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也住在一起,可他突然这么一说,岑歆的脸“刷”一下红了,她怒嗔道:“你胡说什么?”
陆衎原本想说,早晚都是我媳妇,可话到嘴边,两片唇动了动,只得说:“那干嘛紧张,没事,我这不在你旁边吗?再说我如果不找女朋友,他们该担心我性取向了。”
其实岑歆也不单单紧张,只是想到自己的事,不免有些心自卑以及对未知的过去会导致未来如何的不安。
岑歆低下头,并没有再说什么,陆衎自然是看出来了,他勾了勾唇,目光从她清秀的侧脸上移到前方,却无比坚定。
很快就到他家,陆衎把车开进车库,路上岑歆一直紧紧的跟着他。锁上车门,在电梯里,陆衎自然牵起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岑歆的很小,软软的,一小个的被他的手掌包裹住,握在手心。
他垂下眼眸,含笑柔声说:“有我在,以后都有我。”
岑歆抬头,看着那双黑幽幽的眸子里,有自己的倒影,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他真的,比世界上所有的镇定剂都管用。
他们住的是后来新建的小区,一梯两户的大平层,环境很好。
来到门口,是陆衎的母亲来开的门,她握着门把手,在见到两人紧握的手时,微晃神了一秒,很快就恢复了神情,眼里溢满了笑容。
她退后一步,让门彻底打开,笑着说:“赶紧进来,外面冷。”
岑歆挣了挣被他紧握的手,但是陆衎却不肯松开,直到她进了屋子,从玄关处的鞋柜里拿出毛拖鞋,才送开。
鞋子是当时她住的时候留下的,应该是洗过了,很干净。
宁瑾从进门就打量着两人,在看到自己儿子那么高兴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是十分开心。但是,在岑歆脱下外套时,她皱了皱眉,拉过她的手,手腕细的仿佛一用力就可以捏断一样,又心疼道:“怎么又瘦了,早跟小衎说,接你回来住,你看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能照顾得好自己。”
岑歆笑了笑,没回应,倒是陆衎,拉过她说:“怎么就不见您心疼下我?”
宁瑾看他那仿佛护食的样子,说:“你皮糙肉厚的,越长越壮实,哪里需要人操心。岑歆,肚子饿了吧,今天我让张嫂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他们走进餐厅,陆缜之也下来了,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有些严肃,在看到两人时,也只是淡淡的笑着说坐下开饭吧。
只是,席间也时不时的关心岑歆,问最近的状态,忙不忙,累不累的。
陆衎看着自己的父母,很是欣慰,他们是真的喜欢岑歆,只是他依旧能捕捉到,岑歆眼里偶尔闪过的,来自别人关心时候的紧张。一到这个时候,他便会打岔过去。
当然,这一切陆缜之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后来,很多时候他也没再问岑歆的事,当宁瑾话密时,他也会出声打断。
吃完饭,陆缜之就把陆衎叫到书房,书房距离客厅有些远,隔了一个房间,但是陆衎知道,他父亲肯定有关于岑歆的事要谈,他把门关上。
“你和岑歆怎么回事?”陆缜之直接开口问。
陆衎按下旁边烧水的开关,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吃完饭后,有喝茶的习惯,他从旁边的茶罐里取茶,不缓不慢说:“我想和岑歆结婚。”
他想和她,过一辈子。
陆缜之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又问了一句:“想好了?”
陆衎转过头,点点头,眼神坚定说:“想好了。”
陆衎觉得自己的父亲好像有话要说,旁边的水沸腾鸣叫起来,他关了开关,熟练的泡茶,然后抬给陆缜之说:“爸,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是真的想好了。”
陆缜之也知道说多无益,其实从小到大,陆衎好像没有让自己怎么操心过,并且一直按着自己所期望的足迹走着。他也没有刻意去引导,甚至他有时候还是不希望陆衎走他的这条路,但是,当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件件事迹被别说说起的时候,他还是欣慰和骄傲的。
但是岑歆不同,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已经塑造了她极其的缺乏安全感。岑泊远的死亡,后面发生的所有事,等于把她的世界所摧毁,她很难去相信人。这一点,他十分清楚,包括所有他们的人都知道。
他不是担心她所谓的家境,也不是担心陆衎不能给她安逸的环境,而是担心,一旦那个人出狱后,随之而来的来源于过去那片空白的记忆,当恢复时,当他们过去的所有事,她知道的时候,岑歆的心境会受到怎样的冲击。
他最担心的,是她用自己去搏。
可今天陆衎这样说,他突然放心下来,或许,陆衎真的能救赎一切。
他转身,从背后的书柜中,拿出一本笔记本,很旧,外面的封皮都磨破了些,像有人经常翻看。
他放在桌子旁,然后抬起茶杯,吹吹气,浅抿了口说:“我听程国梁说,你要查近几年的失踪案。”
“恩,说来挺巧,我们也是偶然发现,当把收集来的数字和资料放在一起,挺吓人的。”
陆缜之却淡然一笑,让他坐下说:“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偶然一说,发生过的事情始终会有痕迹。其实当你看到岑栖的照片的,你应该已经知道这并不是偶然了吧。”
陆缜之抬眼,他又怎么会听不出陆衎的试探。
陆衎也是一笑,目光留在那笔记本上。
陆缜之递给他,陆衎接过,然后才翻开就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他疑惑的看向陆缜之,“这是?”
