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匿名咸鱼
时间:2022-06-19 07:53:54

  走出商场的时候刚好到饭点,岑歆最近没什么食欲,陶哓哓也不想吃饭,就去附近买了一堆油炸食品,蛋糕和奶茶,两人坐在甜品店边吃边聊。
  岑歆手机响起,她掏出一看,是陆衎的短信:“今天出门了?吃了吗?吃的什么?”
  岑歆低头回消息,认真回复:“来买面试的衣服,和陶哓哓一起,现在正在吃,吃了蛋糕还有奶茶。”
  发送完,岑歆又在后面加了一条:“我刷了你的卡,你说送我面试的衣服。”
  陆衎很快也回复:“去吃点饭,附近有家海鲜粥很出名。”
  “本来应该我带你去买,最近有些忙,有什么事和我说,对了,你把面试的时间地点告诉我,我提早安排。”
  岑歆急忙回复说:“别,你去了,不摆明是去拉关系了吗?”
  隔了半分钟,才发来一条“好。”
  陶哓哓伸头偷偷瞄了眼,眸光里尽是暧昧之色,杵着下巴说:“啧啧啧,你看,这陆警官,人长得帅气,身材也好,刑侦队队长,体力也好。家境呢没什么挑剔,对你是真上心。刚刚的卡是他的吧?你说,这样的人,去哪找?”
  岑歆已经回复完,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略作思考状,说:“可,不管按辈分来说,还是年龄来说,他都是可以做我叔叔的人。”
  陆衎的父亲是她父亲的师傅,按辈分确实是叔叔辈,但是陆衎没有大她几岁,叫叔叔又会把他叫老,他不喜欢。就像他不喜欢她把他隔绝在外,比如今天买衣服的事情,是他说过的并且留了卡,如果她不用他会不高兴,而她,不想陆衎难过。
  “咳咳。”陶哓哓刚吸进一颗珍珠,听到岑歆的话,卡在脖子间,呛得脸红,岑歆连忙递上纸。
  陶哓哓缓过来,一边拍拍胸脯,一边说:“我打赌,陆警官听到这话,绝对会被你气死。”
  岑歆呆愣,却不去思考两人的关系,只是知道,现在是最好的。她给他想要的乖巧和听话,而他给她绝对的安全感和相对的距离感,这样就不会有负担,挺好。
  陶哓哓对岑歆很是无语,她再傻也能看出陆衎对她的心思,怎么会,岑歆就觉得是叔叔呢?
  “岑歆?”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
  岑歆和陶哓哓同时抬头,岑歆看清人后礼貌的说:“李医生,来买咖啡?”她看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
  李景灏微微一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天气有些热,却身穿一套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像丝毫感觉不到热一样,和早上在医院见面时候一样。
  他含笑说道:“吃完饭,出来走走,顺便买杯咖啡,他家的拿铁不错。”
  岑歆浅浅一笑,没作答,陶哓哓拉了拉她衣袖,小声说道:“有点帅,不介绍下?”
  男子似乎听到,连忙掏出一张名片说:“你好,我是李景灏,二院的心理咨询师。”
  李景灏大概三十多岁,外表斯文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说话的声音温柔,伸出的手掌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陶哓哓接过,看了眼上面,留的是私人号码,立马收下。一边伸手说:“你好,陶哓哓,岑歆的好朋友。”
  李景灏低头一笑,客气的与她握手。陶哓哓不知为何,动作微微一顿,突然觉得不妥,又赶忙松开手。
  李景灏依旧面带微笑,收回手对对岑歆说:“对了,岑歆,周五可以做下一阶段的治疗,有时间吗?”
  岑歆点点头,“有。”
  “好,那就周五见,马上就要面试了,放轻松一些。”
  他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下,他掏出接听,但是对面还没有说完,他就说:“不是让你在家,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匆匆挂了电话,把手机装进包里,对两人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岑歆目送他离开,从玻璃窗看见他是朝着一家咖啡店走出,不多会,出来时提着两杯咖啡。
  岑歆收回目光,却发现突然安静下来的陶哓哓,注意到她也看着李景灏的背影,有些呆,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说:“人都走了,回神了。”
  陶哓哓拉下岑歆的手说:“岑歆,如果你遇到一个你很怕,但是有时候,只是有时候又会想见的人,怎么办?”
  “刚刚,那个医生,给我的感觉,和他好像。”
  岑歆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噙着淡笑问:“前男友?”
  陶哓哓一脸惊讶的看着岑歆:“哇,你属蛔虫的?”
