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准没有回话。
“你很贪心哎。”习伴晴手懒懒地松下,“明明是我刚从警局回来,还要我来哄你。”
萧准低头,把玩着习伴晴的手,习伴晴的手小,手指纤细有骨感:“姐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相信你。”
习伴晴是头一次听见萧准这么□□裸地说这种直白的话,心头一撞。
现在的萧准十九岁,已经失忆了,是一个完全空白的人,他的情感都是空白的,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
习伴晴反握他的手:“嗯。”
也许是那一句话给她无限勇气,让她在这灰蒙蒙,看不见尽头的日子中看见了光芒。
——
萧准动用了萧氏集团的力量,为此次案情的探究推波助澜之,为警方的调查交上了所有能够提供的讯息,全力支持。
也直接导致了萧氏家族各位的不满,为此又是宴会的邀请函,一个接着一个的送来。
无一例外的都被萧准否决了。
萧氏邀请还没用,直接换成威胁,这次宴会不来,萧氏家族直接撤资。
两方盘踞的势力,已经露出了獠牙,猛虎对青蛇,蛇盘踞在草丛中,此时已经游行过草丛,吐出蛇信子,展示凶狠的目光。
萧准不打算妥协。
习伴晴那天去过警局后,半途让司机掉头,才进入公司,就听见了员工的窃窃私语。
她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萧氏不是家族企业起家吗?难道就这样要和萧氏家族撕破脸吗?”
“我们萧总一世英名,躲过了外争,躲不过内斗。我都怀疑萧总的决断了,萧总这次的决断好草率,连邀请函都不看。”
“听说这一次萧总的行为,是因为习小姐和萧山先生对峙,但是萧山先生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习小姐已经被列为嫌疑人了。要是她真的清白,怎么会被警方三番五次叫走?”
习伴晴不在意这些言论,她径直走向萧准的办公室,萧准渐渐适应在萧氏办公。
她在路上看见田悦宜和几位高管凑在一块聊天,田悦宜笑得几分局促。
“萧总这不是把起家的萧氏放在眼里,人有点资本就轻狂,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况且,习小姐现在的BBZL名声已经不好了,萧总还要自毁名声吗?”
田悦宜尬笑着,没有答话。
“再说了,有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甚至都不愿交涉沟通。”
田悦宜拿着萧氏家族传递的文件,夹在中间十分尴尬,她既不好替萧准查看文件,也不好擅自把文件给萧准,但是,萧氏集团中,还有不少高管都是萧氏家族的人。
这个文件在她的手中无异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
交错的高更鞋声响掷地有声,习伴晴快步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手中的文件:“给个文件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习伴晴的出现让许多人震惊,目光黏在她的身上,一点都移不开,毕竟她现在身上的话题和争议太大了。
她主动把这个定时炸弹揽到自己怀里。
萧准在办公室看见习伴晴很震惊,她很少出现在公司,并且是特地来公司看他。
他立刻露出笑意,匆匆跑过来问:“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把文件拍在萧准的胸上,她不想强迫萧准。
萧准拿过那份文件,拆开一看是萧氏家族送来的文件,他脸色渐渐难看。
习伴晴拿起萧准放在桌面上的杯子缓缓喝了口水:“萧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情绪,但是你也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不像我,我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你呢?你已经坐上了萧氏掌权人的位置,你又要有掌权人的责任。”
“很多人都在等你做出决定,你的决定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有回应的责任。”
自从她和李梦思吵完架后,她在话语说出口之前,都会先斟酌着自己的话,很好没有强迫他参加宴会的意思,让他自己做决定。
萧准拿着文件,陷入沉思:“姐姐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习伴晴耸肩,她只是想要过来看看萧准,没想到半路把这件事揽在了身上。
她眼珠子一转,也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就是回家的路太漫长,她想过来见见他。
她耸肩说了一句:“嗯。”
她竟然在路上,连过来见他的理由都还没想好。
萧准轻声笑了,他拉着习伴晴在办公室中展示,事无巨细地展示从屋内的结构到室内的摆件。
他没有秘密,甚至要把自己前两分钟签的合同都要给习伴晴看。
习伴晴安然地坐在萧准的位置上,随便翻看了一下,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大项目,她只注意了一些重要信息,其他都没有留意。
她把合同往桌上一放,看着他桌面上的电脑说:“我不想看这个,我想看你笔记本里那个锁加密的文件。”
电脑其中还有一个文档,文件名是一串乱码,习伴晴不由好奇,萧准的电脑桌面十分整洁,工作文件全部都是对仗清晰的文件名,但是这个文件夹突兀得不像是他的文件。
她点进去一看,这个文件也要密码。
小狗狗在心底藏了很多心思。
习伴晴问:“这一个文档的密码,你记得吗?”
