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暖冬,没冷几天,岑歆一到冬天就特别怕冷,手脚怎么都捂不热。可自从有了陆衎,好像就没有冷过,他就像人体暖炉。
陆衎贪婪的看着岑歆,脑海里却不断闪过今天和他父亲的谈话。
“岑歆,对不起了,本来今年想让你好好过个年,结果还让你陪我在警局了。”
岑歆趴在他怀里,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稳定又强烈,她没有接着回答,思索了下,眉心拧了拧:“说的好像你每年都在家过年一样。”
陆衎一愣,回想了下,好像每一年不是在警局值班,就是抓犯人。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肉偿怎么样?”某处又蠢蠢欲动,岑歆不敢动,瞌睡一瞬间醒了。
“警察叔叔,你能不能克制下?”
“不能。”
“……”
陆衎环着她,还是很瘦小,几乎没有什么肉。可和五年前比起来,还好多了。
“我包里的笔记本,怎么不翻开看看?”
陆衎其实看到她的动作了,岑歆偏头仰着问:“那是?”
陆衎把她的手捂在怀里,他垂眸望着她说:“是你爸的笔记本,出事的前几天,他交给我爸的。”
岑歆目光躲闪,沉默不说话。陆衎知道她的心思,从第一次见岑歆到现在,她从来不肯提她的亲生父亲。不是因为怨恨,而是因为她不敢去面对。
季奇山曾经说过:“就像从来不去看岑栖和她父母,不是因为遗忘,是她放不过自己。亲眼看着所有人被折磨离世,独留自己,对深仇无能为力,无法死去,艰难活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有多难。也许等哪天她能面对了,去看他们时,是她原谅自己的时候了。”
过了很久,岑歆才轻声说:“老陆,里面写了什么?”
陆衎紧紧的抱着她,说:“他做卧底的时候,查到的一些人口失踪的信息。他当时负责查一起毒/品案,但是他却发现可能涉及人口贩卖,大部分是些十三四的女孩……”
“你见过那本笔记本吗?”
岑歆脑海突然闯进来一些场景,一股浓浓的酸楚感就涌上心头,直冲眼眶。她紧紧的搂住陆衎,强忍着不流下眼泪,然后躺在他的臂膀里说:“大概见过,他好像重视它,却不让我们看,每次岑栖好奇问他,他总是抱着我们说,希望我们能平安长大,他会保护我们,不会让我们遇到……”
陆衎倾听着,却也涌现出一股不安,他不确定,岑歆到底记起了多少?
他父亲交给他这本笔记本,还提到一个东西,岑泊远找到了一个关键证据,但是却在要交给他时突发意外。陆缜之怀疑,梁嘉知道在哪,之后她应该还告诉了岑歆。
“过完年,我想去看看他们。”岑歆拉了拉他的手,陆衎回神。
他听见有些激动的,强装镇定,然后说:“好,我陪你去。”
“岑歆,以后,我会保护你。”
“好。”她相信,一直都相信的。
除夕当天下午,留下值班的人,其他人陆衎就让他们提早下班了。
岑歆从电脑桌前起身,伸了伸懒腰,关上门去找陆衎,却在走廊遇见林木。
“岑歆,新年快乐。”林木先打招呼,他手里提了一袋东西。
“新年快乐,回去了?”
林木抓抓脑袋说:“我今天也值班,不过去送样东西,待会就回来了,哦,我和陆队请过假了。”
“你不用和我说的,赶紧去吧。”岑歆觉得林木实诚,如果岑栖还在,那该多好。
“好,那待会见。”林木大步离开,有些匆忙。岑歆走到陆衎办公室,他伏在桌前,认真记录什么。
不过,岑歆才进门,他就发现了。
“岑歆,你坐着玩会,等林木回来一块去吃饭。”
岑歆好奇,“他是去哪?”