  “算了算了,不说了,反正顺其自然。”
  岑歆是个安静的人,陶哓哓不愿意说,自然岑歆不会主动问,反正真要想说的时候,陶哓哓绝对会毫无保留全部说出的。她羡慕这样的人,有能信任的人,有倾诉的对象,有能开口的勇气,是件幸运的事,而她说不出口。
  “岑歆,你最近又不好了吗?”
  陶哓哓看着岑歆安静的模样,脸上挂满了担忧,尤其是她明显的黑眼圈,以及刚才那个心理医生,她就已经猜到。
  岑歆轻轻叹了口气,收起了笑容,她垂眸掩饰自己,浓密纤长的睫毛留下了一圈阴影。
  她低头说:“我曾经忘了很重要的事,我想记起来。”
  “是很痛苦的回忆吗?”
  岑歆抬眸,“算是吧。”
  陶哓哓皱眉,想了想才说:“那,如果想不起来会怎么呢?”
  岑歆没有回答,陶哓哓也没在继续问,隔了好久,像是忍不住一样,说:“岑歆,没有谁天生该背负什么,有些事,时间一到,自然就会想起了,人生在世,很多东西是不能强求的,重要的是你还活着,就要对得起自己,开心最重要。”
  岑歆只感觉一股暖流入心田,她点点头,虽然做不到陶哓哓说的不去强求,但是至少现在她想好好活着。
  陆衎已经开完会,看着岑歆的聊天记录,心中五味杂陈,岑歆没有完全的信任他,五年了,他还是没能真正的走进她的世界里。
  陆衎打开通讯录,找到季奇山的电话,询问今天岑歆的状况。季奇山在电话里说道:“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岑歆想试试催眠治疗,但是我是不行的,岑歆对我太熟悉了,所以我给她联系了一个医生。刚才她打电话来说效果不错,很轻松,所以你放心。”
  “恩,那就好,那……”
  “不用担心,我没有提关于岑歆的病情,她只是要面试,害怕最近的心理状态会影响到发挥。”
  “那就好,谢谢您。”陆衎对季奇山是信任的,自然也没有多问。
  “陆衎,我觉得有件事还是要和你谈谈,就是关于岑歆,你有没有想过问题的根源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她内心的恐惧?我有时候想,是不是我们保护过头了?”
  季奇山还说了很多,陆衎直到挂了电话还站在走廊的阳台处,回想这五年的种种。 他的父亲时常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岑歆的父亲,把他带进警察队伍里,不仅最后让他丢了命,更让他的妻子,女儿落得如此下场。其实很清楚岑歆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名义上的“保护”是不是会让她越来越害怕?如果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案子是不是就没有办法还原真相?如果梁易堃出狱,她该如何面对?
  高海涛走来,见到陆衎看着手机发呆,他们都知道陆衎和岑歆的事情,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能让他变得魂不守舍。
  “咳咳,老大,你这是在想谁呢?”
  陆衎收回手机,也收回了思绪,剐了他一眼说:“你是闲着没事做吗?既然是太清闲了,下去去趟医院。”
  高海涛脸色变得很难看,看着陆衎的背影说:“老大,将来我讨不到媳妇可就赖你了。”
  陆衎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讨媳妇得先有个影啊。”
  高海涛听完,气的半死,最后只得又跑去医院。之前来医院调查的就是高海涛,所以他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上次认识的小护士,但是听到的有用信息不多,尤其要找到他的病人名单很难,高海涛只能打电话给陆衎另想办法。到了晚上,高海涛还是拿到了近期来他这边看病的患者的名单。
  但是他握着那份名单有些发愁,因为其中,就有岑歆的名字。
 
 
第8章 黑犬(七)
  周五,天气依旧晴朗,干净整洁的办公室,岑歆躺在一旁的椅子上,李景灏坐在电脑旁,观察着反馈出来的数据。
  直到她呼吸平稳,李景灏轻轻的走过去,距离她一米的位置停下,并没有触碰她,只是在旁边开口,声音很轻:“岑歆,岑歆,现在看到什么?”