萧准看了很久,拧眉。他不记得了。
习伴晴只好作罢,去看萧准另一个文件。
萧准就解开密码,由着她看:“姐姐已经知道了密码,随时都可以登上去看。”
她看得很认真,先是窥探了曾经萧准的心理最柔软的地方一样做贼心虚。
曾经的一点一滴浮现在眼前,她被困于大雪纷飞的地区演出,霜雪封山,赠予的物资是他拨出来的,而习伴晴手里的那一份受到的偏爱的对待。
习伴晴甚至能够想象,那时的萧准才将暗触爪深入萧氏,根基不稳,真是需要资金的时候,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将资金往习伴晴这本拨。
他就连日记都不写自己的艰苦。
那个隐约在命运后面出他一把的人是他。
那次习伴晴被同学排挤,舞蹈动作被老师训斥,思乡情感涌上心头,独自在练功房中潸然泪下,而后的父母出现,让她感觉都命运的善待。
安排父母中奖出现的惊喜,也都是他的安排。
她那时感谢的好运。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那些好运,而是他在悄悄给她帮助。
哪怕是她脚踝上的伤痛,他不停制造巧合,促使隔三差五地送药,路畅通无阻地看伤,这背后都是他的手笔。
每一次的演出,他都在现场,从未缺席,但是她从不知晓。
那些付出没有被珍惜都让她心疼。
我爱她繁花似锦,我爱她星光璀璨,我爱她花团锦簇。
却不爱她的眼泪和悲苦。
希望她今后岁岁年年,此生没有委屈,不受痛苦。
哪怕,永远不识我都好。
他的万种柔情都是习伴晴的。
习伴晴每次看见这些都红了眼眶,她知道萧准的关怀是不打扰,他只要远远地看见她就好。
她头一次把萧准的日记,其中记载的付出,从头到尾地看过一遍。她以为自己很震撼,但是好像并没有,像是赤脚站在沙滩上,脚下感受着冰凉的沙粒刺骨,天空悬浮着皎洁明媚的月亮,潮起潮落都显得十分地寂静。
她早该知道,早该知道的。
“姐姐,怎么了?”萧准侧头看过来,关切地问。
他察觉到习伴晴的情绪不稳定,立刻匆匆地说:“我给你看一个好玩的。”
萧准拉开抽屉,抽屉中安安静静的躺着小狗狗的挂件。
是一个羊毛毡做出的小狗狗挂件,手工制作,精致小巧,点缀着珍珠的精巧。
萧准解释道:“我仔细想过了,姐姐喜欢狗狗,但是我狗毛过敏,家里不能养狗了,但是姐姐可以时时刻刻带着这个小狗狗,有可以摸摸让它。”
她低头一看,抽屉里面杂乱无章地摆放着羊毛毡的工具,是他亲手做的。
他发现习伴晴的目光不在吊坠上,立刻把抽屉关上了:“我本来是想选一个做的最好的给姐姐,姐姐今天过来,我就想早点送给姐姐,送得很仓促。”
她的指腹揉过羊毛毡狗狗挂件的绒毛,轻声笑着:“不仓促,我很喜欢。”
第65章
书进屋提醒萧准接下来的会议召开,习伴晴就要先离开了。
萧准先把习伴晴送下楼。
萧氏员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不停,主要围绕在林以石的案件上,话题的焦点都是习伴晴这个凶杀嫌疑犯身上。
萧准握着她的手,两者在一起话题反应都爆了,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友好的话题,但是他依旧穿过人群和目光。
习伴晴握着他冰冷的手,不由笑了:“你这时候倒是不社恐了。”
他低声安慰:“姐姐,他们都是大白菜,大白菜说出来的都不是人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听。”
习伴晴轻声笑了,她本就不把那些人的看法放在心上,倒是萧准的反应令她感到惊讶。明明自己是社恐,在这个时候反而来安慰她了。
骂起人来,声音弱弱的,怪可爱的。
两人同行,田悦宜也过来了,萧氏那边三天两头催一次,就看萧准对宴会的态度。
她知道习伴晴已经把宴会的邀请函给萧准了,她过来询问萧准的主意:“萧总,去不去都给个准话,不然,我这边不好答复。”
萧准眸子一沉:“我会去的。”
以这次案情作为导火索,其实两方已经撕破脸了,参加宴会谁都无法预料结果。
田悦宜看见习伴晴手上把玩着一个狗狗玩具,她不由调侃:“这个狗狗……”
习伴晴见她的神情些许狐疑:“怎么了?”
