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与野荆棘——Sansaga
时间:2022-06-19 07:07:22

  为了延续这份热度, 他专门挖来以前乐队时期就熟识的业界经纪人带新人, 又委托费行云专门为其写了两首歌,不玩流水线耍酷那一套, 填词专往热血肆意的方向上走,在短视频上花大力气推送。今年顺利作为单独的偶像代表登上五四晚会, 不能不说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艺人个人发展不错,偶像粉丝乐得开心,以前的乐队粉丝却没那么平静。
  停止活动前的最后一次巡演,台上台下哭作一团,仅有费行云还算得上平静, 那会儿大家都开玩笑说他是骨子里就这么不羁潇洒,到最近一段时间, 渐渐就有了不同的声音。
  “真搞不明白了,俩人这是看不起朋克摇滚非得要去赚快钱?当时还说Max是有个性, 现在看是不是心思早就在其他地方了?”
  “那肯定, 让别人给自己打工和玩地下音乐,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也不能这么说吧, 他们成员结婚的结婚, 家里老人生病的生病, 还有打算去国外游学进修的,大家选择回归现实生活也没什么不对。我就是比较不满他俩这是干嘛,转幕后也不是不行啊,可是不写点能听的歌,跑去写些没营养的快餐曲,副歌来来回回的重复,我感觉冲着他们去听偶像歌曲的自己就是冤大头[无语][无语]。”
  “能说吗,我感觉推的偶像本人还没Max好看呢[滴汗]”
  ……
  当然,这种声音在粉丝里还是少数。
  更多的念旧粉丝还是庆幸于于费行云本人没有彻底在圈子里消失的意思。当年乐队活动期间,他连社交媒体都懒得经营,空窗期说是消失就当真消失,有时候好不容易有个偶遇的消息了,也跟找彩蛋差不多。粉丝之间都经常调侃,碰见新粉问,都会用‘别问,问就是冬天就在冬眠,夏天在横渡太平洋’来应对。
  ……
  四号这天日子不错,天气同样晴朗。
  小偶像要去电视台的晚会录制棚,费行云就顺便蹭车去他们隔壁接受一本音乐杂志采访,一概省掉出行的麻烦。
  偶像本人是出道后第一次单独站上这么大的舞台,难免有些紧张,总要找同排的他时不时说一两句话,‘费哥、费哥’喊个不停,询问起各种各样的舞台经验和对应处理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把大家想象成大白菜或者水果不就行了?”
  他的经纪人听了不禁发笑,从副驾驶转过头,笑他,“……而且我说听起来这么别扭呢,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个叫他费哥的。”
  偶像不好意思地请教起常用的叫法,经纪人就继续老道地为人科普,“以前是Max,麦哥,麦子,还有比较浮夸的麦神,现在嘛,不是大名就是费老师了……他在你这个年纪那会儿,人可要狂得多。”
  “那不一样,”小偶像说话挺谦虚,更是聪明人,“麦哥是靠才华玩乐队,我是靠大家喜欢才能有口饭吃。”
  “哟,年纪轻轻还有这种自觉呢,难怪你们老板看重你。”
  ……
  车上漫无目的的聊天,费行云开始还能听得进去,后来便有点没了耐心,思绪回到几天前深夜的电梯。
  也挺奇怪,最近一段时间,好像他和有些人的相遇总是在电梯。
  现在回忆,他也愿意承认自己当时有些投机取巧。
  第三人在场,而且还是公司工作有关的第三人在场,这种情形下借由人情的由头要了联系方式,成功率根本不可能为零。
  他之前因为工作需求接触过几次带许平忧的经纪人,对方是典型的事业型强人,瞧着也是圈子里混迹多年的资深人士,对于各种资源渠道都极看重,如果他想,要一个推送的联系方式的确非常简单。
  可有时候一股劲儿梗在那儿,当不当面、是不是亲自,就成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许平忧在电梯内同他对视一会儿,直到快到楼层,她身后的助理瞧着都要憋不住打圆场的话了,才平平静静报了串号码。
  费行云当时什么都没想,直到发去好友消息,睡前被通过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上当受骗。
  他懒得换下衬衫,光着脚坐在飘窗处,回完王延的消息又回工作室的人,漫无目的地听起风声和海浪声。
  许平忧的朋友圈非常干净。模式三天可见,发的也都是最近的日程,就连简介都是‘工作请联系xxx’,整个人就像一个一心事业的工作狂。圈子里的人有两个微信是常事,但至少号本身看着不作假,人也是真的。
  ……
  “你要请他喝酒?算了吧,小心你小命都赔上了,他都还没醉呢。”
  费行云此刻抬头,其他的闲话没听见,刚好听到老熟人编排他的酒量。
  “当年我本来想签他们乐队,后来才得知耀行公子——哦,就是你现在的老板,他就是乐队键盘手,才不得不歇了心思。不过那会儿开始也不知道,就想饭桌靠酒精套套近乎,说不定人一上头就成了。结果人不声不响在那儿坐着,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好么,千杯不倒,二十岁出头,说话也油得滴水不漏。”
  费行云心不在焉,但还是用膝盖抵了一下副驾驶座后背,声音拖得很长,“谁油?”