  这次的催眠治疗前花费的时间要比之前长,李景灏通过聊天,知道了岑歆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失去一段记忆,而在之后才得了抑郁症。
  这样的患者他见过很多,因此在做治疗时对于他而言不难。但是有一点他觉得奇怪,像季奇山这样的权威,不应该治疗了岑歆五年还没有好。
  慢慢的,他却发现,岑歆的表意识十分的配合,但是深层次的意识却抗拒着,哪怕是已经做了催眠,但是她始终不愿意在梦中透露出一点那段记忆的事情。
  当他试着让岑歆走进过去的记忆时,才提到家人,她开始身体发颤,眉心紧紧的皱起。李景灏连忙停止,开始试着唤醒她。
  岑歆从一片漆黑中,顺着一个声音的话,慢慢的站起来,但是一直在一团黑雾中打转。周围一直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她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怎么都走不过去。她停留在原地,黑雾一点点变灰,变白,面前散落了一地的碎片,她伸手去拿时,漂浮在空中的各个角落。抓不到,又拼凑不齐。
  “岑歆,岑歆,你该该醒了。”
  呼吸越发沉重,听到声音的瞬间,闪过一些清晰的画面。
  “岑歆,醒醒。”
  岑歆身体一怔,突然睁开双眸,呼吸急促,李景灏摇起躺椅,轻轻拍着她头,温和的说道:“没事,没事,你已经醒了,不要怕。”
  岑歆低眸,双手紧紧的抓住衣服的衣角,指甲泛着惨烈的白,一直低声说着:“那不是梦,它发生过,为什么,我要活着。”
  岑歆说的很小,但是李景灏听到了,突然眼神一变,嘴唇动了动,走开了一点,岑歆坐起来。
  李景灏说:“梦见是你潜意识中对于过去一些记忆的重现,岑歆,你说的对,它曾经发生过,只不过,是你暂时记不起而已。所以,没关系的。”李景灏说到后面,声音越发的温柔,却让人感受不到温度。
  岑歆慢慢冷静了下来,却说:“有关系,抱歉。”
  “刚才醒的那瞬间,你在想什么?”
  李景灏问完后,岑歆看向他,他眼里的冰冷一瞬间就落到她的眼中。岑歆曾经一段日子都是在医院度过,她太清楚治疗的过程,同时自己也选修过一些心理课程,一瞬间就察觉出了李景灏和之前的不同。
  李景灏一眨眼,又隐藏住情绪,岑歆收回目光,她看向屋外,在心里回答,刚才,她想到了死亡,是那天她的想法。
  李景灏起身,拿过五分钟前晾着的开水,他手掌感受了下温度,确认不那么烫手才递给岑歆。岑歆抬头,苍白的脸上,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嘴角,想上扬,却又觉得有些艰难,反而,显得有些不自然,她无奈垂下脸。
  李景灏看到这,他转身回到桌前,低头一边写病历,一边说:“岑歆,这几天睡眠还好吗?”
  岑歆捧着水杯,看着波动的水,纯净透明,泛着点点光,听到问话,轻轻应了声。
  随后,她又说道:“抱歉,李医生,刚才我不是想要放弃。”
  李景灏抬起头,推了下下滑的眼镜,放下笔说:“岑歆,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有,很多,但是她都一一克服了,如今,她还怕水,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惧怕,就是由心底恐惧着,她想可能和失去的记忆有关。而且,这是她至今都没有客服的恐惧。包括连陆衎,也不知道这件事。
  李景灏见她没有回答,平静的说:“刚才是想到了死亡?没关系的,岑歆,所有的人,你,我以及其他在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很艰难。反倒是死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像这样劝说和开导的话,岑歆听过无数次,也看过无数关于这种的书。但是,当病情来袭的时候,她真的自己很努力了。
  李景灏却继续说,声音有些轻飘飘的,“你们走了,留下的人很痛苦。可你想着,那些人和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要为他们活着?其实是对的,生死由自己决定。岑歆,如果这世界上没有让你眷恋,就想想害怕的事,如果那样死去,死亡也会变得那么不容易了。”
  岑歆听到这,有些诧异的抬头,但是却没有捕捉到任何的异常,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这样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但是他却并没有对他说的话做解释,若无其事的继续写下药方说:“我先给你开点定神的药,下周你要面试,一定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如果,能睡得着就不要吃它,超过两点还没入睡再考虑,好吗?”
  “是安眠药吗?”她问。
  李景灏轻轻笑了笑说:“不是,这比那温和一点。”
  岑歆才点点头,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却看到他桌子上摆了几张类似于门票的东西,她看到“青山湖”的字样,又看了眼,似乎还有“酒店”两个字。
  李景灏顺着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他含笑拿过几张票,说:“这是我妻子的舅舅开的一家酒店,那里面是一个景区,所以他会给我一些套票优惠券,也是帮他宣传。不过,最近出了些事,也是可惜了。”
  岑歆手垂在身体的两侧,问:“听说,都是抑郁症患者自杀?”
  李景灏笑了两声,他抽出两张,不紧不慢的说:“媒体上报道的?其实这个听说还在调查,其实那个地方环境很好。酒店背后有一块空地,本来打算后面建一家心理咨询机构,依托着环境,做治疗会更好。但是出了这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医生认识她们?”岑歆想了会,用平常的语气问道。
  李景灏并没有隐瞒,回答说:“认识,都是我的患者,她们都是从我这拿的票。但是,在这之前,她们的病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我也很奇怪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们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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