声:没。
她仰头看过窗外,又是一轮圆月,将半边窗台照的亮堂堂的。她不由的对顾臣说:顾臣,我这边月亮好亮好圆。
接着还拍了个图片,发了过去:
[一只会飞的鱼]:[月亮/]图片
顾臣陪着母亲正看电视,沙发上坐着,他的母亲沈青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真丝旗袍,留着一头长长优雅的卷发。
看电视其实不过是陪衬,重要的是跟儿子说说话。
“手机里有小姑娘照片吗?”沈青从电视上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儿子。
顾臣刚接了一通费扬的越洋电话,他出差去波尔多看新项目进度,刚给他汇报过工作。
顾臣手边放着一盏大红袍,颜色浓郁,冲泡了有一会儿了,他还没能顾上喝,听到沈青问他,他笑了笑说:“好像是有的,我来找找。”
说着翻起了手机相册。
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躺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女生,带着蝴蝶结发箍,手托腮在桌子上,眯着两只眼睛,打瞌睡!
那次顾臣忙到很晚,他记得说是让她等会儿让自己忙完,陪她一起看电影来着。
之所以提议去看电影,是因为一次机会他从人睡梦中听到人嘴里呓语的说了那么一句:“顾臣,我们都还没一起去影院看过电影。”
原本他已经忙差不多了,就是没料到后面的一个视频会议。于是她等着等着,就打起了瞌睡。
他开完会,合上电脑,她脑袋一栽一栽的,就正对坐在他电脑后面。
那样子很难得,于是他拿过手机,就给拍了下来。
顾臣将照片拿过给沈青看,指尖不由的俏皮又尴尬的扫了下鼻梢,然后悄声解释似的说了句:“偷拍的。”
沈青笑他。
然后拿过仔细瞅了瞅说:“很白啊,比你白。眼睛挺大的,闭着眼呢眼线都那么长,睫毛也挺长的,长挺好一姑娘。性格也好吧?”
顾臣听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嗯,古灵精怪的。”
沈青瞅了一眼自己儿子,说:“女孩子心细,得哄,好好处,叫什么呀?”
顾臣顿了两秒方才回:“妈,她就是余飞飞。新项目不是惹了场官司么,本质不关她的事,我把她留下了。”公正公义有,但不得不承认,私心也有。
“......”沈青安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没事,虽然你爷爷年纪大了,他们愈加猖狂,但是公司以外的事情,我们的家事,他们手不能伸这么长,以后还有妈呢,那些老家伙不敢太过分。”接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就是——公司这边,你要受点委屈了......”
顾臣扯了扯嘴角,将那盏浓郁的大红袍端起喝了口,润了润喉咙说:“新项目停滞不前,顾清白借机被他们喊回了公司,我就是怕她受委屈。”
第56章 🔒恋恋
母子两人对着安静了片刻。
刚刚费扬在电话里发火, 现在还响在顾臣耳侧闹哄哄的:
“原本弄出这么一桩官司的就是他们,想着给新项目加点料,不让我们舒心, 想将公司的风向重新颠倒, 打击我们的公信力。年轻, 没头脑,不服众。现在他们估计是直接开心到不行了。牵扯无辜的人做垫背,搞事情, 肆意抹黑, 也只有他们能做的出来了。一群自私自利的老家伙,真他妈卑鄙无耻。仗着老爷子年纪大,精力有限, 就无法无天。可他妈的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顾臣指尖蹭了一下端着的杯子的边。
接着沈青将手机归还给他说:“妈懂——”
直到沈青回房,顾臣方才点开余飞飞发来的那条语音放到耳边听。
接着起身走到阳台那里,往外看了看那轮圆圆的月亮。
是真的挺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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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里回来, 余飞飞又半路给周添那个吃货买了个蛋糕,方才回去。
周添看见蛋糕两眼放光,这些天她一直闷闷不乐的, 茶饭不思,唯独甜食可以解她的愁绪。
没错!这姑娘又失恋了!
她都想让人过去南禅坛请炷香,给她滤滤这孽缘。
“小添子, 能借我点钱么?”余飞飞觉得自己这个时间找人借钱, 还挺不道德的。可手头上的钱凑在一起, 真的还差一点儿。其实原本她有钱不用这么折腾的, 都怪余阳!
“你干什么用?”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下个月工资发了就还你。”
“多少?”
“五——”余飞飞想了想, 没敢要太狠, 手指头从五根变成了三根, “三千——”
“小意思小意思,”周添很慷慨,“你到底干什么用呢?”