因为内页上写着时间,只是一页就写满了名字和时间地点等信息。
“这是小远,也就是岑歆她爸当年查到的,你翻到的那页,是他做卧底时,就记下的名字,但是后面的信息,是他做警察后,走访查到的一些零碎的信息。其实当时他的任是去调查毒品,你大概不知道,当时那个毒枭,是梁易堃的父亲,梁泽。不过梁易堃是私生子,在梁泽眼里是上不了台面的,从小就没有在身边养。长大后更是,才十八岁不到就被送出国,虽然对外说是深造,其实是为了给他大儿子让路。”
陆衎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其实他隐约知道,也许他父亲,包括程国梁,在岑歆和梁易堃这件事上,还隐瞒了许多。
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那样对她充满愧疚?为什么他们似乎对她想不起来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着急。还有季奇山,按照他在业内的水准,岑歆治疗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都记不起来。
“你不会怀疑我们吧?”
陆缜之不亏是老刑警,陆衎才沉默这一会,他就看出来。
陆缜之一笑,反而有些淡然,他食指和拇指捏着被盖,轻轻的刮扫着冒出的来热气,淡淡的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去,我们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事。”
可是,如果是涉及到公众和个人利益的时候,舍弃了个人呢?陆衎没有问,他知道他也不会回答。
“那既然他当时是调查毒品的事,为什么会关注到人口失踪的事呢?”
“因为一个人,岑歆的母亲,梁嘉。”
岑歆坐在客厅里,陪着宁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心不在焉,频频把目光投向门口。
宁瑾削了个苹果,切好并且摆放得很漂亮,放在盘子里。她的动作优雅得体,一颦一笑都带着大家闺秀的独有的温柔,她从旁边拿过水果签,放在盘子边,笑着跟岑歆说:“吃点水果。”
只是,当岑歆才吃着,就被她后面的话,差点噎到。
只听见宁瑾问:“岑歆,你和小衎到哪步了?”
“恩?”岑歆一秒愣住,然后吞咽苹果的时候,卡在喉咙,脸涨得通红。
宁瑾连忙抽过纸巾,递给她,轻拍她的背说:“哎呀,怪我说错话了,我,岑歆,我是真的替你们高兴,没有别的意思。”
岑歆缓过来,却害羞极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宁瑾坐到一旁说:“其实我看得出来,我们小衎是真的喜欢你,从你来我们家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你还记得吧,以前他回家跟我吃饭的次数,少之又少,从你来了以后,他巴不得天天往家里跑。而且,他吃饭的速度你是见过的,那会,他好像刻意的吃到最后一个……”
宁瑾说了许多,岑歆回想起那段时间,羞涩褪去,挂上了温柔。
“可是,他虽然在工作上威风凛凛的,在情感上却像个不开窍的孩子,真让我们急得要命。”
岑歆突然觉得有些抱歉,宁瑾却拉过她的手,握住。她的手暖暖的,不同与陆衎的刚硬,很嫩很软。温柔的眸光,像极了过去,她的妈妈梁嘉。
第67章 替(十五)
“岑歆,我们对你好,不仅仅只是因为心疼你的遭遇,如果可以,我们更希望早点找到你。你也许不知道,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们小小的,还冲我们笑。我很喜欢你,其实如果你和他不在一起,我也想认你做女儿的。所以,别再害怕,别再拒绝我们的好……”
岑歆鼻子酸酸的,她慢慢低下头。
如果,如果……
岑歆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宁瑾轻拍她的手背,说道:“小歆,无论如何,现在都有我们陪着你。以后啊,你不会觉得孤单了。”
她的声音很软很柔,如同一团云朵,将她包围住,有一种感觉,伸手就能触及到,感知到温暖。心中的不安,想说的话,一瞬间都被压了回去。
她抬眸,眼眶里蒙了一层薄雾,嘴角轻轻勾起,点了点头。宁瑾莞尔一笑,伸手轻捋她垂下的发丝,岑歆一怔,本能往后躲,却在触到她目光时,僵硬住。
“你们在谈什么?”陆衎这时候含笑走来,边走边问,直到停在她身旁,打断了这尴尬的氛围。
宁瑾收回手,松开岑歆,往沙发旁坐,腾出一个地方让他,岑歆望着他回答:“没什么。”
陆衎紧挨着她,伸手环住她的腰,温柔的眼神似无旁人一般,肆无忌惮的打量,侧边的手,轻轻捏她的腰。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可就是岑歆怕痒,却又不得不忍着不发作,只好悄悄伸手掐了掐他的胳膊,他才收敛。
宁瑾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偏头满意的笑了笑,她拿过一旁的苹果摆盘放在他们面前,说:“待会就别走了,你们的房间我让人收拾好了。”
陆衎握住岑歆的手,回答道:“不了,汤包还饿着呢。”
“汤包?”宁瑾疑惑。
陆衎含笑说:“是张松晨送的猫,特能吃,一餐都不能饿,忘了一餐叫得隔壁都去投诉了。”
宁瑾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陆缜之从楼梯下来,听到这话,来到客厅坐下对陆衎问到:“我听说,明天你值班?”