  对方不甘示弱,“褒义贬义你听不出来?”
  一车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车在电视台大门处停下。
  费行云率先离开后座,从等待偶像的粉丝中穿行而过,一个人走得干脆。
  他这样的个头,即算是整张脸不露也很显眼,再低调利落也招去一堆粉丝的目光和注视,有人低声议论,想起他的身份,“哦,就是帮咱哥写歌的那个帅哥制作人是不是……”
  “你还没看?就是上《与恋》那个帅哥啊。”
  费行云对此全不在意,一路进入电视台,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一处录制棚。
  房间虽然小,但架势不小。
  采访的记者等候许久,一见他便眼神一亮,笑着喊,“Max。”
  对方是很坦然的,大大方方地怀念起光辉岁月,“别怪我,我就是有点想念以前的鬼才主唱……你们的黑胶唱片我可是一张没落。”
  近几年纸媒和卫视势微,各大电视台为了另寻出路,纷纷各自在不同的娱乐领域进行尝试。这家电视台最近举办的音乐人节目大火,耀行又有意今后在偶像和歌手上打造自己的品牌,双方一拍即合,便签下深度合作深耕起了音乐领域。这本杂志便是产物之一,主打国内的前沿音乐人采访,电子刊、实体杂志加短视频三管齐下,力图抢占音乐领域内的权威地位。
  有此背景在,费行云自然而然成了受邀的前几位音乐人。
  他在镜头前坐下,丝毫不见怯场,很随意地答,“都可以。”
  记者坐下前跟摄影师确认过拍摄角度,没忍住开起玩笑,“……哇哦,好上镜的一张脸。”
  费行云轮廓脸型流畅,五官立体,笑起来和不笑气质不同,却都赏心悦目。
  记者是懂行的人,采访过程就变得十分愉快。从喜欢欣赏的乐队、崇拜的偶像,聊到最近感兴趣的创作题材、对于朋克和摇滚的尝试,比较满意的创作曲目……双方你来我往,话题持续不断,连相对尖锐一些的问题也被从容应对。
  采访最末,记者忽然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今天已经聊了很多了,但我个人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
  费行云微微扬眉,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众所周知,‘Max自由形式’是一支非常喜欢在Live上演出即兴创作歌曲的乐队。我想问的是,当年告别巡演的最后一场,你在安可环节表演的那首《094》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
  记者继续问着,“实不相瞒,当时我也在现场,也算是发烧友的私心……大家一直也都很乐得去解读你们每一次的现场彩蛋,还为此出了不少分析贴,但唯独这一次至今还没有个比较公认的结论,有人说,看歌词只是没什么含义的分手恋歌,也有人说可能是想表达所有对在困境中挣扎的粉丝的支持。”
  “啊,不想作答的话直说也可以,后期可以直接剪掉的……”
  “没什么不能答的。”
  费行云目光仍落在对方身上,瞧起来没什么异样,很简短的答,“只是跟一本书有关。”
  他顿了顿,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微微垂眸,换了个表述方式,“跟当时想说的话有关。”
  也就到此为止了。
  ……
  采访结束,电视台外面许多家的粉丝仍未散去。
  费行云不急着走,反倒像是临时想起来台里别的活动,顺口问起电视台今天的晚会录制情况。记者有些意外他竟然对这样流程上没有新意的晚会感兴趣,但也很快有所安排,主动叫尚且空闲的工作人员带他过去。
  与刚刚录制采访的地方不同,晚会录制场地大得惊人,座位都是楼上楼下两层。
  场下只有最前面入镜的几排坐着观众,其余的都稀稀拉拉,坐在一层后面几排。
  他在黑暗中在最末一排坐定,随手倒出两粒柠檬味的糖片,尝到意想之中的酸味,双手挂在前排的后座,下巴靠着手肘,状态像整台晚会的局外人。
  今天随他同来的偶像在台上唱跳完毕,身边的不少拿着相机的姑娘也都起身退场。她们还正是活力十足、自由自在的年纪,做什么也都全凭一腔喜欢,尚未能体会到喜欢的情绪并非万能。
  台上,主持人流利地将一大串名字报幕完毕。费行云不太认识其中的大多数,但对于某三个字却是刻骨铭心。
  “……掌声有请。”
  一行出落得标志的男男女女慢慢地出来,又慢慢地在安排的候场定点站好。