“哦,他说约好了要送一新年礼给两个朋友,我估摸着应该是安煜安燃那对双胞胎。”
“林木和他们关系挺好呀。”
陆衎笑了笑,没有说话,谁知道,他原本是让他去调查安煜兄弟是不是受到虐待,反而让他们关系变得越发好。
今天天气有些冷,天气预报说明后天可能会下雪,这会很安静,却让人感觉到不安,总感觉,今年这年,怕是难过了。
果然,陆衎他们等不到林木,刚要打电话给他时,他接到了安燃的电话:“警察叔叔,我想报案,我,杀了人……”
没多会,林木就打进电话来说:“陆队,安煜家这边出事了,位置我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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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后面都很虐……
第68章 替(十六)
陆衎连忙通知值班的人员,在布置的空挡,给了他们几分钟吃饭的时间。
一直到出门,陆衎都忙着,他把情况简单编辑好发给程国梁,随即又拨通电话。
岑歆来到时,陆衎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那头的声音不大,但是岑歆就在他旁边,还是隐约听见只程国梁说:“封锁现场,不要让消息走漏,我马上过来。”
陆衎抬头看了眼岑歆,拿上车钥匙,示意岑歆出发,一边说:“您不用亲自过来,现场林木看着,我们立马过去。这个点人不多,再加上小区人员不复杂,消息能压得住。”
“我待会过来局里一趟,你们要多辛苦些……”程国梁又交代了一些事。
陆衎挂电话,让岑歆通知祁亦言,随后,又拨通林木的电话了解情况。
陆衎一行人到时,祁亦言也刚好到,他薄唇紧抿,看脸色也不怎么好。
陆衎并没有让他们鸣笛,林木已经和他大概说了情况,他心里也有了底。
他没有时间多想,走到门口,他看了眼四周,华苑小区是高档住宅区,户与户之间间隔很远,前后都有花园围绕,闻黎家门口还种了两棵树,隐私性很好。而且这个点,几乎都在忙着吃饭过节,要封锁住消息很简单。
陆衎朝里走去,门是开着的,一进去林木刚好过来,两人差点撞上。陆衎拍了下他的臂膀,问道:“死亡人数确定了吗?”
林木眼里泛着复杂的光,他抬头看着陆衎回答:“确定了,四个,确实没有了呼吸,现场没有动过,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拍照,安燃……”
安燃在报案的时候,并没有说明具体的情况,但是,陆衎却始终记得那缥缈不真实的声音,他说,他杀了人,想要投案自首。林木应该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身份证实了吗?”
林木沉重的点头说:“死者分别是闻黎,沈成商,李沄,以及李念婧。”
陆衎推开门,闻黎家是三层中空复式结构别墅,从大门进去,就看到在客厅楼梯口,一个男孩缩在角落,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白色的家居服上,满身的血迹。
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随着门被推开,吹进一股风,令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
陆衎靠近林木,眼睛看着楼梯口的人,压低声音小声问林木:“是安燃吗?”
林木点头,陆衎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所有一直以来担心的,真实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时,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五年前,救下岑歆的庆幸和绝望。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林木同样懊悔,却又不得不保持着理智,他抿抿唇说:“我来的时候,门没有关,我推门而进,就看到他满身是血,手拿了一把刀,我夺下了刀子,他说,他杀了人了……后来,他就一直不肯说话。”
“安煜呢?”
“在他身后,昏倒了。”
安燃是背对着他们的,他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住了安煜,但是那浓稠的血腥味,让他们担心不已。
祁亦言和岑歆已经穿戴好,他们刚走进去的时候,安燃并没有反应,他好像把他们隔绝在外。他这个时候的样子和第一次见到他被欺负的时候一模一样,把脑袋埋在双腿间,身上微微发着抖。
祁亦言并不知道死亡的人在哪,只是看到他身子后隐约露出一个人,便上前去看情况。可就在祁亦言走到他旁边,刚要去碰旁边倒在血泊中的人时,安燃立马转过去身,伸开双臂拦住来人,他紧紧的咬着嘴唇,眼神凶狠,瞪着面前的人,声音有些哑却又格外的有力:“别碰他。”
他的嘴唇通红,嘴角似乎破了,干了的疤又裂开来,慢慢渗出血丝,就用他矮小的身子,把安煜挡在他身后。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拼尽全力的去护着自己的同伴。
祁亦言并没有说什么,他往后退了一步,余光扫了眼,他看到倒在他身后的孩子腹部有轻微的起伏,证明还有呼吸。
祁亦言刚准备说什么,陆衎怕他越发刺激到安燃,就拍了下林木,林木赶忙上前去。
安燃对他的防备不像对其他人那样重,所以,当林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低下了头,因为靠的近,林木才发现他牙关都在打颤。
林木小声的在安抚安燃,但是他现在就像绷得紧紧的弦,一点声动都会让他浑身发抖。林木不敢碰他,他只能一声声的和他说着别怕。
祁亦言站在一旁,频频看手表,以往不露神色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焦急,显然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他转过身问陆衎:“其他人呢?不是说死了四个?”