余飞飞装作有点难为情的样子挠了挠头发:“就——给顾臣准备礼物——”
周添啧了一声。
很顺利!
为了瞒天过海,钱以致用,她陆陆续续搞了很多书回家,有新的有旧的,还有周添用剩给她的,都填进了卧室。
谁进了她那屋,不得说一声,这是一三好学生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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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入冬的一个早晨第一次,正面的见到了顾清白。
一个瘦到,看上去不怎么健康的男人,还戴了副眼睛。三十来岁的样子。
他刚来那会儿,大多时间在办公室,鲜少能见到。
但是今天送水的那边出了点问题,办公室里的桶装水没了,余飞飞去水吧台接水喝。碰到了刚巧也过去接水的顾清白。
他冲她点头笑了笑,然后垂眸给自己倒水。
公司里其他同事看见他也都是很恭敬的样子,甚至没人背后会谈论他这个新人。
余飞飞从来不知道他哪里是个新人,他是旧人。几乎所有老员工都认识他。
可她虽然不知道,但是能感觉的出来他来之后,整个十五层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之前工程部的跟她都有说有笑的,时不时的还会邀请她聚餐唱歌,但是现在看见她都只是礼貌客气的点头微笑一下。
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
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势力在悄悄割据一样。从新站队一样。
可是她捋不清里面的盘根错节。
最主要的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全部心思都用在给顾臣准备生日礼物上了。
而且要过年了,她在想着他会在哪里过年,如果在松阜过年,那她要不要腾出来几天过去陪他。
想到过年,她突然想起一次顾臣跟她说要带她去见他爷爷的事情,但是过去了这么久,他却是再没提起。
她也不怪他,因为看得出来他最近心情都不太好,可能工作太累了,有时候她跟他说话,他都会走神没听到。
所以才想要费尽心思想给他过一个愉快的生日。
很快到了公司年会。
单位包场了整个饮水欢来庆祝。
顾臣又喝了很多的酒,她虽然提前跟他说了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但是他依旧喝的很多,比之前的很多次都多。
她中途受不了会场的聒噪,出去外边透气,却是被陈砦跟了出来。
“嫂子,没事吧?”
余飞飞笑着说没事,“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行,那一会儿了再进去,外边挺冷的,冻着了顾臣要心疼的。”心疼了就知道找他们的事儿。
余飞飞说没事的,让他去忙。
陈砦进去两步在卫生间洗手的地方见到了费扬,费扬撇头问他:“顾臣怎么样?没事吧?”
陈砦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一群老家伙在那捣鼓事情,唯恐天下不乱。老爷子肯定是护着他的,肯定会过去的,就是可能会有点难办。如果顾臣能松下口,将嫂子放一放,这事就好办多了。”
“去你的吧,”费扬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也是。
饮水欢外边余飞飞接了一通老崔问长问短的电话:
老崔:“飞飞,你这啥时候会休息啊?”
余飞飞:“应该快了,我们今天年会,应该马上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老崔:“行,那你注意安全。是不是还跟周添那丫头住一起?”
余飞飞知道她老妈这句话问的大有深意,随即应了声:“嗯,我们还在玉华府。”
老崔:“行,天冷的很,聚完会就赶紧回去,不然要冻感冒的。”
余飞飞嫌老崔啰嗦,说知道了,然后就挂了。
原本要踱步回去,刚巧从里面又出来两个中年男人,嘴里叼着烟,大概也是到外边来透透气,看上去还喝了不少的酒,其中一个下阶梯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另一个扶住了。
这两个人她眼熟,都是部门领导。
隐隐的话往这边散:
“听说陈家非要入波尔多项目这个局,还带陈桥巧去见了老爷子,这是有意让跟顾臣结亲呢吧?”
“那可太正常了!那陈桥巧凡是顾臣在宴会必到场,眼下看新项目遇了点麻烦,挤着脑袋往上冲呗,大小是个机会。”
“那老爷子看人也挑着呢,那陈桥巧长什么样啊?”
“大家闺秀,肯定漂亮,我见过一次。”
“那你意思,顾臣会看得上?”
另外这人笑了,“切,这我哪儿知道啊,我他妈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爱哪样的我会清楚?不过如果老爷子如果来压这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跟公司一姑娘的事情你听说没?”
“什么?什么姑娘?”
另外一人听闻笑了两声,笑话他消息不灵通的样子,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句什么,让他哈哈大笑起来说:“这我还真不知道,”然后啧了一声,骂他:“你个老家伙怎么跟一小姑娘似的,这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