  台上台下的距离很近又很远。近到要人想起高三毕业时的某场晚会,远到想起大一时期一场各怀心思的Live。
  她的大学生活安排远比想象的繁忙,难得如约来看一次乐队现场,和无数次出现过的梦境一样,安静笔直地站在第一排仰头,目不转睛。他拿着话筒,满眼是笑,毫不掩饰当日对于第一排观众的偏爱之情。
  刚好,《just like a fool》的首演也在当天。
  安可阶段,他抽出在话筒边插了一整场的玫瑰,浑身是汗,在台下的惊呼声中一跃而下,无视掉阵阵惊诧,眼带笑意,像看星星也像看月亮,径直递给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清瘦身形。动作态度过于随性自然,就连其他观众也只当和以前一样是现场惊喜,响起足以掀翻房顶的尖叫声。
  他从来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懒得去多管其他,万不能想象出事与愿违,有人做了决定后,狠心起来当真能一面都不见,联系方式删个干干净净。
  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容易冲动,做事不够周全。
  ……
  费行云后来看过《在南方春日》。
  那时他对探讨对错已经全无兴趣,对成员们时不时的试探全然免疫。
  电影名字虽然叫春日,导演却把镜头处理得万分晦暗,全是灰白色的主色调。镜头中的女主角像一只彷徨的孤雁,无人可依靠,只能和曾经最瞧不起的不良少年倾诉心事。
  影评人都觉得她既是孤雁,也是最容易让人产生破坏欲的易碎品。
  只有他知道,她是一只被困的蝴蝶。
  晚会录制还在进行,他听到她的歌声,很生涩,甚至还开了提前录制好的垫音,可他仍旧举起手机,手肘挂在前座,安静地抓拍一张照片。
  费行云发出照片时没有多想。他仅仅想让谁看见,只有他自己知道。
  ……
  费行云:更近一点。[图片]
  作者有话说:
  《094》歌词旋律类似的感觉会比较接近PVRIS的《Only love》原版,分享在wb啦。
 
 
第55章 
  一档网络综艺节目倘若能在社交平台引起广泛讨论, 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许平忧尽量自然地唱完自己分到的部分,从台上下来,退到幕布后面, 人还有些眩晕。
  人在注意力高度专注过后的后遗症就是如此,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同场的男演员刚一下场,几乎是一种逢遭大难后的如释重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大家靠演戏吃饭, 对唱歌在行的是少数, 一场节目好几个人,更有些五音不全的朋友, 可这种来自电视台的、难得的正式晚会露脸邀约,要拒绝也未免太过奢侈。
  圈子里这几年的问题症结也在此处暴露无遗:国民度较高的歌手也就圈子顶层的那几个, 电视台要追求收视率,就要另辟蹊径,想些别的办法。最简单的,无非就是从最近大热的电视剧电影下手,找几个熟面孔, 至少能让场子上不那么难看,收视率过得去。
  “看来以后是不是还得报个班什么的……”
  那男演员拍着胸脯夸张地跟助理诉苦, 结果逗得这会儿在后台的人都开始笑。
  许平忧放松下来后,第一件事仍旧是换下鞋跟惊人的靴子, 豆豆就陆陆续续为她播报着《与恋》在热搜榜上占据的词条。
  什么“高质量单身男女的恋爱”“谁说婚姻爱情不能重新开始”“成年人的推拉之法”……
  节目组宣发不仅财大气粗, 出手阔绰,显然还在词条上下了些工夫。他们没有直愣愣地将节目名字挂上去, 更多地是贴了一些时下的讨论话题, 宣传重点集中在被观察的众位嘉宾上, 也没忘记眷顾一下他们这些棚内的看客。
  “……‘性格差异下对感情不同的处理方式’。”
  豆豆念着念着,开始还是笑意盈盈,后来点进去看了视频,一路追着她回到休息室,渐渐皱起了眉。
  “这个节目CUT的剪辑……”
  许平忧在镜子前坐下,慢慢地放松肩背,拧开杯子继续喝起枸杞泡的热水,“怎么了?”
  今天她穿了一身的红色。
  红色短外套、红色短裙配蝴蝶结和长筒靴,没有任何首饰,眼影也清淡得瞧不出妆感,全往青春自然的方向走,这倒很省造型方面的事。这叫她莫名有种梦回学生时代的错觉,穿着打扮尽是学院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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