陆衎点头,用牙签插了块苹果递给岑歆,看向陆缜之说:“恩,本来今年轮到老张,但他媳妇不是刚生嘛,拖女儿带媳妇的,不方便,我和他换了。”
陆缜之点点头,他坐在一旁的沙发,目光转向岑歆,声音放低了些说:“岑歆,明天我让小陈来接你?”
岑歆赶忙说:“不用了,我,我也值班。”
宁瑾责备的看了要陆缜之,“缜之,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管了,你们值完班,后天回来吃饭。”
“好勒。”陆衎一口答应。
宁瑾看着两人微笑,陆缜之也慢慢展露笑意。
坐了没多会,陆衎就带着岑歆离开。
才九点钟,天空已经黑透,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灯影斑驳,到处张灯结彩,漆黑的夜被点得亮堂堂的,过节的气息十分浓烈。
车内开着暖气,播放着一首老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旁边坐着的人嘴梢上扬,从未有过的安定。
回到家中,汤包果然饿得直叫唤,陆衎才进去,它就用小爪子抓他的裤脚。陆衎一把拎起它,抱在怀中。点着它的脑袋吐槽道:“早知道给你换个名字,那么能吃的猫,还是头一次见。”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去准备猫粮。
岑歆脱下外套,把陆衎的衣服也顺带一起挂起来,却看到他装在包里,露出一角的笔记本,觉得无比熟悉。
陆衎专注的喂猫,没有注意到她,岑歆抽出一点,手指腹摸着上面的纹路,最终装进他包里。
岑歆打开一早买来装饰的东西,随意布置,陆衎也帮她一起。做完两人窝在沙发上,电视就这么放着,汤包休息了会又继续吃。
两人看它吃的起劲,陆衎担忧的说道:“你说,要不帮它改个名字吧,快成球了。”
“你之前不是说,能吃挺好的吗?”
“你要有它那么能吃就好了,怎么都养不胖。”
“……”
陆衎下颌格外她脖颈处,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耳/垂处,岑歆怕痒,直躲,陆衎却发得意,轻啄她耳/垂。
“你,臭流氓。”她伸手推搡他的脑袋,他却故意凑上前,岑歆双手捧着一张俊脸。他眉目微弯,黑眸里闪烁着光芒,像夜空中的点点星光汇聚在一起,照耀在心里。
陆衎手也不安分的拨/撩,还凑到她耳边读了一段话,岑歆一瞬间脸如同爆红的龙虾。
“你……你怎么知道?”岑歆跳到一旁,又被抓到怀里,随即一想,知道她会写这东西,不就只有陶哓哓吗?
“哓哓发给你的?”
陆衎摸着下巴的胡渣,十分满意她的表情,捏玩着她的手说:“不是,祁亦言发的。”
“这是报复呢?”岑歆冷哼,怕是为了报复之前陆衎算计他那事。
“我喜欢这报复,小歆喜欢制服?”陆衎越发不要脸的发问。
岑歆自觉躲不掉,也扬起下巴说:“你不喜欢?”
“喜欢。”话音刚落,陆衎猛的打横抱起岑歆,直冲房间。
汤包本来吃完,趴在他脚边,昏昏欲睡,慵懒的躺着,被他这一动作,不满意的起身,冲着两人直叫唤。
陆衎狠心的把门一关,独剩汤包无辜的在门口徘徊。没多会,里面春/意/盎/然,细细弱弱的隐约传来声音,汤包怂拉着耳朵,快步跑向自己的窝里。
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窗户的玻璃蒙上一层雾气,屋外很冷,与屋内的暖意隔着一道玻璃,抗衡着。事后,陆衎拥着岑歆,看屋外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