安燃好像安静了下来,他转过去,蹲在安煜旁边,握着他的手。林木起身,指了指楼梯说:“祁法医,人在二楼的第一间和第二间。”
祁亦言听到后,就绕过他们,快步上楼去,岑歆跟在他后面。
走到二楼上,走廊的灯有些灰暗,从这里可以看到那大大的落地窗。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灰沉沉压着地面,寒气朦胧,仿佛要下雪一般。
祁亦言走在前面,顺着走廊来到第一间房间门口,才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的摆放着一个沙发和椅子,椅子上躺着一个人,周围都是血。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闲服,因为室内有空调,所以只穿这么点也不会冷。祁亦言和岑歆蹲下查看,确实没有了呼吸和脉搏,但是尸体还未僵硬,并且还有些温度,死亡时间不长。
因为他的头是偏朝一边,当岑歆扶着他的头,转过来时,就看到脖颈动脉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口子。那伤口裂开的程度有些恐怖,但是能看到它的切口平整,是一刀就割破的,伤口不仅大,而且深,深得能看到里面的骨头。
祁亦言解开他的衣服,他用手捏住衣服,手套上就印上了血痕,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仿佛是被血浸泡一样。
“我来吧。”岑歆去解扣子,祁亦言并没有说话,而且他去看闻黎的其他地方。当衣服解开,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致命伤应该是脖子那。但是他面容安详,眼睛紧紧的闭着,没有一点挣扎过的痕迹。
把尸体摆放原来的样子,岑歆就看到他旁边桌子上,放着两个水杯,但是里面没有水,只是被溅到一些血迹。
祁亦言开口说:“可能是被下了药,待会把杯子拿去检验。”
岑歆点点头,祁亦言简单说了下尸体的情况,岑歆匆匆记录下关键词。
随后,他们又来到里面。
这件房间很大,也有独立的卫生间,床就放在闻黎坐着沙发的对面,床上挂着床帘,只是那洁白的纱上都被喷得到处都是血。
两人走到床边时,陆衎也进来了,他先看了眼闻黎,然后就吩咐先拍好照片,也来到岑歆他们旁边。
他一眼就看到床上的人是李念婧的养母李沄,只是,为什么会是闻黎和李沄在同一个房间呢?他又看了眼闻黎的位置,他的姿势,更像是坐在那观赏一样。
突然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李沄和李念婧的对话,她说,安燃并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出国,和他们一起的,是安煜。
心中有无数个可怕的猜想在浮现,他强压下去,举步上前。
比起门口穿着算得体的闻黎,李沄就一改那天见到她时端庄的样子,她衣衫不整,没有穿着内衣,仅仅穿着一个暗红色真丝吊带裙,头发散开,嘴唇吐血鲜艳的口红。
她的脖颈也是有一道口子,和闻黎的伤口一模一样。岑歆和祁亦言检查后得出,尸体同样没有僵硬还有点体温,死亡时间应该和闻黎差不多。
祁亦言把她翻过来,岑歆勘验尸体。
陆衎绕过床,在床前停下,他蹲下身子,床头柜和床之间的缝隙处,有一件皱皱的衣服,他才一展开,脸色就变得十分可怕。
上面同样有着血迹,但是不多,应该是丢在那里时,被溅到的。只是上面还有一小块白色干涸的液体,他知道是什么。
陆衎刚一起身,却碰到床头柜一角,从上面掉落下一小瓶东西,透明的瓶子装着。陆衎蹲下身,拿在手中看,上面写着润/滑/剂。
他看向死去的两人,拿着衣服的手,紧紧握成拳,他咬紧后槽牙,眸光沉得冰冷。
岑歆余光看到他的表情,陆衎却偏头隐藏了情绪,沉默着把东西装进收集证物的袋子,只是起身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暴露出真实的情绪。
祁亦言和岑歆也基本好了,祁亦言应该也是听出了他说话的异常,黑眸微眯,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
岑歆这会想起身,却突然一阵晕眩,她连忙扶住床,站稳后脑海里闯入那个令人生惧的声音。
“岑歆,恨吧,恨着才知道怎么能一刀致命……这人的脉搏是跳动最强烈也是最脆弱的,只要轻轻的……”
岑歆猛得手指头握紧,她低头闭上眼,用指甲去刺激着手心,疼痛传递开来,她才最终逃离。
“怎么了?”祁亦言难得开口。
“没什么,蹲久了发晕。”
祁亦言多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几人直接走进下一间房间。
陆衎在前,门已经被他一整个的打开,里面灯光明亮。还没有进去,岑歆就闻到里面的血腥味,还夹杂着另外一种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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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压抑,啊,难受╯﹏╰
之前写的时候,就是断更在这,重回头来改,也是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