田悦宜看了一眼萧准,就把但是萧准当时在她面前提出的要求演了出来:“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找不出一种狗同时具有乖巧懂事听话忠诚聪明,长得好看,不掉毛,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姐姐的特征。”
田悦宜就连声线都模仿着萧准。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去和二郎神借哮天犬,二郎神都要骂你神经病。”
萧准被笑得,渐渐红了脸。
“不用送,满足这个条件的很少,但是不是没有。”
“不是在这吗?”习伴晴抬眼看着萧准,轻揉着他的头发。
萧准的头埋得更低了。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会,习伴晴就回去练舞了。
——
宴会那天,习伴晴被叫去调查,宴会只能萧准一个人前往,习伴晴去警局时,特地嘱咐萧准:“你把自己的意图和目标表达清楚就好。放松,大白菜有什么好怕的。”
说是宴会,其实是聚餐,聚餐的话题围绕萧准展开。
聚餐的场所富丽堂皇,墙面是折射的银质,照射着人的雍容华贵,虚有其表。众人都是端庄的个体,羡艳目光的聚集,一身价值不菲的穿着。
水晶吊灯稳稳当当照射着这群人的影子,妖魔鬼怪混迹其中,根本看不清。
大家端坐着,时而吹嘘着高奢的新品刺绣面积,时而拿出自己最骄傲的合作谈论,却面露失落,遗憾得称其失手之笔。
酒杯碰壁清脆的交响,阿谀奉承的笑容。
宴会大厅的门被推开,那些言论都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聚集都他的身上。
萧准一袭黑丝绒西服,光线照不出他高昂的身价,西服的裁决勾勒他的身材,一条令人羡慕的长腿,挺拔坚韧的气势。
噤声——
却扬起了窃窃私语,他的长相未免也太出挑了吧。
“萧总来了,今天这场晚宴,你可是主角。”
一人带头主持起了晚宴的秩序,宛若先前的那一句“如果不参与,萧氏家族就撤资”已然亮出的利刃,宛若过眼云烟般消散。
萧氏家族长幼有序,正中央端正坐着最最贵的长辈萧祖父,其中一根亲戚血脉承接的旁系扩散开来,以权势在为之划分。
圆桌之上,已经把菜上好了,根本没有等他。
萧准抬眼一看那人,圆桌之上只剩一个空位,他落座了。
他落座后,圆桌之上的气氛都变得凝重。
而他动筷,夹起了菜品。
其中不乏有人举着酒杯过来和萧准社交:“萧总最近的项目,有没有考虑在星阑北部的公司?”
“没有。”
但是萧准言简意赅地回绝了。
“萧总和星阑城南部的生意敲定了吗?我手头正好有两家公司特别适合和萧氏集团合作。”
他眼皮一掀,不屑的目光就瞥了过去:“敲定了。”
“萧总,我刚认识两个可水灵的人,那腰细得……啧……一起来,可带劲了。”
这句话萧准没回:“哼。”一副没见识的鄙夷口气,就让他闭嘴了。
萧准三番五次地拒绝交涉,他在这里无异于铜墙铁壁,所有请求进不来。
但是其实,萧准整顿饭吃下来,情绪十分紧张,他不习惯有人隔三差五地和他攀谈,就算嘴里咬着青菜,还有人举着酒杯过来。
他还要咽下青菜,去三言两语拒绝攀谈的人和紧张的情绪。
他知道他是宴会的中心,餐桌上许多人即使不主动过来攀谈,但是他们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
手没拿着筷子的时候,他就不停地在下面捏着,指甲在手心捏出了许多月牙印。
晚餐很快就到了尾声,萧准擦了擦嘴,抬眸扫视餐桌众人:“有事说事,别绕弯子。”
话音刚落,餐桌上片刻寂静。
身处正位的老人,脸上的斑驳已露凶意,她拿着拐杖,手背的皮肤宛若枯枝,紧紧握着依稀地青筋,更显努力,她拿起拐杖狠狠往地上一锤:“萧准!你把尊卑秩序放在哪?”
“迟到!没等长辈加菜就先动筷!拒绝每一位长辈的要求!请你都要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